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说得好。
林竼应当给他比一个拇指,只是肌肉太紧张了,不好控制,将就吧,心领神会。
她诡异地意识到自己和叶修居然真有某种程度的默契,方才确实在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叶修这个唯一的例外,冒充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打入自己原本的孤军奋战阵线。原来是系统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弥补卡牌屡屡失败的尝试,用另一种形式操纵和摆布她。
没想很完善,其中有逻辑不通之处,但如果叶修没有指出来,她回头想想一定把这个理论发展得尽善尽美,就像这些年许多一意孤行的决定一样,不用正确,说服自己就行。
不幸的是妖魔化的叶领队突然打断进程,只好当场研究一下。
“嗯,”她承认,“你没必要。”
“知道还这么大敌意?”他说。
林竼别开脸,握着大理石台边缘的手指收紧,指头一阵发白。她不知道是不是性别设定的影响,还是叶修到现在终于不耐烦了,他的存在、语气……不消说眼神,从来没这么严厉过,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这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态。
“我怎么就——”
“你不愿意,直接说不愿意就可以了。”叶修打断她。
“……”她冷着脸转回头,“有我不愿意的份儿?”
“当然有,”他说,“上去再打两盘,我就不信没进展了,还能把咱们困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根本不是办法,纯靠混不吝。林竼服了,也是真的不愿意、也不能够再纠缠了,行,摆吧,反正继续训练又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项目,走!
她先进了电梯一角,叶修随后站到门口跟她对角线上,按了楼层,都没再说话,僵硬的气氛并未改善。对方本来应该很擅长化解僵持场面,如今却一点尝试的意图都没有。
林竼动了动嘴唇,又感觉到一阵心源性的窒息。
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真实地了解过叶修,少女时期的爱慕不算数,那只是隔得很远的一个人偶形象,代表着个人的、职业的憧憬。后来世界变得更大,内心需要盛放的事也太多,此人的存在更加模糊——一座职业的高峰,一个难缠的对手,一段虚妄和现实之间错开的故事,无论如何不是一个触手可及、能够去理解的人。从他退役到回来,整个职业圈都在流传他的传奇,所有人都耳闻目睹,但林竼的印象只局限在十赛季的两次交手,百花一胜一负,这样的交际也没能进一步澄清自己对他的认识。
直到命运把她逼到这里。
但她还是没能了解,甚至拿不准现在叶修现在的反应是更接近于愤怒还是厌烦。
两人以往在这个诡异游戏里顺利度过单纯是因为对方没表示出任何不妥。他消化能力强大得连别人的情绪也能稳妥接收。虽然也有过失态的时候,但更多情况既来之则安之,稳定得不可思议。
其实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两个人才磕磕绊绊一起度过了好几张牌直到今天,现实中也终于算得上熟悉了。林竼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有这么至少一个可以商讨对策、用玩笑对话消解扭曲体验的人,叠加上如今的压力,她很难保证现实里自己还能维持正常。
虽然说还没有任何解决核心问题的进展,但陪伴怎么不算价值了?自己的事本来就不该抱有幻想,假手于人。
回到眼下这个特定状况,第二性别的影响应该是双向的,没道理她不对劲,叶修就很对劲。所以结果是他一不控场,两人就别扭起来。
好吧,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林竼主动服软,开口问:“休息日你真打算在训练室——”
话音在空气里戛然而止,电梯猛烈的卡顿打断了这个递台阶的打算。长方形的巨大轿厢卡住那一下之后又猛地向下一沉,立时产生的失重感让人的心脏飘到嗓子眼里。
伴随着不祥的摩擦声,电梯制动锁死,由此产生的摇晃让根本没办法有所反应的两人跌向右侧,林竼离厢壁更近,猛地撞上去,嘶声抽口冷气,捂住生疼的右肩。叶修刚站稳就一个健步转过来,单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靠紧侧壁,而另一只手抓紧上面的长条形扶手。
两人都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几秒钟的死寂过后,电梯没有再次晃动,保持停滞的状态。
头顶轻轻一阵电流声涌过,两双眼睛同时抬起往上看,眼睁睁看着电梯的照明也熄灭了。
彻底的黑暗把方才的惊魂感受也吞掉,万籁俱寂,回过神来的心脏狂跳,听不出来那咚咚咚的节奏到底来自自己的胸膛还是对方的。
“还能这样?”叶修轻飘飘、颤悠悠地开口。
“一切皆有可能。”林竼的声音也同样发虚。
“没事儿了,应该不会掉下去,”叶修说,排除恐怖故事结局,“你受伤了吗?”
“撞了一下,没事……问题这里有人修电梯吗?”
“我先按紧急呼叫试试。”他松开手,缓步折回按键面板旁边,举手投足都非常轻巧,生怕细微的震动引发新的变故。
失去光源的空间中只剩那块面板还亮着,淡淡的荧光大致照出他的轮廓,而顶端的应急照明灯没有打开,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空调也停运了,封闭空间的气温快速升高。
然而,紧急呼叫铃单调地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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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投诉!回头必须投诉陆仁南!”林竼忍着头晕,憋着嗓门呐喊。
“……路人男是谁?”
是电梯里贴的那张特种设备维保卡上签字的维保人员,之前坐电梯时发现的,因为名字太有特色被记住了。其实根本也不关人家陆老师什么事。
“接线的应该是物业值班室吧,”叶修的语调听上去依旧镇定,但音色干涩很多,“再等等,不用慌。”
“我不慌!”林竼外强中干地辩解,“都怪你,说什么困不困的,这下真被困了吧?乌鸦嘴!”
他没声儿,片刻后传来很明显的吐息,而后才是声音:“嗯,赖我。”
这种主动接锅的行为放在平时值得表扬,现下根本没有意义。林竼用手捂住眼睛,感觉到汗湿的脸颊顷刻也沾湿了手指。她本来就是为了打岔,东拉西扯,如果叶修反驳会更好一些,她会说自己不该在下楼前痛快那一句“下地狱”,那才是真的乌鸦嘴。
呼叫铃还在重复作响,短短两分钟,电梯里的温度已经到达灼人的程度,本来就是夏天,空气黏稠起胶,即将缺氧。
林竼蜷回角落处,慢慢往下滑,把自己卷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她无比想要缓解压抑的气氛,延迟事故真正爆发点来临的那一刻,想问叶修有没有看过特工电影,电梯的顶盖应该可以打开换气,这种体力活儿应该交给你。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她有幽闭空间恐惧,完全没有。
而是随着气温升高,信息素在快速扩散。
现在那缕飘忽的冷香一点儿都不远了,而是极其强烈的存在感,雪中的森林在燃烧,散发出暖热的木头香气,馥郁近乎妖冶。而她的躯体在火焰中扭曲,内部翻涌的热潮明明是熔浆,发作起来却如暴风冷雨,愈是潮起,愈让心魂陷入冰封,一寸一寸将她溺入风雨。
呼叫铃持续响,注定不会被人接起。谁都没再出声,但彼此都清楚,原来剧情在这里,陷阱在这里,一定要发生某种意外。
林竼两手撑着胀痛的太阳穴,咬紧的牙齿一阵阵发酸。刚才明明是有机会和其他人下来的,谁都可以,谁都更好,他/她反正不会知道,不会记得,唯独——唯独……
“叶修……”她微弱地呜咽了一声,连双手都在发颤。
黑暗中只有沉寂。
尔后,森林的影子向她倾倒。
一枚温热的印章按上她的后颈,指腹顺着颈椎向下,摸到那一小块平缓的,却正在发热的皮肤。
“我刚才确实查了标记是什么意思,”他说,“临时标记也顺便查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