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玲珑同宁安在阿嬤家住了一宿,便又踏上了征途。
拜别时,阿嬤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们的手,絮絮叨叨嘱咐完他们注意安全,又殷切地拜托他们若是见到叶软软,定要替自己这个做干娘的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她的眼神实在是关切,叶玲珑还是点了头,却没有多说。尽管她知道叶软软就在城门外,也知道叶软软为什么进不来。
但现在谁都不能保证将来,说出来,也只是徒增担忧。
就例如,眼下光是站在这云州城四通八达的官道上,叶玲珑就犯了难。
她先前在饭桌上捂宁安的嘴,是不想小师弟口出狂言让她再被笑话一回。但细细想来,在剧情发生前找到那妖邪然后杀掉,似乎确实是个破解剧情的稳妥法子。
法子是个稳妥法子,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先不说凭她和宁安两个金丹怎么解决城中诸多修道者都没办法解决的妖邪,光是那法子的前提找到妖邪,就可以把她这个做任务全凭指引标的路痴难倒。
她在路中间呆呆傻傻地站着,宁安跟在她身后见师姐不动,自己也装作沉思的模样不动。人来人往的云州大街上,两个大活人就这样挡在路中间,好不显眼。
直至一旁的酒楼上有弦音传来,叶玲珑才从放空中醒悟过来。
这琴声太过熟悉,但她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儿听过,于是她仰头往声音来处看去,正见二楼窗棂处有位白衣翩翩的公子端坐着。
他细长的手指在琴弦随意拨弄,便让那乐声响起。为了方便,他的袖口被挽了起来,露出白净的腕子,外裳上滚了金边,素雅中又添了点儿肃穆。叶玲珑愣愣地顺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料往上看去,就见公子眉目如画。
放在剑三也该是个主城挂机会被要脸码的长相。
宁安更是看直了眼,拽着叶玲珑的手惊叹:“师姐,这人谁啊?看着比我们大师兄还要好看。”在他眼里,流云宗里没人比他凌眠师兄好看,但今天这人竟比他凌眠师兄还要美上三分。
“不、不认识?”叶玲珑原是想答不认识的,但这位陌生的公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这边,甚至冲他笑了笑,又让她的否定变得迟疑。
她记得她没有认识这么好看的师兄,若是有人在宗里美得这么突出,以她颜控的特性,指定能记个一清二楚。
她不认识,难道是原主的风流债?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沉思,放在小师弟眼中就是另一种意图。小少爷眼睛骨碌碌转了圈,撑着下巴认真上下打量了遍那男子,半晌后故作大度地道:“师姐,你若是喜欢,要不你去搭讪一下那位公子?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啊?”
宁安再度误解了她的震惊,补充道:“师姐,没关系,我都理解,像师姐这样强大的女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度的糟糠夫。”
他神色坦荡,语气带着正宫夫君的大气。
糟糠夫?谁的?她的吗?
这话出来,叶玲珑沉默地看着自家小师弟,嘴角抽搐。头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在入门第一天信誓旦旦的那番发言他竟还记得,这里不比其他世界,修道者寿命长久,能有修道天赋的世家少年十八岁的时候大多还在哪个宗门历练。
她想起林昭曾经跟她告状说小师弟晚上不睡觉窝在被窝里看些无用又奇怪的话本子,那时没当回事,但是现在看来,她以后得注意下小师弟的人生观了。
万一养歪了,宁无长老不得把她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思及至此,她打了个寒颤,她眼神复杂叮嘱小师弟修道之人当一心向道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宁安倒是没有排斥,但从他两眼发光满脸崇拜的样子看,这番叮嘱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身为大师姐的叶玲珑长叹口气,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她还是先看看眼前的美——
她美色呢?
窗棂处的公子已经不见踪影,但仍能看到桌子上袅袅冒着热气的茶盏,古琴也伫立在原地,那人像是刚消失不久。叶玲珑心里一慌,四下里寻找下来,这公子刚刚莫名出现还看着她,按照她过剧情的经验,十有八九是知道什么内情的npc。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身侧陡然落下片阴影,陌生而温润的嗓音在右侧炸开。
“姑娘可是在找我?”
叶玲珑僵着脖子缓缓抬头,就见方才被他们死死盯着的公子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离得近了,还能闻见公子身上淡淡的香气。
见她看过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被抓包的窘迫。方陵不由得轻笑出声,他当着叶玲珑的面屈身行礼:“看来,确实是在找在下不错了。”
一番交涉下,方陵道他也是个修道之人,偶然在茶楼中见着他们二人在大街中央杵着,当心他们被来往路人撞着,就好心以琴声提醒。他道既然碰见,那便是有缘,将叶玲珑的人邀到他定好的茶楼隔间中小坐。
入座时,叶玲珑还维持着有点拘谨的状态,宁安倒是看起来很自在。小师弟泰然自若地坐下,随手拿了茶盏在鼻尖嗅了嗅,眸中闪过异色。
“上好的白毫。”
他语气笃定,在这时候才显出几分世家少爷的矜贵之气来。对面的方陵诧异抬首,显然是没想到一直跟在叶玲珑身后的小少年竟然有这样的阅历。
他抱拳:“正是,没想到宁安小兄弟居然还懂茶。”
方陵的表现让宁安很是得意,他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然后坐着不再开口。就在叶玲珑以为这话题就这样结束时,她耳中传来一道密音。宁安的声音在其中分外从容不迫。
“师姐,这个有钱。”
叶玲珑把嘴里的茶水悉数吐了出来。方陵的衣襟从里到外无一幸免,白色的布料被浸湿后,隐隐透出青年精壮流畅的肌肉来。
她刚别开脸,又一道传音入耳。
“师姐,这个身材好。”
所幸这次她嘴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她满怀歉意地看着方陵,但方陵的教养极好,被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次湿身也只是温和笑笑,还问叶玲珑是否是这茶水不合口味。美人眼睫上都还挂着水珠,顺着下颔滚下来,配上那半透的衣裳……
察觉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在歧路上一去不复返,叶玲珑赶紧悬崖勒马唾弃自己,世界上那群成男为了名片点赞无所不用其极她都能顶住诱惑,现在仅仅是个要漏不漏的反而把她勾了去。
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趁着方陵还在捏净尘诀,叶玲珑看着桌上的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方陵兄这琴音倒是特别,我在街上初听时就觉得简直如仙乐入耳,敢问兄台这琴艺是师承何处?”
方陵的动作顿住了,像是陷入了回忆。半晌,他指尖悬在琴弦上,道:“某不才,琴艺皆是梦中奇人所授,也只会这一曲,称不上有师承。”
“哦?那这曲子叫什么?”
“名字么?”方陵沉吟片刻,“那位奇人叫它《平沙落雁》。”
叶玲珑原本也就随口一问,闻言点了点头:“哦,真是个好名字。”就是有点儿熟悉。不过古代名曲那么多,她无意中耳熟了一两首也正常,总不能是那个平沙吧。不然这小小的修仙界番薯也太多了。
他们互相闲谈了半柱香,那方陵才有意无意地盯着叶玲珑和宁安腰间的弟子牌看,他将茶盏递到唇边,不动声色地问:“二位是从流云宗来的?”
少女神色变了变,到底生出几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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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再迟钝,这时候也该明白这人是在试探他们的来历。为了历练下山的修道者多如牛毛,这小小云州城中来自各宗各派的数不胜数,谁会去在意身边人到底来自何处?况且各宗的弟子腰牌都是独一份的样式,若是有心,一眼便可分辨。
流云宗在外好歹也是第一宗门,凡是修道者,无人会认不出流云宗的弟子牌。除非……他并非修道者,又或者,他在质疑他们身份的真假。
她一时没想通其中关窍。但宁安却在这样寂静的氛围里,嗒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他稍稍后仰了身子,压下眉眼:“方陵兄,你在质疑我和师姐的身份?”
他将这质疑摆到了明面上来,怒气难掩。倒也不怪他这样生气,普通人也就罢,但修道之人在入宗时天赋和秉性几乎都是两者皆须,即使是像流云宗这样多看天赋的,也须得是发过毒誓不得残害同门才能入宗。
这点叶玲珑不知道,但身为土著的宁安却知道。
是以,无论是顶替身份,还是伪造身份,对修道者来说都是不小的羞辱。
茶室间的氛围瞬间被凝住,宁安的剑悬在身侧,是流云宗宗法独有的灵息。对面的方陵怔了怔,站起身连忙朝两人鞠了一躬。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人性情这般激烈,原也是因为云州城情况特殊,他才试探一二。
“抱歉,是在下思虑不周。”
在宁安不善的眼神下,方陵道这云州城里的妖邪狡猾,结界大阵起了多日妖邪却不见踪影,而修者的术法在这儿也被限制不起作用。按理来说,没有了术法遮掩,妖邪的灵息应当是再显眼不过,但云州城的修道者无一能够捕获其踪迹。
所以他们才不得已开始自查,看看是否是有他人被妖邪蛊惑以自身灵息为引掩盖。
他的理由正当,宁安也敛了脾性。叶玲珑当即也亮了灵息,证明自己全然和妖邪没有过接触。她的灵息与宁安的不同,因为灵根废过,这个是系统自己给她捏造的,而它与剑三的审美一脉相承,所以尽管她不想认,也得认这个糖果色五彩斑斓还在奇怪地方闪着金片的玩意是自己的灵息。
方陵看着她的灵息,欲言又止。
系统在她肩头哇哇大叫,指责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审美。叶玲珑掩面,不忍直视。
良久,这位公子委婉地开口:“姑娘的灵息很特别。”
但宁安听不懂他的委婉,他只当方陵是真的为他的师姐的特别而惊叹。于是小少爷挺胸抬头,骄傲道:“那是!你当谁都跟我师姐死的灵根废了还能养回来呢!”
“灵根尽废?”方陵看了叶玲珑眼,恍然大悟,“姑娘就是那位在师兄澡堂里觉醒变异灵根还笑纳所有师兄的叶玲珑道友?”
“……”叶玲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是,还是该感叹以讹传讹果然害人。
在方陵敬畏的眼神中,宁安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就率先点了头。她颤巍巍地想辩解,但没有人给她机会。宁安像是找到知己般,将叶玲珑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讲了个遍。
他从叶玲珑吐血开始,讲到男人应该三从四德。
到了快宵禁的时候,宁安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自己的传教。方陵这时候已经连表达友善的微笑都挂不住,双目也早就涣散无光。向来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逃也似的告辞,留下两个还不知道去哪睡的人面面相觑。
叶玲珑看了看天光,想起宁无长老那得来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拉着宁安义无反顾地往城中看起来最豪华的酒楼走去。
他们走得匆忙,以至于忽略了路过临近茶室时藏在门后的白色衣角,也没有注意到自灵息亮起后叶玲珑裙角上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
方陵的脸隐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