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乍响,惊得正犯午困的姜若欢陡然清醒,放在膝头的书应声落地。
姜若欢的贴身大丫鬟玉珍匆匆从外行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
“听说过了早,有人在园子里发现了张绣帕,那绣帕上写着些……”
玉珍似觉羞耻,声音放得更低了些。
“淫词艳语……大夫人大怒,说是要彻查,坚决打击这类歪风邪气。”
“是该查。”可姜若欢听着玉珍这意思又觉事情不简单,“只是合该低调行事才是,怎么你都知晓了?”
姜若欢是江州知州的独女,因着江州知州任期将满,上面似有要将其调回京安之意,就让姜若欢带着丫鬟先行,来京安外祖家暂住。
当然,此为其父告知的其一,还有一层,是念着她年岁见长,想托其外祖母为其在京安物色一门亲事。
他们来外祖诚意伯家不过两月有余,又是客,玉珍知进退分寸,不会轻易打听,这些腌臜事不该叫她听了去才是。
“大夫人说……要挨个院子来搜,虽说是打着丢了东西的名头,但各院子都听说了些风声,瞧着大夫人身边的林妈妈就要到我们这儿了。”
姜若欢微怔,没想到事情竟是如此。
大舅母不喜她,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到底是客,按理说怎么搜都不该搜到她住的碧波院。
“祖母可从谢府回来了?”
“老夫人尚未回来。”玉珍不无担忧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帕子……”
姜若欢觉着奇怪:“玉珍,你何苦如此着急?大舅母要派人来搜,让他们搜便是,我们暂住外祖家,安守本分就是。”
玉珍似乎被姜若欢这话安抚到了,回:“姑娘说的是,姑娘安心便好。”
姜若欢微蹙秀眉,自从她四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没了过去两年的记忆,她身边的人就总是表现得异常怪异。
她有心想问原因,可他们该是被她的父亲交代过了,一个字都没人愿意给她透露。
她惶恐不安,却更不想父亲难过,只得装作不在意,依着他们的意思,安安静静在家看书习字,直到到了京安也是如此。
就在此时,外面吵嚷起来,是玉珠的声音。
“林妈妈,虽说你是得了大夫人的话搜检院子,可这是若欢姑娘住的院子,哪里能随便搜呢?”
“阖府姑娘的院子都搜得,怎么到若欢姑娘这儿就不行了?”
林妈妈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向来最是牙尖嘴利,除了在大夫人跟前卖乖,许多人都是不喜她的,也正因此大夫人才派了她来。
“林妈妈,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几位姑娘是府中姑娘,若欢姑娘远道而来,你这样若是传出去,叫若欢姑娘如何自处?”
“主母说了,阖府院子都要查!你敢质疑主母的决定?”林妈妈也颇为强硬,“玉珠,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玉珠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夫人接到自己这外孙女后就将人派来照顾她了,她可没这般好被威慑了去。
“玉珠自是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夫人派玉珠来就是好生照顾若欢姑娘的,若是若欢姑娘有什么差池,玉珠可担待不起,到时候是林妈妈去老夫人跟前代玉珠交代吗?”
姜若欢听得这话,微勾唇角,外祖母给她的这丫头倒真是个伶俐的。
可林妈妈却是听不得这话。
“在老夫人跟前我也是有话说的,这个家到底还是大夫人当着的,以前府中哪里出过这档子事?谁带进来的歪风邪气,谁心里清楚!”
这就差指着鼻子骂了,玉珠当然不依,还要辩驳,却听身后传来姜若欢的声音。
“哦?依林妈妈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原本我作为未出阁的女子是不当听的,但林妈妈既然在碧波院如此说了,我也就想讨教一番了,以后也好当心些。”
姜若欢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妈妈,玉珠也站到了她身后同样看着林妈妈。
林妈妈原本是嘴快说的一句话,没成想被姜若欢听了去,而这姜若欢平素里看着温软内秀,谁承想嘴皮子也是个厉害的。
不过也是,在江州那样一个声名,怎么会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见姜若欢不得一句话不罢休,她憋红了一张老脸,才道:“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这不……还在查嘛……”
“哦,我还以为有定论了呢,我还想着说林妈妈这是何苦来哉,莫不是查出了人,不好同大夫人交代,那我就去替你帮老夫人和大夫人说一说。”
姜若欢轻飘飘一句话,却叫林妈妈心下一凛。
虽说现今这诚意伯府上大夫人是当家主母了,但上面老夫人还在,又没分家,二房、三房更是虎视眈眈,若为着此事闹到老夫人面前,大夫人定然也只会拿她去交代。
思及此,她不敢不恭敬了。
“是老奴的不是,老奴有时候就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讨打得很!”
说着,她还伸手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姜若欢见状,也没再揪着不放,毕竟她大舅母的情面总是要给的。
“林妈妈,你既得了大舅母的令来搜检那便搜检吧,只是劳烦轻手些。”
“自然。”
话罢,林妈妈就带人进屋搜检了。
玉珍看着,忧心忡忡道:“姑娘,还是叫奴婢去看着吧。”
姜若欢觉着玉珍态度奇怪,可不止她,就是这陈府,除了她的外祖母,阖府的兄弟姊妹待她也是颇多疏远。
他们不喜她,甚至有的还厌恶她,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这或许只有从她失去的那两年的记忆里才能找到答案。
但她不能找,因为父亲会伤心。
母亲早年去世,父亲念着母亲,也怕继母苛待她,这些年一直未娶,如今膝下独她一女,她不能再叫父亲担忧了。
这边厢还搜着,外面又有声音传来,原是张嬷嬷带人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若欢姑娘住的院子你们也敢搜?还不快快出来!”
林妈妈一听得张嬷嬷的声音就知是老夫人回来了,咬咬牙,大呼道:“呀,这是什么?姑娘屋里哪来的这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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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林妈妈就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还矫揉造作地看了姜若欢一番,似乎很是难以启齿。
姜若欢觉着莫名,更觉她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好笑。
“林妈妈有话便说。”
“若欢姑娘,这……”林妈妈说着,又看了眼张嬷嬷,“张嬷嬷,我们还是寻了大夫人,悄悄儿地说。”
“姑娘涉世不深,听这老婆子打胡乱说,简直是脏了耳!”张嬷嬷干脆利落道,“此人妖言惑主,将人拿下,打二十板子,看她还敢再犯!”
林妈妈一惊,立时嚷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敢动我!我可是大夫人派来的!”
林妈妈此言一出,她带来的人就跟张嬷嬷带来的人推搡了起来。
张嬷嬷怒极:“你们是要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老夫人?我看,老夫人久不管事,你们是都要反了天了!”
一言定,林妈妈带来的人再不敢动。
林妈妈见状,自然不甘。
“张嬷嬷,你们要处置我,好歹也要问过大夫人,如今可是大夫人当家,况且若欢姑娘有什么事,她自己心头难道不清楚吗?谁还敢冤了她去?”
话罢,她就将一双白袜从袖中掏出,那赫然是一双男袜。
“这可是在若欢姑娘的柜子里搜出来的。”
姜若欢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么一双男袜,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只是诬陷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虽说情况不明,但……
“怎么?我母亲早早去世,父亲为我一直未娶,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这个做女儿的,还不能孝敬父亲,给父亲做些袜子、衣衫?”
姜若欢轻声一句问话,霎时化解了院内凝滞的气氛。
张嬷嬷面色更冷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疯婆子的嘴捂住给拉下去!”
众人纷纷动作起来,没多会儿碧波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姑娘,老夫人回来了,请姑娘过去呢。”
“有劳张嬷嬷一回来就来为我处理这些事了。”
姜若欢说着,给了玉珍一个眼色,玉珍将男袜一同带上了。
张嬷嬷笑盈盈地说:“姑娘说的哪里的话,为主子解忧,是老奴的本分。”
陈老夫人住的碧灵院同姜若欢的碧波院很近,行过一条回廊,跨过两道月门就到了。
甫一进得屋子就见三房的各位舅母还有嫂嫂们都来了,且个个垂首恭敬站立在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坐在上首,头发花白的陈老夫人原本正怒目看着这底下的一溜儿人,一见得姜若欢,面上就带了笑,招呼着人坐到她身边去。
姜若欢走过去回握住了陈老夫人的手,却是没坐。
“她们今儿个个儿头脑发昏,站站,也好醒醒神。”
不待姜若欢说什么,她一把将人拉到身边坐着。
“今日真是委屈你了。”
“外祖母言重了,大家的院子都搜得,外孙女的也没什么搜不得的。”
姜若欢说这话本无意其他,可方才已被陈老夫人狠狠训斥过的陈大夫人的脸色却更是白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