凌晨两点,铁架床轻颤。
莱昂在伊安怀里发着低烧,尾巴无意识收紧。伊安睁开眼,手里多了一块被雨水泡软的树皮——上面刻着歪斜的“救我”二字。
那是三天前的雨夜,他亲手收下的求救信号。树皮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时间的门。
————三日前
午后四点,太阳还挂在山头,却已失去了锋锐的光。云层像被谁撕碎的棉絮,一层层堆叠,边缘透出灰紫。
药圃里的银叶薄荷被闷热的空气蒸得发软,叶脉里渗出辛凉的香。伊安蹲在药圃潮湿的垄沟,指尖轻拨泥土,蚯蚓蜷缩成潮湿的环。
他的袖口卷到手肘,指尖捏着一支细颈玻璃管。管里晃着淡青液体——失温诱导剂Ⅰ型,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冰泉草三滴、龙涎稀释液半滴、世界树幼芽研磨粉一粒。
冰冷的液体在玻璃管里晃动,像一截被冻结的月光。
远处,群山像被墨汁晕开的剪影,雷光在云层深处滚动,仿佛远古巨龙的瞳孔。风掠过薄荷丛,叶片相互摩挲,发出“嚓啦嚓啦”的耳语。
伊安侧耳,仿佛听见世界树在风里低语:“【钥匙需要淬炼。】”
他把瓶塞按紧,指腹残留的药液迅速蒸发,留下一点冰凉的刺痛——那是即将落在莱昂皮肤上的预告。
标签贴在管壁,墨迹未干,风就卷来潮湿的土腥味。
“今晚有雷。”伊安低声自语,指腹摩挲瓶身,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兴奋。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精灵露卡背着长弓,从树影里走出。她的绿眸扫过玻璃瓶,眉梢轻挑:“又在鼓捣什么奇怪的药?”
伊安把瓶子收进袖袋,笑得温和:“只是助眠花露。”
露卡耸耸肩,顺手折了一片银叶薄荷,放在鼻前轻嗅。她没再追问,却在转身时留下一句:“雷雨天,回声谷的水位会涨,别迷路。”
伊安目送她背影消失,指腹在瓶口轻敲两下——那是猎人检查陷阱前的习惯动作。
——迷路?不,是引路。
————
傍晚六点,天空像被泼了墨,云层翻滚,电光在缝隙间游走。
风铃在屋檐下轻响,铜片互相碰撞,声音清脆得像谁的心跳。莱昂抱着空药篮站在门口,尾巴在地面画着焦躁的圈。角根的银环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衬得他耳尖更白。
“今晚真的要采夜露银叶?”
伊安点头,递给他一只空药篮,竹篾间还留着去年龙涎草的残香。
“夜露只在回声谷最深处凝结,”伊安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而且要在第一声雷之前采到才行。”
少年不疑有他,尾巴悄悄卷上伊安手腕,像给自己系一条安全绳。
伊安看在眼里,指腹在袖口里轻轻摩挲——猎网已经张开。
两人出门时,雨未落,风先至。
峭壁上的野藤被吹得簌簌发抖,叶片翻卷,露出灰白的背面,像无数小旗在飘曳。谷底薄雾被风撕扯,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像无数条试图逃离的银蛇。
第一滴雨砸在岩石上,溅起的水珠映出伊安低垂的眼睛——冷静、计算、带着一点点疯。
山路湿滑,松针铺满小径,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像撕开黑夜的裂帛。
莱昂走在前面,尾巴不安地摆动,银发被风吹得凌乱。
伊安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少年肩胛——那里有一片极淡的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今晚,那片龙纹会烧起来。
————
七点二十分,他们抵达回声谷。
谷口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风在谷底盘旋,发出低沉的呜咽,像远古巨兽的喘息。谷底积着一层薄雾,雾中浮着细小的水珠,在闪电下闪出银光。
伊安停下脚步,松开莱昂的手。
“这里露水最甜,你负责找,我负责接。”
少年不疑有他,低头在草丛间寻找银叶。
第一滴雨砸在鼻尖时,伊安后退半步,指尖银针悄然滑出。
雨幕瞬间倾泻,像无数根银线从天而降,砸在岩石上迸出碎玉般的水花。雷声滚滚,震得峭壁上的碎石簌簌滚落。
莱昂抬头,雨水顺着银发滑进衣领,体温骤降。
灼潮被冷意逼退,又在体内反扑,像两头撕咬的兽。
他踉跄一步,尾巴本能缠住伊安小腿。
“伊安……?”
声音被雨声撕得七零八落。
伊安蹲下身,指腹贴上少年尾根,银针轻挑,封住热源。
灼潮被迫提前,高热瞬间攀上莱昂的额头。
少年跪倒在泥水里,龙角根部泛起滚烫的红,像被烙铁烫过。
雨水模糊视线,莱昂说不出话,用指甲在被雨水泡得发软的树皮上刻下歪歪扭扭的字:
“救我——”
字迹很快被雨水晕开,像未出口的眼泪。
雨水冲淡了痕迹,却冲不淡他眼里的恐慌与信任。他把树皮塞进伊安掌心,指尖颤抖。
伊安垂眸,指腹擦过那些模糊痕迹,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
——钥匙,终于递到锁孔前。
雷声在头顶炸开,闪电劈亮夜空,照出少年苍白如纸的脸。
伊安的靴底踩过水洼,溅起的泥水落在莱昂的尾鳍上,又很快被体温蒸干。
他脱下外袍盖在少年身上,布料瞬间被雨水浸透。
他俯身,把莱昂打横抱起,动作稳得出奇。
雨水顺着少年的发梢滴落,砸在伊安手背,烫得惊人。
——
伊安从回忆里抽身,掌心那块树皮已经干透,边缘卷曲。
他低头看莱昂,少年在梦里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锁骨,尾巴缠得更紧。
伊安用指腹描摹树皮上的“救我”二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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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救了你,现在轮到你自己把锁递给我。”
————
回程路上,雨势更猛。
山路泥泞,每一步都陷到脚踝。
伊安却像踩着节拍,步伐稳而快。
闪电一次次劈亮前路,照出他怀里少年紧闭的眼。
莱昂的龙角根部红得几乎透明,像一块烧红的炭。
伊安肋骨处浮现同样的灼痕,像一面镜子,映出少年体内的火。
木屋灯火在雨幕中亮起,像等待已久的灯塔。
伊安踢开门,炉火正旺,松木噼啪作响。
——
浴桶里水温微烫,蒸汽在屋内缭绕,像一层薄雾。
伊安褪下少年湿透的衬衣,指尖沿着龙角根部游走。灼痕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一条潜伏的岩浆河。有火光映在少年龙角根部,衬得那道裂缝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伊安用棉布蘸水,从颈侧擦到腰窝,每一次触碰都让少年尾鳍轻颤,水珠滚落,砸在桶底,发出极轻的“咚”的一声。
莱昂意识模糊,却本能地靠近热源。
他在梦里呢喃,声音被炉火烤得发软。尾巴缠住伊安手腕,像抓住唯一的锚。
伊安肋骨处浮现同样的灼痕,像一面镜子,映出少年体内的火。
痛感同步率飙升——67%→70%。
他低头,吻落在莱昂滚烫的鬓角,呼吸里带着龙涎香与雨水的混合味道。
“睡吧,我在这里。”
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却像誓言刻在骨血里。
窗外雨声渐歇,炉火未灭。
水声、火光、雨声交织,像一场无声的仪式。
——
伊安在日记里写下:
“钥匙已确认归属,下一步——让他自愿把锁递给我。”
——
木屋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山路上。
天光穿透云层,照在伊安锁骨那道新鲜的灼痕上。伤痕与莱昂角根的裂缝形状一模一样,像某种隐秘的契约印记。
莱昂的尾巴悄悄收紧,尾鳍拂过伊安脚踝,留下一点冰凉的水汽。
伊安垂眸,指腹摩挲那片树皮,雨后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上面——“救我”两个字已经模糊,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掌心。
伊安在日记里写下最后一行:
“第一次伤害完成,第一次依赖种下。龙脊山出发前的三天倒计时,从此刻开始。”
————
浴桶边缘留下一道细小的龙爪痕,像无声的记号。
炉火旁多了一瓶未开封的龙涎香,标签上写着:下次实验用。
伊安的日记本里,夹着那片被雨水泡软的树皮,字迹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出“救我”两个字。旁边多了一枚细小的银针,针尖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
那是三日前暴雨夜的证据,也是未来三日风暴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