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偏头,目光落在少女跃跃欲试的脸上,微微晃神,思忖片刻后,他松开手将木棍递了出去,退到一旁。
桑芷钰接过木棍高高举起,视线牢牢盯住水中,见有鱼儿摆动着尾巴缓缓靠近,她慌忙朝水下刺去,惊起了一阵水花与匆忙逃窜的鱼儿。
来不及犹豫,她继续抬手刺向旁边的鱼儿,一连几下。
可惜,木棍上仍是干干净净,除了滴落的水珠外,什么都没有。
她眸中燃起熊熊战火,几连挫败之下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愈战愈勇,低头默默望着水波荡漾的河流,静待它逐渐平缓。
“瞄准鱼的下方,从后面靠近。”
桑芷钰看向突然出声的少年,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嘴角上扬,用力点了点头,目光锁定河水中央。
鱼儿穿梭在粼粼的月影中,鱼尾划开水面,搅碎了一轮银月。
许久后,终于有一条不长记性的小鱼穿过月影游向河边,桑芷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举高手中长棍,等待鱼儿靠近。
鱼儿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迅速刺向鱼儿下方。
刺中了!
喜悦瞬间涌上心底,然而她忽略了鱼儿的力气,棍下鱼儿用力翻滚,她一时脚步不稳,险些被鱼儿拖着向河里倒去。
忽然她腰间一紧,手中木棍被人握着拉出水面,棍尖的鱼儿在空中摇摆尾巴,水珠向四周飞溅,鱼鳞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光,她顺着力度向后倒去,倒在一片宽厚的胸膛中。
凌风低下头,盯着怀中之人微微皱眉,沉声道:“没事吧?”
桑芷钰瞧着棍上的鱼儿冁然而笑,仰头骄傲地问道:“我是不是很厉害?第一次捉鱼就成功了!”
怀中少女眉眼弯弯,唇角上翘,长睫还挂着溅起的水珠。凌风倏然撞入那片灿烂的笑容中,呼吸一滞,他猛地松开手臂,接过木棍向火堆走去,嗓音带着不甚明显的嘶哑:“是很厉害。”
桑芷钰浑然未觉少年的异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少年回到火堆旁,看他用剩下的树枝做了个简易的烤鱼架,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缓。
此刻新鲜劲儿过去,她忽觉手腕上的疼痛。
桑芷钰略带心虚地瞄了一眼烤鱼的少年,默默转过身,小心翼翼拆开一只手腕上的布条。
手腕明显比早上肿得更甚,她不由地咬住下唇,刚想将布条缠回去眼不见为净,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我来吧。”
桑芷钰回首,瞧见少年拿着药瓶站在自己身后,心中顿时一紧,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初次捉鱼激动了些,以往在家中,他们捉鱼从来不准我参加,甚至因为会弄湿衣裤,都不许女子围观……”
凌风默然不语,良久后吐出一句:“江湖上没那么多规矩。”
桑芷钰轻笑一声:“我知道。”
她转了转眼眸,突然问道:“那江湖上有什么趣事吗?”
江湖趣事?
凌风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他不怎么关注江湖之事,知晓的事务大多来自组织,如今能想起来的皆是些恶事。
他目光偏向旁边,“鱼好了。”
收好药瓶,回到火堆边,凌风将烤好的鱼肉从木棍上取下,用油纸包好,递给桑芷钰。
桑芷钰瞬间被香气四溢的烤鱼吸引,眼睛闪着亮光,没工夫再追问什么趣事不趣事,一心放在烤鱼身上。
凌风又将之前买的干粮拿了出来,放在火上烤热,两人就着烤鱼跟干粮用了今日的晚餐。
月已上树梢,两人便没再交谈,和衣睡了过去。
……
三天后,桑芷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人烟,暗自叹了口气,今夜终于可以睡在榻上了。
这几日她们只留了吃、睡的时间,其余时候一直在赶路,比起初入江湖的兴奋,桑芷钰觉得自己在马背上都要被颠傻了,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按照行程,她们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宁远县,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等进了城,她可得好好休整休整。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右侧树林蓦地窜出一道棕黑色身影,掌声震地,伴随着咆哮,直直奔向两人。
凌风立即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瞬间腾空又稳稳落地。
他飞身踹向袭击者,将其击退数米远,直到撞上路旁粗壮的树干才勉强停住,路面被拖出一条长痕,泥土翻滚。
桑芷钰翻身下马,跑至凌风身边,向痕迹尽头张望,眼眸顿时睁大,她此刻才看清,袭击她们的竟是一只棕熊。
那棕熊晃了晃撞晕的脑袋,四肢撑地瞪着两人发出一声怒吼。
凌风抽出长剑,护在桑芷钰身前,目光凌厉地凝视棕熊。
双方对峙半晌,棕熊见讨不了好,伸头叼起路边草丛中的毛团,转身迅速窜入林中,身影转瞬消失在两人面前。
桑芷钰呆愣愣地望着棕熊消失的方向,还未从刚刚的事故中回过神来。
凌风收起长剑,回身去牵马,结果马儿受到惊吓,尥起蹶子朝他踹去。
他侧身一躲,双腿蹬地飞身到马背上,手紧紧勒住缰绳,掉转马头,阻止马儿继续前窜,几番来回之下,马儿终于乖乖听话,踱步至桑芷钰身边。
桑芷钰只觉身子一轻,便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眼睫轻颤,“我们今日还能到宁远县吗?”
凌风沉默不语,手执起缰绳。
“算了。”桑芷钰轻叹一口气,扯住少年衣袖,“今夜先找个村落住下,明日再去宁远县。”
“嗯。”凌风微微颔首,驾着马儿飞奔了出去。
烟火气息渐重,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村里走,路过村口的石碑时,桑芷钰探头看了一眼,上方写着山溪村三个字。
一进村,凌风便眉头紧锁,视线掠过无人的村径与紧闭的门窗,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天色才稍稍变暗,村里不应该这么快就没有人影,更何况从屋顶飘散的炊烟来看,村里的人还不少。
“要不就这家吧?”
凌风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屋子就在村口,看上去不大,外围用泥巴糊了个小院,院墙上还有几条清晰可见的裂缝。
眼中闪过些许诧异,他看向少女,还以为她会挑个条件好点的人家。不过,她这几日确实从未叫过苦,看来少女比他想象得还要坚韧。
凌风垂下眼帘,微微颔首。
桑芷钰跑上前去,抬起手刚准备敲响院门,临了忽然放下,侧头问道:“敢问凌风少侠年方几何?”
凌风眸光闪烁,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回忆了一番才道:“十九。”
“那你算我哥哥。”
桑芷钰嗓音含笑,抬手敲响了院门,院内静悄悄的,若非门上贴着新的门联,她怕是要怀疑这间屋子没人了。
她又抬手敲了敲,院中才传来些许动静。
来人走至门边,隔着院门警惕地问道:“谁啊?”
桑芷钰连忙朗声道:“姐姐,我们兄妹二人路过此处,因天色已黑,想在此借宿,拜托您行行好,收留我们一晚,我们愿给家中添些茶水钱。”
院门打开一条小缝,一妇人探出头来,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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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将院门开至堪堪两人通过的宽度,放她们进院。
妇人重新将大门上锁,回头瞧着院里的两道身影,一丝惊艳划过眼底。
少女玉面朱唇、眼眸含笑,少年沉稳清俊、气质不凡,二人立于院中,身后的土墙茅檐都显得清新雅致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感叹道:“不愧是兄妹,两人都长得跟月下仙似的,把我这小院都照亮了。”
“姐姐谬赞,您才是真的菩萨心肠,若非您好心收留,我们兄妹二人此刻还在外面担惊受怕呢。”桑芷钰俯身向妇人行了个谢礼,将准备好的礼钱递到她手中,“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妇人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借宿一晚而已,算不得什么,外面天黑,咱们先进屋。”
目光触及两人身后的枣骝马时,她愣了一瞬,她们村子多用驴,马倒是没怎么见过,她指着院角的窝棚,说道:“正好我家猪圈现在没猪,你们先把马放那吧。”
“多谢姐姐。”桑芷钰微微颔首。
两人跟着妇人进了主屋,屋子不大,但因为没摆放多少家具而显得有些宽敞。
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桌边坐着两个孩童,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和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此时见两人进屋,眼睛瞪得溜圆,仰头好奇地看着她俩。
“这是我的两个孩子,英儿和石头。”妇人摸着两个孩童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她转头看向她俩,“也别叫我姐姐了,我名秀芹,你们叫我秀芹姐就好。”
桑芷钰从善如流:“秀芹姐。”
凌风也跟着叫了一声。
岳秀芹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两人坐下,捏着襜裳问道:“你们用过饭没?我再去做两个菜。”
桑芷钰瞄了眼桌上的白粥、野菜,连忙将人拦下,“还没有,不过我们随身带了吃食,倘若秀芹姐不嫌弃,能否借些碗筷。”
“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拿。”话音未落,岳秀芹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桑芷钰同凌风对视一眼,桌边只有四张凳子,她们两人坐了,岳秀芹便没位置可坐,因此两人只往桌边走了走,还是站着。
两个孩子将头埋在碗里,注意力却全在旁边的两人身上,筷子扒拉半天,碗里的白粥一点也没下去。
凌风有所察觉,但没有点破。
不一会儿,岳秀芹推开门,手上捧着两双筷子跟六个碗,“这是家里所有碗筷了,也不知道你们够不够用。”
“足够了。”
桑芷钰连忙上前去接,碗筷最终却被凌风拿在手里。
她眼见凌风将碗筷端到桌上,再从包袱中掏出买干粮时顺便买的肉脯跟果脯放到干净的碗里,自己却没事可干,只能愣在一旁看着少年忙碌。
岳秀芹抱着石头坐下,顺手将桑芷钰拉到身边,打趣道:“哥哥关心妹妹,不忍妹妹劳累,你就乖乖坐着,免得哥哥心疼。”
面颊霎时飘上一层绯红,桑芷钰话都说得磕磕绊绊:“不、是、我们……”
见岳秀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强压住内心羞涩,借用吃食转移了话题:“这是我们带着路上吃的,秀芹姐若是不嫌弃,可以给两位孩子尝尝。”
谈到两个孩子,岳秀芹神色瞬间正经起来,没有推辞,对两人感谢地点了点头,挑了一块小的肉脯,掰碎撒进孩子的碗里。
她看着两人,嘴唇微启又阖上,几经犹豫,瞥到两个孩子时,眸光一凝,开口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们能不能多住两日?等我们村的山神祭祀之后再走?”
山神祭祀?
桑芷钰抬起头,满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