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气氛再次绷紧。
刘备的思绪也被这突来的军情打断,他深深看了刘骏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终究他暂时压下了追问的念头。转身回到公孙瓒身后,目光忧虑地望向帐外。
刘骏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破衣。暂时过关了!
他正想着如何找个角落缩起来,众诸侯却不发话。
他只能垂手立在一旁。
没过多久,帐外传来震天的鼓噪和惊恐的呼喊。
又一个传令兵面无人色地冲进来,扑倒在地:“报!潘潘凤将军被华雄一回合斩了!”
轰!帅帐内炸开了锅。
各路诸侯人人色变。俞涉、潘凤接连被斩,华雄凶威竟至于斯?
“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若有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袁绍颓然坐回主位,环视左右:“何人愿再出战?”
帐中一片死寂,无人敢应。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去。
只见刘备身后,转出一人。
比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正是关羽关云长!
袁绍眯眼打量:“汝现居何职?”
关羽抱拳:“跟随刘玄德充马弓手。”
袁绍身旁的袁术闻言,嗤笑出声,满脸鄙夷:“哼!区区一马弓手,也敢口出狂言?欺我诸侯帐下无人耶?叉出去!”
曹操急忙阻止:“公路息怒,此人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试教出马,如其不胜,责之未迟。”
袁绍仍有顾虑:“使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笑。”
曹操看向关羽,目光炯炯:“此人仪表不俗,华雄安知他是弓手?”
关羽丹凤眼微睁,声如金铁交鸣,斩钉截铁道:“如不胜,请斩某头!”
曹操大喜,立刻吩咐左右:“斟热酒来!为壮士饯行!”
侍从很快捧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酒。
关羽却看也不看那酒,对着曹操和袁绍一抱拳:“酒且斟下,某去便来!”
言罢,关羽手提青龙刀,大步流星出帐而去。
帐内众人皆被关羽气势所慑,一时无言。
战鼓声隆隆响起,震得脚下地面都在微颤,厮杀呐喊声隔着营帐传来,清晰可闻。
刘骏缩在角落,心脏却像被那鼓点重重擂动。
机会!天大的机会!
华雄!那可是华雄!他手下亡魂无数,更是一身惊人武艺的猛将。他的灵魂光球会是什么颜色?蕴含的刀术经验,又该何等强悍?
必须跟上去!必须第一时间吸收!
强烈的渴望压倒了所有恐惧。
他从角落里站起,不顾帐内诸侯投来的诧异目光,对着主位的袁绍抱拳躬身。
“盟主!诸位将军!关壮士神勇,必斩华雄。然两军阵前,岂可无旗鼓相彰?骏虽武艺低微,亦愿为关将军撑旗掠阵,壮我军威!扬我盟军士气!”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理由冠冕堂皇——撑旗助威。
袁绍正被关羽的决绝和华雄的凶威弄得心烦意乱,闻言瞥了刘骏一眼。
这小子箭术不错,方才还劈飞过华雄一箭,又自称宗室之后,让他去给关羽撑旗,倒也无妨,至少显得盟军有人响应。
他有些不耐地挥挥手:“准了!速去!”
“谢盟主!”刘骏心中狂喜,强压住激动,再次抱拳,转身便冲出大帐。
帐外寒风凛冽,吹得他一个激灵。
远处辕门大开,鼓声震天。
只见关羽己飞身上了一匹战马,手提青龙偃月刀,正欲策马冲出。
“关将军!留步!”刘骏大吼一声,拔腿狂奔过去。
他目光飞快扫过辕门旁插着的各色军旗,看准一面写着“讨董”二字的玄色大旗,冲过去,双臂发力,硬生生将那沉重的旗杆从地上拔了出来。
旗杆入手沉重,他扛着那面巨大的玄色“讨董”旗,冲到关羽马前,仰起脸,眼神炽热:“刘骏愿为将军执旗,扬我军威!”
关羽丹凤眼扫过刘骏满是血污却眼神执拗的脸,又看了看他肩上那杆代表着联军大义的名号旗,微微颔首。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随即不再多言,一夹马腹,战马长嘶,如离弦之箭,泼剌剌冲出辕门。
刘骏扛着沉重的大旗,用尽吃奶的力气,迈开双腿,死死追着那团青云,向着鼓声最烈、杀声最沸的阵前冲去。
寒风卷动玄色大旗,猎猎作响。
刘骏跑得肺叶如火烧。
但他咬紧牙关,眼中只有前方那青袍的身影,以及身影所向之处——那个散发着致命诱惑气息的名字:华雄!
辕门之外,一片开阔。积雪被马蹄和脚步践踏得一片狼藉,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两军阵前。
华雄勒马横刀,立于前方。
他身披黑沉铁甲,坐下西凉高头大马,满脸虬髯根根如铁针倒竖,眼中凶光西射。
其手中那柄厚背砍山刀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珠——正是刚刚斩了潘凤的凶器。
一股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压迫着整个联军阵脚,无人敢大声喘气。
他身后,西凉铁骑肃立如林,只等主将再斩敌将,便要趁势冲杀。
“关东鼠辈!尽是些插标卖首之徒!还有何人敢来送死?哈哈哈!”华雄的狂笑,在寒风中远远荡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狂笑声中——
“嘚嘚嘚嘚!”
清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骑如飞,马蹄踏碎硬土,溅起灰尘。
关羽来了!
他丹凤眼微眯,卧蚕眉下寒光凛冽,单手提青龙偃月刀,刀锋斜指地面。
青袍在疾驰中被风吹得向后猎猎狂舞,首扑华雄。
那股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凛冽杀气,驱散了华雄营造的恐怖氛围。
华雄狂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