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下意识地把枪往身后一藏,皱着眉看向身前的女人。
某种程度上讲,女人确实帮忙改变了自己的僵局。
如果不是她用手势和镜头暗示,留给安夏的命运,大概率是在这异乡地冻成干尸,重回现实世界退休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熄灭。
但要她交出她赖以生存的武器……
安夏把枪攥得更紧了。
枪林弹雨间摸爬滚打的岁月清晰得仿佛在昨天,她做不到放弃这保全性命的屏障。
她感受到那双琥珀般厚重的眸子将光投在了她紧绷的手臂上,又轻巧地移开。
“好。”骊执从善如流地收回手。
仿生人的视力模块更像是一种高度先进的摄像机,将光信号反射到人造视网膜上,所以哪怕刚才三个人小得像蚂蚁,她也能看见“蚂蚁”怎么商量对策。
剧情陷入僵局的时候,骊执并没有急着告诉三人脱困的方法,一是想看看三人的实力,二是想要探查一下他们对规则的了解程度。
白发男人和黑发男人相对熟识,异变发生时恐惧虽然大,但只是躲在短发女人的身后,没有多余动作,更像是把眼前的问题当作一个需要靠大佬解决的麻烦,而非必须面对的生存困境。
短发女人则不同,面对男人指向枪支让她杀掉NPC的暗示,骊执不用看他们商讨的口型,白发男人瞬间发白的脸色足以证明女人的激烈反对。
一个把这里当作可以肆意厮杀的游戏,一个并没有把普通NPC的命看轻。
骊执微微眯起眼睛。
还能和她一样造成剧情bug的出现。
……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到底哪些人能造成bug。
不过无疑,她这一款被游戏拉进来的倒霉蛋肯定行。
“姐姐,人来齐了。”
见到剩下的两个男人终于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村口,小姑娘“嗖”得躲在了骊执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脚。
骊执把她拿出来的那只手又放回口袋捂好:“先进村吧,天太冷了。”
几乎是在这声宣布落地的下一秒,身后的牌子旁兀得出现了一条小路。
看着那黑洞洞的、弥漫着雾气的小路,安夏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枪。
骊执看向她的戒备状态,心下了然。
如果她只是个来此旅游的普通NPC,是断不会这么警觉的。
除非,她也是被某种特殊方式牵扯到零号村庄来,被那人清楚告知了这次副本的危险性。
骊执移开目光。
两个怂包的游戏玩家,以及一个——虽然没搞明白怎么破局,但珍惜生命,潜意识把这里当作现实的、大概率和她是同一出身的特殊NPC。
小女孩乖乖地看了骊执一眼,示意她的高个子姐姐跟上。
骊执从善如流地点头,踏上那条小路。
安夏:“……”
真没警惕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不认同的目光,拎着摄像机的女人回过身。
“留在外面会冷的。不管有没有危险,干站着也不会知道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雇佣兵无法抑制地瞪大双眼,骊执明白自己的暗示奏效了。
同时,她的猜测也没有错——能有这么大反应,包是被《身临其境》绑架到这里的。
通往村子的小路上,骊执和小女孩打头,安夏提着枪殿后。
【
“……俩男的吓成什么样了,一直往骊导后面缩!”
“啧啧啧,严白你个废物,打本还得是靠我们姐姐”
】
“你,你好……”终于,严白鼓起勇气凑到走在队伍最前面,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坑洼的土路:“请问,你是这边的村民吗?还有……刚,刚刚给我们拍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村民。”摄像机重新开始运行,骊执走得很平稳:“我是来这里拍纪录片的导演。拍照片,是在帮你们登记身份信息。”
她的声调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重复一个客观的、冷酷的规则:“你们不是来度假的?被我们欢迎后,就得乖乖排好队等着拍照录入信息。”
“当然,最开始的反抗者……也已经被我录入了。”她暗示地看向腿已经开始抖的男人,仿生人略显僵硬的脸部肌肉更显得她线条冷硬,眉眼淡漠到有些残忍了。
虽然骊执说得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甚至规则逻辑都有些强加的生硬。
但用来恐吓一个胆小还试图攻击NPC的游戏玩家,已经足够了。
“……”
严白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哝,几乎要落泪了。
这毫不讲理的强盗逻辑,这一看就很关键的特殊身份……
还有这大雪天非要上一个这么阴森的村子拍纪录片的古怪脾气……
太对味了!就是你了,天选幕后黑手,关键boss……
【
“严白这个表情……好像在说是你是你绝对是最后的大坏蛋!”
“???哪儿冒出来的死亡规则……等等,好像也没毛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导演姐姐这个胡编乱造……”
“骊导:恐吓人我是有一手的”
(系统提示,以上弹幕涉及剧透,已向相关玩家和NPC屏蔽)
】
切身实地感受到的精神折磨,几乎让这个本来就胆小的游戏博主丧失了理智。
严白眼睛黑洞洞地盯着那张淡漠的脸,抓住骊执的肩膀的惨白双手仿佛铁钳:“那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从这鬼地方淘汰出去……”
骊执一个肘击甩了出去,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击中目标——有人比她更快。
“咔。”
清脆的脱臼声带来了仿佛要把手臂撕掉的剧痛——那绝非全息游戏能模拟的程度。
“嗷!”
队伍被迫停住,看向发出惨叫的方位。
安夏嫌恶地甩了甩手,冷声道:“狂犬疫苗忘打了?”
队伍变成了骊执和小女孩走在最前面,雇佣兵紧紧咬着骊执的步子跟着走,两位男同胞隔了点距离跟在最后。
严白死死地闭上嘴,终于显得安稳一点。
虽然在哆嗦着重复了无数遍保证社交距离后,安夏实在闲他烦给他接好了胳膊,但刚刚的剧痛如同一把硬邦邦的钥匙,毫不留情地捅开他混沌的脑壳,把那一点微小的、曾被他的恐惧掐灭的想法扒拉出来。
《身临其境》在和他们签署直播合同前有明确的条款规定,全息游戏不会让玩家感受到任何真实的疼痛,玩家可以放心探索副本。
肩胛骨处仿佛被人拿着粗大的针头恶狠狠捅了进去,神经一阵阵的抽动,那么清晰,那么直白。
严白抹了把脸,冰冷的汗液渗在掌心。
那如果……已经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没有勇气探索副本了,该怎么办呢?
“前面就是了。”
骊执抬起头,小路尽头,“零号村庄房屋分配中心”的牌子大咧咧挂在一幢坚实的房屋上面。
材质大概类似地球世界的水泥,算不上大,灰扑扑的。
小姑娘慢慢站到门前,手抬起来好几次,又都攥紧拳头放下。骊执感觉不对劲正想上前,她鼓劲般吸了口气,在门上叩了一下。
“砰——”
大门被里面的人猛地推开。
安静下意识地护住头,被骊执一把拉到身边。
仿生人的力道收的很稳,护住女孩后就冷冷地看向门口。
大门敞开的房屋里,白炽灯光在这个阴沉的雪天骤然被点亮,激得安夏几人眯起眼睛。
门口站着个脸极圆的断眉男人,一道长疤横贯半张脸,眼睛没有焦距,正一动不动地睁得很大。
骊执作为仿生人的视觉传感器比没有受到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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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避讳地对上断眉男人的眼睛,镜头直直对准了他。
断眉男人一愣,像某种因为常年锈蚀卡顿的齿轮,迟疑地一点点转动脖颈向下。
呆滞的眼睛终于对上了镜头,随即像是被上好了发条,眼尾缓慢地笑出了褶子,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欢迎各位游客朋友来到我们零号村庄!安静,你怎么办的事,怎么现在才把客人们迎进来……”是干涩的、被刻意一板一眼说出显得官方的声音,他僵硬地冲着伸出手,试图将小姑娘从骊执怀里扯出来。
骊执戒备地后退一步,抬高相机更加准确地对准他,镜头的闪光灯亮了一下,照出男人右手心隐隐的光亮。
紧紧靠着骊执、似乎在寻求安全感的小姑娘,几乎是在男人出声的一瞬间浑身颤抖起来。
“我,我已经很早就去……”本就细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模糊到骊执的耳部传感器已经捕捉不到了。
“那是你的问题,你的职责,你连迎接客人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怎么跟游客朋友交代,怎么跟我交代?”
骊执看着对着镜头就变得侃侃而谈的男人,心念一动,不经意间将镜头偏移了一下。
断眉男人瞬间卡顿,像被人抽掉了发条。
骊执再次对上镜头。
男人的眼皮掀了两下,重新转了转眼珠,恢复了神采。
他没有再看一行人一眼,对着镜头的方向,一边鞠躬,一边露出恰到好处的、仿佛真情实感的懊恼表情:“是我管理不周,让大家见笑了。我以后一定加强监管,一定做到!”
找到规则了。
骊执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不仅仅是剧情没有进展会导致镜头掉线,镜头如果从正在推进剧情的NPC身上移开,也会导致NPC的进度受阻。
骊执一手搂着被称作“安静”的小姑娘,一手把已经气得攥紧拳头的安夏扯回来。
“手心里有东西,一会走近就卸掉他的手。”她状似不经意地在安夏右手臂敲了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交代。
安夏咬紧牙关埋下头,掩饰掉自己的神色。
“是我在村口拍了一会照片,耽误了一会。”骊执皮笑肉不笑地温和开口,“比不上您,在镜头面前也表现得这么‘真实’。”
“真实”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手中的摄像机像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无声地将自己的镜头调得更精准,像是要把自己怼到男人的脸上。
“你好,我是特邀来此拍摄的纪录片导演骊执。”
“想必您也很乐意给我们的观众介绍一下自己,和这间特殊的房子了?”
她上前一步,一步步踏上台阶,站在男人的对面。
安夏也跟着她走过去,不动声色地站在男人的后方。
愈发紧绷的局势让严白缓慢地眨了下眼,心脏突突直跳。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比断眉男人还高的导演想做什么。
“安静……过,过来,先到哥哥这边来。”严白似乎有点结巴了,声线虽然颤抖,却被他刻意地压得柔和一点,似乎是想安抚小姑娘。
安夏意外地看了一眼他。
没想到刚刚还鬼哭狼嚎的家伙,现在还算得上上道。
安静咬着唇,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一步步走过去,站到骊执的背后。
断眉男人看着把他包围起来的两个人和躲在骊执背后的安夏,嘴巴极快地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笨拙又蛮横地试图扳过骊执的肩膀,右手心的光点剧烈闪烁了一下。
他的手还没碰到安静的衣角,骊执的镜头就被她“啪”地关闭,男人怔愣的一瞬间,坚硬的、不似人类躯体能做出强度的格挡激得后退,被身后的人更加蛮横地手劲卸掉了手腕,掌心石子状的武器稳稳落在了那人的手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因为,这是比你现在的困境更难以启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