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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容器、仪式与失控的钥匙

作者:霰枕鲸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面具人的脚步声,如同冰封的丧钟,在死寂的通道内敲响。


    “嗒…嗒…嗒…”


    每一步落下,通道两侧凝结的白霜都随之炸裂,细碎的冰晶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死亡的粉尘。那股绝对的、源自规则本身的威压,随着他的靠近,如同不断收紧的铁箍,狠狠挤压着陈默残存的意识。剧痛、失血、精神枯竭带来的冰冷麻木感潮水般涌来,视野边缘的黑暗不断蚕食着微弱的亮光。他倚靠着扭曲变形的金属格位门,右手焦黑如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血沫,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暗红的霜花。


    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双毫无光泽的皮鞋,稳定地踏过冰霜,停在距离他不过两米的地方。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过他濒死的躯体,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非生命体的漠然,最终,落在了他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的【锈蚀心钥】上。


    钥匙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白霜中,残留的暗红锈斑已彻底黯淡,黄铜的匙身折射着冷库顶灯幽微的光芒,那扭曲心脏的柄部图案,此刻显得格外阴森。


    “规则,不容僭越。”


    “你的存在,是错误。”


    “予以…修正。”


    那冰冷的、直接在灵魂深处宣判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守门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极其优雅地抬起,五指微张,并非指向陈默,而是对准了地上的钥匙。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而生,并非狂风,却让地上的冰霜瞬间蒸发!【锈蚀心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平稳地、违反重力地悬浮而起,朝着守门人摊开的手掌飞去。


    结束了。


    陈默的意识在沉沦。所有的挣扎、疯狂、对未知的偏执,在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直播被屏蔽,信息断绝,身体崩溃,连最后的钥匙也已失去。冰冷的绝望,比冷库的寒气更刺骨,开始冻结他最后一点思维的星火。


    然而,就在钥匙即将落入守门人掌心的前一刻——


    “嗬…嗬嗬…钥…匙…”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通道入口的方向传来!


    陈默模糊的视野猛地一颤,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涣散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是主管!


    那个被缝合憎恶撕碎、理应消失无踪的矮胖男人!


    他不知何时,竟重新出现在了C区通道的入口!锈红的月光勾勒出他摇摇晃晃的轮廓。他的身体……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愈合”了!但那绝非正常的复原!他的躯干和四肢被无数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管或锈蚀铁丝的扭曲物质强行缝合在一起,皮肤呈现出一种腐败的灰败色,布满了细密的、不断渗着粘稠黑液的裂口。他的脸肿胀变形,五官移位,一只眼睛完全被暗红的锈迹覆盖,另一只则空洞地大睁着,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种机械的、被彻底支配的呆滞。


    他就像一个被拙劣拼凑起来的提线木偶,被那些蠕动着的暗红锈蚀物质牵引着,踉跄地向前移动。他的目标,赫然也是那把悬浮在空中的【锈蚀心钥】!


    “容器…回归…”主管肿胀的嘴唇开合,发出非人的呓语,暗红的粘液从嘴角淌下。


    守门人那毫无表情的白瓷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转。漆黑孔洞后的目光扫向主管,冰冷意念中带上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丝了然。


    “残渣。”冰冷的意念如同丢弃垃圾。


    守门人摊开的手掌并未收回,但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左手随意地朝主管的方向轻轻一拂。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光影效果。


    但主管那被锈蚀物质强行缝合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消融、瓦解!构成他身体的暗红锈蚀物质发出“滋滋”的哀鸣,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阴影,迅速褪色、崩解成灰黑的粉末!主管那肿胀变形的脸上,最后残留的一丝空洞呆滞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物质层面的溃散。


    不到两秒,一个活生生(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驱动的)人形,就在陈默眼前,彻底化为一小堆散发着铁锈腥臭的灰烬,堆积在冰冷的通道地面上。


    弹幕若在,必是满屏的“卧槽!”和“秒杀!”。这轻描淡写的一手,比任何狂暴的攻击都更彰显守门人那超乎想象的、对规则和存在的掌控力。他并非毁灭生命,而是直接“抹除”了这团被污染的、不合格的“残渣”。


    短暂的插曲结束。悬浮的【锈蚀心钥】再无阻碍,稳稳地落入了守门人摊开的右手掌心。


    冰冷的白手套包裹住黄铜钥匙的瞬间——


    嗡!!!


    整个地下冷库,不,是整个锈月殡仪馆,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那种物理层面的摇晃,而是一种更深层、更诡异的震颤!仿佛这座庞大的建筑本身,是一头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洪荒巨兽,被钥匙落入守门人手中的动作所惊醒!


    通道顶部的灯管疯狂闪烁,发出濒死的“滋滋”声,光线明灭不定,将守门人那深灰西装的影子在布满冰霜的墙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墙壁上凝结的白霜如同活物般蠕动、增厚,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腥味瞬间浓郁了十倍,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更为恐怖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意志”,如同从万丈深渊底部苏醒,带着无尽的冰冷、混乱、以及一种被强行压抑了亿万年的饥渴,缓缓地、沉重地扫过整个空间!


    这股意志掠过陈默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连思维都几乎被冻结!左胸口的“葬仪者”徽章滚烫得如同烙铁,却又在下一瞬变得冰凉死寂!他残存的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彻底吹灭!


    守门人握着钥匙,身体似乎也微微一顿。白瓷面具额间那枚微小的衔尾蛇符号,骤然亮起一丝幽暗深邃的光芒,如同启动了什么古老的禁制。一股同样古老、冰冷、却更加精准、秩序的力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与那苏醒的、混乱的庞大意志隐隐对抗着,试图将其安抚、重新压制回深渊。


    仪式……开始了。


    守门人不再理会地上濒死的陈默。他握着钥匙,转身,面向那扇散发着无尽怨毒与绝望的暗银巨门。他抬起左手,白手套的指尖在空中划动,留下道道散发着微光的、复杂而冰冷的符文轨迹。这些符文并非实体,却散发着强大的约束力,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向躁动的巨门,试图稳定那被钥匙引动而濒临爆发的门后存在。


    同时,他右手中的【锈蚀心钥】,被缓缓举起,再次对准了巨门中央那布满尖齿的锁孔。这一次,没有了陈默的干扰,没有了锈蚀怨念的残留,钥匙上那深沉内敛的黄铜光泽流淌,扭曲心脏的柄部图案微微搏动,与巨门的气息产生强烈的共鸣。


    钥匙,即将真正归位!


    然而,变故再生!


    就在钥匙尖端即将再次触及锁孔的刹那,守门人那稳如磐石的身体,竟猛地一晃!


    “唔…?!”


    一声极其轻微、却饱含意外与惊怒的闷哼,第一次从那冰冷的意念中泄露出来!虽然微弱,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陈默模糊的意识边缘!


    陈默强撑着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模糊的视野死死锁定守门人的右手——那只握着钥匙的手!


    只见守门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此刻竟在剧烈地颤抖!并非生理性的抖动,而像是他自身的某种力量,与钥匙内部突然爆发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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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控的冲突!


    钥匙本身,也在剧变!


    原本内敛的黄铜光泽瞬间变得刺目!钥匙柄部那扭曲心脏的图案疯狂搏动,如同濒死挣扎!而更关键的是——钥匙柄端,那个布满尖齿的复杂锁孔结构内部,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精纯的暗红色光芒,猛地亮起!如同被深埋的核心突然被激活!


    是那些被焚尸炉烈焰灼烧后、融入钥匙黄铜本体的“锈蚀怨念”的精华!它们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以一种更精粹、更隐秘的方式,被净化火焰强行“锻打”进了钥匙的核心!此刻,在守门人那纯粹的、冰冷的规则之力试图彻底掌控钥匙、完成“归位”仪式的关键时刻,这些被强行“净化”后反而更加顽固的怨念精华,如同被压迫到极致的弹簧,在钥匙内部最核心的节点,轰然爆发了反噬!


    【净化】并非【清除】!焚尸炉的火焰只是剥离了表层,却将最顽固、最本源的怨毒,以另一种形式“淬炼”进了钥匙的骨髓!


    守门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异变!他低估了焚尸炉净化火焰带来的“杂质”,或者说,他低估了陈默那近乎疯狂的举动对钥匙造成的深层影响!


    “滋啦——!!!”


    刺耳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从守门人的白手套与钥匙的接触点爆发!那看似纤尘不染的洁白丝质手套,瞬间被灼烧出焦黑的破洞!一股混杂着精纯怨念和焚炉余烬的、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流,如同挣脱囚笼的毒蛇,顺着钥匙与守门人的连接,狠狠反噬回去!


    守门人闷哼一声,身体再次一晃!他那精准划动的符文轨迹瞬间扭曲、中断!额间的衔尾蛇符号光芒急促闪烁,全力压制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噬!


    与此同时,整个锈月殡仪馆的震动达到了顶峰!


    轰隆隆——!


    这一次是物理层面的巨响!通道顶部的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的冰霜和锈蚀的金属碎片簌簌落下!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那扇暗银巨门更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门板上的痛苦人形浮雕疯狂扭动,仿佛要破门而出!门后那股混乱、饥渴的意志,失去了符文的压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变得更加狂暴!


    “砰!”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


    在守门人因反噬而力量紊乱、通道剧烈震动、巨门濒临失控的混乱瞬间,那把剧烈挣扎、核心爆发出暗红光芒的【锈蚀心钥】,竟然挣脱了守门人那短暂松脱的掌控,从他焦黑破洞的手套中滑脱,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静静躺着。钥匙落地瞬间,柄端那点精纯的暗红核心光芒骤然一亮!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诡异的空间波动,以钥匙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并非指向那扇暗银巨门,而是……指向了陈默!


    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陈默身下,那扇被他撞击得扭曲变形、半敞开的冷冻格位金属门!


    钥匙上的暗红核心光芒一闪,如同瞬移般,凭空消失在地面!


    下一刻!


    “滋嘎——!!!”


    陈默倚靠着的、那扇扭曲变形的冷冻格位金属门,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撞击!本就凹陷的门板瞬间向外凸起变形!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郁尸腐和铁锈气息的黑色气流,混合着细碎的冰渣,猛地从门缝中狂涌而出!气流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暗红色光点闪烁,与钥匙核心的光芒如出一辙!


    门缝被强行撑开!一只肿胀、灰败、布满暗红锈蚀纹路的手,猛地从格位内黑暗深处探了出来!五指如同枯枝,却带着一股疯狂的力量,狠狠地抓向意识模糊、毫无反抗之力的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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