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有帅哥看了！】
【主播我给你说好的打赏！】
宁宛枫刚爬上墙头就看见这么一条弹幕，立刻开口阻止：“现在别打赏！”
贺驰轻巧跃上来：“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每个观众有100点打赏点数，每个副本最多能打赏10点，1点就能恢复玩家10%的生命值。
起初没人知道这个打赏点数是怎么来的，随后很快有观众暴毙，死了不少人之后大家才搞清楚一个规则。
打赏点数是观众的生命力。
但宁宛枫现在不能透露这条规则。
现在游戏刚开始，她的观众愿不愿意相信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会让很多玩家注意到她。
前世大部分游戏规则都是用人命试出来的，如果她早早说出这条规则，只会让玩家怀疑她知道什么内情或者拿到了很好的道具。
虽然玩家无法直接杀死玩家，但在副本里害死一个玩家非常简单。
而这个游戏最初的玩家，全是现实中的罪犯——比如陈安就是个诈骗犯。
所以她不能说。
思索片刻，宁宛枫决定委婉提示：“这个游戏本身就不合常理，打赏的肯定不是现实中的钱，没搞清楚之前还是别乱试。”
【有道理，我没找到充值入口就有100点打赏点数，奇奇怪怪的。】
【你也是100点？】
【都是同样的点数？怎么来的啊？】
【那还是先别用了。】
宁宛枫稍稍松了口气准备翻下院墙，又撞上贺驰那种看不透情绪的眼神。
别人不知道，但这小子绝对是注意到我了。
算了，起码他现在还没敌意，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阳落山后天黑得很快，村民开始点灯，宁宛枫远远看到有人走上西边的土路，把一个个红灯笼挂到路边竹竿上。
土路尽头的钱家大宅院墙很高，看不见里面的光，像蛰伏在幽深山林里的畸形怪物，尖锐的檐角剪影就是它身上嶙峋的骨刺。
转过一个小院，前方是村子中心的小广场。
宁宛枫一眼就看见陈安在那里来回张望，旁边还有两个应该也是玩家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她立刻换了条路，在黑沉的巷道里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姐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一直跟着她的贺驰忍不住开口询问，气息丝毫不乱。
第一个副本没有加点，基础属性就是每个人的真实身体素质，宁宛枫起码要加10点体力才能赶上贺驰现在的水平。
真想和他换个身体！
很不爽的宁宛枫喘着气甩出一句：“快到了，别问那么多。”
贺驰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天色彻底变黑的时候，宁宛枫终于看见村子边缘的木屋，几步跑过去敲开门。
“你们是……外乡人？”
开门的汉子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体格健硕肤色黝黑，脸上刀刻斧劈般的纹路中嵌满了沉郁之色。
宁宛枫又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你是猎户钱昌荣？”
“是我，”钱昌荣皱起眉，“找我何事？”
宁宛枫把手伸进怀里，以此遮掩从系统背包取出银镯递给钱昌荣。
“我在村长家找到了这个，应该是你家的吧？”
钱昌荣家里只点了一盏油灯，不过身为猎户的他眼力极好，借着身后微弱的光看清了银镯上的刻字。
“这——”
像是被人猛地掐住脖子，钱昌荣连呼吸都停住，抖着手将银镯举到眼前，用无比轻柔的力度触摸上面的刻字。
“阿柔……小娥……”
他从胸腔里挤出哭声，整个人脱力般跪倒，将小小的银镯按进胸口。
身后村子里点起更亮的火光，堪堪照亮汉子脸上的泪。
【钱昌荣家钱林氏，应该是他老婆，那钱小娥就是他女儿吧。】
【他家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估计是，他老婆27岁被卖了270文钱，十年后他16岁的女儿又卖了500文。】
【那他还有脸哭？！呸！！】
【名册和手镯都藏在村长家，那个盒子里还有好多人的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
直播间里七嘴八舌猜着剧情，宁宛枫面前的男人慢慢止住哭声，抹了一把脸起身：“谢谢你们把这个镯子送回来，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
与此同时，宁宛枫面前跳出系统屏幕。
【副本任务一完成。】
身旁的贺驰看到了提示，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于是跟着宁宛枫走进木屋。
钱昌荣将手镯贴身收好，拿出两个粗瓷碗给他们倒上水，坐下后重重叹了口气。
“外乡人，你们最好别去钱老爷家。”
知道大概剧情的宁宛枫还没开口，贺驰抢先发问：“为什么？”
钱昌荣转头，看向远处那条挂满红灯笼的路。
“钱老爷不是要请你们去赴宴，而是要将你们纳为小妾。”
“被他纳进庄子的人，再也不会出来。”
钱昌荣将自己家的事告诉了两人。
他的发妻叫林柔，二十一年前生下一女，取名钱小娥。
林柔容貌清丽，钱小娥从小就漂亮，只是母女俩身体都不好，钱昌荣一心赚钱，尽可能给她们补身体，一家三口日子清贫但其乐融融。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钱老爷的夫人突然离世，随后钱老爷开始在村里挑人“纳妾”，第一批就挑中了林柔。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钱老爷的话比皇帝更管用，没人能反抗。
“阿柔让我收好那二百八十文‘聘礼’，将来替她给小娥打个银镯子，就当是……她这个做娘的，给闺女的嫁妆。”
男人声音粗哑，说着又开始哽咽，放在桌上的拳头鼓起道道青筋。
从那之后钱昌荣再也没听说过妻子的消息。
他无数次想闯进钱家大宅，但又怕女儿没了爹，咬牙一忍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钱老爷每年都要“纳妾”，一开始是村里相貌不错的女人，后来连容貌周正的男人也不放过，几乎家家都少了人。
随着女儿长大，钱昌荣知道钱老爷不会放过钱小娥，就想偷偷带女儿离开钱家村。
可他刚准备好行李，村长就带着钱老爷的家丁找上门，强行将钱小娥塞进轿子送进了大宅。
从那之后村子里再也没有钱老爷看得上的人，于是开始对过路人下手，直到这一批玩家。
宁宛枫手指轻点桌面，缓声提问：“村子里的人，都是村长带人抓的？”
钱昌荣又是重重叹气，脸上全是苦痛的无奈。
“村长的儿子都在庄上当下人，他不敢不听钱老爷的。”
难怪村长会有那样的名册，也难怪他会把钱小娥和其他人的贴身物品那样供着。
他怕冤魂不敢去找钱老爷报仇，反而去索他的命。
这是一个很压抑的故事，宁宛枫眼前的弹幕都少了很多。
这时她听到贺驰开口：“你为什么不早早带着女儿走，非要等十年？”
他的问题很有道理，但语气有种微妙的冷漠，像是在冷眼俯视所有苦难。
宁宛枫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
这个问题显然刺中了钱昌荣的伤口，他健硕的脊背弓起，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划破了他的喉咙，字字带血。
“阿柔她……还在钱家啊……”
【呜呜呜呜我泪点低先哭了呜呜呜】
【我支持主播一把火烧了钱老爷家！】
【放我进去砍死那老东西！】
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宁宛枫手指一顿，抬起粗瓷碗一口喝干。
“贺驰，走吧。”
她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拍了拍钱昌荣的肩膀，在老猎户的泪眼里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浅笑。
“你请我喝了水，那我就替你闯一闯那座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