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到达皇城时,宫门外已经停满了各家官眷的马车。
下车后,晏宁敏锐地感受到了周遭投来的各色目光。
她本能地挺直后背,极力维护着自己的贵女风范,不愿被任何人轻看。
踏入宫门时,一众朝臣自发去往前殿,女眷们则被女官领去了皇后所在的凤仪宫。
红墙黛瓦,遍地金砖。满室奢华,却不及高座之上那人半分贵气。
皇后身穿凤袍,裙面上那只绣着金丝线的凤凰展翅欲飞,九尾翎羽栩栩如生。
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依旧保持着姣好的容颜,哪怕年过四旬,也仍旧光彩照人。
“臣妇/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
众人端正地跪拜行礼,直到皇后清冷如玉的嗓音传入耳畔,她们才拘谨地站起身来。
皇后淡淡抬眸,目光流转间满是不可逼视的威仪。
“如今春光明媚,百花齐放,正是赏景的大好时节。本宫已命人在御花园后的春芳殿摆好了茶水点心,一会儿你们便可前去赏玩。”
“多谢娘娘恩典!”众人齐齐颔首致谢,面上充满了崇敬和感激。
这时,皇后在人群中梭巡一圈,视线落在了低眉敛目的晏宁身上。
“本宫要留嘉善县主说会儿话,你们就先退下吧。”
闻言,晏宁心口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晦暗的愁绪。
“臣妇/臣女告退。”
众人退下后,原本热闹的宫殿瞬间寂静无声。
“数月不见,你竟瘦了一圈。好孩子,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听着皇后慈爱温柔的嗓音,晏宁莫名的有些心酸。她强压着心中的酸楚,缓缓走上前去,任由皇后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腕。
“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吧?”皇后幽幽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若不是被美色所惑,恒儿断不会如此负你!说到底还是他太过年轻,才会叫人迷了神去!”
“娘娘言重了,是臣女福薄,怨不得旁人……”
面对皇后的安抚,晏宁并未流露出丝毫怨色,反倒低垂着眼眸,越发地柔顺谦卑。
“本宫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苛责旁人,可那谢氏女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恒儿如今被她迷了心神,错把鱼目当珍珠,将来若是幡然醒悟,还不知要悔恨成何等模样!”
皇后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晏宁却不肯附和,只越发地拘谨沉默。
慢慢的,皇后也失了兴致。可片刻之后,她忽然紧紧握住晏宁的手。
“这么多年本宫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虽是生了变故,做不成婆媳,却也莫要就此生分才是!”
“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晏宁睫羽微颤,抬眸时满眼都是感激。
见状,皇后欣慰地笑了笑,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如此,本宫便也放心了。”说着,她侧首看向窗外,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春色满园,实在不能辜负,走吧,咱们去御花园瞧瞧。”
闻言,晏宁恭谨地退到一旁,待皇后起身,她才垂眸跟上。
***
御花园内,春光正好。
成片的海棠绽开了粉嫩的花瓣,引得几只彩蝶在花间翩跹起舞。转过回廊,便是一株株争奇斗艳的牡丹。
走着走着,皇后冷不丁地停了下来。
见状,宫女体贴地问道:“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皇后眉心一沉,面露不喜地指向了牡丹花丛。“去把那株花折了。”
闻言,宫女立刻走上前去,可就在她伸手去折花枝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喝止。
“住手!”
宫女被这叫声吓得一哆嗦,不慎碰落了几片深红的花瓣。当她抬眸瞥见那一抹明黄衣角时,秀美的面庞上瞬间血色全无,像极了风中跌落的纸鸢,瑟瑟地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莽撞冒失,求皇上饶命……”
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模样,晏宁眸光一敛,默默地转身跪拜。
“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
晏宁这一跪,随行的宫人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御花园内跪倒了一大片。
望着那双阴晴不定的鹰眸,皇后心头一颤,垂眸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暗流。
“臣妾参见皇上。”
满身威仪的帝王缓步而来,视线却越过皇后,落在那残缺的牡丹上。
满园春色,却不敌那二乔半分。
深红雪白,两种极致的色彩,本不该同时出现,却融洽地生在了一株花上,清丽绝艳,像极了心上的那人。
没了那一抹艳红,这世间的白便只剩寡淡。
“来人!”皇帝眉心一沉,眼底生出一抹嗜杀的狠戾,“将这贱婢拖出去斩了!”
“是。”
“皇上……饶命啊!”
被粗鲁拽起的宫女哭得满脸是泪,抖如筛糠地哀求着。见皇帝不为所动,便又哭喊着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吧!”
听着这凄怆的哀求,皇后眉心一皱,却并未开口求情,而是等宫女被人拖走后,才抬眸看向冷漠的帝王。
“只是一株花而已,皇上若是喜欢,让花匠再种便是,何必如此动怒?”
“皇后这是在教朕做事?”
皇帝眸光一沉,眼底翻搅起阵阵寒意。
望着那布满阴霾的眼神,皇后没来由地感到心慌:“臣妾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嘲弄,“你身为六宫之主,理应有容人之量。若是连一株花都容不下,又如何能管好这后宫?”
面对皇帝意有所指的训斥,皇后忿忿地攥紧了手心。
长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隐忍,即便再怎么愤怒,也不会当着旁人表露出来。
见皇后不再吭声,皇帝眸光一转,侧首看向仍端正跪着的晏宁。
“别跪着了,平身吧。”
“谢皇上。”晏宁恭敬地开口谢恩,起身时却因小腿发麻,差点没站稳。
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模样,皇帝冷厉的目光不由得柔了几分。
“朕赐的封地你可去看过?”
没想到皇帝会问起此事,晏宁眸光一敛,温声答道:“近日事忙,还未得空闲前往。”
“哦?”皇帝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抹好奇,“和朕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些什么?”
“前些日子臣女受了风寒,痊愈后便去感业寺小住了几日。”
“寺里清苦,你竟也能住的惯?”
“只是吃住上简单些,几日下来也就习惯了。臣女在大殿祈福时,还曾听寺里的僧人提起过皇上。”
“是吗?他们说朕什么?”
被勾起兴致后,皇帝缓步向前,晏宁便也起身跟上。
“他们说如今四海升平,都是因为皇上施行仁政、治理有方,还说您也曾去寺里住过。”
在她状似无意的恭维下,皇帝的面上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不错,许多年前朕的确是在感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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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过一段时日。”
想起那段往事,皇帝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连语调也轻柔了不少。
“朕去的时候正值春日,整个山头都开满了桃花,当真是妍丽至极。”
“臣女回来的时候山上的桃树才刚结花苞,想来这几日便要开了。若是能一睹盛况,也算是不负春光。”
听着晏宁话语间的向往,皇帝的眼底划过一抹思量。
“被你这么一说,朕都想去看一看了。”
“皇上若是去了,寺里的僧人定会欣喜不已。当年您住过的那间禅院,至今还空着呢!”
看着二人畅聊的景象,落在后头的皇后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紧紧地捏住手心,带着满腔的惆怅和不甘,沉默地跟上前去。
满园春色,姹紫嫣红。行至尽头,便是女眷休憩的春芳殿。
论理皇上本不该来此,但或许是聊得太尽兴,等他停下脚步时,就已经走到了殿门外。
“皇上驾到……”
随着内侍的通传声响起,皇帝眸光一敛,脚步稳健地走了进去。
晏宁并未立即跟上,而是站在殿外,等皇后到了,才跟在她身后缓步入内。
此时,殿内的女眷已经纷纷跪在了地上。
“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叩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皇上走到高处坐下,神色平和地看着众人。
“谢皇上恩典。”
在女眷们起身之时,皇后也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皇帝身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一圈,而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这时,候在殿内的女官明芳从一旁走了出来:“回娘娘的话,谢家二姑娘还未到场。”
“哦?”皇后眉峰一挑,疑惑地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谢夫人。
就在谢夫人面色微变之时,一身月白长裙的谢澜音莲步款款地走了进来。
“臣女谢澜音,叩见皇上皇后。”
她本就纤细婀娜,跪倒在地时,那一抹雪颈白得令人恍惚。
“平身。”
皇帝并未追究她的迟到,可当她站起身后,一旁的皇后却问责起来。
“谢氏,你因何来迟?”
面对皇后不怒而威的质问,谢澜音显得有些委屈。
“臣女方才迷了路,还请娘娘责罚。”说罢,她就再度跪了下来。
见状,皇后眉心一紧,正要斥责几句,一旁的皇帝却忽然发了话。
“你初来乍到,迷路也很正常。行了,起来吧。”
“多谢皇上。”在皇帝的赦免声中,谢澜音柔弱地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看着那娇媚的面容,皇帝眸光一滞,罕见地失了神。
见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谢澜音,皇后眉峰一皱,不悦地清了清嗓子。
“你既不熟悉宫道,就更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母亲,怎可独自来去?”
“是。”在皇后冷厉的叱责下,谢澜音蓦然红了眼睛。
看着她眼角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皇后心中越发恼怒。
“本宫好心教导,你却做出这副委屈模样,怎么?难道本宫还说不得你了?”
就在她怒火中烧想要继续训斥时,一身蟒袍的萧恒忽然出现在了殿中。
“母后想是误会了,澜音只是畏惧您的威仪罢了。”
随着这一声无奈的辩解,所有人都看向了芝兰玉树的太子,只有站在角落里的晏宁默默地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