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纾的目光在与她短暂的接触后，迅速移开。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耳尖，微微的泛了红。
云黛走到赵元身边，笑道：“本宫想着过来陪皇上用晚膳，没想到大人们都在此处。”
赵元揉了揉略微酸痛的胳膊，说道：“时间也不早了，爱卿们也都各自回去吧，还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议。”
大人们纷纷告退。
赵元叫住了秦王，笑道：“小皇叔，留下陪朕与皇后一道用点晚膳。”
赵纾略微一顿，答：“臣遵旨。”
晚膳摆上来，三人各自坐下。
云黛低头吃饭。
原本是想亲口告诉赵元自己怀孕的消息，谁知他要留下秦王一起用膳。倒是不好再说了。
只好埋头吃饭。
赵元与赵纾说了一会闲话，又说起这一路前往北齐的风光。
赵纾在那边混了十几年，早已经习惯。听着皇上说，就面带微笑的听着，时而接上一句。
“这次除了杀掉花锦陌，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赵元话锋一转，“小皇叔，这一年来，你一直在找皇后耳上金铃的来源。”
“是。”赵纾的目光在云黛耳上扫过。
赵元道：“这次皇后结识了九黎部落的圣女，这才知道，原来这对铃铛，本是九黎族之物。”
赵纾难得露出几分讶然。
他常年在边疆，自然听说过九黎族。但这个部落一直很安静，很神秘。便是连他，也不曾与他们打过什么交道。
赵纾问：“既然找到出处，可有取下之法？”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太好办。”
“什么法子，皇上说来听听。”赵纾立即道，“只要能取下这对铃铛，无论多难，臣愿意试一试。”
云黛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眉看向赵元。
赵元夹了一颗虾仁放到嘴里，慢慢嚼着，咽下去了，才不紧不慢的说：“办法么，便是把送她铃铛的人杀掉，这对铃铛自然也就取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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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你真没劲透了！
赵元此话说出来，云黛便放下了筷子。
她不知道这个醋坛子又要干什么。
赵纾也默默的搁了筷子。
原本他也没吃几口。
这天底下跟着皇帝一起吃饭，还能大快朵颐的臣子，怕是不多。
赵纾这身份虽然不同，但到底是心境受到了影响。
筷子轻轻被搁在了桌上，他开口：“若果真如此……”
“小皇叔便如何？”赵元还在不紧不慢的吃着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若需要小皇叔死，才能取下铃铛。小皇叔可愿意？”
“臣……不愿。”
“哦？”赵元饶有兴致的停下了筷子，“小皇叔刚才不是说，不论多难，也愿意试一试的吗？”
赵纾神色平静：“皇上，您觉得，这是一码事吗？若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尽力。但要我的命。绝对不行。”
赵元笑道：“小皇叔曾经为了黛儿能够做皇后，尚且可以不顾性命呢，如今这是为她身体着想，你却又不愿了。”
“此一时，彼一时。”
赵纾垂着眼帘，神色淡漠，“当时是臣头脑发昏，做了错事。如今……臣与王妃感情和睦，绝不会再这般做事不顾后果。”
他这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皇后再无一丝感情，也表示他与秦王妃感情很好。
云黛伸手捏了块水晶糕，小口小口咬着吃。
赵元却是敛了笑容，淡声道：“小皇叔也当知道自己为臣，为皇后牺牲，也是做臣子的本分。”
殿内静了几分。
赵纾站起身，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云黛吃了最后一口水晶糕，摸出丝绢，把指尖的碎屑仔细擦干净，然后抬头说道：“皇上，差不多得了。人家秦王爷都说了，现在跟秦王妃恩恩爱爱，你还作什么。真是够了。”
她这话说的可谓是不客气至极了。
不仅赵元的脸色黑了一分，连赵纾也朝她看了眼。
“皇后，朕在与小皇叔说话。”
“那你说完了吗？”云黛也冷了脸色，“姬文渊说的很清楚，若是秦王死，我也会死。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你是打算让我跟着秦王一起去死？”
她抬脚便走。
“顾云黛！”赵元一把拉住她胳膊，沉下脸色，“朕不过与小皇叔说几句玩笑话，你便气成这样？怎么，看不惯朕这么对小皇叔？心疼了？”
云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甩开他的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此，满意了吗？”
“你再说一遍？”
“不说。”云黛语气有些冷，“赵元，你真没劲透了！”
赵元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顾云黛，你别仗着朕宠你，便恃宠而骄，无所顾忌。”
“赵元，你也别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这么欺负人！”
“怎么，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赵元被她彻底激怒，“朕说这么几句话，就是欺负小皇叔了？你还敢说自己对他没有意思！过往每一次，但凡朕与小皇叔之间有什么冲突，你总是站在小皇叔那边！”
还有谁喜欢你？
云黛站在赵元面前，只到他肩膀，但她气势半分不弱。
“谁有理，我便站在谁那边！你是皇帝，你的话便都对？”
“朕是皇帝！”
“皇帝？这些年，若不是秦王力抗北齐，你以为大周能安稳过这么些年？你们父子俩简直都是一个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云黛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