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这些燕狗!”
“撤退!你们快撤退!我来断后!”
张牧羊疯狂地挥舞着战刀,想要挡住潮水般涌来的血狼骑。
苏樱凄厉地喊道:“牧羊,你快走!”
嗖!
一支冰冷的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地贯穿了苏樱的头颅!
她伸出手,似乎想最后抓住什么,却终究无力地栽落马下。
“啊!苏樱——!!!”
张牧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衫。
眼前是低矮的土墙,身下是铺着干草的简陋木床。
没有血狼骑,没有战场,只有从窗外透进的微弱阳光。
“牧羊哥?你……你醒了?!”
白芷从外面快步跑进来,扑到床边,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咳咳!
张牧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你再……再这样抱着,我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啊!对不起!”
白芷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站起身子,脸蛋微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一刻,苏樱也跑了进来,激动道:“牧羊,你醒了?”
她还活着!
那就是一个噩梦!
张牧羊长长松了口气,感到喉咙干得冒烟,虚弱地道:“水……给我点水。”
白芷连忙端来一碗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张牧羊的精神恢复了不少,问道:“虎丘营地怎么样了?”
苏樱神色一黯,低声道:“没了,虎丘营地已经没了。”
“什么?那……吴副将呢?”
“吴副将中了一箭,伤势严重,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还好,还好……”
张牧羊稍微安心,挣扎着想要起身:“扶我出去看看。”
在苏樱和白芷的搀扶下,张牧羊忍着身体的虚弱和酸痛,一步步挪出了营房。
现在,他们是身处于老龙岭的隐蔽秘营之中。
四周依着山势修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看似粗糙,却暗藏玄机,易守难攻。
站在高处,可以远远望见虎丘营地的方向。
白芷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王翼和王大动出去探查情况了,还没有回来,暂时不知道血狼骑的伤亡情况,但是……虎丘营地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片废墟,覆盖在了大雪之下,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死寂。
更远处,隐约可见北燕大军的营寨连绵,如同盘踞的巨兽,正在围攻镇北关。即便是离得这么远,隐约还能听到阵阵惨叫和厮杀声,战况极其惨烈。
可惜距离太远,根本不知道镇北关的具体情况,这等于是两眼一抹黑啊!
张牧羊深呼吸了几口气:“走,咱们去看看吴副将。”
“好。”苏樱搀扶着张牧羊,白芷静静地跟在身边。
“张队正!”
“张队正!”
所有兵卒见到张牧羊,全都肃然而立,纷纷站立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每个人都清楚,三天前的那场血战是何等绝望。在三千血狼骑的疯狂攻势下,四方县援军和靖边军伤亡惨重,士气濒临崩溃,全军覆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是张牧羊和苏樱等人的及时归来,如同给垂死的病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守军重新燃起斗志,一度击退了城墙上的敌人。在城门告破、最危险的时刻,更是张牧羊身先士卒,发起反冲锋,才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否则,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别想活命。
张牧羊拍着兵卒们的肩膀,心情无比沉重,问道:“张英,咱们……还剩多少弟兄?”
“阵亡……二百三十二人,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不下百人。”
“幸亏有白芷妹妹全力救治,否则伤亡人数,更是不堪设想。”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牧羊早已料到伤亡惨重,却没想到数目会如此触目惊心。
更让他心痛的是,一同出来的十九个张家村子弟,此役竟阵亡了三人!
这是第一次有家乡的兄弟永远离开!
而他们,才刚刚从家中归来……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张牧羊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无比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乡亲们啊!”
“这不怪你。”
苏樱立刻打断他,苦涩地道:“面对三千血狼骑的精锐,我们能突围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战争……怎么可能不死人?”
唉!
张牧羊沉重地叹了口气,在两人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了一处较大的营房前。
苏樱高声道:“报告!张牧羊队正求见!”
“牧羊?”
陈秀成和樊忠、刘云召等几个人全都跑了出来,一个个满脸胡须,双眼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连日来他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连觉都没睡好。
陈秀成问道:“牧羊,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
张牧羊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吴副将。”
营房内,吴克雄躺在干草铺上,脸色惨白如纸,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
那一箭力道极大!
幸好,吴克雄身着护心镜,又是炼髓境初期的武者,筋骨远比常人强韧,才算是逃过一劫。不过,他还得静养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起来,谁也说不准。
“副将大人!”张牧羊单膝跪地。
“滚起来,咳咳……”
吴克雄笑骂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你小子都活蹦乱跳了,老子……还在这儿躺着呢。”
张牧羊把三根手指搭在了吴克雄的手腕上,脉象虚弱紊乱,但是根基未损,笑道:“副将大人洪福齐天,前途无量,我还等着您高升将军,好多提拔我呢。”
将军?
谁敢去想?
眼下,他们能不能度过这个劫难,还两说着。
吴克雄喝道:“陈秀成,樊忠……你们把所有的将领都叫过来。”
“是。”
很快,营将、队正、都伯等等将领,全都聚集在了营房内。
吴克雄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沉声道:“我现在宣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咱们四方县援军和靖边军的生死……张牧羊!”
张牧羊双手抱拳:“属下在。”
吴克雄肃然道:“我现在身体抱恙,暂时是不能指挥部队了,现在……我把副将令牌交给张牧羊,所有人都听从张牧羊的指挥,你们可有异议?”
“末将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陈秀成和樊忠等人纷纷拱手,异口同声表示支持。
事实上,即便在吴克雄主持军务时,重大决策也是跟张牧羊商议而定。如今,不过是将这个“商议”环节省略掉了,直接由张牧羊决定罢了。
历经虎烽口阻击战、黑风崖驱虎吞狼、虎丘血战断后……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张牧羊早已用他的胆识、谋略和担当折服了所有人,他们心服口服!
张牧羊却吓了一跳,连忙推辞:“副将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我怕不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呢?”
“可是……”
“报——!!!”
从门口传来了守卫的声音,高声道:“启禀各位将军!都伯王翼、什长王大动侦察归来!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