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你咋的了？”
手术室里，方劭瞄了眼正在手术的高医生，又看了看额头不停冒虚汗的何夏至，终于忍不住小声询问。
观摩手术的人，怎么看起来比主刀还紧张？
夏至反应了一会儿才比了个OK的手势，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手术台。
此刻她在逼着自己不去想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集中注意力、盯着高医生的每一步操作，眼睛看、并强迫脑袋记忆，不敢有一丝松懈。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因为神经高度紧绷，听力都有些模糊。
手术结束后，换班交替，休息室里人来人往。
同是休息日回来观摩的方劭，和何夏至一起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从偷瞄，到直接侧头打量，小方捂着嘴似在思考。
他本来想换个衣服就回家的。
但跟何医生打招呼，她都没反应，而且已经呆坐着愣神快15分钟了。
“何医生，确定不要看下手机吗？”方劭小声提醒，指了指她的屏幕。
没有提示音，但新消息提示框连续跳了好几下。
“何医生？”第二次提醒后，夏至的意识蓦地从回忆中抽回。
“嗯？什么？”魂是回来了，眼神还木着。
方劭又指了指手机，“好像有人找你。”
“噢，我约了朋友，该迟到了。”，夏至盖住手机屏幕，起身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航空箱忘记拿回来了...
【3个小时前·安诚云际】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个人都乱了呼吸，陈谷雨才停下来。
手却还不肯放开，意犹未尽，搂着她喘了几口粗气，温热的嘴唇又急着贴上去。
从侧脸、耳朵，下落到脖颈。
“等一下，我...我还有个手术要看，必须得回去..."
何夏至已经没有任何招架的之力，靠在他怀里，微弱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只能轻抓他的衣领表示反抗。
“好，我等你。”陈谷雨压制着声音里的欲望，不情愿地松开她。
而此刻，面对N条没有回复的消息，某人一脸黑线。
懊悔自己的冒进。
更懊悔，刚才就不该放她走。
快22点了，体育场上零星还有几个人。
在1000米跑道上卯着劲跑完三圈后，何夏至终于拿出手机点开了陈谷雨的头像。
【结束了吗？】
【语音未接通*3】
4条消息未回复。
跑一半突然停下来的，呼吸不稳，脑袋还有点发晕。
【刚结束，箱子忘记拿了，你什么时候方便送到前台吧，谢谢】
点完发送继续跑，直到保安过来清场。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学的时候练出来了，还是某人的行为对她杀伤力过强。
夏至直到躺在床上，还木楞地瞪着眼睛，精神亢奋得根本睡不着。
但体能应该只剩下1%了。
“昨晚偷东西去了？”医疗中心休息室里，温茜看她状态不对，递过去自己早上买的咖啡。
“谢谢，我已经喝过一杯了。”
黑眼圈明显的何医生，正用双手搓着脑袋两边的太阳穴。
一晚上心律不齐，加上刚补充的咖啡因，这会儿脑神经和心跳交织着打节奏。
偷东西？她可能才是被偷的那个....
门诊第一位病人是一只13岁的棕色泰迪犬，乖乖。也是医疗中心的常客了。
它的主人是隔壁老小区的赵奶奶，为人和蔼，一把年纪了在养宠这件事上还十分好学。
医疗中心建议的每半年一次体检，赵奶奶也很听劝的准时带它过来。
“乖乖来啦。”夏至摸摸它蓬松的小脑袋，“新修的发型啊，好看的嘛。”
“喏，跟我一样的亲子头，这下一看就是我家乖囡囡，不会再丢了。”
闻声抬头，赵奶奶果然顶着同款花椰菜卷发，也染了个棕色。
这让夏至想起来刚进医疗中心的时候，某天上班在门口角落里看到一只孤零零的小泰迪，脚上还穿着小鞋子。
望了圈周围不像有主人在，小狗子还特别乖巧地坐着不动，但桂圆核般的黑眼睛一直盯着她，仿佛是在等她开门。
跟进来后，前台认出来是赵奶奶家的乖乖。
联系了才知道，原来是赵奶奶带着它在附近买东西，碰到一条大狗给小家伙吓得挣脱了项圈，才独自跑来熟悉的医疗中心。
“稀奇吧你说，一般人家狗看到医院么最害怕了。”赵奶奶每每讲起来都是一脸的骄傲，“还是我们乖乖喏，聪明。”
体检报告显示各项数值偏离正常范围，但偏离程度不剧烈，综合体格检查来看，跟上次的结果一样，可判定为衰弱综合征，老年猫犬的通病。
夏至微笑点头表示认可。“保持的还不错，最近胃口怎么样？”
“胃口还可以，每天还吃蓝莓，给何医生看看我们小眼睛亮不亮？”赵奶奶眼神温柔地抱起乖乖，“就是越来越爱睡觉了，不过年纪大了么是不要玩了，跟我一样的。要是养个孩子的话，这么大年纪都要上初中了。”
生老病死，是所有生物的常态。
但对于把宠物当成孩子的人来说，离别这一课，注定会很难。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午休还没结果，夏至收到杨经理的消息。
“住院部的那只小黑，你全权负责了是吧？后续怎么打算？”杨经理头也没抬一下。
他怎么又想起这事儿了...
“怎么，以为我忘了，准备让它黑在医疗中心了？”见她沉默，杨经理开始犀利吐槽。
什么叫黑在医疗中心...
“那我给它准备个工牌。”
医疗中心最巅峰的时候有5只带编院宠，都是收留和救助的。
边牧，拉布拉多，两只田园犬，还有只田园奶牛猫。
目前两只田园犬领养出去了，奶牛猫任职前台助理。
边牧coco太聪明，领养了几次都在领养人家闹腾越狱，只能留院任职动物院长。
拉布拉多·多多太能吃，压根没人敢尝试带回家，任职...呃，算吉祥物吧。
它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对杨经理没有好脸。
“积极一点，想想办法，救助人跑路，我们都没有放弃治疗。”杨经理继续着无情的批判。
“领导，找领养需要时间的。况且...”话说一半被对面一个甩手制止住。
“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如好好把这件事做好。”
啊？夏至怀疑了下自己的耳朵。
“我想了想，跟集团争取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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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我们自己成立救助基金会，把各平台的媒体宣传内容也跟上。”
不管杨经理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想法对医疗中心的小动物们来说肯定是好事。
所以，找她来是为了？
“预算和财务规划空着我来，其他的内容，你，写个项目企划书给我。”
。。。。。。
“虽然感觉他没憋好屁，但应该不是件坏事。”来自温茜的评价，“我精神上支持你！”
“那这个项目企划书，你想好要怎么写了吗？”来自刘文州的提问，“我...只能好好照顾小黑。”
来自何夏至的疯狂摇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两天后的体育场】
因为企划书写得乱七八糟，加上这两天脑子还没缓过来。
接到陈谷雨的电话时，某人还是跑着步气喘吁吁的状态。
第一句问的居然是，“箱子你送过去了吗？”
搞得对面一阵沉默，随后沉闷的声音传来，“何夏至，你只关心这个吗？”
不是，现在她最关心的是基金会...嗯？等等？或许...
“陈谷雨，你今天忙吗？晚上有没有空？”
所以，她考虑好了是吗？
【安诚·云际附近咖啡厅】
受到夏至的邀约，还很贴心地选了离他家近的咖啡厅。
陈谷雨停完车几乎是小跑着来的，推门进去，一眼看到熟悉的背影已经坐在窗边，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步伐压制不住的雀跃。
走到桌边整理好呼吸，才缓步坐下，上扬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目光里全是期待。
“在忙什么？”关切的声音温柔到足以引来邻桌的注目。
此时的何夏至正在修改自己的企划内容，屏幕蓝光投射在她的脸上，灵动的眼神里满是专注。
“陈谷雨，我...”夏至抬头，冷不丁对上他深情且黏着的眼神。
“嗯？”陈谷雨嘴角微微上扬着给予回应，期待她的下文。
关于那天的记忆瞬间闪回，夏至赶紧移开视线，低下头把笔记本屏幕转过去面向他。
“我最近在写一份救助基金会的项目企划，你能帮我看看吗？”还好咖啡厅光线昏暗，可以遮挡她那藏不住一点的脸红。
瞄到陈谷雨上扬的嘴角渐渐僵住，甚至还有点抽搐，夏至感觉自己脑门应该已经被盯穿了。
说话声音越来越虚，“可以吗...你要喝什么？我帮你点。”
对面先是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然后冷冷的一句，“水就行。”
“哦...”
十分钟后，屏幕被转回来。
夏至赶紧查看。原来她写的那些，结构都被重新划分了，还补充了一些自己没想到的板块标题，她只要把核心内容填上就行。
“哇...谢谢。”
见她还要继续忙工作，陈谷雨眉头轻蹙眼神里满是失落，伸手轻轻合上了屏幕，动作缓慢不容拒绝。
夏至一脸懵，眼神无措，“我还...”
“我保存过了。”陈谷雨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她呢？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夏至反应过来，翻开菜单，“你还没吃东西吧，看看想要...”
“何夏至，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