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稍作休整,才慢慢打量起四周。
沿着小溪的岸边种着柔光树,树叶沙沙作响,淡得发白的嫩粉、柔紫色的树叶随风旋转而落,如乱琼碎玉,纷纷扬扬,一落到地,叶片的光芒很快黯淡下去。天空蓝得发亮晃眼,看久了让人有些迷醉发倦;潺潺溪水反射的光线散发着糖浆般醇厚的金黄光泽,腐绿蝶翩翩飞舞,黄昏树荫,光影斑驳,一切都像旧照片一样泛黄。
这种如梦似幻的情景让人恍惚,北辰揉着受伤的腿,迟疑道:“这地方……我们不会直接被传送到秘境里了吧?”
“没有综管局的批准,直接进入秘境?那可太棒了,直接把学分扣完。”
鬼方斜眼乜棠溪和,“跟着你,一路都是惊喜。”
棠溪和连忙撑起身子谦虚道:“没有。”
“棠溪和,我发现你只是看着像好学生,其实经常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
鬼方掰着右爪给他数,“妖兽元魂能直接进入你体内;0积分却能使用大量灵力;还有这次莫名其妙被传送到秘境里——”
皮皮嘎地怪叫一声:“不对!元魂是意外!我逃跑的时候没看路!”
北辰左看右看:“什么意思?皮皮的元魂在棠溪和体内?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棠溪和,你跟这只小乌鸦到底契约了没有?”
“停停停!现在别纠结我的事!”
棠溪和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打断他们,“传送到这里,真不怪我!你们看。”
他掌心摊开,是一张燃烧未尽的纸条,隐约可见符文的笔画,上书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
[此符若开,请取蟾蜍皮十张,机缘一到,卜某人自会来取。]
末尾还画了两枚嬉皮笑脸的骰子。
“卜某人?”
这标志性的花押,鬼方一眼认出,“你见到过卜诚挚?”
棠溪和一脸迷茫,“卜诚挚?”
北辰解释:“卦术系的学长,据说他一毕业就被秘境综管局的人高新聘请。”
语毕,北辰一言难尽道:“你好歹稍微关心一下外界的消息吧?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带同学接任务。”
鬼方难得附和北辰:“就是,万一得罪了谁,你自己都说不清楚。”
原来他叫卜诚挚?
棠溪和将碎符纸收入袖口暗袋,解释道:“他曾经卖给我一枚护身符,我把护身符放在储物戒里,早就忘了……刚才那邪灵师用猎枪打中储物戒,所以护身符自燃……”
“启动了强制传送。”北辰补充道。
棠溪和揉着太阳穴:“我现在感觉非常混乱,不知从哪儿开始整理思绪才好……对了,你们说的符贯虹是谁?她和拿着飓风幡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符贯虹。
提起她,鬼方和北辰同时一静,没有回答。
北辰显得有些颓废,“怎么一个两个成了邪灵师?她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鬼方:“符贯虹是因为伤害同学被开除,大概跟姚裕谦不是一码事。”
皮皮静默老半天,嘴皮子奇痒难耐,这会儿一句话都插不上,有些不高兴:“你们说些我能听懂的嘛!”
鬼方皱眉:“你别吵,我忘记刚刚我在想什么了。”
北辰扭头看向皮皮,“你想聊什么?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元魂掉入棠溪和体内是什么意思?你们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皮皮扑腾抗议:“不!你先说!先告诉我那个叫符贯虹的人,为什么被开除!我要八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棠溪和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停!!!”
·
三人一鸟围成一个圈,盘坐在小溪边。
“我们来复盘一下,”棠溪和指向鬼方吴笛,“你,清心笛。”
鬼方右爪撑着脑袋点头。
棠溪和指向北辰,“你,铸剑材料。”
北辰羞赧而郑重地点点头,“有劳你。”
棠溪和指向皮皮:“你?”
皮皮挺起胸膛:“我大约知道怎么取回元魂了!帮我找回记忆!”
棠溪和眼睛一眯:“这次,你要是又骗我……”
“真没有啊,我从不撒谎的!”
皮皮委屈道,“来到这个地方,我强烈地感觉到离家越来越近了……我的记忆就在此处!说不定走走碰碰,我就到家了……嗨,来都来了,取回元魂,迟早的事嘛!”
棠溪和长叹了一口气。
“再信你一次。”
听棠溪和叹气,北辰以为他还难受,于是一缕灵力探入储物戒,“我没有解毒剂,但是有止痛的,棠溪和你要吗?”
不待棠溪和回答,鬼方便以嫌弃的语气道:“留着自己用吧!走路一瘸一拐。”
北辰随行额角跳起青筋:“我身上不常备药品,得省着用!而且我右腿伤了,总好过你左手没了吧?”
鬼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北辰随行。
“你不会以为那把老骨头真是我的手吧?”
北辰随行整个愣住,棠溪和也好奇看过去。
不是吗?
鬼方吴笛藏在宽大长袍下的左臂呼啦一振,露出完好无损左手,“我是因为体内毒素会通过皮肤传染,所以不得不带着骨爪。”
此言不假,鬼方亮出的手上,众人看得一清二楚,指甲、血管呈现黑紫,手背上发黑的血管诡异地凸浮于皮肤,一跳一跳,像是活着的黑色小蛇。
皮皮好奇,想啄一下,鬼方的左手倏然收回,警告道:“业力诅咒的毒,别乱碰。”
皮皮:“这毒很厉害吗?和你用诡气逼成的‘丝线’相比,毒厉害,还是‘丝线’厉害?”
“没有可比性。”鬼方粲然一笑,“丝线是瞬间送你归西,毒素是让你生不如死,你觉得呢?”
“……”
皮皮缩了一下脖子。
北辰随行:“呵,鸡爪。”
鬼方额角青筋一跳,蓦了忽然勾起唇角,歪着脑袋反问,“北辰,没有武器,你在秘境能撑多久?”
北辰随行被问得如当头一棒愣住。
对啊,那把剑,在打破结界的时候一起寄了。
棠溪和火上浇油,“没事,你可以凝气为剑。”
皮皮在旁边道:“秘境这么危险,得时刻提防!北辰,你可以一直保持着凝气为剑,直到我们找完清心笛、找到我的记忆、找到你的铸剑材料吗?”
北辰:“……凝气为剑,能维持一个小时已经是超人了好吗!”
“是吗?那我们棠溪和挺厉害的嘛!”
皮皮憨笑两声,安慰道:“没事!秘境这么多宝藏!北辰肯定很快能找到适合的武器。”
几人身后的草丛里,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众人警觉,立马翻身而起,盯着草丛,皮皮更是吓得躲进鬼方吴笛的长袍里。
什么东西?
静默一瞬,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草丛里钻出一妖怪,小心翼翼问:“仙长?原来你们在这里……是在找宝藏吗?”
一只硕大的金色蟾蜍从草丛里钻出来,浑身暗金,连背上、头上的疙瘩都是金色的,趴着时约有人小腿高,一跳蹦到几人之间,把三人吓了一跳,这蟾蜍站起来大约有半人高,“仙长,是你们在找宝藏吗?”
皮皮惊叫起来:“它会说话!”
“你不也会说话吗?”棠溪和揉揉眉心。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身边忽然多了几张嘴巴,吵得他有点头疼,棠溪和对金蟾蜍道,“你听错了,我们不是找宝藏。鬼方,北辰,走吧。”
棠溪和转身要走,察觉这两人没跟上,疑惑回头,发现这两人虎视眈眈盯着蟾蜍。
棠溪和呼唤:“你们俩做什么?”
鬼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棠溪和:“你说呢!”
棠溪和不解,催促道:“走啊?找山精,问路,去洞天福地的正中心,不然我不会走。”
“比起山精,先问它才对吧!”
北辰半蹲下身,以自认为亲切的笑容问,“你有不要的皮吗?”
蟾蜍哆嗦了一下,警惕道,“没有。”
鬼方和北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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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蜍又问,“你们不是来找宝藏的仙长吗?我是你们的向导,金蟾佬。”
两人转身离去,跟上棠溪和,一行人又叽叽喳喳起来。
“哎,还以为卜诚挚神机妙算如此厉害。”
“就是,那我们还得去找蟾蜍皮?”
“呜呼!我刚出生没多久,还没见过山精!山精长什么样?”
金蟾佬一头雾水:“喂!你们不是来找宝藏的吗!喂!”
怎么回事?如今的仙长视金钱为粪土?
“算了,等下一批有缘的仙长。”金蟾佬呵呵两声,重新跳进草丛,“反正从来不缺倒霉蛋。”
……
一个小时后,天色渐黑,三人回到原位。
北辰随行抱着双臂俯视棠溪和脑袋上的发旋:“迷路了?”
鬼方俯视棠溪和:“迷路了。”
皮皮打了个哈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山精啊!我困了!”
“奇怪,这里怎么没有山精?”棠溪和心虚地搓搓鼻尖,“不对劲,这里不对劲。”
鬼方累得直不起腰,驼背靠在旁边树干上,“要不我们在这歇一晚。”
窸窸窣窣。
草丛里发出树叶的摩擦声,三人一静,同时看过去,北辰随手折了一截树枝紧紧握在手心。
“你们需要住宿……喂!怎么又是你们!”
金蟾佬吓得往后弹跳,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夜色之下,浑身金灿灿的蟾蜍看上去更加耀眼,仿佛是全身上下都是用金矿雕刻而成,这正是天黑之前在小溪边偶遇的那只金蟾蜍。
——也就是说,走了一个小时,又回到了原地。
六道目光汇聚到棠溪和背上。
棠溪和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发生一点意外。我们想去隽星山,或者随便找一只山精问路,你知道怎么去隽星山吗?”
“隽星山?这么远?”
金蟾蜍的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去那做什么?”
皮皮:“不告诉你!”
金蝉佬这才留意到皮皮。
傍晚时,皮皮被棠溪和抱在怀里,棠溪和抱得紧,它下午没看清楚皮皮是个什么妖怪。
这会儿皮皮被一位魁梧的仙长抱在怀里,这小妖怪一身漆黑,北辰随行一身雪白,即使沾了灰尘依旧气质沉稳如山,衬得皮皮漆黑如墨,窝在臂弯,非常明显。
金蟾佬莫名被皮皮吸引了注意力。
夜色下的鸟妖,身上淡黑色的那股“火焰”非常微弱,金蟾佬却从中琢磨出一丝奇怪而微弱的气息。
难道它是……恶鸦?
金蟾佬双眼一亮,“您……你是?你是妖物,怎可以和仙长们同行?”
这是什么话!
皮皮愠怒,“我、怎么不可以!我是契约兽!”
你是契约兽吗?
棠溪和凝视鬼方怀里的皮皮,默了点点头,“是我的契约兽。”
——这个撒谎精。
金蟾佬隐晦地朝皮皮投去同情的目光,“哦……契约兽啊,我懂。”
人类修士总喜欢契约弱小的妖族,作为玩物,腻了就契约新妖怪。
这话金蟾佬可不敢说出来,他笑眯眯地搓搓手,“没有别的意思,那什么,既然又遇上了,几位仙长,不如来我这儿歇一宿吧?隽星山在秘境正中央,距离这儿很远的。现在咱们在秘境边界呢。”
北辰客气道,“不用,我们……”
“好啊。”棠溪和与鬼方齐声道。
北辰随行哽住。
默契呢?
北辰朝两位投去疑惑的目光,就见这俩笑得不怀好意。
棠溪和语重心长地拍拍北辰的肩,“北辰兄弟,人在江湖,仙币得省着点花。”
北辰随行:?
鬼方吴笛赞同道:“别不好意思,能蹭就蹭,以后你想蹭,可能还没机会呢。”
北辰随行:??
“请。”
金蟾佬陪着笑脸,一背过身,脸上瞬间阴沉。
自投罗网的笨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