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一脚踢开孟高鑫家的木门,扑朔朔落下了一层灰,灰飘落的方向一致,没有一点落在沈宴的衣服上。
她手指在门把手上一擦,指头变黑了。
【这个哥们是一点不讲究啊,难怪能在这种地方住二十几天,连门都不擦吗?】
【二十几天而已,何况这门每天都会开开关关,怎么可能不擦就会积攒这么多的灰啊?这跟他的卫生习惯没什么关系吧,我看啊,肯定是顶楼质量太差了,灰漏下来了】
【你们听到什么动静吗?是他在嚎吗?比我老家杀猪还响亮呢】
沈宴闻了闻指头上的灰,蹙起了眉,“这不是一般的灰,是香灰。”
孟高鑫的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就好像一个硬物在地上使劲地砸。
沈宴反手关上门,把事先准备好的符纸贴到了门框上,阻止屋里的东西出去。
薄薄的门板阻挡着沈宴,她伸手去拧门把手,摸了一把温热的香灰。她抬头,只见门框上倒悬着一捆香,无火自燃,正在往下落香灰。
沈宴往后退了一步,手机摆在客厅的书柜上方便大家观看。
【为什么还不进去?难道是演员还没有准备好?主播要变成小丑了】
【磨磨唧唧的,这么薄的门板,不就是踢一脚的事吗?就算是女生,这也不难吧?】
【我是女生,我证明这门真的很好踹,一脚就能踹开啊】
【刚刚有没有人注意到,沈宴在开门的时候,手上落了香灰,谁家的香灰往下落啊?这特么是什么讲究?倒反天罡】
“去!”
沈宴手腕一转,玉骰顺着方向弹出去,直接击穿了门板。
一层黑雾被刺破,一个倒立的鬼影出现在沈宴的视线中,正在用脑袋抢地的女鬼缓缓转过身体,一双倒淌着血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地上都是飞溅的腥臭血水。
孟高鑫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紧握着剪刀,紧张时刻仍记得沈宴说过,剪刀要放到枕头底下的嘱咐,身子压在枕头上,压着剪刀和颤抖不已的手。
一人、一个以头抢地的女鬼对峙着,沈宴突然喊她:“姜喜。”
女鬼听到自己的名字,整个身体不受控地砸到了地上,她的后脑勺秃了一大片,头发似乎是被暴力扯下,顺带着撕下了头皮,上面还爬着驱虫,白色的肉肉虫身缓缓挪动。
玉骰绕着它飞来飞去,姜喜对它颇为忌惮。
往日那些假道士带来的法器都是没开过光的次品,她根本不带怕的,还能把假道士吓得屁滚尿流。
可这个女人不同,方才击穿鬼气的法器,天然就带着比她还浓郁的鬼气,以极霸道的姿态压制着她。
而且,这个女人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姜喜。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你,可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吗?”
“姜喜。”沈宴平静地喊了一声,她看着这座阁楼“牢笼”,怜惜地看了她一眼,“你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吧。”
姜喜兀自哭了起来,她身上那件红色的裙子被血泪打湿,显得更红了。
一听到沈宴到来,就把脑袋供在枕头上,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的孟高鑫这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
他看到刚刚还在倒立吓他的女鬼靠在他床边哭,离他的脑袋就差几十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脑袋上蠕动的驱虫。
孟高鑫干呕了一声,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主播在跟谁说话?有人看清楚她刚才是怎么动手的吗?门板上怎么有一个洞?】
【屋子里好像有团黑色的雾,我从小就有一只眼睛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们信我吗?】
【信楼上有阴阳眼,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信你是秦始皇!哈哈哈哈那个人是主播请来的托吧,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啊,哪有黑雾啊?屋子里那么亮的灯光从孔里透出来】
【你们别不信我,我说真的。我也不认识主播,我只是凑巧刷到了直播间,以为主播是个骗子,就进来凑个热闹】
【还说你不认识主播,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孟高鑫也是托吧?吐得好真实啊,太恶心了,超管在吗?能不能打个码?】
【不是哥们,能不能别对着镜头吐?她到底给了几个钱啊,把命都搭上了啊】
一个人在吐,一个鬼在哭。
沈宴呵呵一笑,拿起手机把那个说她买托的用户拉黑,懒洋洋地说:“花钱买托的事,我办不到。”
“飞翔的小蝴蝶,你真看到黑雾了?私信一下,不对,私信我那个号,这个号已经沦陷了。”
飞翔的小蝴蝶就是刚刚在弹幕里刷他有阴阳眼的人,别人或许不信,但是沈宴一眼就能看出那条弹幕上的淡淡紫气,这人不凡,也许真有玄学这份缘。
就算不踏足玄学,只要他不把阴阳眼当回事,做一个普通人,照样能把日子过得很好,一生顺风顺水,衣食无忧。
只是如果他过分在意自己看到的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必定会有心结不解,从而影响自己日后的运势。
沈宴有直觉,这也许会成为自己的下一个客户。
先到先得,她必须先一步把客户牢牢抓住。
就在沈宴在想,里面的姜喜什么时候能够哭完时,面前的门终于打开了,门把手上的香灰落了一地。
沈宴抬手把斜插在门缝里的香扯下,香灰燃尽,只剩下涂着不均匀红漆的木棍。
木棍的尾端夹着一张符纸。
沈宴将符纸展开,背对着镜头,镜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符纸。
【主播敢不敢给我们看看符纸的正面?是不是画得太假了,怕我们发现?】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道长,只要主播反过来给我们看看,我截图发给他看看就知道真假了。可惜,主播就是故意不给看】
【散了吧,还看个屁,假得可以】
飞翔的小蝴蝶:【哪里假了?你们看孟高鑫的床边,有个坐着的黑影啊!还不停地在抖!】
【行了,别演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托了,再演就没意思了】
沈宴烧掉符纸,瞥了一眼弹幕,“不给你们看,是怕你们学着乱画,这是真的能害人的符纸。有人要害孟高鑫,让他当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