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步,人证。”鬼面先生继续道,“馥郁斋里一个负责仓库登记的小伙计,嗜赌成性,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债。夜鹰阁会派人帮他还清债务,再许他一大笔安家费。”
“让他向某些特定的人透露一个消息:大概半个月前,确实有一小批罕见的南疆花草入库,味道奇特,而且没多久,就似乎有身份不凡的人来打听过,具体是谁,他地位低微,没看清,但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之后,夜鹰阁会让这个小伙计拿着钱,回老家娶媳妇,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模糊的人证,一段含糊的供词,恰到好处地佐证了物证的存在,却又死无对证。
“第四步,宫中配合。”鬼面先生的声音压得更低,“内廷司那位钱副管事,虽然折了翠儿这条线让他受了点惊吓,但他已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我们安排他,适时地在审查报告中,忽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却又会在关键处,偶然发现一点与宫外调查方向,不谋而合的疑点,引导调查视线转向宫外,转向谢家,最终……指向丞相府。”
宗政明尘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父皇震怒、姜丞相百口莫辩、宗政珩煜脸色铁青的场景。
他忍不住追问:“那……姜晚栀呢?这个计划里,她似乎……”
“殿下,”鬼面先生阴冷一笑,“姜小姐是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却也是最不需要我们动手的一环。”
“当所有的疑点,所有的‘证据’都隐约指向她的外家,甚至牵连她的父相时,她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动机。”
“听闻姜晚栀并不愿意嫁给珩王,赐婚圣旨刚到丞相府,她便半夜离家出走,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若我们抓住这点信息放大,她自己御前失仪的罪责,对陛下赐婚不满,又因醉蝶花,牵连家族……这些种种,一旦在陛下心中种下,会比任何直接的指控都更具破坏力。”
“届时,无论珩王是相信她而惹上一身骚,还是怀疑她而心生隔阂,对我们都是有利的。甚至,若陛下盛怒,收回成命……”鬼面先生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宗政明尘彻底明白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阴笑:“好!好一个连环计!先生不愧为夜鹰阁智囊!此事若成,孤绝不会亏待先生与夜鹰阁!”
“为殿下效力,乃我等本分。”鬼面先生谦卑地躬身,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此事须得尽快布置,各个环节需同步进行,方能天衣无缝。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务必小心!”宗政明尘挥挥手,已是迫不及待。
鬼面先生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
宗政明尘独自留在室内,兴奋地踱步,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走到墙边,看着悬挂着的大熵疆域图,目光落在代表珩王封地和势力的区域,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狠厉。
“老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接下来的几日,南疆某边境小镇,一笔看似普通的香料交易顺利完成,“醉蝶花”混在其他货物中,被记录在案。
京城馥郁斋的账房,夜深人静时,有人影悄然潜入,在厚厚的账本上,添上了几笔难以察觉的虚假记录。
一个赌坊里,被追债打得鼻青脸肿的小伙计,突然被神秘人救下,还清了所有债务,他感恩戴德地听着对方的吩咐,不断点头。
内廷司的档案房里,钱副管事借着核查旧档的名义,独自待了许久,在一份即将呈送御前的报告草稿上,用极细的笔,添加了几个看似无意,实则关键的词语……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沿着精心设计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撒向毫不知情的丞相府。
…………
数日后,关于百花宴,醉蝶花案的初步调查报告,被小心翼翼地呈送到了皇帝宗政弘的御案上。
报告内容冗长而细致,详细记录了涉事宫人的口供、花卉来源的追查、以及那名已死宫女翠儿的背景。
整体结论倾向于“意外失手”与“宫人失察”,建议惩处相关责任人,加强宫规管理。
然而,在这份看似滴水不漏的报告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提及了后续追查方向时,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据查,有模糊线索指向宫外的某些专营异域香料的商号,和南疆有过来往交易,有几家曾有过购买醉蝶花的记录,”
皇帝宗政弘深邃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宫外……商号……”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内廷司的报告通常不会轻易将线索引向宫外,除非……确有疑点。这恰好触动了他因流言而本就敏感的神经。
“着内廷司,依此线索,暗查京中所有经营南疆货品的商号,一有发现,即刻密报。”皇帝淡淡吩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是。”贴身大太监躬身领命,心中却是一凛,知道陛下对此事的关注,并未因报告的结论而减少。
…………
内廷司的暗探动作很快。他们很快锁定了几家规模较大、与南疆有贸易往来的商号,谢家旁支的“馥郁斋”正在其列。
调查是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暗探伪装成税务稽查的吏员,调阅了馥郁斋近几个月的进货账册和库存记录。
一切看似正常。直到一名眼神锐利的暗探,在翻阅一批约两个月前的进货清单时,手指停在了一行记录上:“南疆稀有花草料,贰斤,价银八十两。”
记录模糊,未有具体名称。 “这批货,现在何处?”暗探状似无意地问道。
掌柜的赔着笑:“回官爷,这些番邦来的稀罕物,量少价高,通常入库不久就会被各府贵人们订走,早已售罄了。”
“售予哪些府上,可有记录?”
“这……时间有些久了,且多是各家管事私下采买,记录恐怕不全……”掌柜的额头微微见汗。
暗探不再多问,只是将那一页账目悄然拓印下来。同时,在核查银钱流水时,另一名暗探也“恰好”发现了一笔约五百两的支出,名目为“特殊原料预购”,接收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货栈。
而这个小货栈的资金流向,在经过几层复杂的转折后,其中一小部分,竟然隐约与丞相府一位二管家亲戚的产业,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关联。
这些发现被迅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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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疑点”,密报了上去。每一条单独看来都似乎可以解释,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格外刺眼。
…………
晏成将内廷司暗查的动向以及关于馥郁斋和那模糊资金链的密报,呈给了宗政珩煜。
宗政珩煜看着那拓印的模糊账目和复杂的资金流向图,眼神冰冷得能冻彻骨髓。
“果然来了。”他冷哼一声,“手段还算缜密,可惜,太过刻意。”
“殿下,此事明显是冲您和姜丞相来的。”晏成沉声道,“是否要我们的人介入,切断调查,或者清理痕迹?”
“不必。”宗政珩煜抬手阻止,目光锐利如刀,“此时插手,无异于不打自招。对方布局周密,正等着我们自乱阵脚。”
他指尖点在那资金流向图上:“查,让他们查。不仅要让他们查,我们还要帮他们‘查’得更清楚一点。”
晏成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找到那个二管家的远房表亲,帮他把绸缎庄的账目做得更漂亮一点,务必让那笔五百两银子的最终去向,看起来更合理,更像是正常的商业周转,彻底洗清与相府的关联。”
宗政珩煜语气平静,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至于馥郁斋那边,那个嗜赌的伙计不是回老家了吗?帮他老家的人给他带个话,让他这辈子都别再开口说任何关于南疆花草的话。”
他要的不是硬碰硬,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方想用模糊的疑点织网,他就暗中将这些疑点一一剪除,让那张网变成一张破网。
同时,反向追查这些“线索”的源头。
“另外,”他补充道,“让我们在南疆的人动起来,查清楚那批醉蝶花到底是从哪个部落、经过谁的手流出来的。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那只手。”
“是!”晏成领命,心中暗叹珩王的冷静与狠辣。这不仅是化解危机,更是要直捣黄龙。
…………
姜晚栀对宫外围绕她和她家族掀起的暗涌一无所知。她每日抄书、打理小院的花草、通过丫鬟打听慈安堂的消息,日子过得平静却压抑。
姜丞相下朝后的脸色日益凝重,虽然在她面前依旧温和,但眉宇间的忧色难以掩饰。府中的气氛似乎也悄悄变得紧张起来。
只因下朝后,宗政珩煜在宫门口和姜丞相寒暄了几句。他回府后,就把那位与模糊资金链有关的二管家,因“年老体衰”被姜丞相恩准回乡养养老,接替他的是姜衡用了多年的心腹老人。
皇帝的御书房内,宗政弘看着内廷司送上来的最新密报,关于那笔五百两银子的最终调查结果显示,其流转数次后,投入了一家经营不善的瓷窑,血本无归,与丞相府并无直接关联。
而馥郁斋那边,关于南疆花草的线索也彻底中断。
疑点似乎被洗清了。
但皇帝的目光却更加深沉。太过干净的结果,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
他拿起另一份密奏,那是关于京中流言的最新汇总,“珩王与南疆”、“二王争一女”的字眼依然刺目。
“老九,姜丞相……”皇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闪烁着帝王独有的,深不可测的猜忌与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