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低头坐着，看着自己鹅黄色的裙摆。
“老板……”她猛地抬头。
“干嘛！”
陆斯年没好气道。
“你明天绝对不许再来了。今晚我就给你送回家。”
“老板！”
小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老板……”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身体还给左小姐了？”
小呆越说，声音越小。
“要是我假装她的事被爸爸妈妈发现了……他们肯定会很难过…”
“所以呢？”
陆斯年抬眼看她：“你的意思是，现在告诉他们，然后看着左家父母再经历一次希望破灭？”
“而且，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身体，不是你的玩具。”
“……”
小呆彻底呆住了，嘴唇微微张着。
她显然是根本没想到这些层面。
“那、那怎么办……”
她试图调动所有能链接的资源思考解决办法——甚至远程唤醒了实验室里正在充电的物流机器人小白。
不过……依旧没有相应的先例。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参考的了。
呆圆圆语无伦次地提出方案。
“要不我说我去整容了？或者失忆？要不然……要不然就说我被外星人抓走改造了？”
她开始异想天开。
每说一个主意，陆斯年实验室里的小白就配合地举起机械臂晃一晃，像在给她打气。
会议室里，小呆正抓着陆大老板的袖口慌得不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助理小王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陆总，星耀直播的人想见您。说是想和您谈谈关于签约的事。”
“签约？”
陆斯年眉头一挑，还未来得及开口反驳，为首的男人便笑容殷勤地递上名片：“我们想签约左小姐！昨天她在迪士尼的暖心视频全网爆红，网友都叫她‘矿泉水天使’！”
陆斯年正在气头上，直接冷脸拒绝：“不签。出去。”
对方却坚持道：“刘总特别嘱咐，想单独和您谈谈……”
陆斯年眉头皱得更紧，刚要再次拒绝，小呆却突然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地抢先开口：“好呀好呀！谈谈就谈谈！”
陆斯年猛地转头瞪她，她却假装没看见，还对星耀的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什么时候谈呀？”
“是这样的左小姐……”
星耀的经济人笑容满面地递上合同，开始同她解释起来。
等星耀的人心满意足地离开后，陆斯年一把将小呆拽回了椅子上。
他的声音透着被克制的怒火。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板你别急嘛，先听我说！”
小呆赶紧扒着他的胳膊辩解。
“上次在商场检测到的异常信号波段，和星耀那个叫刘备的总裁身上的频率非常非常像！我是想……万一能套出点情报呢？”
她眼睛亮得惊人。
“这次他们主动送上门，不比我们偷偷调查强嘛！”
“是吗？”
陆斯年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还惦记着当网红吧？”
福尔摩呆立刻鼓起脸颊。
“才不是！小呆这是舍身取义！”
说着还举起拳头，比在胸口。
“为了侦探的事业！”
远处实验室里的小白机器人配合地转了个圈，机械臂还配合着屏幕上的“加油”电子牌手舞足蹈。
夜晚，“穹顶”私人会所的顶层包厢里静谧无声。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刘备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袖扣是两枚低调的黑玛瑙，他正弯着腰亲自为陆斯年斟茶。
“陆总，请。”
茶汤注入骨瓷杯，升起袅袅白雾。
“早就想找个机会和您好好聊聊，没想到最后是托了左小姐的福。”
他笑容温和，又将一个绑着缎带的小礼物推过去。
满意地看着小呆露出惊喜的神色。
陆斯年并未碰那杯沏好的茶，指尖在桌面轻叩。
“刘总大费周章，应该不止是为了夸我的人。”
“陆总快人快语。”
刘备敛了敛自己的西装，身体微微前倾。
“是这样，星耀最近在筹划一档科技人文纪实节目，叫《未来之光》。我们需要一位能同时代表技术温度与人性美好的形象大使。”
他看向一旁已经开心地将自己送的钻石手机壳装好，这会儿正埋头苦吃芒果布丁的小呆。
“左小姐真的光彩照人。昨天那个视频……很有感染力。”
小呆突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奶油。
“是因为我接住公主了吗？”
“是因为你接住公主后，第一反应是递矿泉水而不是看镜头。”
刘备微笑。
“这种纯粹感，演不出来。”
“刘总过奖了……”
小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桌下，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陆斯年。
又假装勺子掉地。
就在刘备招呼侍应生的时候，小呆已经一整个人都钻进桌洞里去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自家智能手表扫描。
很快，屏幕就开始闪烁出文字。
【检测到包厢有4处隐藏麦克风！但频率和商场那个不一样！(?????)???】
就在小呆顶着个鸡窝头爬出桌子时，陆斯年面不改色地切开了眼前的花雕醉鸡。
一脸商务谈判的扑克脸。
对面的刘备脸上也擒满了笑。
“……”陆斯年将切好的鸡肉放入小呆盘中。
毕竟是对方主动的邀约，不可能轻易漏出什么马脚的。
“星耀的主营业务是娱乐直播，突然涉足人文和科技领域，令人意外。”
这话其实就是有意无意在讽刺对方没文化。
“时代在变。”
刘备殷勤地用公筷给陆斯年布菜。
“观众需要更高质量的内容。当然……”
他话锋一转。
“如果熵减科技愿意作为星耀直播的技术合作方参与，就更完美了。”
“呵……”
陆斯年轻笑一声：“星耀是打算从娱乐至死转型成科技救国？”
他的毒舌让人根本就接不住。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刘总抛弃了一个商人的本能呢？”
“时代在变。”
刘备倒是不生气。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再说，我是看中了这块的利润。你知道，政策也鼓励我们进行科技融合。“
一旁，福尔摩斯呆戳了戳自己盘里的鸡肉。
她看起来全程呆萌，只管捧着杯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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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小口啜饮，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包厢里华丽的装饰。
仿佛真的只是个一心美食的小吃货。
事实上，她一直在无声地记录和分析着刘备的微表情，以及周边环境中的异常信号。
甚至悄无声息地尝试黑入刘备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
可惜被高级防火墙阻挡了。
这多少让小呆有些挫败，她狠狠地挖了口眼前的冰淇淋球。
一顿表面和平，暗地里暗流涌动的晚餐，最终在小呆对着最后一道甜点发起“光盘行动”中落下了帷幕。
看着她面前摞起的干净盘子，刘备和陆斯年脸上都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刘备是带着点玩味的诧异，而陆斯年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就在小呆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时，他冷飕飕的声音响了起来，毫不留情。
“一晚上摄入这么多高热量碳水化合物和糖分，是想尽快‘恢复’到你小学时候的圆润形态？别忘了签约合同里还有保持体重这条。”
小呆脸上的满足瞬间僵住，转而气鼓鼓地瞪向他。
“老板！你这是人身攻击！我这叫必要的能量储备！而且我现在是大病初愈！需要营养！”
“斯年，你别这么说圆圆。“
刘备见状，立刻发挥他招牌式的暖男风度，笑着打圆场，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小朋友。
“胃口好是好事，说明身体在恢复。不像我们有的员工，催吐之后还得了厌食症。想吃就多吃点，没关系的。”
他甚至体贴地将手边一盘没动过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圆圆，也尝尝这个？这是会所的招牌甜点。”
小呆立刻向刘备投去一个“还是你人好”的感激眼神，然后得意地瞥了陆斯年一眼，叉起一块芝士蜜瓜，吃得更加理直气壮。
陆斯年看着刘备那无懈可击的温和面具和小呆那副“有人撑腰”的嘚瑟样，冷哼一声，懒得再废话。
商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在陆斯年的主场进行所谓的“技术试镜”。
坐回车里，陆斯年揉了揉眉心，不得不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左家的电话。
“苏阿姨。”
他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圆圆她……今晚还有些事情要和我讨论，可能会弄到很晚，就不回去打扰你们休息了，还是继续让她在我这边客房住一晚吧。”
电话那头的苏婉闻言，声音里充满了欣慰。
“哎呀！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有正事要忙，尽管忙！讨论好呀！住多久都行！斯年你啊，就是太体贴了！圆圆交给你我放一百个心！”
陆斯年听着那边欢快的语气，再看看身边这个顶着左圆圆壳子，正用他平板电脑搜索“试镜穿什么能看起来智商很高”的小呆，只觉额角隐隐作痛。
不知为何，她一下扔了平板，兴冲冲地跑去翻箱倒柜。
没过多久就把各种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再不阻止，自己家就要成垃圾堆了！
陆斯年只能含糊地应了两声，匆匆挂了电话。
“老板！这件看起来像不像聪明干练的女精英？”
小呆举着一件极其修身的黑色连衣裙，那领口上面还带着夸张的金属装饰。
陆斯年扫了一眼：“你穿去参加星际反派会议么？”
“那这件呢？”小呆又抓起一件缀满亮片的上衣，摇了摇。
“像被disco球砸中了。”
“那你说我穿什么嘛！”
小呆气鼓鼓地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