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冬日和京中大为不同，郎君可还习惯？”
沈麟的步子很稳，荧蝉忍不住想，若此时在京中，沈麟抱着她走过雪地，应该能听见簌簌的踩雪声。
可惜此时不在京中，否则这段时日下来，她应当已经成事了。
下一刻，沈麟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京中不算冷。”
“白日都在衙门里，晚间回侯府，下雪也无妨。”
支度司的差事繁琐细碎，却不算难，只是冗杂枯燥，极其磨性子而已。沈麟白日里有差事要忙，晚间还要调查旁的事，实在没心思关心京城的雪下的大不大。
“你做的衣裳很好。”
沈麟自知理亏，怕再说几句，荧蝉便要来讨债。
私底下，她一向大胆，他走前说了多来看她，却不曾兑现，她心里定然记着。
“郎君喜欢就好。”
沈麟身上这件袍子是荧蝉亲手做的，大红色的提花缎子，用暗红色丝线在领口绣了一圈如意纹，颜色过于喜庆，按理来说沈麟应当是不会穿的。
荧蝉送这件衣裳的本意也不过是提醒沈麟，她还在清河等他。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穿着这件衣裳来见她。
荧蝉摸了摸料子，眼眸含笑：“这颜色衬郎君，下回还给郎君做红衣。”
鲜少沈麟穿这样的颜色，荧蝉夸得真心实意。
沈麟不喜红色，但眼下摆明了是荧蝉在作弄他，只能好脾气的应下。
院子不大，几步便到内室。
“怎么点安神香？这些时日睡得不好？”
白釉的芙蓉花香炉就摆在罗汉床的小几上，烧了一般，可见是出门前便点下的。
荧蝉闻言从沈麟怀里探出头来：“郎君想听真话假话？”
沈麟一听就知道荧蝉要卖娇，将人放到罗汉床上坐好，见她耳上的珊瑚耳坠，忽然笑出来。
“别淘，可是当真睡不好？”
荧蝉的手抓着沈麟的腰带，仰头望向沈麟。
“郎君在，便不必点它。”
“郎君不在，总怕郎君不要荧蝉，整夜整夜都在想着郎君，自然睡不好。”
甜言蜜语最杀人，荧蝉的甜言蜜语，沈麟最知道深浅。
这话常见，但说的人不同，分量也不同。
沈麟伸手拨了拨她耳上的珊瑚珠耳坠：“你戴珊瑚好看，下回再给你寻些来。”
荧蝉点头，美目生辉：“幸好荧蝉生的好，否则郎君怕不是都要忘记荧蝉了？”
沈麟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瞬荧蝉便笑眯眯的同找沈麟讨债。
“郎君当初说多来看我，一晃半年过去，这算不算郎君食言？”
沈麟理亏，没想到没躲过，还是被绕了回来。
便任由荧蝉提要求，全不阻拦。
荧蝉的指尖在沈麟腰上一点一点，语气无辜：
“奴在清河没什么朋友，不过得益于郎君的身份，有不少人给奴下了花帖，邀奴去赴宴。”
“可奴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这清河官宦富庶遍地，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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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出去要害怕的，郎君陪我可好？”
沈麟看着身前自称外室，胆大包天的女娘，腰间那一根来回轻点的指尖比火星子还烫人。
“好。”
她难得求他一回，他总不能不应。
·
“临近年关，宴饮不多，马球也打不起来。”
“陶家大郎年底生辰，办了一场雪钓炙肉的小宴。”
“他家不是官身，乃是当初郎君时常给奴买首饰的珍宝坊东家，她家五娘时常与奴说话，在清河，算是与奴最交好之人。”
马车停在陶家门口，沈麟牵着荧蝉下来。
陶家大郎不是大人物，生辰宴来的人不多。
“世……”
“唤我沈家大郎就好。”
陶家大郎一听，便知晓沈麟此时不像表露身份，立即喊上沈兄，将人请到宴上。
“因是雪钓，所以搭了两处暖棚。”
沈麟与荧蝉往棚子里一扫，便明白了陶大郎的未尽之语。
男女分席。
荧蝉主动松开沈麟的手：“奴家先去寻五娘。”
沈麟应了声，荧蝉便往人群里闷闷不乐的陶五娘走去。
“怎么不到棚子里去？”
陶五娘看到荧蝉吓了一跳，也正是这一面，荧蝉才发觉陶五娘比上回见面时瘦了许多。
“怎么瘦成这样？”
一道女声忽然从边上插进来：“五娘，这是谁家的女娘？生的这样精致……家中也是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