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夜鸮的问题像一块投入绝对零度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涟漪,只有冰冷的沉没。
沙发上的男人,那双透明的灰色眼瞳终于有了一丝聚焦以外的波动——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荒谬的怔松。他似乎没料到对方在经历了认知崩塌的冲击后,会如此快地、如此平静地……接受这该死的“工作”。
他指尖的混乱敲击彻底停止了。空气凝滞得可怕。
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坐直了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损了他巨大的精力,带着一种琉璃将碎的脆弱感。
“很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赞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公事公办的漠然。“效率是绝望最好的镇静剂。”
他没有看她,而是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嗡——
前方的纯白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幅巨大的、由冰冷光流构成的三维结构图凭空浮现。那正是锈月殡仪馆及其地下结构的能量流动与规则架构模型,精细到令人头皮发麻,无数代表不同能量的光丝在其中奔流、交织、碰撞,大部分区域呈现出不稳定的赤红色,处处是触目惊心的断裂、淤塞和扭曲的节点。
而在模型的最深处,那扇暗银巨门的位置,则是一个不断扭曲、试图吞噬周围一切光流的、巨大的黑暗漩涡。漩涡的边缘,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细小的、正在不断崩裂又勉强弥合的裂纹。
“这是当前的系统状态。”男人的声音冰冷如手术刀,“‘门’的稳定性在上次冲击后持续下降。常规的规则注入已难以有效弥合裂痕。我们需要……更具‘粘性’和‘适应性’的材料。”
他的手指点向模型中几个尤其脆弱、能量剧烈冲突的裂纹节点。
“你的任务,是将自身‘回响’特质中与‘门’后气息同源的部分,精准‘涂抹’在这些裂痕上。过程会极度痛苦,你的存在会被持续分解吸收。你需要精确控制输出,过快会导致自身过早湮灭,过慢则无法阻止裂痕扩张。”
他又调出另一组数据,显示着几个微弱闪烁的、代表“潜猎者”和“系统净化程序”的光点。
“同时,规避它们。你的活动已被标记为‘高风险变量’,它们会本能地清除任何试图‘非授权’接触核心规则的结构。”
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夜鸮身上,那双灰色瞳孔里没有任何鼓励或同情,只有纯粹的、技术性的审视。
“工具不需理解蓝图,只需知晓自身将被捶打的砧位与次数。”
“明白了吗?”他问,仿佛在确认一个零件的规格。
夜鸮凝视着那复杂到令人绝望的架构图,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不稳定波动。她没有回答“明白”或“不明白”,只是同样冰冷地反问:
“工具在哪?‘泥灰’在哪?”
男人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被这个过于直白的问题戳中了某种荒诞感。他抬手,指向夜鸮自己。
“你就是工具。你的存在,即是泥灰。”
他手指再次轻划,一段极其复杂、扭曲的能量频率代码和空间坐标直接涌入夜鸮的感知,伴随着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推送力!
“坐标已输入。频率已同步。祝你好运,回响。”
话音未落,夜鸮感觉周围的纯白空间猛地扭曲旋转!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已被强行抛出了导演室,扔回了那片冰冷、混乱、充满铁锈腥气的现实维度——殡仪馆地下,那扇暗银巨门所在的、半塌陷的祭坛大厅之外!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能量残渣刺痛她的感知。巨门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压得她几乎无法维持形态。远处,黑衣护卫和祭司的身影在废墟间隐约闪动。
脑中的灰烬棱镜因接收到巨大的信息流和环境压力而疯狂运转,将架构图中那些需要修补的裂痕位置、所需的能量频率、以及周围潜在的威胁源,全部以高亮标注在她的视野中。
第一个目标点:就在前方百米处,一处因上次冲击而暴露的、能量管道断裂口,赤红的能量如同动脉出血般喷涌,侵蚀着周围的规则结构,裂痕正在缓慢扩大。
没有时间犹豫。
夜鸮咬紧牙关(如果那还能算牙关),拖着那条依旧剧痛的伤腿,沿着棱镜计算出的最优路径——一片阴影和废墟的掩护——向前冲去。
她的移动方式变得更加诡异,时而在现实维度闪现,时而短暂融入规则的缝隙,完美避开了几个巡逻的傀儡。
很快,她抵达了目标点。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喷发着混乱能量和刺耳噪音的伤口,空间在这里扭曲变形,裂痕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眼睛在窥视。
靠近它。触摸它。用自身去填补它。
本能疯狂尖叫着让她远离。但夜鸮只是深吸了一口灼热刺痛的空气,缓缓伸出了手。
她的手在触碰到那狂暴能量流的瞬间,就开始消融!构成她身体的痛苦残响被疯狂抽取、撕裂、填入那裂痕之中!
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了她每一个感知单元!那不仅仅是物理的消亡,更是存在本质被强行拆解重组的极致折磨!
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却死死忍住。灰烬棱镜疯狂闪烁着,帮她调整着自身输出的频率,努力与裂痕的波动达成那该死的、痛苦的“共鸣”。
一点一点,她那灰烬般的“血肉”被强行糊了上去,暂时堵住了那喷涌的“伤口”。裂痕的扩张速度明显减缓了一丝。
但代价是,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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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贪婪的裂痕所吞噬。
她虚弱地后退几步,身体变得更加透明。
来不及喘息,棱镜已经标出了下一个目标点——更近,也更危险,几乎就在一个黑衣护卫的巡逻路线上。
她再次冲了过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穿梭在废墟与阴影中,像一个沉默的、自我献祭的幽灵,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一部分地“糊”上那些规则的裂痕。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极致的痛苦和本源的流失。她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透明,意识因剧痛和消耗而逐渐模糊。
中途,她险些被一股突然出现的系统净化程序扫描到,凭借棱镜的提前预警和一次狼狈的、融入墙体裂缝的规避才幸免于难。
还有一次,一只无形的“间隙潜猎者”被这边规则修补产生的微弱波动吸引而来,她不得不再次引爆一部分痛苦残响,才将其惊走。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过程,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工具。
直到……她被指引着,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位于巨门背面阴影里的裂痕前。
这道裂痕不大,却极其深邃,内部散发着一种……异常熟悉的波动。
是陈默的气息!是那个悖论体残留的、疯狂解析的规则特质!
这道裂痕,竟然是被他之前撞击的力量所撕裂,并且残留了他的规则污染,导致常规手段难以修复!
棱镜给出的解决方案是:需要注入大量同源的“回响”物质进行中和与覆盖。
夜鸮看着那道裂痕,仿佛看到了陈默最后那疯狂而不顾一切的姿态。
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伸出手,而是……将整个身体,缓缓地、义无反顾地……靠了上去。
仿佛一个拥抱。
更加剧烈的痛苦传来!她的存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融!
但与此同时,那道裂痕中残留的、属于陈默的疯狂偏执与解析欲,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反向涌入她的意识!
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关于世界规则的理解和拆解方式,强行灌入她的思维!
剧痛与庞大的信息流双重冲击下,夜鸮的意识终于到达了极限。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来自导演室的、意义不明的叹息。
她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裂痕旁,变得几乎完全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
而那道裂痕,也因她这近乎“殉道”般的填补,终于……暂时地、缓缓地……弥合了。
废墟重归寂静。
只有那颗几乎熄灭的心之回响,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微弱地跳动。
裱糊匠的第一日,结束了。
工具尚未损坏,但已布满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