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没有意识到，这个江湖太大，离了谁都照常运转。
长空不会因为纪流樱的离去而就此散帮，惊鸿不会因为渣了人而退游，浩气对于新上位的阵营女神也接受良好。
只有闻越，每天习惯性地上小号清日常，养里飞沙，然后看着那个再也没有亮起的灰色头像默默出神。
他有时甚至恍惚，和纪流樱的师徒一场是不是个梦，毕竟恶人统战指挥的师父是浩气女神这事本就足够荒诞。
他也许早该冷处理掉这段关系。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
意迟迟来找闻越的时候，他们帮主正在用三级石头赌八级，机械地点着精炼和剥离。
她期期艾艾地问：“帮主，纪女神是不是A了啊？”
自那日退出长空后，纪流樱的大号小号再也没有上线，无论大小攻防还是世界boss，浩气的阵营YY里，那个【长空令下-纪流樱】的id也不再出现。
闻越的鼠标一顿，“嗯。”
尽管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得到肯定回答，意迟迟依旧有些难过：“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闻越的声音很平静，一如既往，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
意迟迟叹了口气：“连自己最亲的徒弟也不说啊……”
闻越一个手抖，将三级五行石放成了七级。
“怎么就最亲……”
他下意识地反驳。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意迟迟继续自言自语道：“纪女神不会真的要卖号吧……但贴吧上挂出来的那个双橙武的二小姐真的很像她的号诶……”
[精炼失败]
闻越瞳孔骤然一缩，草！
1颗七级6000金，16颗七级96000！
全身上下掏不出5000金，这一次精炼却花掉他1000金还赔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16颗七级的沐谷主：……
他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帖子在哪儿呢？发我看看。”
突然低沉的语气让意迟迟吓了一跳，她依言将帖子转发给自家帮主。
藏剑成女，90级双橙武，80级双橙武，10成衣，全白发，周年红发和限量外观，全校服拓印，pvp毕业，pve毕业，五甲成就，排名称号，坐骑赤兔，脚气马……
的确像极了纪流樱的壕气。
闻越点进楼主的首页——空空如也，账号甚至注册了才不到一个星期。
更像纪流樱了。
·
这天的闻越意外的沉默，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小攻防战御分到瞿塘峡，既要守不空关，又要攻激流坞，任务很重。他却屡次口误，时不时便说错集合的位置又紧急改口。平时习惯听指挥行动的散人们一头雾水，满地图乱飞。不空关的大旗掉了三次，全靠战御的老油条们硬生生地打回来。
不寄云间一边疯狂私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苦口婆心安抚恶人，一边还要紧急接麦给他打补丁，忙得分身乏术，恨不得自己有十张嘴。
死回复活点的恶人越来越多，在近聊刷过一片片的问号。
要不是看在闻越以往的战绩，早有人开骂了。饶是如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恶人一方的气氛越来越浮躁。
在大旗第四次濒危的时候，不寄云间终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开麦喷他：“大哥你行不行啊！你是想把好不容易从纪流樱手里拿下的不空关拱手还给浩气吗？”
纪流樱。
听见这个名字，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闻越总算从仿佛梦游一般的状态脱离出来，定了定神，沉声道：“我的锅。”
他不再走神，浩气的压力就陡然大了起来。
战御的帮众也顿时松了口气。作为恶人第一大帮，打不下点就算了，如果连守单点都守不住，得被人骂死。
只是他醒的着实有些晚，而且前期浩气压着恶人打，越打越有气势，如今的声势和士气已然到达巅峰，反观恶人却因为许多人退图进图而显得极为分散。
在报团人数差了起码30+的情况下，即便闻越再厉害，守住点已是不容易，就别提进攻激流坞了。
有惊无险的小攻防一结束，不寄云间就在帮会频道开麦准备兴师问罪，却见闻越扔下一句：“云间帮我去开会，我有点事。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不寄云间：？？？
在后跳不要慌：“沐狗不对劲。”
林二狗：“沐狗不对劲。”
唐非离：“沐狗不对劲。”
[意迟迟]：小离离你回来了QAQ
[在后跳不要慌]：小离离你回来了QAQ
唐非离笑了笑，是一个爽朗的御姐音。
“我都跟着打了一晚上攻防，你们才发现啊。”
不寄云间叹气：“一晚上都在担心不空关掉了怎么办，都没看见你上线。”
战御众人：“对！”
不寄云间：“你们先聊，我去开会。靠，你们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沐剑尘的！”
战御这个副帮主向来好脾气，脾气比许多女生都软，如今连名带姓地叫可见是气得狠了。
唐非离安慰他：“等他回来你尽管开他仇杀，我帮你。”
不寄云间满意地离开频道。
他一走，众人便乱七八糟地询问起唐非离的现状。
唐非离虽然声音御姐，但年纪其实不大。她也是战御的元老之一，为人干脆义气有能力。后来因为高考，她暂A了很长一段时间，连战御举帮转服时她的号都是闻越帮他转的。如今高考完上了大学，她也总算能继续安心游戏了。
讲完自己，她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沐狗这是有情缘了？”
林二狗：“不可能，我们前几天还说好一起单身到基三倒闭。”
唐非离：“三次元女朋友？”
意迟迟：“也不太像。帮主天天挂游戏上，哪个三次元女朋友能忍啊。”
唐非离：“那就是暗恋对象出问题了。”
在后跳不要慌：“离离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否则为什么脑子里都是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唐非离啧了一声，老气横秋道：“谈情说爱不是人之常情？怎么就不健康了！你们这些单身狗都不懂！所以沐狗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林二狗：“就今晚。前几天都好好的。”
“今天白天也好好的？”
“白天他都在成都挂机，没发生什么啊。”
意迟迟一愣，突然想起自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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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和他的那段对话。
会有关系吗？
·
闻越不知道他的帮众们猜他发疯的原因从谈恋爱猜到了更年期，他一结束小攻防，就打开下午意迟迟发给他的帖子，顺着帖子里的□□号摸了过去。
□□号也是个小号，默认的企鹅头像，一个随意的数字id，其他一切信息空白。看上去很像个骗子。
[WY]：心理价位多少
[123]：五位数，能接受？
[WY]：嗯，哪个服的
[123]：点卡区包转服
[WY]：……
[WY]：id叫什么？好听吗
[123]：包改名
[WY]：必须改？
[123]：也无所谓
这一切问题都能用钱解决的风格的确很像纪流樱，但闻越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如果是纪流樱的话，她会让别人继续用自己的id吗？
[WY]：你是号主本人还是代售？
[123]：本人
[WY]：这种心血号都卖，你是要彻底a了吗？
……
本来秒回的对方在这个问题之后却许久没有回答。
闻越心里咯噔，又点开自己的主页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暴露自己游戏身份的信息才放心。他这个号是专门用来加同学老师的生活号，空间里只有几段以前高中时期不明所以的感慨。
他反反复复地点开对话框。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回答。他只能确定一件事，他不希望纪流樱卖号。
[唐非离]：大哥你干什么呢？还没好？
另一个□□号跳出一条私聊。
闻越在攻防时就看见了她的id，只是他当时浑浑噩噩，压根没心思叫她。此时对于她来找自己也不意外。
[。]：快了。欢迎回归。
[唐非离]：大晚上处理什么事啊，学校的事？
[。]：不是
[唐非离]：家里的事？
[。]：不是
[唐非离]：女朋友的事？
[。]：……
[唐非离]：看起来被我说对了
[。]：滚
[唐非离]：没否认，那就还不是女朋友，还真是暗恋啊！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他暗恋纪流樱？
说出去能把全服的浩气恶人都吓死。
可他现在这死乞白赖追根究底的举动又的确不好解释。
因为她是你的师父，不想她a很正常。他试图说服自己。
不对。他又自我否定。
他萌新时也拜过许许多多的师父，也曾有过很深刻的师徒情，但当他们分别后，他都能很快收拾好心情。
游戏而已，他向来看得很开，他最不缺的就是亲友。
唯独纪流樱，只有纪流樱。
闻越郁闷地拿头去撞桌子，撞得哐哐响。她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降头。
明明他们真正相识也不过一个多月。
[123]：爱买不买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闻越抬起头就看到这么一句话，登时气笑了。这语气，这态度，如果不是纪流樱他跟她姓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