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经月一番话,并未打动太后娘娘。
“哀家可以,无需你插手。”
见太后娘娘油盐不进,黎经月双袖拢起,加了加力度:“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母后因后宫事宜忽视经星,难不保她的跳脱性子闯出什么大祸。”
“母后应该知道,皇帝非我等亲近之辈,该有的分寸,应当有。”
黎经月声音柔和下来:“届时,母后费心劳力众多,却因后宫大权事宜引皇帝不满,又忽视经星管教,岂不是得不偿失?”
太后娘娘仍然觉得黎经月说的太过吓人。
“皇帝虽不是哀家亲生,却从小跟在哀家身边长大,情义自然是有的。”
太后娘娘:“况且,哀家身为太后,帮他约束后宫,此乃为他解忧,他难不成还能降罪哀家?!”
她说着,想到令人头疼的小女儿:“至于经星,哀家如今也想开了,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经星天性活泼,还不如由着她去呢,总归是皇室公主,何人能说个不字?”
黎经月垂眸,压下眼底越听太后说话而越暴躁的内心。
她从前碍于出嫁公主的身份,虽觉得太后过多管辖后宫事宜有些越俎代庖,却也未曾提点。
如今看到太后理所当然的样子,黎经月却不由得起了几分戒备。
母后并非看不清形势的人,不然也不会顺顺当当的坐上太后之位。
可如今,却对形势盲目乐观,这其中...定然是有人给她吃了定心丸才是。
而那个人是谁,已经在黎经月的心中浮现了答案。
黎经月捻了捻手心,心中想到了注意:“母后觉得墙头草和枕边风,那个更厉害?”
太后娘娘一怔,却还是顺着道:“墙头草可恨无情义,为人不诚,善于审时度势。枕边风背后使绊子,狡诈阴险,却实在好用。”
黎经月赞同:“那母后觉得,如今跟在你身边阿谀奉承的嫔妃,像不像墙头草?”
“如今母后得权,她们便眼巴巴的每日来请安讨您欢心,若母后无权呢?她们可还会如此精心尽力?”
“母后,如今的皇后、贵妃,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管理后宫之权呢,她们会不会不满母后您插手后宫管理呢?”
“枕边风,风风入耳啊。”
黎经月言罢后,太后垂放在身侧的指尖不自然的蜷缩了起来。
“再者,皇帝到您身边时,可已经八岁,早就是记事的年纪了,他会不会怨恨您未对他生母伸出援手呢?”
黎经月见她动容,最后丢出一个大雷。
她尚且记得,前世临死前,皇帝黎争涯怨恨又得意的报复。
他一直记得生母的死,并把这一切,怪罪在太后的身上。
“此事怎能怨我?!”
太后她并非没脑子的人。
自她登上皇后之位后,就一直独占管理后宫之权,若说起来,黎争涯的生母离世,与太后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他的生母乃是江南一小官送来的秀女,摸样俏丽性格又绵软,每月也会得几日宠爱。
一个女子,尤其是后宫的女子,能得到帝王的几分宠爱,已经是生存下去的指望。
而若是能命好的生下一男半女,那也算是后半辈子都有了指望。
而黎争涯的生母,则是好中生悲。
她能生下一个皇子,无论是否受宠,都算是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可是,却也成为了后宫无数女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身份卑贱的人,怎配抚育皇子!
若不是昔日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压着,没准黎争涯早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换了母亲。
他侥幸在生母膝下待过几年,虽不受宠却也有几分真挚的,来自生母的疼爱。
可后来,他的生母再次有孕。
若是在生下一个皇子,即使出身低微,也会晋升四妃。
这后宫里面,多的是不想让你好过的人。
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又没有母族做依靠,唯一的子嗣尚且年幼,想要弄死,太简单了。
后来,黎争涯生母离世,皇后怜惜,特接来膝下抚养。
“母后,适当的放权,不会造成后宫大乱,皇后也会执掌凤印,管理后宫。”
“若您一旦行错,皇帝是否会借此发作,没有人能保证。”
太后娘娘不是愚钝的人,她闻言,倏然抬眸,一双和黎经月极其相似的眸子内,染上几分严肃。
“他生母的离世,与哀家无关!”
谁能知晓她会被几个受宠的妃子为难呢?
后来,更是跌入莲花池,一尸两命。
太后每每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可惜。
据太医所言,怀着的乃是一个成型的男婴。
“母后,他人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皇帝如何觉得。”
“您切记,勿要在管后宫事务,安心颐养天年。”
太后娘娘虽仍然觉得不止于此,却也应了下来。
“哀家知道了。”
黎经月闻言,漂亮的眉眼染上一抹无奈的情绪。
现如今,她母后的脾气,反而越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哀家倒想问问你,为何闹着跟谢空和离?”
太后娘娘觉得心中不痛快,看着面前娇媚的女儿,倏然想到这点。
她无奈的语气中掺着几分责怪:“谢家到底是肱股之臣,你此番行为,岂不是让将士寒心?”
即使谢空已死,和离之事也得从长计议。
“如今外面都在传言你无情自私,名声简直就是声名狼藉!你可怎么在寻佳婿啊!”
太后娘娘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起来。
“母后,儿臣是何人品,自由儿臣定夺,外界传闻,与儿臣何干?”
小公主说的理直气壮:“谁说儿臣要再出嫁的?儿臣要养十个八个的男宠!好不肆意快活!”
黎经月说完,灵活的身子已经自软塌坐起来,她轻笑着朝外走着。
“母后,儿臣就先回公主府了。改日再来跟您请安。”
“至于经月,儿臣也带走了。”
黎经月的声音轻缪,传入太后娘娘耳中时,人都已经走到长廊下了。
“这泼猴!”
太后娘娘笑骂了一声,她慢吞吞的摘下手上的护甲,疲倦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跟在她身后的嬷嬷见状,立即上前。
“阿桂啊,哀家的确老了。”
她过了太多年的舒坦日子,如今,居然还需要女儿来提点了。
是了。
这后宫处处都蔓着波涛汹涌的暗流,一个不慎,就能从高处坠落。
她虽贵为太后,却到底不是皇帝生母。
这不是从自己的肚皮里面爬出来的,始终隔了一层。
她怅然的语气引得身后的桂嬷嬷鼻尖一酸:“娘娘您切勿妄自菲薄,长公主所言,也是句句为您着想,公主这是心疼您呢。”
掌管后宫事宜,不只是权利的象征,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旦未能协调好后宫矛盾,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掌权人。
“她呀,自幼就疼哀家。”
小小的一团,就会抱着她撒娇。
“从前哀家总觉得月儿还年幼,如今看着,倒是真的沉稳起来了。”
她说着,顿了顿。
失去夫君这样大的打击,对黎经月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劫难呢?
太后娘娘如此一想,有些后悔方才对黎经月的呵斥了。
***
古木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在宫内道路上落下一片绿荫。
黎经月抬眸,朱红色的宫墙高耸,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这片土地上,自扣上沉重的门锁,换上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后,就成为了困住无数人的梦中地。
无数人想进来,无数人渴望外面的自由。
黎经月敛回眸光,她慢吞吞的迈着步子来到御花园后的楼台间,此刻花影扶疏,派派生机勃勃。
她站在苍松下,目光落在不远处嬉笑抓碟的小姑娘身上。
女孩儿脸蛋上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圆圆的眼眸灵动活泼,淡粉色百团花簇衣裙衬托的她更是娇俏。
“那边有蝴蝶!”
“哎呀,你们真是笨死了,换本宫来!”
“本宫抓住了!”
黎经星捂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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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弯起。
她本意是跟宫女们炫耀一下的,却倏然看到不远处的黎经月。
“皇姐!”
语气亲昵中透着几分欢喜,黎经星迈着步子,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皇姐!”
黎经星丢了辛苦抓的蝴蝶,将手里一直握着捕捉蝶网也丢了。
她钻进黎经月的怀里,小嘴巴不停的叫着。
“皇姐!皇姐!”
黎经月被力度一撞,差点重心不稳的朝着后面倒下去。
“皇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黎经星跟黎经月长相有三分相似,委屈巴巴的瞅着人的时候,看上去可怜又乖顺。
“你是不是不想要星儿了?”
她舍不得松开黎经月,小手死死的捏着她的衣袖。
“胡说!”
黎经月低声反驳,笑意盈盈的眸子内倒影着黎经星的身影。
“我就你一个妹妹,怎舍得不要你?”
她眼眸闪了闪,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摸了摸黎经星的后颈。
热的。
有生命力的。
活生生的黎经星。
前世,她们母女三人纷纷入狱后,尚且年幼的黎经星被无尽的愧疚包围。
她觉得是自己冲撞妃嫔才引来的杀身之祸。
“皇姐,母后,星儿是不是很差劲?”
从未做过什么正经事,却连累的姐姐母后纷纷倒霉。
哪怕黎经月再三宽慰,却也依旧没有缓解她恐惧的情绪。
后来,在昔日尊贵的越阳长公主沦落到被狱卒欺辱时。
她勇敢的保护了自己的姐姐。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黎经月的脸庞上,唯一的亲妹惨死在自己的眼前。
成为黎经月久久不散的噩梦。
如今,她亲自感受到了自己掌心下,脉搏有力的跳动,黎经月险些红了眼。
“皇姐?”
黎经星的小脑袋又在黎经月的怀里蹭了蹭。
“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去摸黎经月,俏生生的小脸已经阴沉了下去。
“可是谁欺负了皇姐?”
她是先皇最小的孩子,又是太后亲女,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建府出宫的长公主。
黎经星被养的性格天真烂漫,为人又很是霸道。
“我来给皇姐出气!”
她从小就是黎经月的小尾巴,最最喜她。
“无人能欺你皇姐。”
有皇姐在,也无人能欺你。
“在皇宫内是不是待得无趣了?”
她道:“可想跟本宫去公主府玩?”
黎经星闻言,眼眸蹭的亮了起来,她眼巴巴的看着黎经月。
“皇姐可说话算数?”
她之前曾闹着跟黎经月出府,每次都被黎经月以各种理由拦下来。
黎经星光是想想,就觉得苦闷的很。
“自然。”
黎经月失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肉嘟嘟的,手感很好。
“皇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本以为此话一出,黎经星定会深信不疑。
谁知道她竟卖俏的撑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好像...的确没有。”
耍宝一趟后,黎经星已经安奈不住了。
“皇姐,我们快些走。”
她怕母后一会儿就改变了主意。
黎经星墨玉似的长发被挽起,飞仙髻下斜插了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步摇随着黎经星轻快的步伐,与腰间的玉佩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黎经月在其身后跟着,见她欢愉,眼尾也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她在见到黎经星之前,曾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约束她,令其知晓规矩,明白宫规。
虽然不指望黎经星能成长成为什么大才女。
可黎经月也不想她再被人当成刀子用。
但如今,见到黎经星生动有活力的摸样后。
她的心底热热的,反而涌上更大的野心。
若他人主宰着天下不能令她所爱之人随心所欲。
那为何,她不能成为掌权者,去操控着天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