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靳岚对自己的警告，想到了女儿红鸾的哭闹。
曾经他以为那都是荒唐可笑的言论。
南平郡王为大周开疆辟土，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他怎么会谋反？
可残酷的事实正摆在他面前。
南平郡王要谋反！
他该怎么办？
卫横心中很乱。
多年的圣贤书和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阻止，并且立即禀报朝廷，告发南平郡王的行为。
可是，若告发南平郡王，南平郡王不会饶了他。
也不会饶了卫家上下几十口子人。
即便他告发，以卫家和南平郡王府的关系，也已经脱不了干系。
难道，真要跟着南平郡王一起谋反？
若成了，他便是开国功臣……
不不！
卫横立即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念头。
忠君爱国，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他不能背叛自己的信念。
人若无一个傲骨，枉为人！
想至此处，卫横慢慢站起身，垂下头，一字一句说道：“臣明白了，必定全力以赴，辅佐王爷！”
“本王相信老卫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的。”南平郡王微笑道，“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老二媳妇有喜了。”
始终心怀不轨
卫横浑身一震。
“这可是大喜事。”南平郡王抚掌笑道，“待这事儿成了，便是双喜临门，好，好，是个好兆头！”
卫横保持镇定，笑道：“臣提前恭喜王爷。我想去看看女儿。”
“自然可以，人之常情。”
“佩佩的娘亲很想她，臣是否可以把她接回家住几日？”
“这怕是不行。孩子金贵，若有磕着碰着可不好。”南平郡王笑道，“老卫你放心，郡王妃会好生照顾她。等胎稳了再送她回娘家。”
卫横道：“如此也好。”
他转身离开，去见佩佩。
佩佩稚嫩脸蛋微圆，见父亲来，很是欣喜：“爹爹。”
卫横点头：“我听说你有喜了。”
佩佩却没什么高兴之色，“是。”
“你好好养胎。”
“爹爹，我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佩佩问。
“没什么要紧事。”
“我娘还好吗？”
“你娘也好，只是脾气越发大了，好在有你姐姐在家，她不至于如何。”
“幸好有姐姐在。”佩佩因为怀孕而有些浮肿的小脸，露出笑容，“爹爹，我很想家，想回去住几日。祝枫他也同意了，自从我怀孕，他对我态度就好多了。”
卫横心中酸涩，勉强笑道：“你才怀上，不能颠簸，先好好养着，等胎儿稳了，为父差人来接你。”
佩佩有些失望。
卫横踌躇片刻，又道：“这样吧，过两天我让你姐姐来这里陪陪你。”
“别。”佩佩忙阻止，“那祝枫对姐姐始终心怀不轨，我怕姐姐来了，祝枫会起什么坏心思。”
卫横笑道：“难为你想的周到。虽不能回娘家，你还是能出门逛逛的吧？”
“能啊。”
“明儿是十五，你去庙里上柱香吧。”
“上香？哦，行。”虽然不知父亲为何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但出于孝心，佩佩还是答应了下来。
卫横点头：“你姐姐应该也会去的，到时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真的呀，那太好了。”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卫横站起身，“你好好歇着。”
“我送您。”
“不用。”
卫横疾步离开。
走出南平郡王的门的时候，他只觉得背后像是有许多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卫横抬头看看天空，定了定神，走向自己的轿子。
轿夫问：“老爷，去哪里？”
卫横想了想，说道：“回家。”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黑透，连管家都觉得不对劲，跑去告诉大小姐为止。
红鸾敲门：“父亲，是我，红鸾。”
“进来。”
红鸾推门，里面一片漆黑。
她找到火折子，把油灯点燃，看见父亲坐在椅子里，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纸张，神色愣怔。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鸾，你过来坐。”
红鸾搬来一张椅子，坐到父亲对面，打量着他。
她忽然发现，母亲才走几个月，父亲鬓角已有了隐隐白发。
这段时间，他吃住都在书房，没有去任何一个妾的房里，连吴姨娘那里也很少去。
聪明反被聪明误
红鸾很担心他。
今天这个状态，更是令人担忧。
“父亲，”她伸手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书本收拾起来，轻声细语说，“母亲不在了，弟弟还小。家里都指着您。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卫横看向女儿：“红鸾，为父对不起你。”
红鸾一愣，笑道：“父亲怎么忽然说这些。”
“前几天，我跟靳岚说，同意你们的婚事。”
红鸾微怔，浅笑道：“靳家不同意，是吗？”
卫横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事情也不至于此。是我害了你母亲，害了你，也害了咱们全家。”
“父亲，没那么严重。如今您能明白，还为时不晚的。”
“不晚吗？”卫横苦笑。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卫横慢慢摇头，说道：“佩佩有喜了。”
红鸾有些意外：“这么快。其实佩佩还小。”
“佩佩这孩子在乡下长大，她娘又是那样子的，缺少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