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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冒犯之举

作者:簌叶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卧房里,炭盆中的火光奄奄一息,恹恹地在灰烬中挣扎。


    太医重新搭脉,仔细分辨病症。


    萧荣晔坐在床边,小心拭去棠絮晚残留在嘴角的血迹,在指尖揉捻,屋内一阵低气压。


    少顷,张春申礼跪塌前,回秉着病情:“姑娘最近忧思过重,以至睡眠不足经常头痛,再加之急火攻心,这才口呕鲜血。”


    萧荣晔眉间落下一抹困惑:“急火攻心?你们适才在院中讲了什么?”


    询问的言语如同重石,压在张春申紧张的神经上。适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但他有口难言。


    他不敢说是自己对太子少师直言冒犯,也无脸说他将棠絮晚误认为嵇泓的又一娇姬美妾,进而加以讽刺,更不敢言棠絮晚正是听到这些才俱焚五内,呕血当场。


    愧疚和恐惧一同增加着巨石的分量,压得他几欲崩溃。


    萧荣晔看着他微微颤动的手,又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棠絮晚。


    这段时间棠絮晚分外忧心的,一直是平宁侯嫡女姚覆沛的安危,这张春申不发一言,恐是刚刚讨论的事与平宁侯的案子有关,他不敢置喙。


    萧荣晔不想问出来这样的信息徒增烦恼,平白生出许多麻烦,故作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吧,把药开好,用点心。”


    萧荣晔净了手,屏退左右。


    周围人便跟着张春申一同,如释重负地当场退离。


    他撩开棠絮晚额前的发丝,向一旁撇去:“不是应了你去平宁侯府的事吗?怎么还这么心焦?无论如何,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棠絮晚无力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语气虚浮:“殿下这么说,会让絮晚觉得,殿下是在关心我。”


    萧荣晔轻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又怎知不是呢?”


    棠絮晚笑而不语。


    对视间,门外传来太子近卫的秉言:“殿下,线索已至,可即刻出发。”


    萧荣晔略带薄茧的手停在棠絮晚额前,又悄然收回。


    他笑然:“有事出去一趟,记得好好吃药,晚些我再来看你。”


    棠絮晚应声,萧荣晔起身离去。


    等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她的听觉范围里,棠絮晚才撑着身体起来。


    喉间哽着血水的腥涩,她兀自支撑下床,想取杯茶水漱掉口中残留的血腥气。


    眼下着实狼狈,她不忍叫香茉进来见到她这幅样子,缓和了半晌,等视物不清的症状勉强消退,才腾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漱口的俯仰之间,棠絮晚听到细微而隐秘的脚步声,还不待她做出反应,冰凉的刀刃抵上了她喉间的脆弱之处,冷言接踵而至:“安静,勿要出声。”


    棠絮晚立时坐着不动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人,棠絮晚快速在脑海里搜寻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得罪的人,甚至联想到了她如今与太子的关系,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势力派来的人。


    以前姚覆沛教过她一些防身的手段,她尝试摸索身上的匕首,摸空的手提醒着她那匕首此刻不在她身上。


    出东宫时随身暗卫也被派出去寻找平宁侯案的线索,棠絮晚一时间落入被动之地。


    她正欲开口安抚,身后又传来对方的声音:“我无意伤害于你,只是好心想提醒你几句话,要是你不识抬举,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睛。”


    余光里刺客的影子迫近,正落入棠絮晚的视野里。


    这人身材匀称,看影子弯身的角度推算,身高应是与她差不多。


    此人身形移动间,刀锋未前移半分,确如她所说,不似要伤人的样子,棠絮晚稍稍安心,依她所言。


    那女刺客旋即开口:“你可是爱慕那太子少师嵇泓?”


    棠絮晚呼吸稍滞,镇静答曰:“姑娘何出此言?可知我身份几许?”


    女刺客没吃她那套迂回的话术,又问了一遍:“姑奶奶问什么,你且答什么,少顾左右而言它。”


    棠絮晚见人没落入她的圈套,只得直言:“不曾。”


    女刺客轻嗤一声:“你就胡说吧,你前世明明……”


    她忙自己止住自己的话头。


    可这话已经钻入了棠絮晚的耳中,她登时追问:“什么前世?”


    女刺客回不上话,索性将刀刃向她逼近了些:“算了,我才不管你如今对那狗贼是何心思,无论如何,你最终会嫁给太子。


    “我劝你最好断了这不应有的念头,不要肖想,否则只会下场凄惨。”


    一股脑涌来的信息的驳杂,一时噎住了棠絮晚的思绪。


    万般疑问凝练成两句:“你究竟是谁?都知道些什么?”


    女刺客不答,嗤笑道:“砧板肉可不该有这么多话,断了与他一起的心思,是我对你的忠告。”


    那刀锋抽离,刀剑映出的眉眼闪过一丝寒光:“他,是一定要死的。”


    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棠絮晚倏而回头,找不到一丝那人来过的痕迹。


    她唤人进屋:“香茉!”


    香茉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小姐,你好点了吗?太子殿下不允我们入内打搅,我可急死了。”


    来人没伤她,棠絮晚干脆没提遭遇刺客之事,满脑子都装着“前世”。


    她拉着香茉的手,让人坐在桌旁,细声说:“别急,我还好,我问你,你可知何谓前世?人一般会在什么情况说出这种词?”


    香茉的眸子亮起,显然是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那当然是话本子啊,还须得是那种重生的画本子。


    “书生辜负了痴情的蛇妖妻,联合道士将其诛杀,蛇妖获得机缘重获新生,回到到二人相遇的时间点,一口吞吃了狗男人。”


    棠絮晚若有所思的摩挲起下巴:“是如此吗?”


    “是啊。”香茉兴奋地用手比划着,“还有那上京赶考取得功名抛弃槽糠之妻的,重生后女子不再扶他青云志,改换经商致富,狗男人穷酸一生,终身郁郁不得志。”


    香茉绘声绘声地讲着,拉起棠絮晚的手:“小姐是不是最近累了?要想看点闲书,这些我统统都能找给你!”


    棠絮晚遐思万千,随意地拍了几下香茉的手背,示意她安静些。


    香茉说的都是那话本子写的志怪异闻,在这世间,当真存在重生一世的人吗?


    若是有,若刚刚那个女刺客是,那她不就知道如今发生所有事件的因果?如果能找到她,那平宁侯案岂不是能即刻平冤昭雪?


    思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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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絮晚激动地握住了香茉的手背,攥得香茉有些疼,嗫喏地唤了句她。


    棠絮晚即刻松手,替她轻抚手背:“没事吧。”


    香茉轻轻摇头。


    棠絮晚还牵着香茉的手,但深知自己不能只想走捷径,还须得脚踏实地继续查访。


    如果真有重生的事,那人也知道平宁侯一案的真相最好,若是不能,她也势必要找到新的突破点。


    她“嗯”了一声:“香茉,你这就去给我去街上买几本新的来,要挑好的,细细地挑。”


    香茉立即精神抖擞地从香云凳上腾起身:“小姐你且等着,我定出去给你找几本好的来。”


    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开,还没出门又从小猫似的从屏风外探头回来:“要是我没回之前药熬好了,小姐得全部喝完啊。”


    棠絮晚笑意温和地答应下来,总算打发走了人。


    等内屋又仅剩她一人时,她从枕下翻找出那枚锦盒,拿出了内里的那枚墨锭。


    这墨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小心地研究着,又不敢过分折腾这唯一的线索,几度失败叹息。


    太医说的是对的,她最近的确忧思过重,加上之前吐的那口血,她现在是真的有些虚弱。


    药还没熬好,棠絮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要是真累垮了,就无人为姚姐姐奔走了。


    她的身体陷在床铺间,意识逐渐与柔软混入一处。


    恍惚间,一阵轻柔的脚步靠近,踟躇地走走停停,最后还是站在了她床边。


    一阵幽幽的竹叶香缓缓递来,舒缓着她杂糅的情绪。


    那是嵇泓身上的气息。


    棠絮晚跟随移近的脚步渐渐苏醒,但始终没有睁眼。


    良久,嵇泓都没有动静。


    棠絮晚仗着自己鸦羽般浓长的睫毛,悄悄掀开一点眼皮偷看。


    天色已经暗下来,昏黄的烛火不安地跳跃,映在嵇泓的侧脸上。


    男人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她,睁开的细缝不足以看清那人的表情,只觉得那眸中幽深,似有未语之言。


    门扉轻动,漏出半声细弱的“吱呀”声,萧荣晔温和有理的嗓音隔着屏风传入:“晚妹妹,事情妥善处理好了,你可有吃药?”


    嵇泓的鞋履下意识向声音来源的反向移动,不慎撞在床沿上,发出一声突兀的闷响。


    他显然想要离开,不让萧荣晔发现他的存在,移动时都透着不同以往的急躁。


    衣袂扫过床边,一只手拽住了他腰间残缺的那枚玉佩。


    嵇泓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护住那枚玉佩,生怕它受到二次伤害,右腿再次撞上床沿,身形被迫朝床内歪去。


    指腹刚触碰到软缎他便凝住力道,堪堪撑住失衡的身形。


    二人间的距离瞬时坍缩,因调整姿势生出的气息短促,混合着衣袖间竹露的清芬,在近在咫尺的呼吸中交汇、融合。


    唇间相去不过寸许,近得能觉察出喘息时的轻颤,嵇泓眸中一贯的清冷悄然散碎,竟漏出几分乱了分寸的微怔。


    萧荣晔踏近的步履不止,身影已近屏风,衣袂在开门时残余的风中前后轻晃。


    只待他跨过屏风,便会看见这份板上钉钉的冒犯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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