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必须坠落，就让我坠落，我会成为的那个人……”
下午两点，青山精神病院，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病人拿着厚厚的一本书，坐着慢悠悠地念着书。
阳光流泻在他的身上，把发丝都浸得虚无。
他闭着眼睛，面色平静，仰倒躺下，享受着暖洋洋的太阳。
“砰——！”
“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
几声巨响打破了下午的宁静。
他不紧不慢念出下一句：“一定会接住我。”
“来人啊！救命啊！！”
【“有人跳楼了啊啊！”】
他们的绝望，跳楼的当事人并不关心，只觉得吵闹。
第二天下午五点。
蜂蜜样的太阳被阻拦在窗帘外，柔和模糊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平平坦坦。
护士推门进来看见这情况，心唰得凉了一半，她颤颤巍巍喊道：“时生君？”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应答声，护士去卫生间看了眼，一览无余，没有藏人的地方。
似乎是感受到护士想要冲出去叫人的绝望心情，靠墙立的白色高柜传出了衣物摩挲的沙沙声。
护士如闻仙乐，一个箭步冲上前打开柜门，她的亲亲病人就侧躺着蜷缩在里面，凌乱的发丝半遮住眉眼，现在仰头看她，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比常人的更大，深邃灵动。
更别说现在头上还缠了圈绷带，可怜兮兮的。
看上去应该是非常好带的乖乖病人。
但事实恰恰相反。
护士的心放下去还没一秒，就看见了他手里的水果刀，心刚提上去又见他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他说：“我在削苹果吃哦。”
护士的心吊着不上不下，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说：“不要在柜子里削苹果吃。”
时生月章顺从地将水果刀交给护士。
护士也没问他的水果刀是从哪里来的，反正待会被顺走刀的人就要过来了，她也不会进行教育，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死性不改。
“快出来，我要给你换药了。”
“哦。”
时生月章慢吞吞从柜子里爬出来，完全看不出刚刚干脆利落从床上跃起，拿着水果刀刺向某个不明生物的矫健模样。
银色的迪斯科灯球飘在他旁边，担忧道：【宿主，你可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诉别人啊，不然他们会把你抓去解剖的。】
时生月章对着它笑：“你真好，都不会把我当疯子看。”
护士姐姐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把绷带拿了出来。
灯球呆滞一瞬。
谁会把疯子的话当真呢？
想到这一点的灯球丧失了语言系统。
灯球：【你不会把我当幻觉了吧？】
时生月章正仰着脸由着护士给他擦药。
从三楼跳下去，他虽然是脸着地，但是就只有额头的伤比较严重，身体其他部位也只有些擦伤，运气好的惊人。
护士感叹还好问题不大，时生月章先回应了她：“因为祸害遗千年啊。”
看着护士无语的表情，他这才回答系统的问题，声音真诚：“没有哦。”
护士换完药，又盯着他吃完药，嘱咐道：“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说得好像我能出去一样。”
护士怼回去：“你要是想出去我还拦得住你？”
“你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
“你难道一辈子都活在以前。”护士哼了一声，端着治疗盘劲劲地走了出去。
“真是伤人。”时生月章幽幽道。
灯球极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宿主宿主！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是什么？】
时生月章：“你是迪斯科灯球啊。”
灯球：【……不，我是系统，你懂吗宿主，就是那种非常非常厉害的高科技产品。】
“哦，那你会放音乐吗？”
灯球看穿：【宿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跳disco。】
时生月章失望。
灯球放弃做引导型系统的打算，自我介绍：【我是系统583，全名为命运维护系统，绑定宿主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剧情线……】
时生月章抱腿坐着，头靠在膝盖上，静静地听着系统说话，系统看了非常欣慰。
宿主也没有那群护士说得那么调皮嘛。
系统介绍完自己，说：【宿主，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时生月章低着头很安静。
系统感觉不妙，它往下飞了飞，对上了一双闭上的眼睛。
睡着了。
系统：【……】
它为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感到心凉。
没事的，可能是刚刚吃的药有安眠成分。
系统自我安慰完，帮宿主躺平，然后盖上被子，这样睡得更舒服。
这一睡就睡到晚上七点。
时生月章睁开还困顿的眼睛，眼前昏暗一片，他脑袋往左歪了下，开口道：“你不开灯在这里坐着是装忧郁吗？”
啪得一声，灯打开了。
明晃晃的灯光让时生月章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下午被他盗窃的水果刀的主人正坐在他的床前，目光忧郁。
他的主治医生，也是这所精神病院的院长，一个话唠的贪财鬼。
时生月章身上寒毛都起来了，“不要这么看着我，好恶心啊，有事说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叹了口气，“你怎么想到跳楼的呢？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啊。”
“我看到你就不开心。”
医生自动过滤这句话。他翻了一天的病历单，以前的心理检测结果都显示病人没有自杀倾向，跳楼那天早上都还好好地和他说话，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苦口婆心：“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吃巧克力奶酪球，我跟你讲啊，不是不让你吃，你吃多了要蛀牙啊，你又怕痛，到时候牙疼不知道多遭罪……”
时生月章死鱼眼听着医生唠叨，他手撑着床想要起来，被医生一手按下去。
医生不动脑子都知道时生月章想干嘛：“别往你那破柜子里钻，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给你配置这个柜子。”
“不行，只有这个柜子可以带给我回到墓地的安全感。”
医生不想去理解病人的脑回路。
时生月章仰头嘟囔：“蠢货，真是个蠢货。”
医生再次自动过滤。
“行行行，都给你买了我还能扔了不成。”医生哄着，“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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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好好的别乱跑，也别做危险的事情，我之后给你买一大堆巧克力麻薯奶酪球。”
时生月章定定地看着他：“真的？”
医生举手发誓，表情真诚：“真的。”
“勉强信你。”
医生知道这事成了，这小祖宗能安分两天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作为时生月章的主治医生，他和时生月章相处了五六年，对他的脾性自认为还算清楚，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昨天的事还不算完，医生当然不会把时生月章跳楼的原因简单归于被限制吃喜欢的食物，他还要回去多翻翻以前的视频、纸质资料，找找时生月章心理变化的原因。
时生月章的升级版心理治疗也得提上日程了。
今天护士跟他说时生月章和幻觉说话，把医生吓了一跳，因为在此之前他都没发现有复发的预兆，也不知道是不是跳楼后大脑产生了什么刺激。
但是现在才把人哄好不方便聊这些，等他回去把第45版治疗方案写好再说。
时生月章：“我好饿。”
医生：“等会儿小泉护士就给你送饭了。”
小泉护士就是今天给他换药的护士。
医生走后，待在柜子顶的系统才飞了下来，听完医生的话，它很担心自家宿主的心理状况。
时生月章问：“你刚刚去哪了？”
系统叹气：【我又签了好几个宿主，刚刚去看其他几个宿主了。】
“真好，生活很充实吧？”
系统：【……是挺充实的。】
它转移话题：【宿主为什么要跳楼？】
就目前交流看，宿主的表现很正常，语言逻辑清晰、精神状态稳定、思考能力完整，没有任何精神病人的特点。
“你觉得我是自己跳下去的嘛？”时生月章反问。
系统被问得一激灵，【难道不是？】
“我要是想跳楼，干嘛找只有三层的员工宿舍跳，应该找六七层的病号楼跳啊。”时生月章笑道，“这样死的更快。”
“不过，非必要情况下我没有伤害自己的癖好。”
系统先是愤怒，要知道时生月章只是额头轻伤还是因为它紧急使用了能量，不然它辛辛苦苦找的宿主就要爆头了。
它的能量啊！它辛辛苦苦攒的能量啊！
系统努力平息愤怒：【所以有人推了宿主，那为什么不和医生说，让他报警呢？】
时生月章闷笑：“不会的，他们不会相信的。”
他在病床上伸了个懒腰，眼睛微眯，腰肢轻轻向上弓起，细韧的腰线在薄被里显露出一道柔韧的弧，慵懒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天被人推下了楼。
毫无恐惧的表现让系统不解。
【如果坏人又来了怎么办？很危险的。】
它辛苦找到的符合要求的宿主，可不能死在这了。
时生月章伸出手，五指纤长，覆盖在系统上。
忽然被抓住的系统不解，【怎么了？宿主。】
时生月章将它捞下来，摁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系统的视觉被遮盖，它还没来得及启动探测视角就听见宿主说：“如果他来了，我们就和他走。我们出去了，才能做任务啊。”
系统：？？
宿主人挺好的，但可能真的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