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区,医疗站。
医疗站唯一的值班医生,头发已经半白的老年Alpha正在给多诺检查。在医生的粗糙的工作方式下,多诺的鼻血终于止住了。发黄的布满污迹的床单此刻已经红得发黑,旁边堆满了沾满血迹的棉花布条等。
卓燃稍微放心了一些,她问老医生,“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腺体破裂,是出什么问题了?”
老医生洗了把手,特云淡风轻地说,“没事,都是小问题。”
多诺躺在病床上,鼻孔里还塞着止血棉,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问,“医生你别骗我了,什么结果我都承受得起。”他哽咽道,“就是我爸和我爹咪,他们……”
“把嘴闭上!”老医生突然暴躁起来,“说了没事就没事,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多诺被吼懵了,立刻闭嘴。
老医生还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止血手法里,并没有直接回答卓燃的问题。她又问,“什么原因引起的腺体破裂?”
老医生一副过来人秒懂的表情,嘻嘻哈哈道,“易感期咯,哪个Alpha没有。”
卓燃狐疑地盯着老医生,老医生被盯得有些火气,但碍于卓燃的身份不好发作。他解释说,“这小子成年了才第一次易感期,就是会比别人动静大一点。他腺体里混进了Omega的气味,腺体承受不住那么大刺激,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破裂了。行了,打完吊瓶你们赶紧走吧。注意腺体长好之前不能再用异能和信息素了。”他边走边说,“真是受罪哦,一大把年纪还被半夜抓起来看病。”
病房内只剩他们三人。
白越问,“Omega,是柯阳吗?”
“嗯,”卓燃脸上很不好看,“除了他还有谁。”
感受到卓燃不善的眼神,多诺往后一缩,“长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卓燃骂道,“没用的东西,B级的Omega都能让你失控,要你有什么用。”
多诺委屈到呜呜叫。
白越问,“柯阳的目标怎么会是多诺?”
多诺刚缓过神,“‘怎么会’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看不上我?”这话说出来又很怪,他又往回找补,“是我瞧不上他!”
卓燃说,“他目标是我,没成功。多诺是误伤。”
白越,“难道零区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引长官?这也太下三路了。”
卓燃,“从柯阳的表现来看,好像确实如此。在出发去找李小满时,他也自不量力攻击过我一次,”她忽然想起,“不对,当时他攻击的也是我腺体。攻击或引诱,都跟腺体相关。”
白越,“您的意思是,柯阳的目标是我们的腺体,可是他是B级,根本没有胜算。”
卓燃摇头,今夜之前她也认为没有,但今夜之后,不好说。
“糟了!”多诺一拍脑门,“恰尔夏还在补给站,她会不会成为柯阳的下一个目标!”
卓燃却摆手,“好好养你的病,轮不到你操心。”她对白越说,“好好看着他,在他恢复好之前,不准用异能。”
交代完毕后,卓燃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对了,回来之前记得打隔绝针。”
隔绝针是佑心博士研究出来的,可以屏蔽别人的信息素。打了隔绝针相当于腺体知觉也被封闭,不能感知别人的异能等级和信息素。这对Alpha来说并不是好事,很多Alpha对隔绝针都是抗拒的。
多诺不想打,“长官我能不能不打啊,打了我就没安全感了。”
医疗站走廊顶光打在卓燃身上,她的发丝形成一圈美丽光环,艳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变成红棕色。她说,“可以不打。”
多诺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又听她说,“也别当我的直属兵了。”
多诺问,“那您和恰尔夏也得打吧!”
卓燃轻笑一声,“你似乎是忘了,刚才腺体破裂的不是我。”
多诺还是不死心,“那恰尔夏呢?总该和我们一样吧!”
卓燃说,“她也不用。”说完便离开了。
多诺忿忿地说,“啊啊啊!为什么恰尔夏不用。”
白越看着卓燃走远的身影,陷入了静默。男性Alpha和女性Alpha总是不太一样。他接触过的女A,似乎从不把信息素的吸引放在眼里。反而是男A,总是为莫名其妙的信息素勾引到。他见过那种场面,耽于欲望的男A,是最下贱的走狗。
卓燃步行,往补给站走。
她边走边想,零区异能者的地位不是按异能等级排的,而是看第二性别。在第二性别相同的情况下,才会以异能等级为标准。Omega的地位远远高于Alpha,B级的O也会高于SS级的A,非常让人匪夷所思。
以前卓燃还以为其中有夸大成分,但这两天看柯阳嚣张跋扈不把Alpha放在眼里的样子,多半是真的。
或许零区的Omega真有什么不同之处。零区到底掌握着什么,致使他们有如此底气,敢派一个B级的来挑衅。
她走进补给站,前台的侍者不在。这栋楼的电梯已经是旧星球时代的产物,早已不能用。她走上楼梯,脑子不住地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宣枚、柯阳、小满,比打结的棉线还乱,又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卓燃上了七楼,发现一个小小的人正坐在最上面的台阶上。
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软了一下,她抱起小满,问,“怎么还不睡觉?”
小满缩在她怀里,她不愿抬头,手指往后面指,卓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居然是桥逸。
他怎么会来?
从她和白越送多诺去医疗站算起,到现在差五分钟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在断了通讯后,立刻换好衣服,并向霆云申请在非正常行驶时间乘坐银龙;到了十二区,又找了补给站和她住的房间。然后,等她。
这是闹哪出?没吵够?
晦暗的灯光下,桥逸穿着蓝色上衣和白色长裤。他是背对着卓燃的,身体的线条非常流畅,平直开阔的肩膀一直蜿蜒向下,腰到臀,大腿到小腿,最后到脚。卓燃的眼神细细地扫了两圈,然后才发觉,他贴了抑制贴,怪不得她没有闻到他的信息素。
同样的,贴了抑制贴的桥逸也没有察觉卓燃回来了。他以为他会再等一会。
他盯着她怀里的孩子看了又看,哪来的小孩儿黏那么紧,真想给她撕下来。小满缩在卓燃怀里也被他那股恶狠狠的视线弄得害怕,小小的手搂得更紧了。
卓燃轻拍小满的背,是少有的温柔。随即又摆出那副冷漠脸,问桥逸,“你来干什么。”
“我……”桥逸看着她冷淡的眉眼,说不出来的委屈。对一个野小孩那么好,对他那么坏。他违心说,“我来看看多诺。”
卓燃提示他,“他在医疗站。”
得知了多诺的位置,桥逸却还站在原地。她问,“你不走?”
桥逸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去哪?”随后瞧见卓燃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自己,他轻咳两声,说,“这么晚了我就不去了吧……那个,多诺怎么样了?”
卓燃,“腺体破裂。”
桥逸,“好端端的腺体怎么破了。”
卓燃,“意志不坚,中了零区的Omega的招。”
桥逸不死心地问,“那你呢?那个Omega有没有让你不坚定。”
卓燃一向冷静自持,也忍不住翻了白眼,敢情真是乘胜追击来了。
小满不安分地在卓燃怀里扭动,她似乎很不安。卓燃把她送回房间,她拉着卓燃的手不让她走。卓燃安抚了好一会儿,才从她房间出来。
桥逸还站在那里。卓燃没搭理他,用信息素开了门。
桥逸看着她的侧颜,心里又别扭起来,大半夜跑过来找她就为了道歉也太羞耻了吧。可要是不道歉,他这趟就白来了。他心一横,支支吾吾的,“我……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很近,却又像隔着很远。卓燃嗤笑说,“哪个当时?什么意思?桥长官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就……就是,”桥逸忽然生气,“你知道还问!”
卓燃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桥逸恼羞成怒,“不知道就算了!”
嘴上说算了,但桥逸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挑了个话题,“刚才那小孩是谁?”
漂亮的脸总是会得到很多优势的,如果没有,那就不够漂亮。桥逸是足够漂亮的。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可以看出他眼睛里有些水光,雾气朦胧却不轻浮。被他那么盯着,再心狠的女人都会心软吧。卓燃在心里默默叹气,她就是会心软的女人之一。
她说,“我的任务。”
桥逸酸溜溜的,“只是任务你还抱着她,我总感觉她怪怪的……”
说话真不中听,“嘭”,卓然果决地关上门。
桥逸看着冰冷的门板,暴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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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
第二天一早,卓燃依旧起了个大早。
她来十二区的任务找李小满,现在已经找到了,按理说该回去了。可小满身上有太多谜团,加上霆云没有给她派新的任务,她准备调查清楚再说。
白越、多诺在医疗站,卓燃决定给他们放假,于是她叫上恰尔夏。
等恰尔夏到了补给站的餐厅时,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
补给站的侍者刘尾正在十分殷勤地上菜,大圆桌上明明只坐了三个人,餐桌上却放了十几盘碗碟,他乐呵呵地说,“两位长官好不容易来我们十二区一趟,是我们招待不周。这些啊都是今早坐银龙运来的最新鲜的食物,请您几位尝尝。”
侍者上完菜,便站在餐厅门口不远处候着。
跟刘尾的夸张笑容相比,两位执行官的脸色可谓难看得多。
卓燃今天换了一身常服,黑色运动套装。按旧星球的季节来说现在是夏季,穿长袖太早。但防护场内温度始终保持在5℃到30℃之间,是非常舒服适宜的温度,穿什么都行的。
这套常服不是品牌也不是定制款,好像是那种在首区随便逛一圈就能撞见十个同款的款式。她的头发散着,火红色给了单调的黑色最好的点缀。她没化妆也没戴首饰,素面朝天又威仪感满满。看得恰尔夏挪不开眼睛。
卓燃抬眼,即使板着脸也没有工作时的严厉。
她说,“恰尔夏,过来吃饭。”并给她盛好一碗海鲜粥。
恰尔夏落座后跟卓燃说“谢谢”,等那碗粥下肚一大半她才注意到,坐在卓燃旁边的男人竟然在瞪着自己,她习惯性地反思自己,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她小心地问,“长官,这位是?”
卓燃没有立即回答,小满怕烫,等粥凉了才喝。可小满好像不饿。卓燃哄了几句还是不喝也就算了,任她紧紧挨着自己。
然后她才说,“六大执行官之一的桥逸,桥长官。”
恰尔夏战战兢兢的,“你好,桥长官。”原来是桥长官!那她刚才很失礼,难怪桥长官脸色不好看。
桥长官冷傲地点了点头。
多余的介绍也没有,气氛就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恰尔夏觉得怪怪的,问了白越和多诺怎么不在,卓燃给她讲了昨晚发生的事。
听完后恰尔夏说,“腺体受伤?我可以治啊。”
卓燃,“你确定?”
恰尔夏,“确定的,只要知道受伤的位置就能治。”
卓燃,“那你吃完去看看,记得监督他们打隔绝针。”
桥逸依旧气势汹汹地盯着恰尔夏,恰尔夏搞不明白她是怎么得罪这位执行官了。她随便喝完剩下的粥,借口要去医疗站,逃离了餐厅。
餐厅很安静,刘尾那狗腿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剩他们两人,如果忽略那个不会说话的拖油瓶的话。
餐桌上是旧星球常见的早餐,虽然比不上在首区的丰盛,但对于这两天全怼营养液的卓燃来说已经是珍馐。她吃饭也是那种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不出对新鲜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有什么热情。她吃了一碗海鲜粥,又吃了一块糯米糕。桥逸若无其事地把那碟糯米糕摆近了一些。卓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那个,这么想着她又夹了一块到自己碗中。
吃完饭后,卓燃搂着双眼紧闭的小满,问,“你还不走?”
桥逸沉下脸,“赶我?”
卓燃,“对,你走吧。”
桥逸充耳不闻,“刚才那个就是你从霆云那抢来的兵?”
卓燃,“嗯。”
桥逸开始挑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卓燃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来贬低我的队员,我劝你省省。”
桥逸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
他不想说别人,也不想说自己。她是不公平的称,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在为别人加码。
她连下属和任务对象都照顾得那么好,唯独与他针锋相对。他知道的,她厌恶他。
他垂眸,视线落在两人的腿之间。他贴着抑制贴,理论来说是闻不到她的信息素。可就这一腿的距离。他看见自己的左腿在微微发抖。骨节分明的手摁着腿,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地砖的缝上。油腻的陈年老垢陷在缝里,看着怪恶心。如果要清理干净,得把这一块地方全都撬掉。撬得干干净净,永远塞不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