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突兀炸响。
季宴礼被打得偏过头去,英俊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
他难以置信地转回头,看向这个一向温柔如水的女人。
舒星若气得手都在发抖,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美目此刻燃着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变得粗重,“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用‘废人’这个词来侮辱他?”
季知许被这阵仗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抱着舒星若的大腿,从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季宴礼。
“如果不是容泽用他的身体护住我们,你今天看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我和许许,而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对着他大放厥词吗?”
舒星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利的刀子,又狠又准的扎向季宴礼。
“他为了救你的亲生儿子,连命都差点没了!你却骂他是废人?季宴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指着病床上的苏容泽,一字一顿,“在我心里,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舒星若的话季宴礼的心口反复切割,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嘴唇颤抖着,望着她愤怒的脸说道:“可是当年车祸,也是我护着你的。”
舒星若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当年你护着我,所以我为了你的名声,为了季家的脸面,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你。你腿伤了,我守在你床前不眠不休,翻遍医书给你治好了腿。可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六年的冷嘲热讽,冷言冷语!”
“我精通药理,如果我想害你,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我要对付你太简单了。”六年的冷落,她也只因为不想跟他同房,给他偷偷点过加了料的香。
“我只是攒够了失望,才选择离开。季宴礼,是你,亲手把我从你身边推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过去六年的所有委屈与不甘全部吐出。
“现在,我找到了我心爱的人,我们结婚了。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完全、干净地结束了。”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决绝,“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再敢骂苏容泽半个字,我舒星若,跟你不死不休!”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浑身都因激动而颤抖,眼眶猩红。
那是一种被触及逆鳞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疯狂。
季宴礼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他看着她眼里的决绝,那份守护另一个男人的坚定,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你竟然为了他,要跟我不死不休?”
舒星若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而无畏的天鹅,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对,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命。”
“他是你的天和命?”就算是最纯爱的那些年,她也没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季宴礼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到了门框上。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无法动弹的男人,看着将那个男人视若珍宝的女人,再看看躲在女人身后、本该叫他爸爸的孩子。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千秋万代,天涯海角,也只有一个舒星若。
他却亲手弄丢了,他真该死。
季宴礼失魂落魄地转过身,狼狈地离开了病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走后,病房里的紧绷气氛才稍稍缓和。
季知许仰起小脸,轻轻拉了拉舒星若的衣角,小声说:“妈妈,你不要生气了。爸爸不是废人,太爷爷说他会好起来的,他是我们的超级英雄。”
这声软糯的“爸爸”,让病床上的苏容泽心头一暖,眼底的阴霾散去大半。
他知道,孩子口中的爸爸,指的是自己。
舒星若转身,看到苏容泽正一脸心疼地望着她,她连忙收敛起一身的戾气,快步走过去,柔声安慰道:“容泽,别听他胡说八道。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是我们的英雄。你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就是你的铠甲,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来伤害你。”
苏容泽无法清晰的表达内心的意思,只能用眼神表达他的懊恼与心疼。
他恨自己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在她被前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站起来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内心在疯狂呐喊:身体,你快给我恢复正常!
舒星若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握住他尚且能轻微活动的手,柔声说:“容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万事有我。”
她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而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冲淡了刚刚的沉重气氛:“季宴礼以后没机会再来纠缠了。他爸妈刚给我打完电话,说要正式收我当干女儿,还要去办有法律效力的文书。以后,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妹妹了。”
“噗——”
苏容泽一个没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抑的笑,险些引发一阵咳嗽。
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可以想象季宴礼以后见到舒星若,还得憋屈地叫一声“妹妹”的场景,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不得不说,季宴礼那人虽然狗,但他父母对若若,是真没得说。
只有季知许歪着个小脑袋,一脸懵懂地问:“妈妈,你要是变成爷爷奶奶的女儿了,那我怎么办呀?我还是你们的宝宝吗?”
舒星若被他天真的逻辑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傻瓜,是义女,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你当然永远是妈妈的宝宝,也是你苏爸爸的宝宝。”
苏容泽看着这母子俩,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许许的户口迁到我的名下。
他以后,就是我苏容泽的亲儿子。
病房内的气氛温馨而甜蜜,可病房外,却有人如坠冰窖。
吉广琪原本是算着时间,等民政局的人走了再过来道贺的。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激烈的争吵。
她听到了全部的真相,原来,真的是她的儿子,用血肉之躯,为那对母子挡下了致命一击。
她的儿子,她那个一向清冷自持的儿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情种。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骄傲,有心疼,更多的,却是一种微妙的嫉妒。
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未曾被儿子如此珍视过。
她站在门外,脚步像灌了铅,迟迟不肯推门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身侧响起:“吉总,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宗司辰提着果篮来看望苏容泽,正好看见苏容泽的母亲在门口发呆,神色复杂。
舒星若听到屋外的动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吉广琪八成是把刚才的话,全都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