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凡人,也只会这些不上台面的心机手段。”卞城王转头对谢归槿冷嘲热讽。
酆都大帝抬手制止了卞城王接下来的出言不训。
它看向谢归槿,对她温和道:“我听说你要找另一个来自异世之人,原本你的功劳可以换他直接出现在你面前。如今功过相抵,待你接待完那些它界来客,便可去冥海找你想找之人,只能你孤身前往。如此过后,你在鬼界便无功无过,无赏无罚。”
“多谢大帝。”谢归槿行礼后离开。
卞城王在一旁听了,对此再无异议。
谢归槿刚出现在忘川河畔卖宅所在地。
碧罗姬就越众冲上前,一把攥住谢归槿手臂,急道:“你没事吧,吓死我了,要不是玄郎告诉我,我......”
“我没事,你别担心,等我一会儿,”不等碧罗姬说完,谢归槿伸手拍拍碧罗姬手背安抚道。
接着,谢归槿先对魔界六公主行礼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公主若是有暇,不若先去看看买下的宅院,如何?”
魔界六公主上下打量谢归槿后,矜持点点头,在鬼差引路下先行离开。
最后,谢归槿上前向鬼修躬身行了一礼道:“有劳尊者多候。”
“哎,不必如此,喏,这是六万冥币,房契给我便是。”半透明、周身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穿着残破铠甲,将军装扮的鬼修快人快语。
谢归槿奉上房契,感激道:“多谢尊者前来解围。”
“陛下亲自相托,岂能不来?何况在此处购宅,对我门派弟子修行大有益处。”鬼修爽朗一笑。
一旁碧罗姬小声问玄棠烬:“鬼修不是死人吗?怎么还算人族?”
在场者皆耳聪目明,谢归槿、玄棠烬赶忙要为碧罗姬向鬼修解释,鬼修已大笑道:“这位小友有所不知,鬼修也分许多种,本将军便是作为人族的鬼修,日后小友若有空闲,可以来我门派转转,有很多人族鬼修呢。”
“啊,”碧罗姬闻言,不由自主小小惊呼一声,伸手捂住嘴巴,涨红了脸,连连叠声向鬼修道歉,说自己并无恶意。
鬼修摆摆手,并不计较,还让碧罗姬别放心上,又对谢归槿道:“我想先去看看宅子,还请使者行个方便。”
“尊者言重了,去自个的房子哪有不方便的,”谢归槿笑吟吟打趣道,转头命鬼差引鬼修去刚买的宅子。
其他生灵都走了,碧罗姬吵着向谢归槿要说法:“我们说好的今日你来妖府,原来都是框我的,那你与我说明白便是,当时又不说清楚。你知不知道,刚刚我都担心死了。”
“我错了,别生气,”谢归槿拉着碧罗姬歉意道:“昨日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说清,幸好你机敏,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刚刚我就惨了。”
一席话把碧罗姬哄得眉开眼笑。
谢归槿看了一眼玄棠烬,又对碧罗姬道:“我现在还有些事没料理完,等有时间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行吧,”碧罗姬不情不愿答应了,紧接着补了一句:“等你忙完,不要忘了啊。”
谢归槿连连答应,亲自送碧罗姬、玄棠烬二妖。
而后,她赶着去见魔界六公主,就魔鬼两界药材商贸进行了初步意向洽谈,最终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因魔界公主事务繁忙,谈完正事,谢归槿便殷勤将她送出鬼界。
接着,谢归槿马不停蹄将方才谈判的结果呈报给北斗君。
北斗君细细看过,很是认可,它合上文书道:“大帝早有吩咐,你既已办完差,便去冥海找人吧。”
谢归槿点头答应,却站着没动。
北斗君抬眼,疑道:“还有什么事?”
“酆都大帝命我独自去冥海找人,卞城王并未反对。我想或许并不是因为这是酆都大帝所下的命令,而是因为在卞城王看来,这就是我应得的处罚。”谢归槿踌躇道。
北斗君对谢归槿所言并不意外,它只问道:“你怕了?”
“不是,只是我如今还在渡界鬼使体内,我怕此去艰难会伤害到它,不知君上可否将我与它分开?”谢归槿摇头,诚恳道。
北斗君手指摩挲着文书纸张道:“你可知道渡界鬼使身份特殊,你若在它体内进入冥海,会少却许多危险。”
“不瞒君上,我猜到了。可我不能因此就让它被迫与我一同去冒险,这对它不公平。”谢归槿轻轻抚过腰间玉符道。
北斗君沉吟道:“要想在不伤害你们的情况下,将你们分开,我却做不到。这样吧,我带你去见酆都大帝,看它是否愿意帮忙。”
“多谢君上,”谢归槿十分感念。
大殿上,酆都大帝听完谢归槿所请,双眼一历直视谢归槿双眸,目光仿佛穿透谢归槿神识。
系统哆哆嗦嗦道:“宿主,它,它好像看到我了。”
“别胡说,”谢归槿闻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是一堆数据,又没有实体,它怎么可能看得到,别自己吓自己。”
“有意思,”酆都大帝收回视线,它空灵的声音好像在谢归槿耳边响起:“我可以试试。”
说罢,酆都大帝施法。
谢归槿恍惚间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不似此前在第六殿卞城王下手剥离她与渡界鬼使时那般撕心裂肺,像是一个水球轻柔的将她包裹住,一点一点将她抽出。
不知过了多久,酆都大帝终于将她与渡界鬼使完全分开。
渡界鬼使软软倒下,北斗君疾步瞬移,伸手接住急道:“大帝。”
酆都大帝微微抬手,并不下高台,片刻后道:“无妨,只是昏过去了,想来等到谢姑娘离开这里,它便会自行醒来。”
北斗君松了一口气,又看向身体稍显透明的谢归槿。
此刻,谢归槿是她原本样貌,看似与肉身无异,但谢归槿发现她的手能穿梭身体。
“宿主,别玩了,瘆得慌,我好害怕。”系统簌簌发抖。
“咦,”谢归槿诧异道:“你还在?”
系统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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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觉道:“宿主,你什么意思,你想趁机摆脱我?”
“没有,你多心了,我只是以为你会一半在我这,一半在渡界鬼使那。”谢归槿说着,抬头望向酆都大帝。
高台端坐的酆都大帝见状,几不可见摇了摇头。
“啊啊啊,”系统崩溃道:“宿主,你在说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要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谢归槿想堵上耳朵,双手却直接穿过脑袋,瞧着十分可怖。
酆都大帝清清嗓子道:“你快去冥海吧,你的魂体撑不了多久,若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出来,你便会永远留在冥海。”
“多谢大帝提点,”谢归槿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直奔冥海。
冥海,传说中由亡者的眼泪、遗忘的记忆、绝望凝聚而成,看起来像无边无际的幽绿色大海,终年不见阳光,海面上弥漫着永不消散的浓雾。
谢归槿一踏上海面,便觉冰冷刺骨,耳边充满了无数亡魂哀嚎声,她无端端落下来泪来,只觉心中有无尽的悲伤。
系统立刻意识到谢归槿的反常,大叫道:“宿主,你清醒一点。”
系统魔音贯耳,竟盖住了亡魂的哀嚎。
谢归槿恢复些许意识,迈向冥海深处。
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避无可避,谢归槿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念头:“我真的找的到他吗?”、“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我被卷入到这里,做这该死的任务?”、“我还回得去吗?”
浑浑噩噩间,谢归槿迷失了方向,本能向前走。
鬼雾遮掩下,海面下伸出小鬼白骨手,拽着谢归槿衣角要拖她入海底。
谢归槿察觉到有东西在拉扯她,她本能攥紧衣服下摆,挣扎间手臂被小鬼划出血痕,一连串的血珠落入冥海,飞快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鬼魂向她聚集。
来的最快的是薛临川,他赶忙拉起谢归槿向后跑,已神志不清的谢归槿跌跌撞撞跟在薛临川身边,不知要跑到哪里。
在谢归槿体力消耗殆尽之际,薛临川终于停下。
谢归槿收力不及,跌倒在海面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
薛临川伏下身子,幽幽道:“你来迟了,快些回去吧。”
“不,”谢归槿喃喃道,伸手想要抚摸薛临川的脸,却被薛临川一把攥住手腕。
薛临川凑近谢归槿耳畔,低语道:“那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吗?”
“你,你是谁?”谢归槿断断续续道。
“薛临川”低笑道:“我是你的薛郎啊。”
“是吗?”谢归槿眼睛半眯半睁,嗤笑道:“真恶心。”
她咬着牙,用指甲划过之前的伤口,剧痛让她有了些许的力量,猛然推开面前的“薛临川”。
“薛临川”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呢,让我做你的薛郎不好吗?”
“滚,”谢归槿干呕道:“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薛临川”冷下脸来,吐出七个字:“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