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般砸下,那妇女几乎要昏厥过去。
苏蘅微恼。
他分明是在将事往大了说。
甚至还要问罪。
“王爷,此事是臣妾见其子病重,心生不忍才出手干预,与他们无关!况且肺痨若不及早控制,一旦扩散……”
“王妃!”枭绝打断她,“本王问话的时候还轮不到你插嘴!”
他的话气很重,是警告。
苏蘅被他眼中的冷厉慑住,剩下的话卡在咙间。
她看着他,心底一片冰冷。
是了,他这样的人,怎会真的在意平民死活?
他在意的只有规矩、权势,以及可能带来的麻烦。
就在少女以为男人下一刻就要下令处罚这对母子时,他却话锋一转,“然,王妃既已出手,念在你一片仁心,本王便网开一面。”
枭绝的目光扫过那惊魂未定的妇人,“锁麟,取二十两银子给她。按王妃方子抓药,另寻城外僻静处妥善安置,一应所需由王府支应,派人看守,既防扩散,亦保其无人扰至病愈。若其子能活,便是王妃功德;若不能,便是天意,此后不得再以此事纠缠王府,惊扰王妃清净。”
这一番话,将“功德”与“天意”分明,彻底杜绝后续可能产生的麻烦。
恩威并施,滴水不漏。
锁麟已领命上前,安排手下人引导那对母子离开。
枭绝目光重新落回苏蘅身上。
“王妃慈悲,但也须知轻重。回去吧。”
突然,少女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好像是在保护她吧。
怪不好意思的,差点就误会他了。
书房里。
锁麟关上门,“王爷,是三皇子那边的人出手了吗?”
“如果没有人背后教唆,那些百姓哪有胆量来我府前求医?再说,本王前几天才‘毒反’,消息就已被人以讹传讹,除了枭铭这么着急,还能有谁?”
“那我们该怎么做?他们似乎是想从王妃那里下手。”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如果我没猜错,今日这个孩童一定活不了。”
锁麟:“王爷的意思是……”
“无论苏蘅医术是否有误,只要无法救活这个孩童,他们就会趁机散播风言风语,给她判一个‘医术不精,草菅人命’的污名,更会借此抨击本王——纵容内眷干涉外事。”
枭绝冷哼一声,“最后,一石二鸟。既能毁了苏蘅好不容易攒起的那点名声,让她失去价值,更能动摇本王伤势和实力的判断。枭铭,就是这个打算。”
锁麟脸色骤变:“那孩子……”
他立刻意识到,那对可怜的母子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王爷,我们是否要加派人手,保住那孩子性命?”
枭绝摇头,“既然他们认定那孩子必死,我们若强行保住,反而会让他们警觉,另生毒计。不如…将计就计。”
中午时,锁麟又来传话,说是枭绝要邀请王妃共用午膳。
苏蘅闻言,合上手中那本泛黄的《百疾要略》,揉揉发涩的眼角。
“走吧。”
许是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了,少女开始不在意那些繁琐的规矩。
刚到花厅,没有客套行礼便已然坐到桌前。
不过枭绝也对此不甚看重,不然也不会让她在自己面前称“我”,而不是“妾身”。
他下意识把厨房做的超糖糕点放在苏蘅面前,说,“今日宫中来了帖子,皇家设宴,特地点名,要请厉王妃过府一叙。”
少女的腮帮微鼓,正在咀嚼点心。
“皇宫?!”
苏蘅愣了一下。
她好像没招惹什么权贵吧?
“就是你之前在太医院救治的那位贵人,她是北凛国送来我国颐养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姑母,论辈分是当今北凛皇帝的姑母。”
少女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我里个乖乖!
她知道那妇人非富即贵,但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重量级的人物。
“长公主身体大好了?”苏蘅下意识问了一句。
“嗯,帖子上说,多亏当日王妃妙手回春,如今方能下榻行走,感念于心,故特设此宴会,聊表谢意。”
男人语气平淡地复述着请帖内容,却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少女的脸。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表情。
苏蘅知道他掌控欲强,便双手撑着下巴,乖乖问道,“那王爷,你说我该去吗?”
枭绝自然知道她那点心思,“长公主亲自下的帖,陛下亦已知晓。于情于理,王府都需给这个面子。”
他顿了顿,重新看向少女,“况且,于你而言,这也并非坏事。经此一事,你‘神医王妃’的名声,才算真正过了明路,得了贵人们的眼。日后在这京中,行事也能方便些。”
苏蘅心中微动。
他这话……是在为她考虑吗?
她沉吟片刻:“王爷希望我去?”
“不是本王希望与否,这是长公主的邀请,也是你的机缘。你去,代表的是厉王府的体面。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该有的谨慎也不能忘,届时,锁麟回带人随行护卫。”
苏蘅看着男人说的一板一眼。
不知怎么回事就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走亲戚时不断叮嘱自己的模样。
突然间,心里暖暖的。
“嗯嗯,我会好好表现的。”
说着,她杏眼弯弯,笑成了月牙。
枭绝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心里某一块好像塌了下去。
不过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吃饭。”
“好!”
两天后,一场为庆祝北凛国长公主大愈而设的宫宴如期举行。
雕梁画栋,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苏蘅坐在一众皇室女眷中,位置不算起眼。
说实话,她有点社恐。
对于这种场合,向来能躲则躲。
连同事聚会都很少参加。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御座旁的皇帝朗声笑道:“今日良宴,不仅为庆贺贵体康复,更有远客来朝,喜上加喜。”
于是小德子立道:“宣,北凛国五皇子殿下入殿觐见!”
屋内顿时一静。
随即响起细微的议论声。
北凛国,与本国毗邻的强国。传闻中的五皇子宇文澈也是文武双全,深得北凛皇帝喜爱。
殿门大开,一名身着北凛皇室礼服的青年迈步而入。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北方草木民族的深邃与锐利。
宇文澈颔首致意后道:“听闻皇姑母前些时日染恙,凶险异常,父王与本王忧心如焚。幸得贵国太医圣手回春,此恩此德,北凛上下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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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孙太医连忙起身谦谢。
皇帝显然心情极好,“五皇子不必多礼,老皇姑福泽深厚,能遇良医,化险为夷,亦是两国之幸。孙太医,当赏!”
“陛下,临行前父王再三叮嘱,定要当面拜谢救了黄姑母性命地恩人。听闻除了孙太医,当日尚有一位王妃娘娘在场,亦曾施以援手?不知小王可有幸,当面致谢?”
此言一出,知情的几人面色都略微妙。皇帝显然也听闻过当日细节,目光下意识朝女眷席中看来。
苏蘅心中咯噔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臣女苏氏,参见陛下,见过五皇子。当日情急,臣妾不过略尽绵力,实不敢当殿下‘恩人’之称。全靠孙太医医术精湛,陛下洪福庇佑,老皇姑放得安康。”
拍马屁吗?她最会了!
少女声音清泠,措辞谦恭,将功劳推的干干净净。
宇文澈的目光循声落在她身上。
只见那女子身着王妃品级的宫装,颜色素净,在一众珠光宝气的女眷中显得格外清雅。
她微低着头,虽看不清全貌,但仪态端庄,无可挑剔。
“王妃娘娘过谦了。”宇文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皇姑母苏醒后曾模糊提及,当时似有一女子声音清断,决策果决,喂她服下救命丹药。孙太医亦曾言,娘娘于医道颇有见解,救命大恩,岂能不谢?”
苏蘅心下暗叫不好。
她本想把这些都推到孙太医身上,这样自己就能和这些达官显贵“片叶不沾身”,没想到老皇姑居然还有模糊的记忆?
“殿下言重了,实在是……”
少女的声音在宇文澈的耳边变得模糊。
因为她抬起了头,让五皇子彻底看清了她的脸。
并非倾国倾城的绝色,却清丽难言。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最重要的,是她那份从容与智慧,仿佛幽谷芝兰,独立于繁华喧嚣之外。与其他深闺女子截然不同。
宇文澈原本只是出于礼节和一丝好奇,想要见见这位“略通医术”的王妃,此刻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了一下心口。
他见过太多美人,却从未有一人能如此奇异的糅合了柔弱与刚强,谦卑与自信这两种矛盾的特质于一身。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意到北凛五皇子看着厉王妃,似乎……看得有些失神了?
苏蘅被看的头皮发麻,连忙低头,“臣妾愧不敢当,不过是分内之事。”
宇文车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耳根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调整过来,朗声一笑,掩饰住瞬间的悸动,“王妃娘娘高义且虚怀若谷,令小王佩服。既如此,小王敬娘娘一杯,聊表谢意,万望娘娘勿再推辞。”
他举起金杯,目光却依旧灼灼的落在苏蘅身上。
苏蘅没办法,只能端起眼前酒杯。
“谢殿下。”
紧接着,少女意思意思抿了两口。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但许多目光已悄然在宇文澈和苏恒之间来回徘徊。
苏蘅如坐针毡。
我靠,这小白脸,不会看上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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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麟冷眼看着这一切,内心腹诽:
王爷,再不来,你就要被撬墙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