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得恨我。”独角兽踏了踏前蹄,转过身留给桂煦灵个背影。
“她确实不是自愿来这的。”月光洒在他洁白如丝绸般的鬃毛上,“但她……她又怎么可以恨我呢?”
桂煦灵不做声,眼前的变化太突然。
艾莉娅变这样了,她还能拯救吗,任务怎么办?现在别说回原来世界了,连出这个秘境都成了问题。
但看着眼前角有些颤抖的独角兽,她抿了抿唇,还是没问出嘴。
“她本来是一户屠夫家的女儿,那屠夫喜欢买烂肉换酒钱,对她从小不是打就是骂。碰到她的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背着月亮女神逃出森林,我当时很兴奋,森林外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一切。”
……
“好浓郁的光元素!”小独角兽天生就对光元素敏感。没想到森林外并不像月亮女神说得那么危险,更没想到这儿还有光元素亲和力这么高的人,忍不住的他打算去一探究竟。
夜晚的街道没有人,静悄悄的。
独角兽好奇地寻找着到底谁有这么强的光元素亲和力,周围亮着黄灯的窗子有时会传来温馨的嬉笑声,让他对森林外更喜欢了。
离石板铺成的街道越来越远了,他踩在泥巴路上,角告诉他就要找到了。
“他妈的贱货,和你妈一个德行。我不管你说什么,明天就给我去你约翰叔叔的船上赚钱去。……嗝…一天天光吃我的…”酒嗝夹杂着打骂和少女无助的哭声。
“我错了爸爸,我明天去亨特饭店端盘子好不好,不要让我去约翰叔叔那,你知道的,我上去就是当……啊,我错了……”
小独角兽愣在了眼前的屠户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这样的角色会做出这样的事,不懂为什么光元素亲和力这么强的少女,只能蜷缩在脏乱的地上,绝望地祈求父亲。
但她的脸上干涸已久的泪痕已经昭示了命运。
打骂声还在继续,粗鄙的言语混合血泪仿佛交织出了少女的一生,直到她抬眼看到了窗子一角的独角兽。
艾莉娅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被打出幻觉了,要不怎么会看到妈妈留下童话书里面的独角兽,或许是被打死前的一点抚慰吧。
独角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绝望却又坚韧,眼底是一种你打不死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决心。那一刻他忘记了月亮女神的训诫,忘了命运三女神的告诫,踢开了房门救下了艾莉娅。
那晚非常混乱,喝昏头的屠户提起砍刀就要抓住传说中的独角兽,艾莉娅被挡在独角兽身后,不敢相信一切,月亮女神匆匆来迟,出手终结了一切。
“月亮女神,让她和我们一起回森林好吗,她这么高的光元素亲和力不该在这,过着这样的生活。”
独角兽可怜地看着月亮女神,祈求道,“而且…而且我很喜欢她!”
少女不说话,只是抓紧身上破烂的衣裙,等待着命运的闸刀。
月亮女神看着倔犟的小独角兽和眼底满是不甘的少女,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丝悲伤不经意划过:“好吧,或许她们的预言有些偏差。你们要相互照顾好对对方,即使我不在,好吗?”
小独角兽当时并不明白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完全沉浸在了艾莉娅被同意留下的喜悦:“你可以留下来了!先去星辰瀑布那洗个澡吧!”
“这听起来就是个拯救故事,她为什么要这么恨你呢?”桂煦灵看着眼前落寞的背影,轻声问道。
她内心暗暗猜测,难道拯救少女指得是净化少女的心魔?
“我…我不知道,明明是我救了她啊…”他似乎很迷茫,只是更孤寂地看向月亮,“为什么呢…”
“因为光明教会。”一直不出声的水精灵格里姆开口道,他飘到两人中间,“准确的说是一封不明的信件。”
独角兽有些错愕地转过身看向他,桂煦灵也预感问题出在这了。
“有天她在我那洗澡,有只月影精灵给了她一封信,里面有一面镜子。”
格里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全盘托出:“镜子上先是有一句话:‘你后悔吗?’然后上面的画面就开始动起来。”
他凝聚着水珠展现到当时的画面:“是三年过后,光明教会选圣女。离艾莉娅他们家不远处的女孩被选走了。但她的光元素亲和力其实比艾莉娅要低很多,不妨碍她进入教会后一路高升,最后成为了索莱瑞恩的光明圣女艾蒂娅。”
水珠凝聚成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形象,又轰然破灭:“镜子告诉她,这一切本来应该属于她,她才应该是众人爱戴的光明圣女艾莉娅。”
原来是这样,桂煦灵恍然大悟,本来自己应该凭借天赋脱颖而出,离开这一切,加冕成为所有人爱戴的圣女,被世人所吟诵。而如今,却因为独角兽的拯救,变成天天侍奉他的,别人口中的“纯洁少女”。
“你当时为什么没和我说过?!”独角兽瞬间愤怒,“而且要不是我,她都不一定能活过三年…我是说…”
格里姆听此也有些生气:“她看完就把镜子丢了,我怎么知道她听进去了。再说了,你个唯我独尊自傲自负的人,谁想和你好?我想着正好让她和你有些隔阂,别天天卑微的有求必应!”
“我自傲自负?这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独角兽本来就稀有,我还是百年来最强大的,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两人生气的对峙着,一边的桂煦灵有点理解艾莉娅了,她一直都有野心也有能力,却总是被命运所戏弄。
“停停停,”她走上前打断了争吵,“现在我们要搞清楚两件事,一是镜子在哪,是谁送的,二是月亮女神去哪了,艾莉娅和墨菲赫斯去哪了。”
“不解决这两件事,我们是不可能结束这一切的好吗?”她放软语气,左右开弓安抚他们两个。
“月亮女神的事有禁止,,我们说不了,总之她陨落了。那个恶魔说不定就是送镜子的,谁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格里姆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但是镜子当时好像是丢水里了,我现在回去找找。”
桂煦灵点点头又问道:“陨落?那你们知道艾莉娅为什么说她可以成为月亮女神吗?”
独角兽沉默了好一会,像是不想面对一切般才开口道:“祂陨落了,但是她的权柄,额……”看到桂煦灵疑惑的眼神,他不耐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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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到:“就是力量,还存在祭坛中,理论上她光元素亲和力这么高,只要女神同意,确实可以继承。”
她走上前再次细细地观察破破烂烂的神像,却感受到了一丝灵识的存在,“女神不是陨落了吗?”
“力量里面会有一丝微弱女神的意志,艾莉娅之前应该是想祭坛召唤出女神的意识,要是她不同意就污染她。”独角兽愤愤的说道。
桂煦灵听这话,想了想,将仅剩的一点花露替换掉了原本的祭品,又一狠心用血在南边的石板上画出离火符,最后合力结印,小心的控制灵力围绕着祭坛流动,汇聚到黑曜石闸上。
随着黑曜石闸里面灵力越多,周围的月光也开始没入其中,流转间一道丰荣华贵女神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眼前。
“月亮女神!”
独角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虚影,声音有些颤抖梗咽,尊敬地前肢跪地行礼。
桂煦灵一时不知怎么办,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对她行了一个长辈礼。
“好孩子。”月亮女神怜惜地摸了摸独角兽的鬃毛,笑着对桂煦灵点了点头。
独角兽此刻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央求月亮女神的小独角兽,无助地哭诉艾莉娅的背叛和周围人对他的厌恶,月亮女神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脖颈。
“这一切我都知道了,你怎么看艾莉娅的?”月亮女神笑眯眯地问道桂煦灵,桂煦灵一时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很坏,不懂得更感恩,野心勃勃?”
月亮女神笑的更开心了:“其实你挺理解她的吧?”
桂煦灵扯了扯嘴角:“没有啊,那些就是我的心里话。”
“诶,没事,那我挺欣赏她的。”月亮女神似乎看出来桂煦灵不会说实话,看向艾莉娅消失的方向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也很有天赋,就是运气差了些,但心性不坏的。”
独角兽在她怀里不满地抗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还想取代你,污染你!”
“孩子,听我说,我的陨落是必然的,命运三姐妹都无法改变的。而且你的脾气是不太好呀,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她轻轻刮了一下独角兽的鼻子。
“现在的她主要还是被镜子污染了,放大了内心的恶念,你们如果能找到镜子并摧毁它,艾莉娅就会恢复了…”她的虚影开始变得越来越轻,遗憾的看了看森林,“我的时间不多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她温柔地看向桂煦灵:“我想把我的权柄分给你和艾莉娅,但我可能等不到她了,你救下她后帮帮我好吗?”
桂煦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月亮!你居然还没见我就有要离开我了!和上次一样!”远处抱着镜子的格里姆匆匆赶来,痛苦地喊道。
“呀,格里姆也是好好的呢,以后不能任性了哦。”她冲着格里姆说完这句话,就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桂煦灵的脖子后面,化作了一道树叶捧着弯月的印记。
“月亮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呜呜呜……”格里姆抱着镜子痛哭不止,独角兽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森林又变成死寂一片,只是这一会,他们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