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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061 章


    林慧眼睛闪烁了一下道：“好， 那妈妈就给你生个弟弟。”


    虽然她嘴上没说，可听到大乔的话， 心里还是充满期待的。


    倒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她带着小东霖嫁过来，乔振军名下又没有儿子，长久下去， 大家肯定会有说法。


    一些心思龌龊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想让自己的儿子霸占乔家的财产，她一个大人可以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可东霖还小， 她不想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让他遇到这些糟心的事情。


    走出堂屋的万春菊听到林慧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你以为儿子是你想生就能生的？真当自己是送子观音了？”


    说完， 她摸了摸自己快有六个月大的肚子，耷拉的嘴角扬了起来， 这里面肯定是个儿子！


    这样一来， 她就有两个儿子， 就算林慧怀的是儿子， 也不能撼动她是乔家功臣的地位！


    而陈巧巧则盯着林慧的肚子， 心里忍不住又酸又羡慕。


    若是她能生个儿子的话，说不定她和乔振民的关系就不会这么僵硬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也闪了闪。


    乔秀芝将几个儿媳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男孩也好， 女孩也罢，她都不在意，只要孩子健康就好了。


    她和薛川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站起来，然后丢下一屋子的小辈，两人进屋去了。


    对于时不时被喂狗粮的乔家众人来说，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到屋里，薛川拉着妻子坐下，亲自去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然后亲自帮妻子脱了鞋袜：“走了这么多路，泡泡水舒缓一下，回头我给你再按摩按摩，明天就不会脚痛。”


    乔秀芝拉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道：“还有个事情没跟你说，小碗儿那孩子被楚家认作干女儿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叮嘱小儿子，让他回去后不要将这事情说出去。


    大乔被副所长认作干女儿瞒不住是没办法的事情，可若再出个副县长的干女儿，那乔家的风头就太盛了。


    枪打出头鸟。


    风头太过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回来后，她并没有告诉乔家众人这事情。


    主要是大儿媳那嘴巴太碎了，任何事情到她那里，过不了半天就会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


    再说了，其他两房都有了高官亲戚，如今就只剩下大房没有，大儿媳知道后肯定会受不了，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不告诉她是最好的办法。


    薛川点点头表示理解：“你这样安排很好，小碗儿那孩子能有这样的际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幸亏是遇到了楚家，要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乔秀芝点头：“这次的确多亏了楚家，不过以后还是让她多跟大乔一起玩吧。”


    她也不知道大乔那孩子有什么奇遇，可只要真心对她好的人，都会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


    譬如老二的腿，这个事情就是到现在，村里的人依然议论纷纷。


    原本要瘫痪一辈子的人，突然站起来了，要不是现在破除了封建迷信，说不定说什么的人都有。


    另外一个就是小一鸣，小一鸣在三岁时烧坏了脑子，脑子完全记不住事情，也认不了人，可现在家里的人他全部都认齐了！


    听红霞说，小一鸣现在数数字已经能从一数到十了，这可是很大的进步！


    **


    夜渐渐深了。


    大乔跟着爸妈回了乔家小院，老院的人洗漱后，也渐渐睡下了。


    乔振民累了好多天了。


    回到老家之前，他一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怕一毕上眼睛，女儿就会从他眼前再次消失。


    现在回到家了，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女儿，他那颗高高提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突然，背后伸过来一双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振民，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陈巧巧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乔振民心中叹了口气，拉开她的手回身看着她道：“妈说得对，这事情你我都有责任，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求了，只是以后……我希望你对孩子能多用点心思。”


    陈巧巧点头如捣蒜，连忙应道：“我会的，我以后一定会对孩子很好的。”


    乔振民道：“好，我信你这一回。”


    她将孩子弄丢的事情，他心里的确有些膈应，可日子总要过下去，除非他想离婚，否则他得亲自跨过这个坎。


    所以他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再说了，小碗儿这个样子，他不管是离婚，还是离婚后再婚，对小碗儿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吹了油灯，两人睡到床上去。


    乔振民打了个哈欠，睡意很快就上来了。


    就在他要睡着时，背后再次伸过来一只手，那手还朝他那个地方摸过去。


    他睡意一下子就醒了，伸手拿开她的手道：“我今天很累。”


    他越来越不明白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劳碌奔波了这么多天，她没有一句关心的话也就罢了，怎么一躺下来还想弄那个？


    陈巧巧却犹如冬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透心凉。


    眼睛酸涩得难受，她想问他，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怪她将孩子弄丢对吧？


    可她不敢问。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乔振民挪了挪身子，低声道：“睡吧。”


    “嗯。”陈巧巧忍着泪意，哽咽应道。


    她看着自己男人冰冷的背影，最终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大半夜没有睡的，除了陈巧巧，还有她的妯娌大屁股菊。


    万春菊今天被婆婆赶下桌子，面子里子全部都丢光了，虽然她经常丢人，可她还是很生气！


    而且更生气的是，她都不知道最近自己中了什么邪，怎么偏偏就不能吃肉了？


    家里那么多肉，她一块也吃不到，真是亏死了！


    她翻来覆去的，一直没有睡意，加上孕妇肚子渐渐大了，会产生尿频，所以她躺下不久后，突然又想尿了。


    她只好再次爬起来，上完马桶后，她再次躺到床上，看到自家男人睡得雷打不动，顿时又羡慕又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将他推醒。


    乔振国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道：“媳妇，大半夜的你不睡又是做什么？”


    万春菊又恨又气道：“今天在饭桌上，你为什么不帮我求情？”


    乔振国嘟喃了一声道：“媳妇，就你长舌妇的性格，求情了也没用，回头你还会乱说话。”


    万春菊气得差点喷血：“……”


    乔·扎刀狂魔·振国翻了个身又补刀道：“媳妇，你还是早点睡吧，要不然第二天你又得长长舌妇口疮了！”


    万春菊气得脸都红了：“……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睡跟长长舌妇口疮有什么关系？”


    可惜没人回答她，睡在旁边的乔振国再次打起了鼾。


    鼾声震天响，吵得她更加心烦意乱，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起来，大房屋里爆发出一阵杀猪声：“乔振国，你个乌鸦嘴，我真的长口疮了！”


    而且一长还是八个！


    痛死她了！


    乔振国听到他媳妇的话后，摸着额头笑得一脸骄傲：“没想到我这嘴巴这么准，要是在以前，我都可以去当算命先生了！”


    万春菊：“……”


    骄傲个屁啊！


    气死了！


    ***


    大乔背着书包和堂姐堂哥去上学，路过猪圈时，她又看到了那个盯着她看的男孩。


    男孩跟着他妈和爷爷一起在挑粪，看到她过来，眼睛又紧紧落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挑粪就觉得不好意思。


    乔冬樱发现了，碰了碰她的手打趣道：“大乔，看到没，那边那个男孩一直在看你哦！”


    安平顺着他姐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男孩紧紧盯着自家妹妹，顿时生气地做撸袖子的动作：“臭小子！管好你的眼睛，再敢乱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迟没有退缩，一双修长漆黑的眼睛依然盯着大乔看。


    安平感觉自己被忽视了，顿时气得跳脚：“臭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再乱看，我就揍你了！”


    霍迟终于开口了：“我没有乱看。”我就只看那个女孩一个人，其他人都没有看。


    安平觉得这人不是蠢就是故意找茬，撸起袖子真的要过去揍人，却被大乔给拉住了。


    “堂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一会可要迟到了！”


    大乔也觉得男孩一直盯着自己看很奇怪。


    不过她没有在对方眼中感受到任何恶意，所以对方想看就看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堂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安平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生不起来，再说了，他这个月不能再迟到了，否则老师就要过来做家访了！


    他朝男孩瞪了一眼道：“哼，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这样，小心我的拳头！”


    说完他奔跑了起来。


    大乔回头，朝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她始终记得她奶说过的话，坏分子并不坏，而且看他们一家三口在挑粪，感觉还蛮可怜的。


    尤其是那老人，一边咳嗽一边干活，看上去好像生病了。


    霍迟看着大乔的背影，心里想到，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子的，好像糯米软糕，软软糯糯的。


    他真的见过这个女孩，不过是在梦里见过。


    他从能记事开始，每年都会梦见一个小女孩，起初他也没在意，可次数多了，他便渐渐上心了。


    小女孩一开始是瘦巴巴的，脸色十分蜡黄，那时候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坏分子，一样生活在劳改农场里。


    可无论他怎么问那小女孩，小女孩都不出声。


    直到半年前，小女孩再出现在他梦里时完全变了一个样，她长高了，而且也变好看了！


    她在他梦里朝他甜甜的笑，就是依然还是不说话。


    他以为她只是他做梦梦出来的人，没想到她居然有一天会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天，他实在太惊讶了，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耳边传来的咒骂声都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做梦！


    不过他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他怎么会在没有见过小女孩的情况下，好几年都梦到对方？


    身后传来爷爷的咳嗽声，他立即回过神来，飞奔过去道：“爷爷，你去休息一会，我来帮你挑！”


    霍华清咳得肺都几乎咳出来了，可听到孙子的话，心里很慰烫。


    他伸手想揉揉孙子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很脏，只好作罢：“不用，爷爷没事的，你还小，不能干这种力气活，否则以后长不高的！”


    霍迟道：“我不怕，爷爷，你去休息吧，你这咳嗽看着越来越严重了！”


    戴淑芳挑着两个大箩筐回来，苍白着脸喘气道：“爸，你就听迟儿的话，去休息一会，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迟儿，带你爷爷去旁边休息。”


    霍华清看着瘦得一把骨头的儿媳妇，心里充满了内疚。


    儿媳妇以前可是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哪里需要干这种挑粪的粗活？


    要是儿子还活着的话就好了，他这把老骨头了，不仅护不住他们母子俩，反而还会拖累他们！


    霍迟扶着他爷爷去一边偷偷休息，但他自己没有休息，很就回来帮他妈一起铲猪粪。


    戴淑芳劝了几次，可孩子很固执，她只好叹口气不劝说了：“你爷爷这次生病了好久，再这么下去，我怕会不好！”


    一直这么咳嗽，肺肯定受不了。


    可他们是坏分子，除非真的病得要死了，否则生产队肯定不会给他们请医生！


    霍迟紧紧咬着牙，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去山里头看能不能找到草药。


    不过他们现在刚过来，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也不敢到处乱跑，要是被抓到，他们说不定会被遣送回农场去！


    他这辈子都不想会农场那个鬼地方了！


    **


    乔家虽然只养了两只老母鸡，可自从喝了玉珠子的水之后，两只老母鸡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每天都能下五六个蛋。


    现在天气渐渐变暖了，鸡蛋不能放太久，又不能拿出去卖，她奶就做主，说让他们几个小孩子每天每人都吃一个水煮蛋。


    她现在书包里面就有一个水煮蛋，平时她都到中午的时候吃，可她想起那男孩一家子，拿出来的鸡蛋又放了回去。


    放学后。


    她回了一趟乔家小院，从厨房里偷偷拿了几个粗面馒头塞进书包了，然后趁着两个弟弟不在家，又悄悄溜出了门，朝猪圈那边走去。


    她记得她奶说过，说这一家子不是坏人，但因为特殊关系，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跟他们接触，否则就会引来麻烦。


    因此这一路过去，她像做贼一样，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猪圈这边比较偏，加上味道不好闻，就是小孩子也不喜欢到这一片来玩。


    猪圈外头没有人在，大乔蹑手蹑脚走过去，将鸡蛋和粗面馒头从书包里拿出来，然后偷偷放在门口的地方就想转身走。


    可走了两步，她又觉得那地方不安全，所以回头又将东西捡起来，放到一边的草丛去。


    可草丛被草遮盖着，她又担心对方没发现，于是拿着鸡蛋和粗面馒头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霍迟在里头听到了动静，还以为又是小孩子过来谩骂他们，走出来，却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梦里面的小女孩拿着鸡蛋和几个粗面馒头，像个迷路的小动物一样，在原地转圈圈，那样子看上去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你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大乔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霍迟道：“在你转圈圈的时候。”


    大乔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我在找地方藏鸡蛋和馒头。”


    听到鸡蛋和馒头几个字，霍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为什么要藏起来？”


    大乔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软声道：“我想将鸡蛋和馒头送给你们吃，所以我想找个你们能看到别人却看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显然这样的地方很不好找。


    霍迟一双修长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们？”


    他们非亲非故的。


    何况鸡蛋又是那么宝贵的食物，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吃过鸡蛋呢，只看过别人吃过。


    大乔长密的眼睫扑闪扑闪的，看着他软声道：“我看你爷爷好像生病了，他需要吃点好的。”


    若是大乔的举动被村里的人看到，肯定会有人说她败家，说不定还有人说她烂好心，甚至还会将她举报到公社去，说她接济坏分子。


    可大乔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当初她吃不饱的时候，都是慧姨接济她，给她吃好吃的。


    现在她有能力了，她也想像慧姨那样去帮助其他人。


    霍迟一双眼睛依然盯着她：“我们都是坏分子，你不怕吗？”


    大乔摇摇头：“我奶说坏分子不一定都是坏人，我觉得你们也不像坏人。”


    初夏的落日余晖洒在霍迟的身上、脸上，将他俊秀的五官晕染了几分颜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从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被打上了坏分子的身份标签，别人鄙视他们、讨厌他们，同时又害怕他们，除了同样是坏分子，其他成分的人从来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仿佛他们是瘟疫，一旦跟他们接近了，就会瞬间被他们染成坏分子！


    她是第一个跟他说他不是坏人的人。


    霍迟今年九岁，也算是个小小少年了，可因为营养成分跟不上，他看上去就像七八岁一样。


    此时他迎着余晖站立，背脊挺得直直的，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声音有些沙哑道：“鸡蛋和馒头算是我跟你借的，以后我一定会还你！”


    大乔摇头，头上的两个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不用还，我家里还有呢！”


    她说着跑过去，将包着鸡蛋和馒头的小包袱放到男孩手里：“我要赶紧回去了，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跑。


    霍迟抱紧了手中的小包袱，抬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猛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叫霍迟，你叫什么名字？”


    大乔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乔念念，你可以叫我大乔。”


    说完，这次她真的走了，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霍迟站在门口，直到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这才转身，却不想对上了他妈的目光。


    戴淑芳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跟人说话，是谁过来了？”


    他们已经躲到猪圈这种地方来，可村里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时不时就会过来骂他们，或者拿石头扔他们，她担心儿子跟村里的人起冲突了。


    霍迟将布块打开，露出里面的鸡蛋和粗面馒头道：“上次那个帮我们说话的奶奶的孙女给我们的。”


    戴淑芳看到儿子手里的食物，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多东西……你有没有跟人说感谢？”


    霍迟怔了一下，摇头道：“我忘记了。”


    戴淑芳嗔了儿子一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你真是的！”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亲自跟对方道谢，当然必须是在其他人不在的情况下，否则就是害了恩人。


    戴淑芳看着食物，咽了一口口水，催儿子道：“快拿进去给你爷爷吃！”


    他们现在这种境况，她也不矫情说什么不要拿别人东西的话，他们现在的确需要这些食物。


    他们天天吃不饱，她公公还生病了，再不吃点好的，说不定就熬不下去了！


    霍迟点头：“妈，你也一起进来吃！”


    这天晚上，霍家三口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霍华清在孙子和媳妇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将唯一的鸡蛋给吃了下去，吃完之后，他顿时觉得困意涌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自从生病之后，他一直睡不好，晚上总要咳嗽醒来好几次，可这天晚上，他只醒来了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身子比之前有力气了，咳嗽的症状也好了很多。


    其实这不是他的错觉。


    那几个馒头都是用玉珠子的水和面做成，而鸡蛋是喝了玉珠子水的老母鸡下的，所以里面原本就带有治愈的效果。


    只是因为不是直接服用玉珠子，所以效果打折了好多。


    大乔因为自己帮助了别人，一个晚上都很开心。


    想起这个星期干妈会接到她镇上去玩，她心里更是充满了期待。


    谁知第二天起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她亲妈流产了！


    第 062 章


    大乔听到这消息时， 正好从学校放学回来。


    有个大婶拦住她道：“大乔，你妈摔倒流血了， 孩子也没了，啧啧啧，真是太可怜了！”


    大乔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绕过对方撒丫子就往家里狂奔了起来！


    “姐， 大乔妹妹什么时候变成飞毛腿的？”


    安平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抬头一看，堂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乔冬樱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大乔那么软萌的一个小团子， 跑起来居然这么快，只怕她都未必有她跑得快！


    告诉大乔这消息的村妇也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大乔朝乔家小院的方向狂奔而去，猛拍大腿道：“哎呀错了错了， 不是你家里那个后妈，是生你的亲妈流产了！”


    可大乔已经跑远了， 听不到她的话。


    大乔朝家里狂奔而去， 路过猪圈时， 霍迟刚好挑着一大藤筐猪粪出来， 她直接从他身边飞奔过去。


    霍迟：“……”


    他丢下大藤筐赶紧追上去， 可面对着一位飞毛腿小姑娘，他差点跑断气才堪堪追上对方：“你……你跑那么急、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乔跑了一路，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心里还觉得他现在说话结巴的样子跟以前的自己很像：“我妈摔倒流血了， 我急着回去看她！”


    霍迟一听她家里出大事了，心里也替她着急，可他什么也帮不上，身子连陪她一路都不行！


    真该死！


    看到前面有村民朝这边走过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戴淑芳看儿子突然跑出去，还来不及问他，他已经跑得没影了，这会儿看他垂头丧气地回来，赶紧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样子？”


    霍迟抬头，一双修长的眼睛看着他妈道：“妈，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当坏分子吗？”


    戴淑芳听到这话，喉咙一窒，顿时难受得差点流下眼泪来。


    他们霍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情，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坏分子三个字，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他们一家三口头上，这个身份不去掉，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她和公公年纪渐渐大了，这辈子这样子也没太大所谓，可霍迟还小，若是有一天她和公公都走了，这孩子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守在猪圈里挑猪粪吧？


    可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


    霍迟看他妈露出难过的表情，捡起一旁的铁锨和大藤筐走回猪圈，将满腔的怒火和无奈都发泄到活儿上。


    大乔奔回乔家小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心里更着急了。


    她赶紧又冲出去，奔到乔家老院时，差点一头撞上扶着腰走出来的万春菊。


    万春菊脸都吓白了，看清楚是大乔之后，立马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要是撞到我的肚子你赔得起吗？”


    大乔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大伯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急着去找我妈，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万春菊不依不饶道：“你妈怎么样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的下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还有，你少岔开话题，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说不定是林慧故意教她来撞自己肚子，一旦她的孩子被撞掉，林慧要是生下儿子的话，就能跟她平分天下了！


    万春菊越想越有可能，顿时怒火中烧：“黑了心肝的东西！居然想撞掉我肚子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朝四周围快速扫了一眼，看到放在院门旁边的扫帚，拿起来就朝大乔打过去！


    大乔没想到她大伯娘说动手就动手，吓得掉头就跑。


    万春菊扶着肚子追上去：“你个死丫头，你别跑！”


    这时候不跑，难道站着被打吗？


    大乔才没那么傻！


    不过她没跑多远，就一头撞到她奶身上。


    乔秀芝将她一把护住，抬头看了一眼拿着扫帚追上来的大儿媳，脸色一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万春菊浑身一哆嗦，咽了口口水道：“妈！这次可不是我的错，而是大乔这孩子太心黑了，居然故意撞我的肚子，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太恶毒了！”


    大乔蹙着眉头反驳道：“我没有！奶，我没有故意撞大伯娘的肚子！”


    乔秀芝看她跑得脸红扑扑的，伸手帮她擦了擦汗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跟奶说。”


    万春菊看婆婆明显偏向大乔，气得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大乔口齿清晰道：“我放学回来，听人说我妈摔倒流血了，肚子里的弟弟没了，我很担心，跑回小院没找到人，就过来老院这边问，不想和大伯娘撞到一起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跟大伯娘道过歉了，可大伯娘不相信！”


    乔秀芝抬头扫了大儿媳一眼：“你被撞得怎么样了？很严重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医院住几天？”


    万春菊脸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当时她闪得快，所以大乔并没有碰到她的肚子，要不然后来她也不能跑这么快来追人了。


    只是她心里实在气不过啊，明明是大乔心黑故意撞她，婆婆还这么维护她！


    好气哦！


    可前天她才刚被婆婆赶下桌子，到现在都没能回去桌子吃饭，所以这会儿她实在没勇气继续抗争。


    只能将这口气往肚子里吞！


    臭丫头，回头再收拾她！


    万春菊走后，乔秀芝才跟大乔解释道：“你妈妈没事，出事的是方小娟，你现在也不用去王家看她，她已经被送到镇医院去了。”


    确切来说，方小娟并不是流产，而是大出血，当场生出了个死婴！


    方小娟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这个月份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只是她摔得太严重了，那孩子出来时只虚弱地哭了一声，很快就断气了。


    听说推人的是一个叫叶珍珍的女知青，具体事情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不过流言倒是有不少。


    有人说是方小娟和叶珍珍发生了口角，叶珍珍失手推了方小娟一把，导致方小娟当场大出血。


    也有人说是叶珍珍不小心撞到了方小娟，一切都是意外。


    最多人传的版本是：叶珍珍去勾引王鑫生，被方小娟当场抓了奸，方小娟和叶珍珍打了起来，叶珍珍失手推倒了方小娟才发生了悲剧。


    乔秀芝没将留言和猜测的原因告诉大乔，只跟她说：“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等方小娟回来村里，你到时候再去王家看她。”


    方小娟的确做得不好，甚至配不上“母亲”这两个字，可她不想大乔活在怨恨当中。


    更重要的是，世人总是觉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就算对孩子再不好，在以前，甚至打死孩子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觉得是正常的，顶多就是说两句闲话。


    可一旦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好，“不孝”的大山就会压过来。


    很不公平，很荒谬，却也让人无可奈何。


    所以这次方小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乔若是想去看望她妈，她是不会阻止的，甚至还会准备好东西让她带过去。


    大乔听到不是慧姨出事，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随即又想到是她亲妈出事了，心里有些怔愣。


    自从上次她爸结婚那天见到她妈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她妈。


    以前她很期待她妈能像疼小乔那样疼爱自己，可她走了之后，她不用被骂不用饿肚子，她渐渐就没那么期待她妈的疼爱了。


    再后来，她有了爷爷奶奶、以及慧姨的疼爱，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好幸福好开心，她妈的影响也就更弱了。


    她这才发现，她好久都没有想起她妈这个人。


    以至刚才那大婶说到她妈时，她下意识就想到慧姨，而不是想到她亲妈。


    乔秀芝看她傻愣愣的样子，心里一软道：“不用怕，方小娟不会有事的！天快黑了，快点回去，别让你爸妈担心了。”


    她说慌了。


    方小娟被抬出来时浑身都是血，脸白的跟纸一般，只怕情况很不妙。


    一同在屋子里面的叶珍珍和王鑫生齐齐吓得腿都软了，现在两人都被关押在生产队里不得外出！


    大乔回过神来，仰头对她奶绽出一个软软的笑容道：“我晓得了，我这就回去，奶你也快点回去吧。”


    **


    霍迟挑完猪粪后，洗了手便拿着一个昨天剩下的馒头，来到大乔会经过的小路上猫着等。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红霞铺满了整个七里村，还没有看到大乔的身影。


    霍迟将最后一小块馒头吞下去，拍拍手，准备偷偷到乔家那边去看看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大乔走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之前的书包。


    霍迟看她一直在想事情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得不开声喊道：“乔念念！”


    大乔听到有人喊她，抬头看到霍迟，立即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道：“霍迟弟弟，是你！”


    霍迟：“…………”


    他的脸顿时全黑了：“我不是弟弟，我比你大！”


    大乔打量了他一眼，软声道：“我今年七岁了，你呢？”


    大乔自从长高以后，总感觉自己很高大，看到哪个小孩都觉得是自己的弟弟。


    因此就算此时霍迟比她高小半个头，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对方比自己小，是弟弟。


    霍迟脸色很是难看：“我九岁！”


    在农场里每天都吃不饱，更别提有什么营养了，所以出生在农场的孩子，身高普遍都比一般的孩子要矮。


    这个是霍迟心中的痛，没想到第三次见面，就被大乔给扎刀了！


    大乔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歪着头软声道：“你比我大两岁，那我叫你霍迟哥哥吧。”


    眼前的小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的，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随着她歪头，两个小包包跟着颤抖了几下。


    她又黑又清澈的眼睛小鹿般看着他，声音软软地喊他“霍迟哥哥”，这谁受得了啊？


    霍迟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晕，转过头看着草丛，瓮声翁气道：“随便你。”


    大乔软软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她就直接要走人，一点留念都没有。


    霍迟赶紧叫住她：“喂，乔念念，你妈妈怎么样了？”


    大乔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跟他说了她妈的事情，于是停住脚步转身道：“我刚才弄错了，我以为是我后妈出事了，她没事，出事的是我亲妈。”


    霍迟：“…………”


    一般不是后妈很心黑吗？


    怎么到她这里好像跟后妈更亲？


    不过霍迟脑子转得很快。


    他结合梦里的情景，再联系最近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立马就将真相给拼凑出七七八八来。


    他点头道：“没事就好。对了，上次多谢你的鸡蛋和馒头。”


    “不用客气。”大乔笑道，然后低头从书包里又拿出一个鸡蛋出来，递过去道，“给你。”


    霍迟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白嫩若剥了壳的鸡蛋，小小的、肉肉的，手背上还有肉窝窝，跟他干巴巴满是茧子的手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他突然有种想将自己的手藏起来的冲动，不过他没有这样干，而是伸过去，接住她递过来的鸡蛋道：“你将数目记下来，以后我一定会双倍还给你的！”


    大乔没有拒绝，小鸡叨米地点头道：“好，那我回去将数目记下来，等以后对账用！”


    她其实没想过要对方还，不过她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以前慧姨接济她的时候，她也很不心安，总想做点什么回报对方，她想霍迟应该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


    果然，听到大乔的话，霍迟脸上表情舒展开来，重重点头：“我一定会还你的，我说话算话！”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要回去了，再见。”大乔朝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霍迟跟上次那样，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去。


    万春菊生了一肚子气，又不想回去，所以在村里乱逛，遇到跟她一样八卦的人，便停下来说林慧和大乔的坏话。


    等说完一箩筐的坏话后，她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她扶着腰慢慢朝乔家老院走去，经过一棵大树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


    好在她吨数不小，这才没有被大风刮走，要是换成小屁股陈巧巧，只怕已经被吹到天边去了。


    正在她得意时，，一对黄黄绿绿的东西随着风朝她的脸吹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


    她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发出一阵杀猪声，一边叫一边跳脚：“滚开滚开……啊啊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荆条虎？”


    荆条虎，也就是刺蛾的幼虫。


    颜色鲜艳，形状像蛞蝓，浑身都是毒刺，一旦受到惊扰，会立即用毒刺蜇人！


    被荆条虎刺到，那感觉可以说是十分酸爽，又痒又痛，过后还会引起皮疹或者水泡，曾经有村里的小孩子被蛰到，不到半天一张脸就肿成了水泡猪头！


    可荆条虎一般在五月下旬才出现，现在才四月底，怎么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荆条虎一碰到自己脸上，万春菊就感觉到刺痛，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条挪动着的荆条虎，顿时吓得尖叫连连。


    有村民看到万春菊在大树下又叫又跳，顿时笑道：“乔老大家的什么时候学会唱起大戏？”


    等万春菊哀嚎着跑回家时，她整个脸已经肿成了水泡猪头！


    乔振国下工回来，一进门正好对上她的脸，顿时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猪头？”


    万春菊看到她男人，再也忍不住哭了，一边哭还一边抓挠：“振国啊，我被荆条虎给蛰了，好痒啊，痛死我……呜呜呜……”


    乔振国这才发现眼前顶着猪头的人是他的媳妇，顿时震惊得不得了：“媳妇，你可真能折腾啊！一会折腾成烤猪，一会肿成长寿仙人，现在又成了水泡猪头！”


    万春菊差点哭成泪人：“……你以为我想的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嘴巴的八个口疮还没有好呢，现在又被荆条虎给蛰了，她好命苦啊！


    乔秀芝听到哭声跑出来一看，顿时也无语了：“老大，还不赶紧带你媳妇去卫生所拿点药水回来？”


    乔振国点头，带着他媳妇出门了。


    遇到有人问他，他就指着自己媳妇的猪头脸道：“我媳妇太能折腾了，被荆条虎给蛰成水泡猪头了！”


    这一路过去，几乎半个七里村的村民都听到他的演说！


    万春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去到卫生所，新来的男医生看到万春菊的脸，震惊连连道：“怎么会蛰得这么严重？”


    乔振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男医生给开了一瓶溶液，可万春菊脸上的水泡还粘着荆条虎的毒毛，必须将毒毛弄出来才行，否则会发炎发脓！


    回去后，乔振国按照医生指导的，将生面粉和成面筋，然后用面筋贴在万春菊脸上来回地揉搓。


    “啊啊啊……”


    这天晚上，乔家老院再次爆发出一阵阵杀猪声。


    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又双叒叕被吓哭了！


    ***


    夜色渐浓。


    王家堂屋紧紧关着，窗户也被关上了。


    王老爷子坐在最上位的椅子上，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王鑫生被五花大绑绑住了手脚。


    人被押过来后，王水生黑着脸一脚踹过去。


    “砰！”


    他两个膝盖重重跪在地上，下巴砸在地板上，嘴里立即尝到了铁腥的味道。


    王家老太立马心疼：“老大啊，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想摔死你弟弟啊？”


    王水生黑着脸道：“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我现在就弄死他！”


    王家老太气得胸口疼，指着他还要骂。


    可王老爷子将旱烟杆重重敲在桌子上骂道：“你给我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护着他，是不是要全家都给他陪葬，你才开心？”


    王家老太平时虽然强势，可老爷子真发起脾气来，她也不敢再开口。


    王老爷子板着脸，瞪着地上的幺儿：“王鑫生啊王鑫生，你这一次次的，你是真的要整个王家给你陪葬才甘心吗？”


    外面流传最凶的那版流言其实差不多就是事实了。


    只是方小娟不是叶珍珍失手推倒的，而是被她和王鑫生两人给推倒的！


    当时方小娟看到王鑫生和叶珍珍两个人抱在一起，顿时气得五官狰狞，冲上去就抓着叶珍珍的头发一阵毒打。


    叶珍珍被打了几下，很快就回过神来反击，方小娟被她用力一推撞在身后的王鑫生身上。


    王鑫生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再闹了，方小娟更加怒火中烧，伸手就将他的脸给挠花了。


    王鑫生脾气也上来了，用力甩了她两个耳光，又抬脚踹她的肚子上。


    方小娟痛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倒退，撞在叶珍珍身上，叶珍珍下意识就将她用力一推，方小娟被推出去，肚子重重撞在地上，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悲剧。


    方小娟不是好人，可在这件事情上，叶珍珍和王鑫生更是渣男贱女！


    要是方小娟死了，他们就是杀人凶手！


    现在方小娟被送到镇医院去，人还没有苏醒过来，王家二房夫妇留在医院那边照看。


    王鑫生趴在地上，一双眼睛盯着地面没有动。


    看到方小娟出血时，他当时就后悔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再后悔也没有用。


    王老爷子看他这个样子，顿时气得胸口发闷：“老大，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是，爸！”王水生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皮带，扬起来就狠狠抽在王鑫生身上。


    他真的要气死了！


    怎么这人就这么大胆，平时好吃懒做也就算了，如今跟女知青搞到一起，还闹出人命来！


    看来上次将方小娟招惹回来，他一点也没有吸取教训！


    什么记吃不记打，那是因为打得不够狠，所以才会记不住！


    这一次，他要狠狠地抽死他，要他知道害怕，要他下次再也不敢做蠢事!


    王水生这次真的被气到了，下手一点也没省力气，王鑫生只穿着单衣，很快就被抽出血痕来。


    王家老太看得心一抽一抽的，比抽在她自个身上还心疼：“老大，你住手，快住手！”


    王老爷子怒喝道：“别听你妈的，给我继续打！”


    王家老太气得胸口疼，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叫了起来：“好啊，你们要打死幺儿是吧，你们连我也一起打死好了！”


    说着，她双眼一翻，整个人就从凳子上倒了地上。


    “妈！”


    两个儿媳赶紧冲过去，一人用力掐婆婆的人中，一人去端水过来给婆婆醒脸。


    王水生看他妈为了阻止他们打王水生，连绝招都用上了，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力感。


    在这一刻，他下了一个决定：“爸，这次要是五弟媳能醒过来，回头我就将五弟送到部队去！”


    他这个做大哥的没用，管不住王鑫生这个混不吝，只能将他交给三弟去管！


    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吧。”


    方小娟在昏迷三天后醒来。


    而在这一天，大乔收到了霍迟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第 063 章


    大乔这天从学校回来，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兴奋得双颊红扑扑的，好像小苹果。


    而走在她后面的安平则耷拉着个大脑袋， 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得不能再蔫了。


    走了几步，安平小跑上来，对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大乔妹妹， 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情？”


    大乔还来不及开口，乔冬樱就“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脑袋上：“去去去，少将主意打到大乔身上来，你要是真要脸的话， 就应该认真学习，次次考个鸭蛋，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


    安平被他姐打了也不生气， 伸手摸着自己被打红的额头道：“二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乔冬樱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一撅屁股， 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


    大乔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天学校举行了期中考， 今天公布成绩， 她语文数学都考双一百分。


    不仅是全班第一名， 同时还是全年级第一名， 老师为此还当着大家的面点名表扬了她！


    好开心！


    她好想立即回家告诉她奶和她爷，他们知道后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跟她恰好相反，高她一级的堂哥则考了双鸭蛋，据说是交白卷上去了， 老师看到的试卷，当场就骂开了！


    堂哥刚才开口，肯定是想叫她回去后，别告诉大人期中考的事情，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挨骂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安平继续舔着脸对大乔道：“大乔妹妹，回去后，你别跟奶和爷说期中考的事情好不好，只要你答应堂哥，我就给你五颗奶糖！”


    大乔摇摇头，头上的小揪揪跟着摇晃了起来：“不行哦。”


    安平咬咬牙，一脸肉疼的模样道：“十颗奶糖，不能再多了，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大乔还是摇头，软声道：“堂哥，我答应了奶，要考一百分回去的，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哦。”


    安平qaq：那他该怎么办？


    乔冬樱闻言，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


    虽然她的分数也不好看，可好歹她及格了啊！


    霍迟拿着铁铲站在猪圈外面，眼睛时不时朝右边的小路看一眼。


    戴淑芳一早就注意到儿子的反常，忍不住开口问道：“迟儿，你怎么老看那边，你在等人吗？”


    霍迟脸微微发热，摇头道：“没有，我没有等人。”


    此话无银三百两。


    戴淑芳看儿子这个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


    儿子在等什么人，她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不过她没有说破。


    果然，不一会儿，乔家几个孩子说说笑笑走过来，她看到儿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双眼睛落到中间那小姑娘身上。


    她抿嘴笑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挑起大藤筐朝猪圈走去。


    两个孩子年纪都没过十岁，她当然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更何况他们身份如此悬殊。


    不过她之前有想过让迟儿不要跟那小姑娘接触太多，免得害了对方。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这些年来，迟儿跟着他们在农场里，从几岁开始就帮忙做农活，身边一直没有同龄的小伙伴，现在难得他主动愿意跟人交朋友，她实在不想说任何扫兴的话。


    迟儿虽然年纪不大，可他性格谨慎，相信他不会让自己的举动给小姑娘造成伤害的！


    霍迟看他妈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双修长眼睛落在大乔身上。


    安平当然又发现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冲上去：“你个臭小子，上次警告你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两人都是九岁，可安平吃好喝好，加上乔家基因都是人高马大，他站在霍迟面前，明显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霍迟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声道：“再敢动手，别怪我手里的铁铲不长眼睛！”


    安平朝他手里的铁铲看过去，那上面还沾着臭烘烘的猪粪，顿时嫌弃得不行：“算你狠！”


    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要是对方真用铁铲打他，那可不是一般的糟心！


    大乔担心他们两人打架，赶紧跑过来：“堂哥，霍迟哥哥，你们不要打架！”


    安平眼睛瞪得跟荔枝那般大：“大乔妹妹，你叫他什么？你不可以这样叫他，他可是坏分子！”


    霍迟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大乔软声道：“堂哥，奶说过了，坏分子不都是坏人，霍迟哥哥他不是坏人，你不要这样说。”


    安平一听是他奶说的话，挠了挠头道：“那你也不能跟他一起玩，要是被人看到了，说不定你会被人举报的！”


    大乔知道堂哥这样说是因为关心自己，抿着唇儿软声道：“我晓得的，我不会让人看到的，堂哥你不用担心。”


    安平是个心大的人，看大乔自己都这样说了，他也就闭嘴了。


    乔冬荷跟安平一样，有些担心大乔被人看见她和坏分子在一起，不过她还没有开口，就被妹妹乔冬樱给拉走了。


    “你刚才干嘛拉我走？”乔冬荷一脸不解道。


    乔冬樱道：“姐，既然奶说了他们不是坏人，那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况且大乔妹妹已经七岁了，你得让她学着自己跟人相处啊，就算对方是坏人，你也得让她学习怎么分辨，对吧？”


    她姐性子温柔细腻，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喜欢操心了。


    有时候她觉得她姐像护崽的老母鸡，一天到晚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乔冬荷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回头还是得观察观察那个小子，免得大乔妹妹吃亏了都不知道！”


    敢情她前面都白说了？


    乔冬樱翻了个白眼，舔了舔上牙槽道：“姐，你要是实在闲不下来，不如多操心一下我们那个蠢弟弟吧！”


    果然，乔冬荷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开了。


    大乔看堂哥堂姐们都走了，软声道歉道：“霍迟哥哥，我堂哥他没有恶意的，你不要放在心里！”


    霍迟抿着唇没说话。


    大乔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生气了，低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鸡蛋道：“这是今天的鸡蛋，给你！”


    霍迟目光落在她书包里面的书本上，眼底闪过一抹渴望。


    那些书本，是他这种坏分子不能接触到的东西，去学校上学更是想都别想！


    大乔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目光，歪着头想了一下道：“霍迟哥哥，你想念书吗？”


    霍迟抿着唇沉默了一下，但还是点头了：“想！”


    虽然他爷爷和妈妈私底下偷偷教了他不少字，数学也学会了各种加减乘除，可这跟去学校系统的学习完全是不一样的，加上他们没有教材，所以学习得很散乱。


    大乔想了一下，眨巴着长密的眼睫道：“那我回去将课本抄下来给你。”


    要是直接买课本给霍迟哥哥，被人抓到后可能会引来很大的麻烦，可若是手抄写的，那就没那么打眼了。


    霍迟不想一次次这么麻烦她，可他实在太想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了：“谢谢你！”


    大乔看他终于不再生气了，抿着嘴笑了起来：“不用客气，鸡蛋你拿着吧，对了，你爷爷身体好了吗？”


    霍迟点头：“好了很多，爷爷让我跟你说声感谢！”


    之前他爷爷咳嗽得很厉害，可自从吃了她送的食物后，咳嗽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而且气色看上去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大乔松了口气道。


    她原本想着他爷爷要是身子还没好的话，她就想办法弄颗玉珠子给对方用。


    不过这个办法有点冒险，她担心会被人发现玉珠子的存在。


    另外他们是坏分子，若是身子太好的话，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这样一来，大家会以为他们吃好喝好没干活，说不定到时候反而会害了他们！


    霍迟看她抿着唇笑，嘴角下方露出两个小梨涡，让人很想伸手戳一戳：“你等一下，我给你个东西。”


    说着他放下铁铲跑回屋去，过了一会又跑出来，只是手洗干净了，掌心里还多了两只草编的蚱蜢。


    大乔漂亮的杏眸一亮，看着他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霍迟看她没嫌弃，眼底闪过一抹喜悦，脸上却故作淡定道：“嗯，给你的，随便做的。”


    “谢谢！”大乔将鸡蛋给他，又将他手里的两个蚱蜢拿过来，“这是你亲手编的吗？”


    两个草编蚱蜢很精致可爱，栩栩如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草编的东西。


    霍迟嘴角微微扯了扯，点头道：“嗯，你还喜欢什么动物？我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给你编。”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当做你给我抄书的谢礼。”


    大乔歪着头想了一下，小声问道：“你会编母鸡吗？”


    霍迟：“……”


    一般的小姑娘不是应该喜欢兔子或者蝴蝶之类的吗？


    怎么她这么特殊想要母鸡？


    大乔看他没回答，以为不好编：“要是不行的话，那就编你会的。”


    霍迟道：“母鸡我没有编过，我试试吧。”


    “好的，那我等着。”


    ***


    方小娟被送到镇医院时，已经完全是个血人。


    她全身的衣衫和包着她的被子全都被血给染红了。


    当时驾着马车的王水生看到这个画面，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了，就连医生都说很悬。


    可她最终撑下来了，医院里住院的病人纷纷说她命大。


    王家以为方小娟醒来之后肯定会闹，可诡异的是，自从醒过来到现在好几天了，她一直很安静。


    安静得让人心慌。


    “大哥，她这好几天都不说话不闹事，该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王家老二对王水生说道，脸上还带着情真意切的担忧。


    王水生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方小娟在二弟媳的伺候下正在喝粥，没有找茬，没有咒骂，的确平静得很不像以前的方小娟。


    王水生心里也没谱，嘴上却说：“别自己吓自己，难道你想她大闹才开心吗？”


    王家老二挠了挠耳朵道：“我肯定不想她闹，可五弟媳的性格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就怕她现在不闹，后面憋着大招一举弄死我们！”


    譬如跑去公社或者去镇政府举报他五弟。


    自从去年上面下达了严厉打击迫害知青的文件后，知青便受到了另类的保护，成了不可触碰的地雷线。


    王鑫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跟女知青搞在一起，还差点弄出人命来，这事情一旦捅出去，不仅他自己有可能被枪毙，就是王家也要跟着遭殃！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王水生这个生产大队长，其次便是在部队里的王老三。


    两人都有可能被撸职，王水生还有可能因为包庇罪而被关进监狱里。


    王水生和王老三是王家最有出息的两个人，若是他们倒了，王家也就完蛋了！


    这是王家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稳住方小娟，让她主动放弃举报这个想法。


    王水生沉默了一下，蹙着眉头道：“等会我进去跟她谈一谈。”


    一个钟头后，王水生趁着病房里另外一个病人被推出去晒太阳时，蹙着眉头走进去。


    方小娟看到王水生进来，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开口。


    不骂人的方小娟还是方小娟吗？


    王水生心底再次打起鼓来：“五弟妹，这事情是五弟对不起你，我已经狠狠凑过他了！”


    方小娟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依然没开口。


    王水生感觉额头都要冒冷汗了：“五弟妹，太高深的话我也不会说，只是你既然嫁进我们王家，那我们就是一家子，就好像一条线上的蚱蜢，要是五弟出事了，你这边也讨不到好，你说是吧？”


    方小娟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疑似嘲讽的笑容：“大哥，我作为受害者，我为什么讨不到好？顶多我就是被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可要是我去公社举报王鑫生勾搭女知青，家暴妻子，导致我的孩子当场夭折，你说他会怎么样？”


    王水生眉头蹙成了一个结：“那五弟妹想怎么样才能放弃举报？”


    他感觉方小娟自从醒过来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不出的奇怪。


    方小娟没有直接说自己的要求，反而将问题踢回去道：“那就要看你们王家能给我什么了。”


    这绝对不是以前的方小娟！


    方小娟应该是咋咋呼呼的，应该是冲动愚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冷静地跟他谈条件！


    王水生见鬼一样看着她。


    要不是眼前这人的样子就是方小娟，要不是现在已经破除了封建迷信，他真怀疑她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


    方小娟看他盯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紧张道：“大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王水生试探道：“五弟妹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


    方小娟扯唇：“要是换你到地狱走一趟，你也会变得不一样！”


    事实上，此时跟王水生说话的人，的确不是以前的方小娟。


    但她也没有被人穿越或者上身，在这具身子里面的人还是方小娟，不过是从上辈子重生回来的五十岁的方小娟。


    上辈子的方小娟活到了五十岁，然后出车祸死掉了，等她再次醒来，便躺在医院里了。


    王家人的出现，以及脑子的记忆都让她无比的惊讶，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她才消化自己重新活过来的事情。


    只不过这辈子跟上辈子有很大的出入和差别。


    上辈子她没有离婚，跟乔振军吵吵闹闹生活了一辈子。


    乔振军就是个废物！


    改革开放那么好的时机，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富裕了，他却胆小怕事，一辈子窝在农村里当个没出息的农民！


    连累得她也跟着一辈子窝在农村里，上辈子她很后悔没有早跟他离婚，要不然以她的姿色，肯定能重新嫁个有本事的男人！


    所以当知道自己这辈子跟乔振军离婚时，重生回来的方小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很庆幸自己走出了最正确的一步！


    只是让她很不满意的是，王鑫生那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这辈子的方小娟却要次次作死，将好好一副牌打成烂牌！


    没错，就算知道这辈子自己被王鑫生给打流产了，可在她看来，王鑫生依然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毕竟上辈子的王鑫生多宠爱林慧啊，最重要的是，他还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王鑫生开着小轿车回来村里，林慧穿着红色大衣从车上走下来的情景。


    林慧烫了头发，身上穿着她看都没看过的衣服，整个人十分的摩登。


    而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可跟对方比起来，她恨不得当场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当时林慧踩着高跟鞋从她面前走过去，看着她就好像看一堆垃圾，眼底充满了同情和挑衅，让她气得咬碎一口牙，恨不得当场扑过去撕碎她的脸！


    所以这辈子的自己明明拥有一副好牌，怎么可以不珍惜呢？


    不过毕竟活过了一辈子，她的阅历和心智都在这辈子的方小娟之上，所以即使她想跟王鑫生好好过日子，可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局面。


    王水生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五弟妹，这事情的确是五弟不对，你若是想离婚，我们绝对不会阻拦你，而且还会给你补偿！”


    何止不会阻拦，要是方小娟同意离婚的话，王家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谁知方小娟想也不想道：“我不离婚，我对鑫生还是有感情的。”


    王水生：“……”


    恕他眼瞎，他可没看出来方小娟对他五弟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只要不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方小娟之所以会嫁到王家来，不过是看中王家的家境。


    要不然以王鑫生那好吃懒做的混不吝性子，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王水生被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五弟妹对五弟有感情，那不是更不应该去举报啊？”


    方小娟道：“我对他有感情，跟他对不起我是两回事，而且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如果轻易就原谅他，说不定他下次还会再这样打我！”


    王水生摇头：“他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要送王鑫生去部队的事情，他暂时没打算跟方小娟说，就怕说了之后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方小娟虽然活了两辈子，可依然不是有耐心的人，她单刀直入道：“我直接说了吧，要我不去举报，那你们王家必须补偿我一千元！”


    什么东西都不如钱来得实惠！


    她打算回头跟王鑫生好好过日子，将他的心争取过来。


    可若是不行的话，等改革后，她就拿着这钱去做生意！


    凭她多活了一辈子，她就不信自己赚不到钱！


    王水生听到她的话，差点跳起来说：“一千元，你还不如去抢！你他妈去举报好了！”


    可他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五弟妹，你这太狮子大开口了，一千元我们王家拿不出来！”


    方小娟不相信：“大哥你别骗我了，三哥在部队里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官，每年寄回来的钱就有三四百元，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一千元？”


    王水生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王家那么多口人，建房子娶妻生子，哪点不需要用到钱？所以这一千元真的拿不出来！”


    方小娟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她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了，所以想了想道：“看在鑫生的面子上，我让一步吧，八百元，不能再少了，这八百元就当是买我孩子的一条命，你们放心，一旦我拿到钱，我会好好跟鑫生过日子，甚至那个女知青，我也不会为难她！”


    放你妈的狗屁放心！


    王水生这么好脾气的人，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第一次用肚子的孩子来威胁王家，现在又用孩子的死来威胁王家！


    她若是直接离婚要钱还好点，可她偏偏口口声声还要跟王鑫生好好过日子！


    呕！


    这不是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吗？


    王水生被恶心得不行，黑着脸道：“这事情我没办法给你答复，我要回家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方小娟点头：“没问题。”


    ***


    “安平，你将你的试卷拿出来给妈看看，是不是老师将你和大乔的试卷弄错了？”


    万春菊知道大乔考了双一百分，而自己儿子考了双鸭蛋后，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众人皆是一脸无语：“……”


    乔冬樱更是翻白眼道：“妈，安平是三年级，大乔是二年级，老师就是再眼瞎，也不会弄错他们的试卷！”


    万春菊被女儿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个死丫头，就会顶嘴！我拿了这么多钱给你们读书，你们就考出这么点成绩来，你对得起我这个做妈的吗？”


    乔冬樱再翻白眼：“妈，我不得不提醒你，读书的钱是我爷和我奶出的！”


    万春菊气得跳脚：“大乔都可以考一百分，为什么你们两个不行？”


    儿子考了双鸭蛋她虽然生气，但舍不得骂他，只好骂两个丫头片子！


    乔冬樱还没回答，安平就凑过来，学他爸的样子叹气道：“说来这事都怪妈你，我们这么不聪明，还不是因为像妈你吗？”


    万春菊：“…………”


    气死了气死了！


    乔振国哈哈大笑了起来：“儿子，你说对了，你们考不到一百分，就是因为像你们的妈，告诉你们，你们妈当初不愿意去扫盲班，就是因为她听不懂！”


    万春菊：“……………………”


    第 064 章


    为了祝贺大乔考了全班和全年级第一名， 乔家今晚加餐。


    乔家小院的人也全部被叫了过来。


    薛川为了孙女亲自下厨，菜色十分诱人， 有清蒸河鱼、红烧酱蹄子焖鸡蛋、素炒三丝，再来一大盆虾干大白菜汤。


    乔家人看了都食指大动，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安平更是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大乔妹妹，我错了， 我不该阻止你的！”


    还好大乔妹妹没听他的话，要是将考试的事情瞒下来，如今他可就没这口福了！


    乔冬樱当场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你还有脸说！你下次要是再考鸭蛋的话，就罚你跟妈一样喝粥吃素菜！”


    安平哀嚎了起来：“二姐饶命啊！我下次一定好好考试！”


    看在肉的份上， 他下次争取靠两个十分回来！


    正拿着筷子在戳白粥的万春菊被女儿扎了一刀，气得差点吐血：“死丫头，你怎么又打你弟弟？难道你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可以打的吗？”


    万春菊脸上的水泡还没有消肿，医生让她少吃鱼虾等食物， 剩下的酱猪蹄她又闻不了那个味道。


    也就是说，一大桌美食， 她只能吃那盘素炒三丝！


    万春菊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 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乔秀芝抬眸凉凉看了大儿媳一眼道：“冬樱说得没错， 安平要是继续考零分， 不仅不用吃肉， 而且这学也不用去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就犹如水滴入油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


    万春菊脸色顿白：“妈，安平怎么能不去上学呢？”


    安平要是不能去上学，那便只能回来下地干活， 她才舍不得唯一的儿子去干又脏又累的活儿！


    安平也有些心慌，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乔秀芝看着他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不想上学，那就不要浪费钱，下地去挣工分！”


    安平想起了铲猪粪的霍迟，支吾道：“奶，我想上学的。”


    乔秀芝一点含糊的机会也不给他：“那你觉得你下次能考几分？”


    安平想起刚才说的十分，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三……四十分吧。”


    “噗嗤——”


    乔振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我说安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也要考个六十分及格啊！”


    万春菊目光如刀射过去：“五弟啊，你以为考及格那么容易吗？”


    乔振民翘了翘嘴角不说话了。


    乔秀芝点头道：“行，那就先定个小目标，下次考四十分，要是做不到，你就不用上学了！”


    安平qaq:“……好。”


    有惩罚也就有奖励。


    乔秀芝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元，递给大乔道：“这是你考一百分的奖励！”


    大乔拿过一元巨款，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谢谢奶，我会继续努力考一百分的！”


    乔振军和林慧两人骄傲又欣慰地看着孩子。


    小东霖对小一鸣露出两颗小虎牙道：“我姐姐好厉害哦！”


    小一鸣瞪着小眼睛纠正他道：“是我们的姐姐！我们！”


    小东霖小小人儿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是你和我的姐姐。”


    小一鸣终于满意了，歪着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道：“大乔姐姐，你好厉害啊，小一鸣以后也要像你这么厉害，考一百分！”


    小东霖不甘示弱：“我也要考一百分！”


    众人被两个小团子的样子给笑得不行。


    乔秀芝笑道：“好，不管是谁，只要能考一百分的，通通都有奖励！”


    乔冬荷心里暗暗下决心，望能考个一百分，却不想下一刻就被点名了。


    “冬荷，你现在已经是五年级了，还有两个月就要小学毕业，你可有信心考上初中？”乔秀芝看着她问道。


    现在是一九七三年，实行“五四”学制，也就是五年小学，初中和高中分别是两年。


    乔冬荷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脸快速红了起来，但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道：“应该没有问题。”


    乔冬荷属于学习十分认真努力，但智商不算太高那种人，学习成绩一直在七八十分游荡。


    乔冬樱则和安平差不多，都是厌学一族。


    只不过乔冬樱比安平要好一点，好歹她能保持次次六十分。


    没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乔冬樱上学以来都是六十分，让人十分怀疑她是故意的！


    乔秀芝点头道：“那就好，好好考，要是考上了，奶想办法让人买辆自行车，以后等周末了就让你爸去镇上载你回来！”


    这话一出，乔家人再次沸腾了！


    乔振国挠了挠耳朵笑了起来：“冬荷，你可要好好考，爸能不能骑上自行车就看你了！”


    要知道，这年头拥有一辆自行车，就好比21世纪拥有一辆超跑一样拉风。


    况且村里头还没有人买自行车，王家倒是买得起，只是他们害怕风头太盛，所以一直没买。


    要是乔家买了，这可是村里的头一份！


    乔冬荷顿觉亚历山大。


    吃完饭后，乔振民有话要跟他爸妈说，便跟着两老进了他们的屋子。


    “爸、妈，供销社的工作我已经辞了，我有个哥们能将我安排进县里面的运输公司，还是当司机，过两天就可以去上班。”


    去县里的运输公司还是当临时工，不过这一次跟在供销社不一样。


    在供销社里真的就只是运输员，可到了运输公司，他们私下会倒腾东西去卖，赚到的钱不少，同时风险也不小。


    可他不去不行，供销社那份工作明显对方不会让他做下去，他又不想回来村里干农活。


    加上要给小碗儿看病需要钱，几个因素综合之下，他便点头答应了。


    乔秀芝不知道他还隐瞒了事情：“那你媳妇和孩子呢？要跟你一起过去吗？”


    乔振民摇头：“不了，镇上离我们村不算太远，加上她娘家也在镇上，让她留在那里，我多少还放心，可县里无亲无戚，我不放心让她们娘俩单独在那边。”


    主要是不放心将小碗儿留给陈巧巧一个人带，若是再丢一次，他肯定要疯的！


    乔秀芝和薛川两人对看了一眼。


    薛川点头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就去做吧，你媳妇和孩子，我和你妈给你看着！”


    乔振民感激地看着父母。


    能拥有这样深明大义的父母，是他们几兄妹最大的福气！


    **


    此时王家的气氛却没那么和谐了，处在低气压中。


    王家老太气得脸红脖子粗：“方小娟那个破鞋，一开口就要八百元，她怎么不去抢？！”


    要不是当初方小娟以要去告王鑫生耍流氓为威胁，王家老太根本不会让她这样的女人进王家的门！


    方小娟不仅嫁过人生过孩子，更要命的是，这人就是天生的搅事精，一旦让她进来，肯定家无宁日！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个搅事精，而且祸家的能力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王鑫生依然被绑着手脚，听到这话，脖子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贱人，我这就去杀了她，我跟她同归于尽！”


    “砰！”


    王水生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你死了一了百了，我们活着的人却要替你受罪，凭什么？”


    王家虽然分了家，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断绝了关系，在外人眼中，他们和王鑫生还是一家人！


    一旦家里出了个杀人犯，他们整个王家都会抬不起头来。


    他这个生产队长肯定要被撸职，村民肯定不会要一个家里出了杀人犯的人当队长，说不定他还会因为前面包庇王鑫生而进牢房！


    至于老三，就算想办法勉强留在部队里，前途肯定也是断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让方小娟主动放弃举报。


    可要她放弃举报，就必须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八百元！


    王鑫生被踹得一头往后倒，头重重磕碰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家老太见状心疼得不行，上去捶打大儿子：“老大你这是脂油蒙了心，这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王水生铁青着脸道：“要他不是我亲弟弟，你以为我会管他吗？”


    他做人向来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别人当生产大队长，烟酒钱什么都敢收，可他只敢收一点食物，譬如玉米、白菜之类的，收过最好的便是点心。


    他不做坏事，却因王鑫生惹了一身骚，还要时不时给他擦屁股，他真是受够了！


    王家老太被大儿子冰冷愤怒的目光看着，心脏一缩，顿时再也骂不出口了。


    王老爷子青筋暴露，将旱烟杆敲得砰砰响：“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他，就幺儿是你儿子，其他儿子你都不要了是吧？”


    他以前也是最疼爱小儿子，可他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失望，到现在他真是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么个孽障！


    王家老太干瘪的嘴巴嗫嚅了好久，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她也不是真的老糊涂，以后她和老头子养老还要靠大儿子，所以她要是真让大儿子寒了心，以后老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所以沉默了一下，她没敢去扶小儿子，驼着背走回了凳子坐下。


    王老爷子看着其他几房人道：“这事情你们是怎么想的？”


    王家其他两个儿子，还有几个儿媳你看我我看你，都没出声。


    八百元！


    不是八十元，更不是八块钱！


    八百元在镇上可以买到两房一厅的房子，要是破旧一点的，三房一厅都能买到！


    这么多钱居然要给方小娟那个女人，这屋里就没有一个人愿意！


    上次分家时，家里已经将一部分积蓄分给各房，在王家老太手里还剩下三百元，这显然不够，要凑够这么多钱，就必须几房的人将钱拿出来。


    到嘴里的肉要吐出去，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王水生看平时憨厚老实的两个弟弟，这次都没有开口，心里也知道他们委屈了。


    他叹了口气道：“二弟、四弟，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也明白你们的委屈，可这是我们王家要共同面对的难关，要是我们还不齐心的话，王家就真的完了！”


    王老二搓着一双干裂的手道：“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听你的！”


    王老四也不顾媳妇的脸色，赶紧道：“是啊，大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两人的媳妇闻言，脸顿时黑得跟臭水沟一样。


    王水生心里稍稍感到安慰了一点：“总共需要八百元，我作为大哥的就出二百五十元，三弟出两百，爸妈出五十，你们两人一人一百五，你们觉得如何？”


    刘翠花听到自家要比其他家多出一百元，如同剐她的肉一样，一双手紧紧捏着，指甲都掐进掌心里了。


    老二媳妇和老四媳妇听到这话，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王老二和王老四想跟他们大哥平分，可两人在各自媳妇虎视眈眈的眼神中，最终都只能点头。


    王水生虽然心疼这钱，但事到如今，只求将这祸害送走。


    他转身看着王鑫生道：“你好好在家里呆着，过两天我就让人送你去部队！”


    看他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不跟方小娟见面。


    就怕他一个冲动之下真的将方小娟给杀了！


    **


    方小娟身子太虚了，一时半会不能出院。


    乔秀芝不愿意去医院看方小娟，大乔一个人自然也去不了，只能等她回来，再去王家探视。


    于是按照计划，沈家派司机在周末时过来接她去镇上玩。


    村民看到小轿车进村，立即又围了上来。


    “大乔，他们这是要接你去镇上住吗？你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大乔摇摇头，软声道：“不是的，我只是去镇上玩一两天，我还要回来的！”


    有人听到这话，就逗她道：“还回来做什么啊？住在镇上多好啊，我要是你，肯定就不回来了！”


    “对啊，反正副所长都认你做干女儿了，你干嘛还要回来？”


    还有人让大乔帮忙去供销社买东西：“大乔，反正你有车接送，要不回头帮大婶去供销社买一些布料回来吧。”


    “我也要，你回头帮我买两斤白兔奶糖回来！”


    “我要……”


    一个两个占着大乔人小，妄想在她身上占便宜，口口声声让大乔帮忙买东西，却不拿票据和钱！


    乔秀芝走出来，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要大乔帮忙买东西也可以，票据和钱一样都不能少，还有，必须额外收五毛钱的跑路费！”


    五毛钱跑路费！


    怎么不去抢！


    可没人敢跟乔秀芝杠。


    眼前这女人可是一拳打死两百来斤的野猪，谁要是不要命，尽管上去杠！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真的想买东西，不过是想看能不能占点便宜罢了。


    乔秀芝摸了摸大乔毛绒绒的头道：“进去吧，在别人家里要有礼貌，知道了吗？”


    大乔抱着她奶的手臂，小鸡啄米地点头：“我晓得的，奶，你真不跟我去吗？”


    要离开家人，单独去面对沈家一家人，她心里有些害怕。


    司机赶紧帮忙劝说道：“乔婶子，沈老太和沈家的人都让你一起去呢，你要是不去，回头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乔秀芝看大乔一脸依赖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况且她想到要给大乔在镇上买个房子，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得了。


    之前说要给大乔买房子，只是后来小碗儿走丢了，这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行吧，那我也跟着去，我进去跟他们说一声。”


    说完，她转身走进屋里。


    小东霖和小一鸣两个小团子一人拉着大乔的一只手腕，都是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小东霖奶声奶气道：“大乔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小东霖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小一鸣跟风道：“大乔姐姐，小一鸣也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比小东霖还要乖那种。


    小东霖瞪了他一眼：跟屁虫！


    大乔反手拉住两个弟弟的手道：“姐姐后天就回来了，只要你们乖乖的，回头我给你们带糖果吃！”


    小东霖露出小虎牙：“大乔姐姐，我最乖了！”


    小一鸣眯着小眼睛：“大乔姐姐，我最最乖了！”


    听到小一鸣比自己多了一个“最”，小东霖双颊鼓鼓的，气成了河豚。


    乔红霞和林慧看个子儿子争宠的样子，都是笑得不行。


    大乔安抚好两个弟弟，跑到慧姨身边，摸着她还看不出任何动静的肚子道：“弟弟，姐姐要去镇上好，你乖乖的，不许闹妈妈知道了吗？”


    林慧笑得更温柔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弟弟还小呢，听不懂你的话。”


    一旁的村民听到她们的对话，这才知道林慧怀孕的事情。


    “乔老二家的，你怀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慧笑道：“才刚一个多月，还没坐稳呢，所以没跟大家说。”


    村里有一百天才公布怀孕的风俗，所以听到林慧的话，大家也没怪她瞒着。


    不过众人纷纷说她有福气，这才嫁过来多久啊，这么快就怀上了！


    说来乔振军和方小娟两人也真是有趣，两人结婚六年多，生了一对双胞胎后就没消息了。


    可一离婚，居然都很快怀孕了！


    “林慧啊，还是你有福气，不像方小娟，这都怀胎七个多月了，愣是生出了个死胎，啧啧啧可怜！”


    “是啊，我那天看到她被搬出来，整个人都成血人，吓死我了！”


    “她也算命大了，这样子还能挺过来，听说前几天就醒过来了，对了，大乔，你怎么没去看你妈？”


    大乔涨红了脸，垂下头不说话。


    杏花凑在人群里呸了一声道：“亲妈都进院了，她还有心思去镇上玩，果然是白眼狼！”


    大家听到杏花的话，顿时也觉得大乔这样做不太好。


    林慧将孩子护在怀里，瞪着杏花道：“等方小娟出院了，大乔自会去王家探望她，倒是你，你不是方小娟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不去医院看她？”


    呸！


    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杏花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我这不是没空吗？”


    这话说出去，众人齐齐鄙视她。


    没空的人怎么会有空在这里说闲话？


    说白了，就是塑料姐妹情呗！


    杏花被鄙视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挤出人群骂骂咧咧走了。


    走到半路，路过一个荷塘时，两只大白鹅看到她过来，突然从荷塘“嗷嗷”叫着跑上来。


    鹅这家禽看着不咋滴，实际上比狗还凶！


    乔秀芝若是村里第一村霸的话，这两只大白鹅就是村里第二霸！


    杏花看到它们上来，心里就感觉不大妙。


    可她回家必须经过这条路，她蹑手蹑脚的，尽量远离它们。


    可两只大白鹅不知怎么的，就是看她不顺眼，大老远就低着长长的脖子，拍着翅膀朝她飞扑而来。


    “啊啊啊……滚开滚开！”


    杏花吓得脸都白了，伸手就去打它们。


    可大白鹅就跟平头哥一样，无论面对多大的敌人都是三个字：没在怕！


    大白鹅雄赳赳气昂昂，张着嘴巴再次啄了上去。


    “哎哟，你们这些畜生，滚开快滚开！”


    杏花没防住，被啄到了屁股，痛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大白鹅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


    它们继续摇摆追着杏花跑，一追上去就啄上一口。


    杏花又气又怕，慌不着路地躲避两只大白鹅的攻击，一个不小心就跑到荷塘边，脚一崴，整个人轱辘朝荷塘滚下去。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


    杏花在水里扑腾着，挣扎中喝进去了不少荷塘的水。


    这荷塘的水黝黑带着一股臭水沟的味道，两只大白鹅的粪便就经常排泄在里面，所以那味道可想而知。


    杏花恶心得想吐，可现在肯定是保命最重要。


    瘌痢头狗剩经过，听到有女人喊救命，双眼一亮，赶紧飞奔过来。


    可一过来，看到是杏花，他调头就走：“我回去叫你男人过来救你！”


    “别走啊，你回来……你要是肯救我上来，回头我给你一块钱！”等她男人过来，她早淹死了！


    瘌痢头狗剩撇嘴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杏花气得浑身哆嗦：“三块钱，快救我上去！”


    看在钱的份上，瘌痢头狗剩找了个长杆丢过去，拉着她上来。


    可绕是这样，杏花也受了不少罪。


    一回去她就皮肤过敏了，全身起了红疹子，还上吐下泻，生生瘦了十斤！


    王家这边，因为王水生是生产队长，不能轻易离开村里，所以让他二弟送王鑫生去部队。


    谁知王老二走不到三天就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消息——王鑫生死了！


    第 065 章


    大乔在两个弟弟的依依不舍中， 坐上了小轿车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小轿车，心里好奇得不得了。


    她歪靠在她奶的身上， 小手摸摸屁股下的皮垫子，一会又摸摸玻璃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轿车就是快，平时走路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半个小时就到了。


    沈家人一早就起来等候，沈天佑还特意换上了新衣服，给自己梳了个大背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觉得自己帅极了！


    一下轿车，沈天佑立马飞奔上去：“大乔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大乔从轿车下来， 一眼看到他的大背头，愣了一下道：“天佑弟弟， 你……的样子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


    沈天佑昂着下巴， 自信问道：“大乔姐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他特意偷了他爸的头油梳了这个发型，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大乔抿了抿小唇， 含糊道：“是挺好看的。”


    其实她觉得天佑弟弟这样子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可天佑弟弟一脸期盼的样子，她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他的自信心。


    沈天佑一听这话，顿时更高兴了：“大乔姐姐你果然跟我一样有眼光！快进来， 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他的房间有好多玩具和零食，他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给大乔姐姐看，可惜“鹰姐”没法过来，否则会更好玩。


    秦小眉打了一下自己的孩子，嗔道：“你这孩子，你大乔姐姐刚过来，你好歹让人喘口气再说！”


    说完，她立即绽放出一个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笑容：“大乔，你们可算来了，干妈可想死你了！”


    “我也想干妈了。”大乔仰着头软声道，随即又很有礼貌地跟沈家所有人打招呼。


    “沈爷爷、沈奶奶、干爸、沈姑姑你们好，我是大乔，这两天我和我奶过来沈家做客，实在麻烦你们了！”


    听到她一个小小的团子说着大人的话，众人怔了一下，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乔看大家笑了，抿着唇儿露出害羞的神色。


    沈老太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粉妆玉琢，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儿，精致漂亮得好像画里面的人儿一样。


    她终于明白为何儿媳妇坚持要认这个小姑娘做干女儿，模样长得好，人又乖巧嘴巴又甜，谁看了会不喜欢啊？


    大乔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期她跟大家一起喝玉珠子的水，可她喝了之后效果明显比家人有用多了。


    乔秀芝也跟着下了轿车，听到大乔的话，嘴角弯了起来。


    这孩子总是让她惊喜。


    她将带过来的干货和新鲜的菜递过去，里面还有一幅薛川亲手绣的花开富贵牡丹双面绣，只是家里条件限制，没有裱上框架。


    “乔婶子，你怎么这么客气，人过来就行了！”秦小眉真没想到对方这么客气，待到她看到里面的双面绣时，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沈老太一改平时慢吞吞的样子，一把将儿媳妇手里的双面绣拿过来，啧啧称奇道：“这么精致的双面绣，我已经有好几十年没见过了！”


    沈家人都凑过去看那双面绣，只见上面的针脚细致工整，图案精美，栩栩如生，的确是一副上好的作品。


    沈老太欣赏完后，推回去道：“这礼太贵重了，秀芝妹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


    乔秀芝却道：“上次你们给了大乔一个金坠子，礼尚往来，你们收下吧。”


    秦小眉上次从儿子脖子撸下来的金坠子可值不少钱，只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她不好将双面绣作为回礼送给沈家，要不然其他两个儿媳肯定会有意见。


    只是人与人交往，就得有来有往，不能一味地让其中一方付出，这样的感情是走不长久的。


    大乔来之前也不知道她奶带了这么一幅双面绣过来，此时看大家的表情，便知道那双面绣有多珍贵。


    她知道她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心里顿时暖暖的。


    她走过去拉着她奶的手，软声道：“奶，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乔秀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傻孩子。”


    沈家人虽然和乔秀芝来往只有两三次，可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从来不喜欢来虚的一套，所以犹豫了一下，便将双面绣给收下了。


    这份情义他们记下了，以后会加倍对大乔那个孩子好！


    沈天佑不知道什么双面绣，他现在急着拉大乔进去：“大乔姐姐，快跟我进去，我带你去看我家的院子！”


    大乔被拉着跑了起来。


    沈家四房一厅外带一个院子，院子虽然不算很大，可这是镇上啊，很多人一家七八口挤在一间二十来方的屋子里，由此可见沈家有多富有。


    院子里倒是没有弄什么假山之类的东西，那是资本主义作风，就是沈家也不敢顶风作案。


    不过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现在是春末夏初，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


    一进去，就见到姹紫嫣红的花儿铺层在眼前，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好美啊！”大乔看到满院子的花惊叹道。


    沈天佑十分豪迈道：“都是我爷爷种的，你看上哪盆，等你回去了就带回去！”


    这里面有几盆十分名贵的兰花，走在后面跟着进来的沈老爷子听到孙子这话，顿时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好在大乔不是眼浅的人，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看看就好了。”


    沈老爷子看大乔不是熊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过来道：“小丫头，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拿些种子给你，你回家种着试试。”


    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毕竟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耐烦种花草。


    谁知大乔还真的认真地考虑了起来：“沈爷爷，什么花是比较好养活的？”


    家里的院子只种了一株梨树，是有些单调，若是能种点花花草草的，肯定会很好看！


    沈老爷子捋着胡子想了想道：“茉莉花不错，苦水玫瑰也可以，这两种花要是种好了，花蕾可以晒干了做花茶。”


    大乔眼睛亮了起来：“沈爷爷，那我就种这两种花好了，谢谢你！”


    “以后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用总是那么客气。”


    家里一直只有一个孙子，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娇娇软软、又十分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沈老爷子那颗坚不可摧的心顿时就软成了一片。


    沈老爷子虽然身体不太好，可说话声音大，沈天佑出生到现在，已经习惯他爷爷用大嗓子跟他说话。


    这会儿突然听到他爷爷用低低温和的声音说话，吓得他脚下一踉跄，差点就跌了个狗吃屎！


    太可怕了，继他妈她姑姑不正常后，现在轮到他爷爷了！


    好在他心思单纯，并不会因此而吃大乔的醋，反而因为家人都喜欢大乔十分开心得意。


    沈天佑拉着大乔到处看，给她介绍沈家的院子，沈家的房间，然后又带她去自己的房间，将一早准备好的糖果饼干通通拿出来跟她分享。


    末了，还拿着一个小小的老鹰玩具道：“大乔姐姐，你看这个跟‘鹰姐’是不是很像？”


    大乔没见过老鹰，所以很老实地问道：“这是什么动物？”


    “这是老鹰啊，所以我才问你它是不是跟鹰姐很像，很像对吧？”沈天佑拿着老鹰飞来飞去。


    大乔一脸懵：“……”


    她实在看不出二堂姐跟这只老鹰哪一点相似了。


    沈天佑也不需要她回答，玩够了便将老鹰塞到她手里道：“你将老鹰带回去给我鹰姐，说这是她小弟孝敬她的！”


    大乔差点笑喷了。


    连孝敬都出来了，入戏很深啊！


    乔秀芝上次已经见识过沈家的富有，尤其在跟楚家对比之后，更加意识到这点。


    楚天柏是南山县副县长，在职位上超过沈世开这个派出所副所长，可楚天柏只是住在机关家属院子里，住着两房一厅的房子，跟沈家显然没得比。


    寒暄过后，乔秀芝便向他们打听镇上房子的行情。


    秦小眉闻言问道：“乔婶子，你们想在镇上买房子吗？想买多大的？”


    要是乔家想搬来镇上住，自然是好事，以后她便能常常见到大乔。


    只是乔家人口不少，若是要买，至少得买五个房间吧？


    其实五个房间都住不下，只能一房一间，大人小孩全部挤在一起，那样肯定会很不方便，关键是乔家若是全部搬来镇上，以什么营生？


    据她所知，乔家就只有乔振民在镇上供销社当临时工，其他人要是上来的话，难道都靠对方养着吗？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她没有问出来，毕竟两家人还不是很熟悉。


    乔秀芝也没打算瞒着：“我们打算就买个单间，要是有便宜的，买个小两房也是可以，房子买了以后记在大乔那孩子名下。”


    沈家人听到这话，都震惊了。


    虽然沈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可养儿防老，无论哪户人家以后都是儿子养老，除非没有儿子。


    所以乔秀芝买了房子记下哪个儿子名下，或者唯一的孙子名下，他们都不觉得奇怪，可记在孙女名下，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还有乔家其他人知道了不会心里有想法吗？


    乔秀芝不会跟他们解释百年灵芝的事情，只淡淡道：“这事情已经跟家里人都说好了，原本前段时间就应该上来买的，只是那会儿小碗儿不见了，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沈家听她的意思，便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究根追底。


    秦小眉想了想道：“我有个表弟正好在房管所做事，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他，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乔秀芝表示感谢：“真是麻烦你们了，不过这事情也不着急，大乔现在年纪还不大。”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吃午饭的时间。


    沈家依然很热情，准备了一大桌好菜来招呼她们。


    有宫保鸡丁、土豆焖鸭、酱肘子、虾肉炒大白菜、素炒三鲜，还有一大锅老母鸡参汤。


    沈天佑兴奋得来回蹦跳：“大乔姐姐，要是你天天过来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吃那么多好吃的！”


    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小眉特别喜欢大乔，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忍不住问她道：“大乔，你喜欢不喜欢这里？”


    大乔眨巴着长密的眼睫，软声道：“喜欢，这里房子很漂亮，还有自来水，还有电灯，院子里的花也很漂亮！”


    自来水和电在镇上已经普及了，可农村却还没有，所以这还是大乔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自来水和电，让她这个土包子大大开了眼界！


    秦小眉趁热问道：“那你搬过来镇上陪干妈一起住好不好？”


    大乔摇摇头，头上的两个小包包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来摇晃去的：“我很喜欢大家，可我还是想和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一起住，看不到他们，我会很难过的。”


    秦小眉本来就喜欢小闺女，看大乔这么好看又乖巧懂事，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永远都不让她离开。


    要是大乔是她的闺女那该多好啊qaq。


    **


    吃了饭之后，秦小眉和沈琳琳便带着大乔、沈天佑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乔秀芝也一起去了。


    夏天快到了，她想买一些布料回去给薛川做几件衣服，至于其他人，已经给每房二十元让他们自己去买，所以她才不操那个心！


    来到百货大楼，有了沈家的陪同，售货员的态度跟上次完全不一样，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有几个售货员还认出了乔秀芝，主要是上次的事情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一只手臂抬起三个男人才搬得动的柜子，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打死也不愿意相信！


    也亏得是她出手，要不然闹出人命来，那几个搬货的男人可就完蛋了！


    秦小眉真的将大乔当女儿来看待，先带她去买了一些文具，又给她买了一两套书籍，譬如《十万个为什么》等的系列书籍。


    然后再带她去卖成衣的专柜。


    百货大楼里有卖成衣的，只是款式不好看，孩子的就更少了，只有一两款。


    秦小眉看了很不满意，但还是买了两件下来：“这两套你先随便穿着，回头我让我堂姐在京市寄几套回来。”


    大乔看干妈已经给她买了好多东西，连忙摆着小手道：“不用了干妈，我衣服已经够穿了，不用再给我买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秦小眉爱死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干妈就喜欢给你买买买！”


    无意间，秦小眉说了一句后世霸道总裁特别喜欢说的话。


    周围的售货员听到这话，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大乔。


    原先还以为是她的亲生女儿呢，没想到只是个干女儿，这小姑娘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沈天佑在一旁看她买给大乔姐姐买买买，他也不嫉妒，反而还时不时给个意见。


    更重要的是，他时刻记得要“孝敬”他老大鹰姐，他看她妈给大乔姐姐买的裙子红红绿绿的，看上去还蛮好看的，所以打算出自己的零用钱，给他老大鹰姐也买一条。


    秦小眉想到乔家几个女孩，也不用儿子出钱了，一连买了大中小三套，给乔家三个女孩子穿。


    从百货大楼出来，上车时大乔看到前面有个人长得很像她四姑姑，只是两个人刚好走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乔秀芝轻轻推了她一下道：“还不快进去，发什么愣？”


    她这才赶紧坐进去，等上了车再看，已经没了她四姑姑的踪影。


    等车开走后，在百货大楼对面的街道上，乔红梅穿着一条粉红色裙子，嘴唇上还抹了口红。


    只是她皮肤很黑，实在不适合粉色这么鲜嫩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不仅没让她显得年轻，反而将她的缺点全部都显露出来了。


    只是她没有自知，还以为路上的行人看她，是因为她打扮得很漂亮，于是更加将下巴抬得高高的。


    陈来娣看着对面的百货大楼道：“妈，我刚才好像看见大乔和姥姥了。”


    乔红梅怔了一下道：“在哪里？”


    陈来娣道：“她们坐着小轿车走了。”


    乔红梅脸一黑，伸手戳二女儿的脑门道：“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乔家那一家泥腿子，哪来的命坐小轿车？”


    陈来娣被她妈戳得头偏到一边去，她想说自己没看错，可越想越觉得不太确定。


    刚才看到那小女孩皮肤白得跟天上的白云一样，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漂亮得让她感到深深的自卑。


    大乔的皮肤虽然很白，但好像没那么白，而且就像她妈说的那样，大乔在乡下那充满鸡屎味的地方呆着，哪有机会认识那样富有的家庭？


    所以，应该是她眼花看错了。


    乔红梅因为二女儿提到乔家，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掉了。


    她两次回家借钱，两次被她妈给赶出来，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而且每次从乔家回来，她都遇到特别倒霉的事情。


    第一次被花斑蚊给围攻了，满脸是包不说，还因此进了医院，第二次摔破额头，去医院缝了几针，现在额头上还留着疤痕。


    婆婆和丈夫对她两次拿不到钱回来，还花了家里不少钱的事情十分不满，她男人最近两个多月来碰都不碰她一下。


    她真是恨透她妈了！


    那老不死的，难道要看到她离婚她才高兴吗？


    买完东西，秦小眉怕大乔肚子饿，便带着她去国营饭店吃东西。


    现在不是饭点，国营饭店只有一个小师傅和一个女服务员在里面。


    两人都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里面的小师傅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快要睡着了。


    女服务员王妮儿看到有人进来，拉着脸撇嘴道：“一个两个没眼色的，还没到饭点进来做什么？”


    不过当她看到秦小眉那一身打扮，又瞥到外面的轿车时，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这年头，能坐得起轿车的人，都不是她能够得罪的！


    因为不是饭点，很多东西都不能点，况且大家还要留着肚子回沈家吃完饭，所以只点了两碗面条，还有两碗红薯糖水，大家分着吃。


    大乔吃着甜滋滋的红薯糖水，心里盘算回去做几个荷包送给干妈她们，沈家人对她实在太好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乔秀芝上车后，轿车就立马开走了，所以她们没看到，国营饭店面前有个男人盯着轿车，一脸的震惊。


    陈兴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冲进国营饭店里面，拉着王妮儿问道：“刚才走的那是什么人？”


    王妮儿嗔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人家开着小轿车过来，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


    陈兴着急道：“那进来的几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个四五十岁左右，长得很高大妇女，打扮得像乡下来的？”


    王妮儿撇嘴：“对对，那妇人一看就是乡下人，跟那年轻的女人肯定不是一家子，就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兴哥你看到她们了？”


    若说是穷亲戚也不大像，毕竟那女人对那乡下女人很客气很尊敬的样子。


    陈兴没有回答，微眯着眼睛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才他还不敢确定，可现在他很确定他没有眼花，坐上轿车的就是他的岳母乔秀芝！


    只是他岳母不是应该在乡下耕地吗？


    怎么会跑到镇上来，而且还跟那样的人家扯上关系？


    看来得找个时间，让他媳妇回去村里打听打听。


    王妮儿看陈兴没回答她的话，顿时嘟着嘴不满道：“兴哥，人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陈兴回过神来，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伸手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把道：“我的宝贝儿，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王妮儿扭了扭身子，嗲着声音道：“兴哥，你说要娶我的，那你什么时候跟那丑婆娘离婚？”


    陈兴打哈哈道：“再等一阵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王妮儿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道：“那你可不能碰那个女人，知道了吗？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


    陈兴笑得一脸猥琐：“放心，我的宝贝儿，我全身上下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王妮儿嗔了他一眼，一脸的娇媚。


    **


    大乔去镇上当天，王老二一脸彷徨地回到村里：“大哥，五弟他不见了！”


    王水生看到二弟一个人回来，心里便知道不好了。


    听到他的话，他脸色一沉道：“你说清楚，什么叫五弟不见了？他逃跑了吗？”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最好逃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否则他定要打断他的腿！


    王老二摇头：“不是逃跑了，我们那天……”


    三天前，他按照他大哥的吩咐，带着五弟王鑫生离开村里去部队。


    他们坐车来到县城，准备去搭乘火车，可火车晚点了，乘务员说要一两个钟头火车才会到，所以王鑫生就提议出去走走。


    因为当时还是白天，他觉得出去走走也没什么所谓，一两个钟头都在火车站呆着他也觉得很难受。


    王鑫生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火车站附近的河边。


    那条河素有小黄河之称，里头的水又深又浑浊，河流汹涌，听说有不少人失足掉下去都没活过来。


    他觉得五弟站得太靠近河边了，正要开口让他过来，就见他五弟突然转过身来。


    “二哥，我知道我就是个混蛋，我好吃懒做不说，还给家里引来了这么个祸害，我真恨不得杀了方小娟那个女人！不过大哥说得很对，若我真的杀了她，家里人以后都要因我而受罪！”


    当时王鑫生说这话时，表情时而悔恨，时而咬牙切齿。


    他毫不怀疑，要是方小娟在他面前的话，定会被他一刀捅死！


    王老二心里也不满五弟的所作所为，可他素来嘴巴笨，只讷讷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了，你快过来吧，我们回车站去。”


    王鑫生没有动，继续道：“方小娟那个女人是颗毒瘤，只要她一天握着我们王家的把柄，我们王家一天就要受她威胁和差使，我不想下半辈子永远那样憋屈的活着！二哥，我走了之后，爸妈就拜托你和几个哥哥照顾了……”


    王老二听到这里，才感觉到不对劲，脸色有些慌张道：“老五啊，你说这些做什么？二哥已经不怪你了，你快过来！”


    “死之前能听到二哥这么说，我很开心！”


    说完，不等王老二冲过去，他就转身一头扎进河里面去。


    河水又深又急，几个涌流过来，很快就将他的身影给淹没了！


    王老二双腿一软，当场就跌坐在地上。


    他想跳下去找人，却被路过的人给拉住了。


    对方听说他弟弟跳河后，摇头说救不回来了，让他赶紧去派出所报警。


    王老二苍白着脸去报了警，派出所的民警很尽责，当场就带着两个小民警一起去河边找人。


    可找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找到！


    民警告诉他，人十有八九是没了，尸体也未必找得回来，他们会让下流那边注意，看最近有没有尸体飘到那边去。


    民警还让他不用在县里干等，赶紧回去通知家人。


    王老二就这样白着脸、软着双腿回到了七里村。


    王水生闻言，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恨王鑫生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他也怨恨父母将他惯成这样，可无论他多么不好，他也是自己的亲兄弟，他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王老二颤抖着嘴唇道：“大哥，这事情该……怎么办？”


    王水生良久才哽咽着声音道：“还没有找到尸体，人未必就没了，你先别把事情说出去，我将事情安排一下，然后明天就和你一起去县里找人！”


    王老二回来时有很多村民看到了，要瞒着王家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水生对家里说，是王老二将介绍信弄丢了，特意赶回来让他再开一封，至于王鑫生则呆在老三县里一个朋友家里。


    王家人听到介绍信丢了，也没有多问，就是王老二的表情有些奇怪，当晚就被他媳妇给套出话来。


    王老二他媳妇知道王鑫生跳河后，也是良久没有说话，而且她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天要塌了。


    王鑫生要是能找回来还好，要是找不回来，她婆婆能承受得住吗？


    王水生将事情交给副队长、会计，还有记分员几个人，然后就匆匆和二弟去了县里。


    在县里找了一天人后，派出所就派人来通知他们，王鑫生的尸体找到了！


    王水生听到民警的话，眼前一黑，身子晃悠了一下：“警察同志，你们确定那尸体是我的兄弟？”


    小民警道：“就是不确定，才要你们家属过去确认！不过那尸体的衣服和特征，跟你们当初报警时留下的信息很符合，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赶紧跟我过去吧！”


    两兄弟，一人白着脸，一人晃悠着双腿来到跑出所的停尸间。


    王老二一看到尸体，双眼一翻，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那尸体身上穿的，正是王鑫生跳河那天穿的衣服！


    王水生的心一沉再沉，完全沉不到底，他颤抖着双手走过去辨认尸体。


    经过几天的浸泡，加上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那尸体早已经被泡肿了，五官完全变了形，若不是那身衣服，还有身高体型相似，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水生忍着恶心凑到尸体的左眉上，却看到那里缺了一大块肉。


    他抬头问站在门口的小民警道：“警察同志，这尸体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王鑫生的左眉上有一条很大的伤疤，就算是泡肿了，应该也会留下痕迹。


    小民警道：“尸体在河里飘了好几天，有可能撞到河边的石头，也有可能被鱼给吃了，你们赶紧确认，这人是不是你们的兄弟？”


    王水生蹙着眉头，他想说，怎么偏偏就伤到左眉那个地方呢？


    可衣服对上了，身高体型也对得上，他实在没办法骗自己这具尸体不是王鑫生！


    在小民警炯炯有神的注视下，他艰难地点点头：“应该是我的兄弟。”


    小民警道：“别应该不应该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再回答一遍，到底是不是？”


    王水生苍白着脸点头：“是！”


    “那就行了，出来签个名，然后赶紧将尸体领回去吧！”小民警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王水生看小民警一走，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要是他不逼着五弟走的话，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他白着脸将二弟掐醒，然后两人去办了手续。


    在县里面找了好久，都没有车愿意载尸体，最后还是在小民警的帮助下找来了一辆拖拉机，高价载尸体回村里。


    两兄弟坐在拖拉机上，脸上都是同样的悲伤和茫然，回去该怎么跟他们爸妈说这事情？


    **


    去镇上第二天，乔秀芝跟着秦小眉去房管所看了房子。


    房子倒是有几间，但都不合适。


    要么太贵，要么太破旧，要么就是位置太偏僻，总之没有一间各方面都合心意的。


    乔秀芝也不着急，没有合适的暂时就不买，反正大乔现在才七岁，在她长大之前，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房子。


    秦小眉看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便说会帮她留意。


    镇上的房子不是全部都通过房管所去卖，有些是自己卖，这样卖房子是通过熟人口传口来传消息。


    乔秀芝谢过了她，在第二天下午，便带着大乔坐着轿车回了七里村。


    村民看到大乔穿着一身新衣服，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羡慕得不得了！


    “哎哟，这做了副所长的干女儿就是不一样，整个人看着就跟城里的人一样！”


    “你们还别说，大乔这孩子真的越看越有福相！以前她自己是结巴，乔老二又瘫痪了，大家都以为她长大后肯定很难找到婆家，可现在，人家不仅结巴好了，乔老二腿也好，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成了副所长的干女儿，啧啧啧，这运气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大乔，我家大丫年纪跟你一样大，以后我让大丫来找你玩啊？”


    “我家二妮也差不多年纪，以后你们一起去上学，要是以后玩熟了，顺便带我家二妮去你干爸爸家里玩！”


    这些让女儿跟大乔一起玩的人，跟以前觉得大乔是灾星，吩咐孩子不准她一起玩是同一批人。


    大乔抿着唇儿没有说话。


    她性格像她爷，温和不喜欢怼人，但这不代表她是傻瓜。


    她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想跟她做朋友，而是看中她是副所长干女儿这个名头。


    乔秀芝凉凉看了这些人一眼，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们不是说大乔是祸害，天生带衰，让你们孩子不要跟大乔玩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那几个人没想到乔秀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们的面子，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有人赔笑道：“秀芝婶，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们不要放在心里！”


    “是啊是啊，当初我们有眼无珠，听信了大乔她妈说的话，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有人却恨声道：“我呸！不就是当了副所长的干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让人家一辈子宠着你啊！”


    “可不是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人家就忘记有这么个干女儿了！”


    乔秀芝觉得跟这群蠢货解释，简直就是浪费口舌：“都进去吧，以后看到这群蠢货，尽量远离他们，要不然很容易被他们带蠢的！”


    乔冬樱觉得她奶太飒了，大声应道：“知道了奶，我们会珍惜生命，远离蠢货！”


    安平觉得他姐这话有趣，也跟着喊道：“珍惜生命，远离蠢货！”


    大乔和乔冬荷两姐妹对视一眼，也跟着喊了起来。


    那几个妇人气得浑身哆嗦！


    要不是乔秀芝拳头太硬，她们肯定要冲上去撕碎他们的嘴巴！


    乔家进去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小乔这才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一脸若有所思。


    第 066 章


    沈家非常财大气粗， 不仅给大乔买了很多东西，她几个兄弟姐妹全部都有礼物。


    乔冬荷和乔冬樱两姐妹是一套裙子， 安平是一双回力鞋，小碗儿等三个小团子是一人半斤白兔奶糖，还给林慧带了两罐麦乳精。


    麦乳精这东西十分珍贵，就是镇上的百货大楼也时常断货。


    这两罐是秦小眉托她堂姐从京市弄来的， 据说对胎儿十分有营养。


    万春菊心里一边满意自己家三个孩子都得到不错的礼物，一边又很眼红大乔得到的比自家多。


    这次去镇上，大乔这马屁精肯定没少拍马屁！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来喝， 下一刻大叫了起来：“哎哟……烫死我了！”


    她刚才一心眼红大乔的礼物，忘记老瓷碗里的水是刚烧开，这么喝下去，一下子将她的舌头都给烫麻了！


    偏偏她嘴巴的口疮还没有好， 再被烫一下，简直是雪上加霜！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万春菊张着嘴巴呱呱叫， 可惜叫了老半天， 也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她！


    好气哦！


    陈巧巧坐在角落里， 低垂着头， 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乔振民今天早上出发去县上工作了， 而她直到昨天才知道他要走的消息，可见他由始至终都没打算带自己一起去！


    自从小碗儿丢失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碰过自己！


    如今再分隔两地，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他这样嫌弃自己， 真的仅仅是因为小碗儿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在外头看上了其他女人？


    陈巧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乔秀芝将要给薛川做衣服的布料放进屋里，刚走出来就听见刘翠花在门口喊她。


    “秀芝婶子，你回来了？”刘翠花笑道。


    “是啊，刚才才回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翠花以前虽然经常跟宋金来媳妇几个嘴碎的妇人在一起，但她为人处事还算有分寸，所以乔秀芝对她印象不差。


    刘翠花点头：“你上次不是说想安排你大儿媳的去猪圈干活吗？昨天我家那口子去县上前跟我交代过，说卫生所只有一个医生忙不过来，有时候他要请假或者生病什么，卫生所就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让我来问问陈巧巧，看她愿不愿意去卫生所帮忙，并学习一下简单的医疗护理，若是她愿意去的话，她在猪圈的活儿就能空出来给乔老大家的。”


    生产队的卫生所虽然不大，可附近几个生产队的人都过去那里看病，所以平时人还真不少。


    加上村民都不喜欢去医院看病，一有什么头痛脑热的，直接去卫生所看病，因此每次到了换季的时候，流感的人就特别多，一个医生压根忙不过来。


    被调走的女医生以前也抱怨过，还往公社递过申请，要求增加人手，可看病开药并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要是没这方面的知识，哪里敢派人过去？


    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所以想来想去，便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叫个高学历的人去卫生所一边帮忙，一边学习。


    等学习个一两年，再来个考核，要是合格的话，也算是为生产队培养了个有用的人才！


    而整个生产队里面，就乔老五的媳妇陈巧巧学历最高了。


    陈巧巧是高中毕业，要不是不能考大学，说不定她现在就是大学生！


    乔秀芝闻言点头道：“能去卫生所学习，倒是比在猪圈要好很多，不过这事情我还得问一下她本人的意见。”


    刘翠花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秀芝婶子真是个好婆婆，其他人要是听到能去卫生所，肯定一口答应下来了，哪里还会去问儿媳妇的意见！”


    乔秀芝笑了笑：“你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问她，要不你进来坐会？”


    刘翠花摆手：“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做晚饭呢！”


    乔秀芝也不勉强她，转身走回堂屋，将事情跟陈巧巧说了一声，然后让她自己决定。


    陈巧巧闻言，怔了一下道：“也好。”


    跟着去县上这条路被她男人亲自给堵死了，她只能呆在这充满鸡屎味和猪屎味的地方。


    既然这样，她肯定选择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工种。


    万春菊听到陈巧巧能去卫生所上班，羡慕得咬牙切齿。


    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事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不过转念一想，陈巧巧一走，她很快就能去猪圈干活了！


    太好了！


    金条，她来了！


    ***


    大乔在她两个堂姐的帮助下，将东西搬回乔家小院。


    路过猪圈时，她看到霍迟朝她这边看过来，她正想跟他打招呼，谁知他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转身走进了猪圈。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她好像听到他哼了一声。


    不过应该是她听错了，那么远的距离，就算他哼哼了，她也应该听不到才对。


    回到乔家小院，屁屁似乎老远就听出她的脚步声，跑到院子门口来等她，尾巴疯狂地摇晃着。


    “屁屁，我回来了，你有没有乖乖守家啊？”


    “汪汪汪——”


    屁屁围着她，爪子往她身上扑，不过动作很轻盈，丝毫不会伤害到她。


    乔冬樱每次听到“屁屁”这个名字就觉得无比搞笑，不过老院的有肉跟它比起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况且老院的有肉还跟方家的小孙子撞名了，每次有人提到这个，方婆子就立即指天骂地。


    乔冬荷很喜欢小动物，对家里两只狗她都很熟悉。


    大乔一走进院子，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呕吐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抱着东西飞奔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慧姨歪靠在炕上，正吐得脸色发白：“妈妈，你怎么了？”


    林慧看到她回来，虽然吐得很难受，但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大乔你回来了？妈妈这是孕吐，怀孕的女人都会这样，你不用担心。”


    大乔这才想起来之前大伯娘好像也会孕吐，只是大伯娘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所以没太关心她的身体。


    这会儿看到慧姨吐得脸色发白，而且才不到两天，她好像瘦了，很心疼道：“妈妈，你孕吐是不是也吃不下东西？”


    林慧点头：“妈妈这阵子胃口会有点差，但是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你不用为妈妈担心的。”


    小东霖看到她这样，也是担心得泪眼汪汪的，所以她才让红霞带他出去玩。


    虽然慧姨口口声声让她不用担心，可大乔心里还是放不下。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到：“妈妈，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煮些鸡蛋小米粥给你喝好不好？”


    村里没人种小米，这小米是在供销社买的，干妈说小米很滋补，尤其对孕妇很好。


    林慧刚吐完，什么都不想吃。


    可看到孩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如小鹿般看着她，她心里一软，点头道：“好，那妈妈就等着你的小米粥。”


    大乔双眼亮了起来，抿着小唇儿道：“妈妈，你等一等，我动作很快的。”


    说完，她转身“蹬蹬蹬”朝灶房跑去。


    乔冬荷放下东西，跟着跑去厨房帮忙。


    大乔趁堂姐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一颗玉珠子丢进小米粥里面，让它和小米粥一起熬。


    小米粥还没有熬好，家里人就回来了。


    “大乔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一鸣老想你了！”


    小一鸣一听到他大乔姐姐回来了，赶紧踢着小短腿跑过来。


    小东霖慢了一步，跟在身后一阵风般地追过来：“大乔姐姐，小东霖老老想你了！”


    上次被小一鸣多说了一个“最”，这次他要多说一个“老”，可不能次次都输给他！


    众人听到两人奶声奶气的话，噗嗤一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乔抱住两个小团子，捏了捏他们的脸道：“这两天你们有没有乖乖听话？”


    小一鸣大声应道：“有，小一鸣最最最最乖了！”


    小东霖看小一鸣这么贼，居然一口气说了好多个最，顿时也不甘示弱道：“小东霖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乖！”


    一口气说这么多个“最”，真是累死他了！


    “哈哈哈……”站在灶房门口的乔冬樱大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


    小东霖这次抢先道：“对的，我们就是好可爱的！”


    小一鸣转了转小小的眼睛道：“我们就跟大乔姐姐一样可爱哦！”


    小一鸣年纪虽小，可这小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长大了还得了？


    小东霖看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小一鸣给抢走了，小脸鼓鼓的，再次气成了河豚。


    大乔将从镇上买的果丹皮，还有酸梅粉、山楂片等零食拿出来给两个弟弟吃。


    两个小团子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的，像两只小奶狗一样粘着大乔。


    煮好小米粥后，大乔在里面加了两块土红糖，等红糖融化后，小米粥也没有那么烫了。


    她立即端过去给慧姨吃。


    林慧原本是没有胃口的，之前更是半点也闻不得鸡蛋的味道，可这会儿捧着大乔煮的鸡蛋小米粥，她突然觉得饿了！


    她舀起一勺小米粥喝下去，吐了大半天的胃顿时暖暖的，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妈妈，怎么样？能吃得下去吗？”大乔眨巴着长密的眼睫，紧张问道。


    林慧连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应道：“很好喝，谢谢大乔，妈妈很喜欢呢！”


    大乔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的，抿着红唇才小唇儿道：“那我以后都给妈妈做饭，妈妈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跟我说！”


    乔振军拿着几个青色的果子从外头满头大汗地进来，看到林慧在吃东西，惊喜道：“你不吐了？”


    这两天林慧吃什么吐什么，几乎没吃下任何东西，刚才她突然想吃酸果子，他立即跑到山林去找。


    可现在这季节，很多野果子都还没有长出来，他将整个山林都找遍了，才找到两三个，而且模样看上去很丑。


    林慧笑得一脸温柔道：“对啊，大乔回来看我没吃东西，就亲自给我煮了鸡蛋小米粥，我闻着居然饿了。”


    关键是吃完她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整个胃舒服极了！


    乔振军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大乔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她一回来，你立即就吃得下东西了！”


    林慧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笑道：“是啊，大乔是我的宝贝小福星呢！”


    大乔听到爸爸妈妈的话，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小唇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她终于不是祸害了！


    ***


    日子安静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被王家两兄弟的回归给打破了！


    拖拉机进村子时，村民正在地里干农活，拖拉机一进来，立即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哎哟，那不是队长吗？队长居然坐着拖拉机回来了！”


    “那就是拖拉机啊，我还从来没见过拖拉机呢，这次可是要大开眼界了！”


    “这拖拉机会不会是公社批下来给我们生产队的？”


    拖拉机可是个稀罕的机器，整个公社也就只有两三个生产力最好的生产队才有资格拥有。


    七里生产队生产力不上不下，之前也向公社申请过，可公社没钱，所以一直没有批下来。


    现在大家看到拖拉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要是有了拖拉机，走出去不仅拉风，而且以后做事情也方便多了！


    瘌痢头狗剩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目光落在拖拉机后面的板车上：“你们没看到拖拉机后面的东西吗？你们不好奇那是什么？”


    拖拉机后面用绳子绑着一辆板车，板车上面放着个长条形的东西，用布块盖着，看不清里面放着什么。


    大家自然都看到了，可跟拖拉机比起来，大家对它的兴趣自然没那么浓。


    可这会儿瘌痢头狗剩说破了，便有很多人猜测了起来。


    “你们说那上面会不是放着一头野猪？我看身形还蛮像的！”


    “做梦吧你，还野猪呢！要是真有野猪，你以为个个都是秀芝婶子啊，一拳就能将它们打死？”


    过年那会乔秀芝打死了一头野猪，大伙多分了几斤猪肉，虽然野猪的肉硬味道骚，可怎么说那也是肉啊，所以没有人会嫌弃。


    好多人现在说起那天的情景，还念叨着希望又有野猪跑下山来，这样大家又可以吃猪肉了。


    瘌痢头狗剩丢掉手里的工具，朝大路跑过去，跑到拖拉机后头一把跳上去。


    一阵腐臭味迎面扑来，差点就将他给熏吐了：“我说队长啊，这板车上面载着什么啊？怎么味道这么冲啊？”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掀开布块。


    就在这个时候，王水生铁青着脸从拖拉机上面跳下来，冲过来一把将他拽下来，按在地上就是一顿乱凑。


    瘌痢头狗剩被凑懵了：“哎哟……队长饶命啊，你这是想打死我啊？”


    王老二被他大哥给吓了一跳，也赶紧跟着跳下来，拉住他大哥道：“大哥，不要冲动！”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王水生这个队长虽然能力一般，可脾气很不错，是公认的老好人，自从他当队长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对哪个人这样生气过。


    瘌痢头狗剩虽然有些手欠，但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有必要闹到动手打人吗？


    众人对板车上的东西越发好奇了。


    王老二的媳妇在看到板车上的东西时，全身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会儿更是脸色苍白，那样子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一样。


    刘翠花扶住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王老二媳妇嘴唇颤抖着，压低声音道：“大嫂，出事了，要出事了啊！”


    王水生额头青筋暴露，忍了好久才松开瘌痢头狗剩的衣领，重新回到拖拉机上面，然后让司机拉着板车回了王家。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了最高点，要不是现在还要继续干活，大家肯定要跟过去！


    拖拉机开到路尽头就停下来了，因为进去里面的路不好走。


    王水生沉着脸将板车的绳子解开，然后将剩下的钱付给司机。


    司机数了数钱，看没有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节哀顺变，走了！”


    他原本不想接这趟活儿的，路远不说，而且还是送尸体回来，十分晦气！


    可这两兄弟苦苦哀求他，看他们这么可怜一时心软就接了下来，就不知道他兄弟年纪轻轻怎么就看不开。


    王老二耷拉着头：“大哥，我心里有些慌，我不敢回家去！”


    他爸妈最疼爱五弟，一会儿看到五弟的尸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王水生狠狠一咬牙道：“走吧。”


    再怕也要回去面对，总不能将王鑫生的尸体晾在这里！


    两兄弟齐力推着板车朝家里去。


    来到院子门口，王家老太正好出来喂鸡，看到两兄弟回来，愣了一下道：“老二，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二前几天才回来要介绍信，老大跟着过去了，这次难道又丢了介绍信？


    王老二嘴唇颤抖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家的小孩围过来想掀开布块，王水生一声暴喝：“全都给我滚开！”


    王家老太心疼孙子，不满道：“孩子不懂事你好声跟他们说就是了，做什么这么骂孩子？”


    王水生没有说话，将板车推进院子，“砰”的一声就对他妈跪下去。


    王家老太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倒退两步，一脸懵逼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王老爷子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这画面，目光猛然落在板车上，眼睛骤然瞪大：“老大……板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王水生“呜”的一声哭了出来：“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五弟他……他跳河自杀了！”


    晴天霹雳！


    在两个老人头上炸开了！


    王家老太瞪着大儿子，身上的血液不断往上涌：“老大，你、你……说什么？”


    大儿子说的每个字她都懂，可合起来她突然没法理解了。


    王老爷子刚才看到大儿子跪在地上，心里就有不好的猜测，这会儿预感被证实，身子摇晃了一下，要不是他扶住身边的柱子，肯定要一头栽倒下去！


    王水生站起来想要去扶他爸，却被一把推开了。


    王老爷子摇摇晃晃走到板车面前，颤抖着手将上面的布块掀开，下一刻被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被水泡过的尸体会膨胀发肿，产生巨人观的现象，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王水生连忙上去扶着他爸，却不想在他身后的王家老太眼睛紧紧盯着板车上的尸体，眼珠子瞪得几乎凸出来了。


    她突然感觉呼吸困难了起来，一股热流往脑门冲上去，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妈！”王水生和王老二两人同时喊道。


    “老婆子！”王老爷子也顾不上自己了，回身去看老伴。


    王家老太倒在地上，嘴歪眼斜，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整个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中风了！


    王水生之前看过村里一个中风的老人，样子跟她妈很像！


    他大惊失色道：“妈可能是中风了，得赶紧送去镇医院！”


    他说完冲出去，朝生产队办公室去弄马车过来。


    村民才刚压下好奇心干活不久，突然又看到他们队长架着马车黑着脸朝镇上狂奔而去。


    这又是什么了？


    “我怎么觉得王家好像出大事了？你看队长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说会是什么事呢？”


    刘翠花刚才已经从妯娌那里套到了话，这会儿看到自家男人架着马车出村子，心里砰砰砰狂跳了起来。


    她赶紧和副队长请假，然后朝家里狂奔而去。


    王老二媳妇看她大嫂请假了，怔了一下，也跟着请假跑了。


    众人看王家一个两个都走了，不由各种猜测。


    到了傍晚下工时，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王鑫生死了！


    这个消息瞬间就在村里炸开了！


    七八天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当时不少人知道王鑫生要去部队，还说了不少酸话。


    这年头想要去部队当兵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好多人想要去参军，可无奈没有门路。


    王鑫生那个混不吝能去部队，还不是因为部队里有人？


    谁知这才走了几天，回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大家跑到王家，围着王家的人旁敲侧击。


    可刘翠花咬着牙没说，将过来打听消息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


    方小娟刚重生回来那会，的确安分了好几天。


    一是身体太虚弱，二是还搞不清状况，三是为了跟王家谈条件，所以她没有作妖。


    可随着身体越来越好，加上王家一家将她当成主子一样伺候着，她的心便渐渐膨胀了起来。


    每天必须吃细面，粗面做成的东西噎着喉咙，她吃不下去。


    每天要王老四媳妇推她出去晒一个钟头的太阳，明明她已经可以自己走路，可她就是要别人推她去！


    每天睡觉前，要王老四媳妇灭蚊子，要是睡觉时有蚊子咬她，她一定会破口大骂。


    王老四媳妇这几天为了照顾她，气得嘴巴都生口疮了！


    王水生抱着王家老太进来医院时，方小娟正在医院入口发脾气，原因就是她想要吃馄饨，可王老四媳妇不想给她买。


    所以她就在外头指着王老四媳妇的鼻子骂了起来。


    王老四媳妇咬牙切齿瞪着她，正想不顾一起跟她拼命时，就看到王水生抱着婆婆朝她们冲过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呼呼的公公。


    她顿时也顾不上跟方小娟吵架，跑过去道：“大哥，妈这是怎么了？”


    王水生喘气道：“妈可能、是中风了，你快……快进去通知医生！”


    王老四媳妇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就要跑，却不想被方小娟给抓住了衣服。


    方小娟昂着下巴道：“你先去给我买一碗馄饨回来，供销社的馄饨过了时间点就不卖了！”


    王老四媳妇气得脸都黑了：“方小娟你有病啊！妈出事了，你这个时候还要我给你去买馄饨，你还有没有良心？”


    方小娟一脸无所谓的口吻道：“放心啦，妈不会有事的！”


    上辈子王家老太活到了九十岁，是村里少有的长寿老人！


    在她八十八岁那年，王鑫生特意回村里摆流水席。


    那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当时她也去吃了，酒席的肉跟不要钱一样，随便大家吃！


    因此，既然王家老太不会死，那还紧张什么，不如去给她买碗馄饨回来来得实在！


    王家老四媳妇气得脸通红，正好王家老四过来，王水生将他妈塞到王家老四怀里：“妈中风了，你现在就抱妈进去找医生！”


    王老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朝医院里面跑去。


    王水生黑着脸，朝方小娟走过去，然后抬起脚，朝她狠狠踹过去！


    方小娟一脚被踹翻了，整个人往后倒下去，头砸在地面上，痛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王水生向来鄙视打女人的男人，可今天他忍不住了！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五弟不会自杀！


    他五弟不死，他妈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女人还要闹！


    他再追上去，一脚踹在方小娟的肚子上：“贱货，你要是再敢搞事，我现在就弄死你！”


    方小娟瞪着暴怒的王水生，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


    不过看到路人注意到他们，她立即哀嚎了起来：“哎哟，我的天娘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我要被打死了！”


    “不要命的话你就尽管闹！” 王水生丢下这句话，然后朝医院里面跑去。


    王老四媳妇看到方小娟被打，心里一阵痛快！


    她忍这个女人太久了，要不是为了家里，她早就想打她一顿了！


    她朝方小娟呸了一口，然后也跟着跑进去。


    方小娟躺在地上，浑身传来阵阵酸痛，痛得她一边倒抽凉气一边大骂：“好啊，王家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敢打老娘是吧？我这就去派出所报警举报你们！”


    可当医院的守门大爷过来问她是不是要报警时，她又犹豫了。


    王水生刚才的样子太狠太吓人了，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发怂。


    而且在她还没将王鑫生的心抓紧之前，她暂时还不能跟王家的人闹翻，再退一万步，八百元还没有到手呢！


    因此她咬牙了再咬牙，最终还是放弃报警。


    众人看她刚才喊得那么凄惨，没想到现在又反口不报警了，都觉得她脑子有病！


    ***


    王水生和王老爷子当天晚上没有回来，整个王家在不安惶恐中度过。


    乔家也知道王家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王家有心跟乔家交好，还给了不少便利，乔秀芝自然都看在眼里。


    在夜色完全降临后，她拿着几个鸡蛋，还有一份镇上买的点心去了王家。


    刘翠花被村民烦了一个晚上，这才安静一会儿，门外又响起敲门声，不由眉头都蹙成结了！


    她黑着脸打开门，正想骂人，却看到乔秀芝站在门口，怔了一下道：“秀芝婶子，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过来了？”


    乔秀芝也没打算进去，将东西递过去道：“你们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刘翠花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多谢秀芝婶子，我也不跟你客气，要是有需要的，我一定会跟婶子开口，不过这些东西婶子拿回去吧。”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她男人让她多跟乔家来往。


    今天王家出了事情后，打着关心的旗号过来的人很多，可他们根本不是真的担心，不过是好奇心作祟！


    像秀芝婶子这样真心想要帮忙的人少之又少！


    乔秀芝从来不喜欢推来推去的客套，将东西塞到她手里道：“拿着吧，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融入夜色里，走得无比潇洒。


    刘翠花提着手里的竹篮子，眼眶有些发热。


    **


    大乔这天放学回来，拿着她抄了两天的课本，还有几个生红薯和鸡蛋朝猪圈去。


    走到半路，就看到霍迟挑着猪粪走在前头，她立即开口喊道：“霍迟哥哥，你等等我！”


    她不喊还好，她这一喊，只见前面的霍迟脚步微微停顿一下，然后加快脚速朝前走。


    大乔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小跑着追了上去：“霍迟哥哥，你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未必赶得上霍迟的脚步，可大乔不一样，她是风一样的女子！


    不到几分钟，她就追上了霍迟。


    霍迟绷着脸，也不看她。


    大乔看他不理自己，有些不明白，软声问道：“霍迟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霍迟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可依然没有说话。


    大乔嘟着小嘴儿，有点难过了：“霍迟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玩了？”


    霍迟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理她不要跟她说话！


    那天沈家过来接她，他在人群外头远远就看到了。


    她像个千金小姐一样被大家簇拥着，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听说她还被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认作干女儿。


    在那一刻，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猪粪铲子，深刻认识到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像他这样的坏分子，有什么资格跟她做朋友？


    他压根给不了她任何好处，他只会牵累她，所以那天之后，他就单方面决定不跟她联系了。


    在她回来后，他也躲着她。


    可现在，当她用软软糯又委屈的声音问自己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硬起心肠来！


    “霍迟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会不理我？”


    大乔越发委屈了，低垂着头戳着小手指。


    霍迟终于停下脚步，回身道：“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大乔歪着头，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霍迟哥哥，你做错什么了？”


    霍迟被她看得一阵心虚，扭过头咳嗽一声道：“没什么，对了，你要的母鸡我已经给你编好了，我一会儿拿给你！”


    大乔也不是追根问底的人，看他不说，她就不问了，笑着点头道：“谢谢霍迟哥哥，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红薯和鸡蛋，你拿回去偷偷煮了。”


    说完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小声道：“书我也抄好了，你记得要藏好，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霍迟盯着她递过来的一堆东西，良久都没有出声。


    “拿着啊。”大乔看他没动，连忙出声催促道。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她尤其担心会被大伯娘看到。


    大伯娘那嘴巴太厉害了，要是被她知道她拿家里的食物救济坏分子，她肯定会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霍迟将书本塞进衣服里，然后看着她道：“其他东西你拿着，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霍迟说着将大藤筐的猪粪放到一边的草丛去，然后拉着大乔的手拐入一条小路。


    霍迟带着她七拐八拐，专门往树丛里钻。


    等两人停下来时，大乔发现他们正站在一条小瀑布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震惊道：“这里不是……”


    这里不就是当初她将小鱼儿放生的地方？


    霍迟看她一脸惊讶，有些骄傲道：“嗯，这里是西林，这条小路至今为止只有我一个人发现！”


    大乔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霍迟哥哥，你好厉害！”


    霍迟扭头看着瀑道：“这有什么？”


    可嘴角扬起的弧度早就出卖了他。


    大乔也跟着扭头看着瀑布，心想着现在小鱼儿怎么样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它？


    霍迟道：“我们将红薯和鸡蛋烤熟来吃吧，我现在要去捡些枯枝回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大乔小鸡叨米地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去西林里面捡了些枯枝回来，然后生了火，将红薯和鸡蛋丢进火堆里，很快就有香味飘出来。


    “好香哦！”大乔抿着小嘴儿，吞咽着口水。


    霍迟看她一副馋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嘴馋，你在家里不是应该吃得很饱吗？”


    大乔被他嘲笑得小脸红红的，可还是软声为自己争辩道：“我这不是嘴馋，是它们味道太香了！”


    “哈哈哈……”霍迟听到她的解释，越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再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大乔哼哼了两声，转过小身子一副生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笑你的，的确不是你嘴馋，都是这些食物的错！”


    霍迟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痒痒的，很想伸手揪一下她的头发，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大乔也不是真的生气，看他哄自己就顺驴下坡。


    烤过的红薯真的太香了！


    那股烤焦后的清香，跟蒸熟的完全不一样，别有一番风味。


    大乔过来时没觉得自己肚子饿，可等她吃完，才发现自己吃了整整两个红薯！


    看着一地的红薯皮，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对不起，霍迟哥哥，这些红薯原本是拿给你们吃的，现在却被我给吃了！”


    霍迟却一点也不在意：“东西就是拿来吃的，我们出去吧，天色不早了，一会儿你的家人要找你了。”


    大乔点点头。


    等出到外面，突然看到好多人朝王家奔过去。


    有人一边跑一边叹息道：“哎哟，王家老太平时看着身体挺好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第 067 章


    王家老太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大乔眉头皱了皱， 随即冲入人潮中，随大家一起往王家方向跑去。


    王家的老奶奶是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太太， 很喜欢骂小孩子，不过她从来没有骂过她，有一次还凶巴巴地塞给她一个粗面馒头。


    被抛在脑后的霍迟：“……”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红薯和鸡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还没到王家， 远远就听到一片震天响的哭声，让人听了心里塞塞的。


    “妈啊，你怎么突然就这么走了啊……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呜呜呜……”


    “奶奶……奶奶你醒醒，以后我都乖乖听你话， 乖乖吃饭，你快点醒过来啊……”


    “妈妈，奶奶这是睡着了吗？可是天还没有黑，她为什么睡那么早啊？”


    王家几个儿媳听到稚子天真的问话， 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村民听到王家人哭得那么凄惨，都忍不住感叹。


    “王家老太还不到六十岁呢， 看她身子那么硬朗， 怎么突然就……”


    “可不是说， 王家老太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的， 我之前就说， 看她那样子，就是活到九十九都没问题！”


    “真是可惜了！”


    村民虽然经常为了一只鸡仔一根葱吵得面红耳赤，可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说风凉话。


    大乔听到这里， 心里已经明白王家老太死了。


    虽然她还不是很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的哭声，她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她趁着人小挤进人群里面，看到王家一家大大小小跪在门口。


    在他们前面发，王家老太眼睛闭着躺在一张草席上。


    这个年代不允许大办丧事，可村民还是保留了一些以前的风俗。


    在这边，家里若是有长辈死在外头，便要将人运回来，然后一家老小跪在门口哭丧，据说这样子死去的人听到哭声，才能安全回家，而不会迷路。


    大乔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眼睛瞪得大大的。


    方小娟跪在王家人最后面，表情一片茫然。


    王鑫生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他可是活得好好的，还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也是村里第一个买轿车的人！


    现在他怎么就死了？


    还有王家老太，她也死了！


    一连死了两个人，这强烈地冲击着方小娟的自信心。


    她原本很有自信，凭着她对未来的先知先觉，她肯定能够让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到时候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后悔，都过来求她！


    而且她什么都规划好了，要是能够将王鑫生的心抓住，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王鑫生是做生意的一把手。


    她就算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她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对做生意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


    若是王鑫生不能一心一意对她，那问题也不大。


    她有钱有美貌，还有对未来的预知，再找个有本事的男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命运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王鑫生死了，王家老太也死了，王家人肯定视她如死敌！


    离1978年还有五年呢，这五年她该怎么过？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王鑫生许诺给她的八百元，她很有可能拿不到了！


    想到这，方小娟心里一阵阵肉疼和着急。


    一个姿势跪着太久了，还因为昨天被殴打的原因，她觉得脖子很难受。


    她扭了扭脖子，却在看到人群中的一个人时，突然愣住了！


    站在人群中的那个小女孩白嫩如豆腐，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红红的小嘴儿紧紧抿着，身上穿着干净漂亮的裙子，在一群灰扑扑干瘦黑黝黝的村民里面，她好看得好像一个异类！


    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方小娟并没有认出她就是大乔！


    上辈子的大乔虽然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但也不过是个稍微好看的农村姑娘。


    尤其是她死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早已经忘记大乔小时候长什么模样。


    等她反应过来时，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深深的震惊。


    虽然她不太记得大乔上辈子小时候的样子，但她可以十分肯定地说，上辈子的大乔绝对不是长这个样子！


    她的皮肤没那么白，她的五官也没那么精致，总之就没有那么好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因为小乔是个傻子，她和乔振军又生不出其他孩子来，她只能疼爱大乔。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大乔，非但没有觉得亲切，反而觉得陌生极了！


    大乔正看着王家老太，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收回视线看过去，然后撞上了她妈的目光。


    她也怔了一下。


    她妈眼睛圆瞪着，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可她妈为什么会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她们有两个多月没见过面，她也长高了不少，可样子还在那里，总不会认不出来。


    而且平时她妈一看到她，就会立即露出嫌弃憎恶的表情，好像她是个垃圾一般。


    大乔此时并没有在她脸上和眼里看到这些东西。


    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害怕，在她妈朝她招手时，她突然转身挤出人群跑了出去！


    方小娟恨得咬牙切齿！


    废物！


    变漂亮了又如何，还不是跟上辈子那样胆小怕事！


    大乔一口气跑出去好远才停下来。


    “大乔，你为什么跑那么快？有人欺负你吗？”


    乔秀芝从自留地摘菜回来，看到大乔跑得好像被鬼追一样，她以为有人欺负她，赶紧往这边冲了过来。


    大乔回头看到是她奶，小嘴一勾，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奶，没人欺负我！”


    “没人追你，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刚才是从王家回来？”


    乔秀芝走过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虽然她没怎么用力，可大乔的皮肤太嫩了，被擦了几下，皮肤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大乔觉得她奶简直料事如神，小鸡叨米地点头：“嗯，我刚才看到好多人去王家，我就跟着过去，奶，王家的老奶奶还会不会醒过来？”


    乔秀芝觉得告诉孩子有关死亡的事情有点残忍，但还是如实地摇摇头：“人死了，以后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大乔看着她奶，突然眼睛红了，扑过去抱住她奶的大腿道：“奶，你以后睡觉后一定要记得醒过来，要是看不到你，我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这大半年来，她跟她奶和她爷相处最多，在她心里，他们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她爸！


    所以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奶睡着后就不再醒过来，她肯定会哭得眼睛都肿了！


    乔秀芝用空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孩子。”


    就算她再努力，肯定也是要走在她前头的。


    不过她倒是可以活久一点，等她结婚生孩子了，有了其他牵绊后再走，这样一来，这孩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奶，我刚才看到我妈了，她好奇怪。”大乔埋在她奶的身上，瓮声瓮气道。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乔秀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妈不是指林慧这个后妈，而是方小娟这个亲妈。


    大乔摇摇头，头上的小包包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她没说什么，她就是用那种好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后来她还朝我招手，我感到害怕就跑了！”


    其实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害怕她妈。


    以前就算她骂自己打自己，可见到她妈，她还是想跟她靠近。


    就算后来她意识过来她对自己不好，不再期盼她的疼爱，可也没有害怕过她。


    但这一次她就是下意识不想跟她靠近！


    乔秀芝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害怕她，以后看到她就绕着走好了！”


    之前她还打算等方小娟出院后，带大乔过去看望她，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王家一连死了两个人，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应该跟方小娟扯不开关系。


    若真是那样，王家肯定容不下方小娟和小乔两个人。


    方小娟虽然是大乔的母亲，可她跟老二离婚了，所以不足为惧。


    她比较在意的是小乔那个孩子。


    小乔是老二的亲生女儿，若是她执意要回乔家，她也不能拦着。


    到时候只怕乔家又要起风波了！


    那两母女才真是祸害，去到哪里，哪里就鸡犬不宁！


    大乔听到她奶的话，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我以后就绕着她走！”


    乔秀芝回过神来道：“走吧，你不是说想跟你爷学做荷包吗？那晚上不如留在老院那边吃饭？”


    “好，一会儿我给奶打下手！”


    大乔听到吃的，顿时也忘记了害怕，笑得眉眼弯弯的。


    **


    万春菊下工回来，知道大乔今晚又要在老院留饭，趁着大家不注意瞪了她好几眼！


    乔马屁精！


    天天跑来老院白吃，肯定是乔老二和林慧两人教她的！


    乔冬樱注意到她妈的小动作，翻了个白眼道：“妈，你全身都是猪屎味，还不赶紧去冲洗一下，臭死了！”


    乔振国走进来，听到这话顿时好像找到知音一样：“媳妇，你听到了，我昨晚说你身上有猪的味道你还不信，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万春菊顿时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乔振国，你给我闭嘴！”


    乔振国不仅不会闭嘴，还继续叨叨道：“媳妇，你说你怎么就喜欢去猪圈干活呢？你的身形那么像肥猪，现在还染上了骚猪味，我真担心哪天你真的变成猪了！”


    万春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该死的男人，不会说话难道不会闭嘴吗？


    天天胡说八道，不气死她他就不会干休是吧？


    乔冬樱看她妈被怼得五官狰狞，咧着嘴悄悄跑了。


    安平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挠脸，眼睛瞪着桌上的作业本，一张脸都快皱成小老头了。


    看到大乔过来，他双眼一亮，立即朝她招招手道：“大乔妹妹，你过来一下！”


    大乔正要进灶房帮她奶干活，听到堂哥的召唤，踢着小短腿走过来道：“堂哥，你叫我啊？”


    安平将作业本往她面前一推道：“大乔妹妹，你看这作业你会不会做？”


    大乔虽然才上二年级，可她已经自习完二年级的课本，最近开始自习三年级的课本，所以安平这么问她，也不算特别超纲。


    她凑过去看了一下，点着小脑袋瓜道：“会做，这作业一点都不难。”


    安平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大乔妹妹，既然你觉得不难，要不……你帮我做了吧？”


    大乔小脸一板，严肃道：“堂哥，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你这样是想作弊，我要去告诉奶！”


    安平吓得小腿都发抖了，连忙拉住她道：“别去啊，堂哥是跟你开玩笑的！”


    大乔回头，黑湛湛的杏眸看着他，不信地反问道：“真的？”


    安平点头如捣蒜：“真的，我已经答应过奶，下次考试要考个四十分回来，所以我怎么会作弊呢！不过这些题我认识它们，它们却不认识我，真的让人好难过啊！”


    大乔看她堂哥一副叹声叹气的样子，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


    安平性子很好，被笑了也不生气，看着大乔突然双眼一亮道：“大乔妹妹，要不你当我的小老师，给我补补课好了？”


    他以前根本没有认真学习，好多知识点都不认识，现在想认真上课也觉得非常吃力。


    她大姐成绩虽然不错，可她很快就要小学毕业考试了，他不敢去打扰她。


    至于她二姐嘛，他觉得他们半斤八两，而且他二姐太暴力了，一遍听不懂，估计她的拳头就要上来了。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大乔妹妹最适合了！


    大乔妹妹不仅成绩好，而且性格娇娇软软的，就算他听不懂，她也不会对自己斥之武力！


    大乔最近常在家里教两个弟弟学习，对于当小老师，她不仅很有心得，而且还很上瘾。


    她只想了一下，很快就点头了：“那好吧，不过事先说好了，堂哥你可不能偷懒，否则我可不会对你客气哦！”


    安平看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对她所谓的“不客气”，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但还是连声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课的！”


    于是大乔跑去跟她奶说了一声，然后就回来给堂哥上课了。


    安平之前听他二姐提过，说大乔妹妹的力气很大，当时他压根不相信。


    大乔妹妹娇娇软软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大力士呢？


    可现在他信了！！！


    他真没想到，大乔妹妹力气那么大，他更没想到，大乔妹妹说要对她不客气，是真的会不客气！


    起因是他在听课时突然走神了，大乔提醒了他两次，第三次她就直接动手了！


    大乔“啪”的一下拍在他的手背上，安平的手背顿时就红了起来。


    安平：qaq大乔妹妹好可怕啊！


    大乔板着白嫩嫩的小脸蛋，声音却软软糯糯道：“堂哥，你要认真听课，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不客气了！”


    安平qaq：“……”


    难道刚才那样还不算不客气吗？


    那真的不客气是怎么样的？


    他突然有点后悔，要早知道大乔妹妹这么严格这么大力士，他还不如找他二姐当老师呢！


    “大乔，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可以打你堂哥？”


    万春菊从浴房出来，正好看到大乔打安平的一幕，顿时叫得像只尖叫鸡！


    安平看他妈冲过来，一个头两个大：“妈，你不要骂大乔，她正在给我补课，是我没认真听讲，所以她才打我的！”


    万春菊闻言怔住了：“你说什么？你说大乔给你补课？你上三年级，她才上二年级，而且才去上学不到三个月，她能给你补什么课啊？”


    安平挠挠耳朵道：“大乔妹妹怎么就不能给我补课了？她自学都能考到双一百分，而且她现在已经开始自学三年级的课程了，我次次考鸭蛋回来，她给我补习绰绰有余！”


    大乔比安平小，却当了安平的小老师，这在万春菊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而且十分丢脸的事情。


    可她舍不得骂安平，只好虎着脸道：“那大乔也不该对你动手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婆婆的声音从灶房传出来：“老大家的，你既然这么闲，那就进来烧火！”


    自从万春菊肚子大起来后，乔秀芝就不让她进厨房干活，就怕她磕碰到了。


    万春菊听到婆婆的声音，浑身哆嗦了一下，又气又害怕。


    她瞪了大乔一眼，转身朝灶房慢慢挪去。


    安平看他妈走了，不由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道：“每次我妈一说话，我就感觉耳边有好多苍蝇在飞，嗡嗡嗡……快吵死人了！”


    说完，他口吐舌头翻白眼倒在桌子上，做出真被吵死的样子。


    大乔看堂哥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突然看到在大树下的小碗儿正歪着头看他们。


    看到她看过去，她立即低下头，继续盯着地上的蚂蚁。


    大乔眼睛转了转，走过去道：“小碗儿，你要不要过来跟姐姐学习，姐姐教你数数好不好？”


    她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小碗儿有什么毛病。


    她就是比一般的小孩子要安静一些，而且不喜欢说话，但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大家都说她奇怪，她只好隔天冲一些玉珠子的水给她喝，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小碗儿盯着地面没动。


    大乔心中叹了口气，正要站起来转身走人时，就看到小碗儿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大乔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心中一动道：“小碗儿，你想跟姐姐学习对不对？”


    小碗儿表情木木的，没有回答，只是一双黑湛湛的眼睛看着她。


    大乔握住她的小手，看她没有反抗，便将她牵到石桌前。


    然后对她软声道：“小碗儿，你在这里坐一会，姐姐给堂哥讲完这几道题，然后就来教你数数，好不好？”


    小碗儿依旧没开口，但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安平看得啧啧称奇：“大乔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碗儿理会别人呢！”


    大乔板起小脸道：“堂哥，快坐好，将这道题做出来给我看看！”


    安平qaq：大乔妹妹为何有两幅面孔，他只想要娇娇软软的大乔妹妹！


    万春菊虽然用龟速前进，可到灶房就那么一段路，她再磨蹭也没用。


    她一走进去，乔秀芝就冷声道：“老五家的，你去打扫鸡圈，烧火的事情就让你大嫂来！”


    陈巧巧看了万春菊一眼，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万春菊朝她背影翻了个白眼。


    自从乔振民去了县上后，她一直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真是的，没男人难道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万春菊觉得陈巧巧之所以会这样，其实还是没有儿子的缘故。


    要是她有个儿子，就不用担心有其他女人撼动她的位置。


    所以说到底，小屁股陈巧巧还是没她有福气！


    她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将柴火不断丢进去，干柴丢太多了，导致火太旺，锅里面的水很快就被烧光了。


    乔秀芝骂道：“老大家的，你是第一次烧火吗？丢这么多柴进去，你让我还怎么炒菜？”


    万春菊回过神来，缩了缩脖子，看到灶炉里面的火快烧出来了，下意识伸手想将最粗的那根干柴给拿出来。


    那干柴虽然没有烧得通红，可温度也不低。


    她这么赤手去抓，立马就被烫得哇哇叫：“哎哟哎哟，烫死我了，我的手好疼啊！！”


    她将手翻过来一看，我的妈呀，一下子就起水泡了！


    乔秀芝简直被她的骚操作给惊呆了：“能不疼吗？干柴在灶炉里烧着，你赤手这么去抓，你以为是铜墙铁壁吗？”


    万春菊痛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妈，我觉得我好命苦啊……痛死我了！”


    她脸上被荆条虎弄到的水泡还没有完全消，嘴上的口疮也还没好，现在手又被烫出水泡来。


    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苦逼的？？


    人蠢怪命苦，点背怪社会！


    乔秀芝翻了个白眼道：“这里不用你了，赶紧去弄点膏药擦一擦！”


    万春菊掉着眼泪从灶房出来，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被大乔给带衰的！


    每次遇到大乔，不久后她就会倒大霉！


    乔冬樱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她妈被烫伤的伤口道：“妈，我爸回来看到你的伤口，肯定会笑你被烫成烤猪，你信不信？”


    万春菊气得要死：“滚滚滚——！”


    乔冬樱做了个鬼脸，滚去帮她奶烧火了。


    大乔跟她爷学了一个晚上绣荷包。


    因为第二天不用去上课，她便留在老院，跟她两个堂姐一起睡了。


    **


    丧事一切从简来办。


    王家一连死了两个人，但两桩丧事也在三天内搞定了。


    搞定好丧事后，他们决定解决方小娟这个女人！


    王家堂屋里，大门被关着。


    屋里右边齐齐坐着王家一行人，全部穿着白衣白裤，脸色阴沉，乍一看很是吓人！


    方小娟一人坐在他们的对面，心里直打鼓。


    人年轻的时候更容易狂妄，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若此时换成二十来岁的方小娟，她未必会害怕。


    可这具身子里面的是五十岁的方小娟，加上那天在医院被王水生打了一顿，她想想就浑身颤抖。


    王家人表情统一，皆是双眼赤红瞪着方小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可他们心里也十分明白，若真的弄死了方小娟，方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一旦被查出来，他们一定要被枪毙，为了这么一个垃圾再牺牲多一条性命，不值得！


    王水生额头青筋暴露，忍着怒火道：“方小娟，你应该庆幸，你还能活着坐在这里！”


    老实人狠起来比恶人还可怕，方小娟瑟瑟发抖。


    但还是横着脖子道：“大哥，你这样讲未免太不公平了吧？难道我想我男人出事吗？要不是你逼着他去参军，他也不会投河自杀，他不死，妈又怎么会中风？”


    所以说到底，这事情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而且她还是个受害者！


    是他们害得她变成寡妇，是他们破坏了她的计划！


    “啪！”


    刘翠花冲过去，狠狠一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贱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这么贱！”


    方小娟尖叫了起来：“刘翠花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啊啊啊……”


    “拼了是吧？拼啊你拼啊！”


    刘翠花爆发了，抓住方小娟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拽！


    王家其他两个儿媳见状，对视一眼也立马冲上去。


    妯娌三人齐心合力殴打方小娟一个人！


    “啊啊，天娘啊，杀人啊……哎哟……呜呜……”


    方小娟想叫，可很快嘴巴就被王老四媳妇的鞋子给塞住了！


    王老四媳妇是汗脚，就算每天洗脚，可那双鞋还是充满了咸鱼味。


    方小娟被熏得双眼翻白，恶心得整个胃都在翻滚！


    王家男人则坐在一旁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去劝阻。


    半天后，方小娟头发被撸掉了一大把，脸上除了一个巴掌印，没有其他伤口，可她身上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都是伤口！


    这群贱妇！


    太狠毒了！


    居然专门打她的身子！


    这些地方就是受伤了，她也不好露给别人看！


    “好啊，你们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要不然我明天就去公社举报你们！”


    方小娟瞪着他们恨声道。


    王水生冷笑一声：“去吧，你现在也可以去，就是不知道你要举报我们什么？我当大队长那么久，还不知道妯娌之间闹矛盾，也能被举报！”


    方小娟怔住了。


    妯娌之间打架，哪怕打得头破血流，只要不闹出人命，公社根本不会管。


    要是王水生打她，她还可以说是被家暴了，可几个女人打架，谁会理她？


    而王鑫生家暴她、出轨女知青，又害死她孩子，原本这是个绝好的把柄，可现在王鑫生死了啊！


    死无对证！


    除了叶珍珍那个女知青，根本没人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她真的去举报，叶珍珍肯定也不会说实话，到时候她跟王家窜好口供，一致说她是自己摔倒的，她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就算公社相信她的话，顶多就是拿叶珍珍来开刀，而王家根本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因为王鑫生死了！


    人死如灯灭，他一死不仅将证据给带走了，而且还会让村里的舆论偏向王家。


    王水生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一阵痛快：“方小娟，你害死我们王家两条人命，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王家的人！”


    方小娟回过神来：“你们想赶我走？我不走！我的户口在你们王家，只要我不想迁出来，你们就没权利赶我走！”


    王水生恨不得一拳凑死这个女人：“给你一百元，将户口迁出去，从此你跟我们王家再无瓜葛，你要是不想迁也行，反正我们王家的东西，你一分钱也休想拿走！”


    方小娟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可以跟他们作对，咬死不将户口迁出来，可王家什么都不给她，她也没办法。


    再说了，整个王家就王鑫生和王老三有出息。


    王鑫生已经死了，而王老三别说她没机会接触到对方，就算有，她也不敢靠近对方半步！


    上辈子她见过王老三几次，对方一个眼神飘过来，她就吓得双腿发软！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男人，她哪里敢招惹！


    所以她若是再继续跟王家作对下去，到时候王老三回来，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方小娟浑身颤抖了起来：“我可以迁出去，可我现在住的房子必须给我，还有你们必须给我五百元！”


    王水生笑了！


    王家其他人也笑了！


    “你爱迁不迁，不迁拉倒！”王水生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他们太恶心方小娟这个女人，连她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王家的户口上，他们也没办法容忍。


    他们是想将她弄走，可这不代表方小娟可以用这个来威胁他们！


    他们王家已经被威胁了两次，要是再被威胁第三次，那他们王家就可以去死了！


    方小娟看他们一个两个要走，顿时更心慌了：“两百，给我两百，我明天就迁户口！”


    王水生停住脚步，回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两百可以给你，但房子你必须腾出来！”


    方小娟咬牙：“不行，我要是让出来，我去哪里住？”


    娘家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方家全家上下都是吸血虫，一旦回去，她会被他们全部吸光！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们王家在村尾那边有个旧房子，那个房子可以给你住。”


    因为他爸妈最疼爱五弟，所以当初分家时，给五房分了最好的房子。


    如今王鑫生已经死了，这房子无论如何不能给方小娟。


    方小娟气得咬死：“二百五，给我二百五，我就搬走！”


    她实在不想搬，可她害怕王老三回来会弄死她。


    她现在真是四面楚歌啊！


    王水生朝其他看了一眼，众人咬着牙点头。


    虽然他们一分钱也不想给这个毒妇，可他们更不想跟她成为一家人！


    而且这女人太能折腾了！


    她要是真不走，后头再闹出什么来，说不定他们王家还会受到牵连！


    王水生道：“二百五是吧，好，明天就给你，拿了钱后，你立马滚出我们王家！”


    王家人走后，方小娟一个人坐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二百五。


    **


    第二天，方小娟一大早就被压着去迁户口了。


    户口一弄完，王家的人就逼着她搬家，气死她了！


    比她更气的，还有小乔！


    小乔真不知道她妈为什么会答应这么蠢的条件！


    用这么好的房子，换村尾那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就算了，还只要了二百五，她真是个二百五！


    原本让她妈离婚嫁给王鑫生，是奔着康庄大道去的，谁知却走成了死路！


    好处没得到，还得罪了王家一家人，现在还要被赶出来！


    小乔心里更加后悔了！


    要是早知道她爸会好起来，她就不应该跟她妈离开乔家！


    方小娟要搬家，左邻右舍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杏花倒是想来帮她，可她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被她婆婆用擀面杖追着打！


    方小娟只好让小乔去方家叫她妈过来帮忙。


    小乔黑着脸走到半路，看到大乔迎面朝她走过来。


    大乔穿着她干妈上次给她买的裙子，头上扎着两个麻花辫，麻花辫下面绑着两个蝴蝶结的花。


    关键是她又变好看了！


    小脸白净没有瑕疵，眼睫长得让人嫉妒，唇红齿白，比上辈子她见过的任何童星都要漂亮！


    小乔嫉妒得挠心挠肺的。


    不过她现在不敢找大乔的麻烦，一是怕她身上的气运系统，二是她有了新的想法。


    刚才在看到大乔的瞬间，她突然决定了，她要回乔家去！


    就算她奶不欢迎她又怎么样？


    她是乔振军的亲生女儿，他就有义务抚养自己！


    只是她不想用这么强硬的方法回去，所以她想的第一步就是讨好大乔。


    想到这，她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笑容，打招呼道：“姐姐……”


    大乔刚才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看到小乔。


    这会儿听到小乔的喊声，她抬头怔了一下道：“妹妹是你啊，哎呀，我想起我还有事情没做好，妹妹再见！”


    说完，她不给小乔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飞奔而去！


    小乔吃了一嘴的尘土：“……”


    啊啊啊，气死她了！


    大乔肯定是故意的！


    **


    王鑫生刚死，王家人就逼着他媳妇搬出王家，可村里没有一个人觉得王家做得不对。


    “王家太倒霉了，一下子就死了两个人！”


    “是啊，你们没看到，王老爷子自从他老伴死后，整个人顿时就没了精气神，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看着真不是滋味！”


    “当然啦，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吵吵闹闹这么多年过来了，突然人说没就没了，换作我也受不了！”


    “你们觉不觉得方小娟那个女人太邪门了？她在乔家，乔老二瘫痪，大乔结巴，乔家的梨树七八年都不曾开花！后来她一走，乔家立刻兴旺了起来！然后她去了王家，王家一下被克死了两个人！”


    “之前没注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以前她口口声声说大乔是祸害，可乔家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人家还成了副所长的干女儿呢，她要是祸害的话，哪有运气去救副所长的儿子？”


    “可不是说，我看方小娟才是天生带衰！”


    “啧啧啧，人说老虎还不吃自己的孩子，方小娟这女人太恶毒了，明明自己才是灾星，却推到自己女儿身上，大乔摊上这么个妈，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很快，有关方小娟才是灾星祸害的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七里村。


    方小娟听到这些流言，差点在茅草屋里气得吐血！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跟乔振军离婚！


    要是乔秀芝听到她的心里话，肯定会笑出声来。


    她和小乔不愧是亲母女，连这一点都想到一块去了！


    **


    夜色降临，天空缀着点点星辰。


    县城某间平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三轻一重。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闷声道：“平哥，是你吗？”


    “是我，快开门，给你送吃的！”


    听到这声音，里头的男人这才打开门，将人放了进去。


    关上门时，他还特意朝外头警惕地扫了一眼。


    蔡正平将饭盒递过去，那满脸胡渣的男人接过去打开盒盖，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蔡正平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着他道：“你家人已经将你的尸体给领回去了，去香江的时间也敲定了，后天晚上凌晨出发，你准备准备！”


    男人怔住了，嘴里的饭有一部分掉到饭盒里，好半天才艰难道：“是谁过来认领尸体的？”


    “你大哥和二哥。”


    男人将自己再次埋到饭盒里。


    若是有七里村的人在这里，便会认出来，眼前一头乱发、满是胡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下葬三天的王鑫生！


    蔡正平道：“你真不跟你家人说一声？”


    要知道这一去香江，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


    王鑫生沉默了一下道：“不用了。”


    他要摆脱方小娟那个女人，就必须诈死。


    可要诈死，就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充当他的尸体！


    而被他选为替死鬼的男人叫王广生。


    他有个大伯在香江那边开公司，对方没有儿子，想让王广生过去接手他的公司。


    他这一去，很快就能出人头地。


    等他发达了，以后再跟家人联系！


    第 068 章


    春去夏来，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


    这天，大乔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沈爷爷送给她的种子。


    “大乔姐姐， 小一鸣来帮你挖土土哦！”小一鸣眯着小眼睛笑得一脸可爱。


    隔壁顾家的孙子最近正在学说话，大乔每次看到他奶声奶气用叠词说话时，都会被萌得一脸血。


    小一鸣有一次正好撞见她在夸那小孩子，从此之后他说话便用上了叠词。


    小东霖露出两个小虎牙， 笑得眉眼弯弯的：“大乔姐姐，小东霖也来帮你挖土土土哦！”


    小东霖觉得小一鸣这样说话有点可爱，可惜又被他抢先了一步，为了抢回大乔姐姐的注意力， 他决定用三个词说话！


    哼哼，比小一鸣还多了一个字，他应该更可爱吧？


    大乔却吓了一跳道：“东霖弟弟，你说话怎么结巴了？”


    小东霖：“……”


    一旁的小一鸣捂着小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这一笑，小眼睛几乎看不见了。


    大乔怕弟弟难过， 声音更软了：“姐姐以前说话也会结巴， 以后你说话放慢速度， 这样就不会同个字重复好多次了。”


    小东霖对戳着小手指道：“小一鸣那样说话， 大乔姐姐……怎么不说他是结巴？”


    大乔怔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那样说话，又是一次争宠的表现！


    她差点笑喷了，但还是跟两个弟弟解释清楚了：“你们两个渐渐长大了， 已经是大男孩了，可不能再像隔壁的小狗儿那样说话哦。”


    正解释着，屁屁大叫了起来，并朝门口冲过去。


    宋金来媳妇正在院门口探头探脑，被屁屁这么一吓，连连后退两步。


    她的脚后跟踢在身后的大石头上，身子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鸡屎堆上！


    她顿时气坏了：“哎哟，我的衣裳是新的啊，这还没穿几次呢！”


    大乔果然是个祸害，她这才过来多久就倒霉了！


    呸！


    最近大家还说她是福星，福星个鬼啊！


    大乔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是宋家婶婶被屁屁吓到了，她抿了抿小嘴，却没有道歉。


    屁屁体型越长越大，简直快赶上初生的小牛犊了！


    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屁屁很凶猛，所以轻易不敢靠近过来，宋金来媳妇刚才肯定是做了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屁屁才会吠她。


    宋金来媳妇瞪着大乔道：“大乔你个懒丫头，要是你将鸡屎扫干净，我又怎么会摔倒？我不管，你得赔我一件新衣服！”


    大乔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眸道：“宋家婶婶，我奶说遇到你这样的人，就送给你们三个字。”


    宋金来媳妇听她提起乔秀芝，气势顿时弱了一半道：“哪三个字？”


    大乔的声音脆生生道：“想得美！”


    宋金来媳妇：“……”


    “噗嗤——”


    乔红霞听到骂声跑出来，正好听到大乔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乔这孩子性子温和软糯，以前就算被她妈给苛待了，她也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她一度还担心她长大后会成为包子。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有她妈在，绝对不会让她变成肉包子！


    她走出来，沉着脸看着宋金来媳妇道：“鸡屎在我们乔家门前，我们想扫就扫，与你何关？”


    宋金来媳妇气得要死！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笑道：“红霞啊，我说你怎么还有心思在家里呆着啊？你男人明天要娶媳妇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解放要再婚了？


    乔红霞怔住，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上次她和大哥去赵家那边迁户口，赵家不仅没有阻拦她，反而还一副担心她不离婚的架势，她当时就觉得奇怪。


    只是后来乔家接连出现事情，后来她二哥又结婚，她也没心思去猜测赵家这样做的原因。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当初迫切想要离婚的人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赵家一大家子！


    不过赵解放的手脚还真快啊，当时他们才分开不到一个月，他就找好了下家！


    那之前他干嘛还天天过来乔家门口守她做出一副忏悔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人了！


    宋金来媳妇看她脸色顿变，越发得意了：“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听说你男人，哎哟，瞧我这嘴巴，他现在可不是你男人，应该说是你的前夫！”


    “你前夫他要娶的女人是个寡妇，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人家有钱啊！听说赵家一家子都十分欢迎她进门！我说红霞啊，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滚！”乔红霞回过神来，怒声骂道。


    宋金来媳妇顿时气得脸通红：“哎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好心过来告诉你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乔红霞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朝她用力打过去！


    宋金来媳妇吓得脸都白了，掉头扭着屁股就跑，跑得好像身后有狼在追她一样。


    跑出去老远，看乔红霞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气喘呼呼地停下来。


    呸！


    一只破鞋，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让她说是吧，她偏要唱得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


    乔红霞拿着扫帚走回来，脸色很是难看。


    小一鸣刚出事那会儿，她的确恨得要死，后来随着小一鸣渐渐好起来，她对赵解放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她和儿子借住在二哥这边，虽然她二哥不会嫌弃她，可她心里还是没有归宿感。


    加上小一鸣脑子渐渐好起来，有好几次问她为什么他没有爸爸，她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因此，她心里便渐渐起了念头，想着要是赵解放能够为她跟家里抗争，彻底从家里脱离出来，她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谁想到，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他要再婚的消息！


    她为之前自己想跟他复合的念头感到十分可笑！


    可笑着笑着，鼻头就有些发酸了，喉咙也哽咽得难受。


    “三姑姑，你没事吧？”大乔走过来，娇软地牵着她的手。


    乔红霞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道：“大乔放心，三姑姑没事。”


    大乔歪着头想了一下，从兜兜里掏出一颗糖递过去道：“三姑姑吃糖，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心情就会很快变好哦！”


    她觉得糖果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甜丝丝的，不管心情有多差，吃上一颗就可以高兴一整天呢！


    乔红霞看着手里的白兔大奶糖，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三姑姑心情突然变好了！”


    一只狗男人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


    就赵解放那性格，别说他不敢跟家里抗争，哪怕他真的那样做了，可只要赵家人一天还在，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恶心死你！


    大乔看自己安慰好了三姑姑，顿时觉得自己棒棒的！


    **


    经过宋金来媳妇的宣传，生产队很多人都知道了乔红霞男人要再婚的消息。


    有些八婆还特意跑来乔家“安慰”她，但都被乔红霞的扫帚给赶走了！


    乔秀芝也听到了风声，吃完饭便过来乔家小院，问乔红霞道：“你没事吧？”


    “妈，你放心，我没事！我跟赵解放已经离婚了，他想娶谁是他的自由！”


    乔红霞被生产队一群八婆这么一弄，想难过也难过不起来了。


    乔秀芝看她的脸色不像说谎，便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赵家就是个屎坑，既然已经从里面跳出来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跳回去！”


    乔红霞：“……”


    敢情以前她在她妈眼里，她是个泡在屎坑里面的人？


    乔秀芝道：“你好好在这里住下，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等过一两年，大乔他们长大了，妈和你爸出份钱，让你在生产队里买个宅基地建自己的房子。”


    “妈！”


    听到她妈的话，乔红霞眼睛一热，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别说整个生产队，就是整个公社，有哪个人家愿意出钱给离婚的女儿建房子？


    很多女人忍辱负重，就是被家暴得再厉害也不敢离婚，除了怕丢脸以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们身后没有人支持她们！


    她是何其有幸投胎作为他们的女儿啊！


    四妹总是抱怨爸妈对她不好，其实是她自己作死，但凡她稍微有点良心，她妈也不会对她这么失望。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二天，乔红梅便带着大女儿和二女儿从天而降，门神一样出现在乔家老院。


    乔秀芝看到她就没好脸色：“你怎么又过来了？”


    乔红梅气得差点吐血，但奇怪的是，这次她居然忍住没发脾气。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道：“妈，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好，是我惹你和爸生气了，我这次是过来向你们道歉的，你们就原谅我一回吧！”


    她妈两次将她赶出乔家大门，要是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踏进这个门！


    可她男人逼着她过来，还说她不弥补好她跟乔家的关系，他就要跟自己离婚！


    乔秀芝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我和你爸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不要回来惹是生非，那就算是你对我们的孝顺了！”


    乔红梅气得整张脸都黑了：“……”


    乔秀芝看了她一眼道：“进来吧。”


    人都到了门口，总不能将她们一家三口赶回去。


    乔红梅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回头瞪了两个女儿一眼，低声道：“等会嘴巴放甜点，知道了吗？”


    陈来娣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巴，讨好地笑道：“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姥姥哄得开开心心的！”


    以前她很看不起住在农村的姥姥一家，可上两次看到大乔穿得那么漂亮，她姥姥又对她那么好，她心里不由有些羡慕。


    她要是能她让姥姥喜欢自己，那她岂不是也能穿新衣服？


    陈招娣向来嘴巴笨，看到她妈目光灼灼看着她，她顿时更加紧张了：“妈，我、我知道了。”


    乔红梅低声骂了一声蠢货，转身走了。


    陈招娣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她要是能像二妹那样讨好她妈就好了。


    乔秀芝给她们母子三人各倒了一碗水道：“都坐吧。”


    然后从屋里拿了一把糖果过来给两个孩子吃。


    看到糖果，母女三人的眼睛齐刷刷亮了。


    原本他男人说她妈结识了贵人，她心里还不相信，可现在她信了！


    要不是结识了贵人，哪能随随便便拿出大白兔奶糖出来招待客人呢？


    陈来娣看到糖果，心里更加坚定要讨好姥姥的念头。


    她模仿大乔的样子，踢着小短腿跑上去，一把抱住她姥姥的大腿道：“姥姥，小可爱好喜欢吃奶糖哦！”


    乔秀芝：“……”


    乔红梅：“……”


    陈招娣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二妹好厉害啊，能将马屁拍着这么顺溜，她就不行了。


    乔秀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掰开孩子的手道：“拿着糖过去那边吃吧。”


    陈来娣还以为自己模仿成功了，再接再厉道：“姥姥真好，小可爱好喜欢好喜欢姥姥哦！”


    “噗嗤——”


    门外传来一声嘲笑声，万春菊扶着大肚子走进来道：“还小可爱呢，你学谁不好啊，偏偏学大乔！”


    陈来娣脸皮再厚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被这么一嘲笑，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没有学大乔！”


    万春菊一屁股在炕上坐下，撇嘴道：“这乔家里面，就只有大乔会说自己的小可爱，你不是学她的那是学谁？不过大舅妈好心劝告你，你长得没大乔好看，皮肤没她白，声音没她好听，你还是不要学她了！”


    万春菊虽然不喜欢大乔，觉得她是马屁精，可她心底也是承认大乔长得好看，虽然没她儿子好看，但跟乔红梅几个孩子比起来，她简直是仙女！


    陈来娣又羞又气，扁着大嘴巴道：“姥姥，你看大舅妈！”


    万春菊知道婆婆不喜欢乔红梅一家，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她们告状：“我这是为了你好，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就是说一个丑八怪想要模仿大美人却被人嘲笑，你现在就像那个丑八怪，听你刚才那样说话，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来娣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冬樱走进来，对她妈道：“妈，那个成语叫‘东施效颦’，东施就是那个丑八怪！”


    乔冬樱不喜欢她妈总是想欺负大乔，可她妈想欺负陈家的人，她非常乐意当个助攻！


    万春菊“哦”了一声，对乔红梅道：“红梅，要不你将二女儿改名叫东施吧？”


    乔红梅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大嫂，你一个大人这么欺负小孩子好意思吗？”


    万春菊喝了一口水道：“我哪里欺负她了？我是真的好心，要不等大乔一会儿过来，你让你女儿站在大乔旁边比一比，看是不是东施笑贫！”


    乔红梅差点就气炸了：“妈，你就眼睁睁看着大嫂这样欺负我们母女两人吗？”


    乔秀芝这才开口道：“老大家的，你去看看老母鸡下蛋了没？要是下蛋了，今天的鸡蛋就全部留给你。”


    万春菊顿时眉开眼笑应道：“哎，谢谢妈，我这就去看看！”


    她妈果然很不喜欢乔红梅一家！


    她刚才故意嘲笑她们几母女，就是为了讨好她婆婆，看来这步棋她走对了！


    以后她还要这么做，乔红梅来一次她喷一次！


    万春菊得意地看了乔红梅一眼，扶着大肚子走了出去。


    乔红梅气得差点吐血，可她现在不敢得罪她妈，只好骂女儿道：“还嫌不够丢人啊？还不快给我闭嘴！”


    陈来娣浑身哆嗦了一下，大声哭嚎变成了小声哭泣。


    她心里恨死大乔了！


    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大舅妈嘲笑，她妈也不会骂她！


    在乔家小院的大乔无故打了个喷嚏，搓着小鼻子道：“肯定是爷和奶在想我，妈，我过去老院那边瞧瞧哦！”


    林慧在屋里应了一声：“好的，你走路小心点，可别摔跤了！”


    “知道了！”


    来到乔家老院。


    大乔一进去，就看到哭得眼睛鼻子通红的陈来娣，怔了一下道：“你们怎么来了？”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陈来娣看到大乔，瞪着她凶巴巴道：“这是我姥姥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大乔被她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我没说你们不能来啊？”


    她刚才明明是问她们怎么来了。


    陈来娣继续喷道：“你明明就说了，说谎精！”


    大乔觉得她简直有毛病，直接越过她，不想跟她纠缠。


    陈来娣瞪着大乔的背影，嫉妒得双眼更红了。


    为什么大乔的皮肤又变白了？人好像也长高了！


    以前她矮矮瘦瘦的，比她还要矮半个头，现在她居然比她高半个头了！


    好气哦！


    大乔还没走堂屋，就又被陈招娣给拉到角落里。


    “大乔，你心里是不是还怪我上次跟你要衣服的事情？”陈招娣揪着衣角，很不安道。


    大乔怔了一下，摇摇头道：“表姐，我没有怪你。”


    表姐上次说话的语气的确怪怪的，不过她还是记挂着以前她帮助过自己，并不会因此讨厌她。


    陈招娣松口气道：“那就好，你知道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上次就是因为你不愿意给我衣服，回去我被我妈打了一顿，还被罚了一天不准吃饭！”


    说着，她的眼眶立马就红了，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大乔觉得她这样说话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可看她哭得这么可怜，也不好说她。


    她从兜兜里拿出两颗白兔奶糖递过去道：“表姐，你不要哭了，给你糖吃！”


    陈招娣一边哭，一边将奶糖接过来，抽噎道：“就只有两颗吗？你身上还没有？”


    大乔摇摇头：“没有了！”


    陈招娣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就算了，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我一毛钱吗？你现在给我吧！”


    大乔：“……”


    陈招娣看她没动静，便道：“你是不是没带过来？那我跟你一起回家拿吧，你要是有多的，全都给我吧，你知道我很可怜的，要是我能拿点钱回去，我妈肯定会对我好一点！”


    大乔觉得她表姐这个理所当然的态度，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她抽回自己的小手道：“表姐，我的零钱还有其他用处，我不能给你！”


    她也没有说谎，再过一个月便是她奶的生日，她想存多点零用钱，然后去镇上买份礼物给她奶。


    陈招娣眼眶再次红了：“大乔，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我妈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喜欢我了，我实在没其他办法了！”


    大乔坚定地摇头：“表姐，我不能给你，你妈妈要是对你不好，你可以告诉你爸爸！”


    她爸瘫痪之前，她妈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敢当着她爸的面骂她，因为她爸会护着她，甚至会为了她跟她妈吵架。


    只是后来她爸瘫痪了，没法站起来，她妈才变得很过分，所以在她看来，陈招娣更应该向她爸求救。


    陈招娣啜泣道：“可我爸也不喜欢我啊，还有我奶，他们通通都不喜欢我，我真的好可怜，大乔你帮帮我吧！”


    大乔：“……”


    她心里也觉得她表姐可怜，可她实在无能为力。


    陈招娣看着大乔的离去的背影，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陈来娣走过来，嘲笑道：“姐姐，你不是说你跟大乔的感情很好吗？你不是说她会帮你吗？现在呢？丢人了吧？”


    陈招娣眼泪刷刷往下掉，抽泣道：“我、我怎么这么可怜，现在连大乔都不喜欢我了！”


    堂屋里。


    乔红梅终于问出了这次来乔家老院的目的：“妈，我听说你们认识了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是不是真有这个事情？”


    乔秀芝看着她，心里冷笑一声：“没错。”


    她就说她怎么会突然来乔家，原来是闻到了蜜的味道黏上来了！


    乔红梅心咚咚咚直跳，一边不敢相信，一边又十分嫉妒道：“妈，你们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我还听说那副所长还收了大乔做干女儿，这事情不是真的吧？”


    乔秀芝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你既然已经都打听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再来问一遍呢？”


    乔红梅心里恨得要死，但这一次她真的不敢跟她妈闹掰了。


    她再再深吸一口气道：“妈，你误会了，我也没到处打听，就是十来天前，来娣在镇上说看到你和大乔坐进了一辆轿车，我原本还以为她眼花看错了，谁知孩子她爸也说看到你们了，刚好有我们生产队的人进镇，我便多嘴问了一声，不过妈，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没让人跟我说一声啊？”


    乔秀芝看智障一样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让人跟你说一声，我们乔家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们打报告吗？”


    乔红梅再再再深吸一口气：“妈，你不要总是歪曲我的想法，我就是觉得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心里很为家里高兴，要是我早知道的话，肯定会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沾光。


    乔秀芝心里为她补充道，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她。


    乔红梅被她妈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厚着脸皮道：“我跟我家那口子也想见识一下大人物，妈，你们下次过去镇上副所长家，能不能带上我们？”


    乔秀芝“嗖然”站起来道：“你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们现在飞黄腾达了，带上我们一家一起飞怎么了？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乔红梅再也忍不住了，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


    乔秀芝冷声道：“副所长是副所长，我们乔家是乔家，你若是想通过我来达到什么目的，我劝你早点死了这份心，你走吧，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乔红梅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要是换作之前，她肯定要大嚷大叫，跟她妈对骂。


    可现在，她想到了副所长，想到了家里的丈夫和她婆婆，她第无数次深吸气，将怒气给压了下去。


    “妈，你对我真的误会了，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算了，既然妈你今天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好了，我们下次再来！”


    说完，她将桌上的白兔奶糖揣到兜里，转身走了。


    乔秀芝：“……”


    **


    乔红梅一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饭也没吃就走了。


    只是还没有走出生产队，她就看到方小娟迎面朝她走过来。


    方小娟看到乔红梅，愣了一下道：“红梅……是你吗？”


    不怪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因为上辈子乔红梅在下半年就掉进河里溺水死了，算起来她们有二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说起来乔红梅也是个没有福气的女人，虽然拼命嫁给镇上的男人，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她死后不到半年，她男人就娶了镇上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女人后来给陈家生了两个儿子，她留下的四个女儿都过得很不好。


    不过乔秀芝多事，上辈子将她四个女儿都领到家里来养，只是她四个女儿就跟乔红梅一样，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是方小娟你啊，听说你男人最近没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伤心啊？”


    乔红梅跟乔家人的关系都不好，跟乔家几个儿媳关系就更不好了，她没想到方小娟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但她现在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带刺，谁叫她自己撞上来呢？


    方小娟气得要死，但一想到对方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命，她顿时心里又爽了起来：“我伤心不伤心跟你什么事？倒是你，我看你印堂发黑，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乔红梅在乔家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到方小娟诅咒自己，哪里还忍得住？


    她扑上去骂道：“贱人，我让你诅咒我！我让你诅咒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方小娟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脸上被挠了一下，钻心的疼。


    她顿时也怒了：“你个三寸丁丑妇，我跟你拼了！”


    上辈子的方小娟可是打遍了整个七里生产队，到了临死的前两天，她还跟邻居大打了一顿。


    所以论起打架来，她可是战斗机啊！


    她扑上去抓住乔红梅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拽，上次会被王家人打，那是因为一打三，她再厉害也打不过。


    可现在，呵呵，一只菜鸡也敢在她面前嘚瑟！


    乔红梅很快就被打得嗷嗷叫！


    她两个女儿吓得哇哇大哭。


    尤其是陈招娣，一边哭泣一边哀求道：“二婶婶，你不要打我妈，求求你了！”


    陈来娣胆子比较大，拿起一旁的小石头就往方小娟身上砸：“贱女人，你放开我妈，快放开我妈！”


    方小娟飞过去，给两个孩子一人踹了一脚！


    陈招娣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撞在石头上，眼前一阵金星闪烁。


    昏迷之前，她再次想到，她真是太可怜了！她明明没有骂二婶婶，为什么还要打她？


    陈来娣被踹了一脚，再也不敢动了。


    方小娟回头跟扑上来的乔红梅扭打成一团：“丑妇，你这么丑，怪不得你男人看不上你！你不知道吧，你男人早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陈兴上辈子是不是早就出轨了，方小娟其实并没有证据。


    但她觉得天底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更何况上辈子陈兴每次看到她，都用色眯眯的目光看她。


    要是以前乔红梅还不信这话，可现在想到她男人有三个月没碰她了，她心里不由打鼓。


    可她怀疑归怀疑，在外人面前，她是怎么都不可能露出端倪来的：“方小娟，你个破鞋，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回去查查就知道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会回来找我的！”


    方小娟打够了，丢下这句话一脸嘚瑟地走人。


    乔红梅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躺在地上，一脸阴晴不定。


    **


    大乔最近都在跟她爷学做荷包。


    荷包倒不是很难，可刺绣很难，更难的是，她要做好多份啊！


    她爷和她奶，她爸和她妈，干妈一家，还有堂姐堂哥，两个弟弟，全部都得送一个！


    她真的太难了。


    这天放学回来，她去猪圈给霍迟哥哥送两套抄写的试卷。


    自从霍迟的爷爷身子好了以后，他们就让她不用送东西过去，免得被人看到，所以她现在是偶尔才会送吃的过去。


    霍迟拿着她送过来的试卷，心里很是感动。


    受惠太多，一句谢谢已经显得很苍白，这份情义他们一家都会铭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加倍还回去的！


    他将试卷藏到身上，低头却扫到她的书包上挂着一个草编的母鸡，嘴角往上抿了一下道：“你怎么将那个挂上了？”


    大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软声道：“我很喜欢霍迟哥哥送给我这个草编母鸡，它真的很像我家咕咕呢！”


    霍迟嘴角往上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一点，脸上却不在意道：“那个做的也不是很好，要是你实在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编一个好看的。”


    大乔笑得眉眼弯弯的：“那我先谢谢霍迟哥哥了！”


    夏天到了，树叶浓绿，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下来，地上一片斑驳。


    霍迟看着枝头上的树叶，装作不在意道：“不用客气，一个小东西而已。”


    话音刚落下，猪圈里面就传来猪大叫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惊慌。


    大乔奇怪道：“猪猪怎么叫得这么大声？是谁在里面？”


    霍迟转身看了一眼道：“你大伯娘一个人在里面？”


    大乔更加奇怪了：“一个人？她又将你们赶出来了？”


    霍迟一脸无奈地点头，有些嫌弃道：“你大伯娘真是个麻烦精！”


    自从大乔她大伯娘来了之后，猪圈的平静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她经常对他们颐指气使就算了，最近更是经常将他们赶出去，都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


    每次她闹一通后，肥猪们都会被吓得胃口不好，有一两只还被折腾得拉稀了！


    要不是看在大乔的面子上，他们早就去生产队长那里举报她了！


    大乔听到他这评价，小鸡叨米地点头：“你说对了，我大伯娘她的确很能惹事！”


    霍迟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里面传来万春菊的声音：“坏分子，三个坏分子，你们赶紧给我进来！”


    霍迟的脸顿时就沉下去了，对大乔道：“我要进去看看了，你赶紧走吧，不要被你大伯娘看到你！”


    大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那我走了，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天天被大伯娘这么折腾，她要带点吃的给霍家补一补。


    霍迟朝她笑了笑，转身跑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万春菊坐在猪屎堆了，浑身都沾满了猪屎。


    霍华清和戴淑芳两人也先后赶到，看到万春菊的样子，一家三口都忍不住愣住了。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折腾的？


    她是在猪屎坑里滚圈圈玩吗？


    要不然他们实在想不透，她到底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模样的！


    万春菊气得要命！


    她来猪圈干活是为了找金条，可找了这么多天，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猪圈几乎每个角落都被她找遍了，除了堆猪屎那个坑！


    她在考虑好久后，决定还是要找一找，所以刚才她将霍家三个坏分子都赶了出去，用铁铲铲开猪屎找金条。


    却不想滑了一跤，她直接掉进坑里，差点就被猪屎给闷死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扶我起来？”万春菊骂道。


    戴淑芳要过去，却被霍迟给拦住了：“妈，你不用去扶她！”


    猪屎的坑并不深，要不然她这么跌进去早就被闷死了，换句话说，她完全可以自己站起来。


    她这样指使他妈，不过是将他们一家三口当作仆人来看待！


    万春菊气得咬牙切齿：“你个兔崽子，你这是想干嘛？再不过来，我回头就去生产队长那里举报你们，说你们不好好干活！”


    霍迟黑着脸道：“有本事你就去！你不去，我们也会去，我现在就去生产队长那里举报你，将你最近的诡异行为告诉队长，我倒要看看队长会不会偏着你！”


    万春菊气得眼睛瞪大：“你、你你个兔崽子，你要是敢去，我打死你！”


    戴淑芳拍了拍霍迟的头，对万春菊道：“迟儿这孩子说的是气话，不过你还是自己起来吧，至于去举报我们的事情，你也最好不要去了，否则闹开了，吃亏的未必是我们。”


    她很感恩乔家帮了他们，要不然这段时间也不会那般忍受万春菊的气。


    可她也将万春菊这个人的性格给摸透了。


    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你要是做出害怕她的样子，她只会得寸进尺。


    像这样的人，你就得让她怕你，当然了，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好，所以这个度她要把握好。


    万春菊气得要死，可她也害怕这一家坏分子会真的去举报她。


    到时候说不定大家就会猜出她来猪圈的目的，这可万万不行，金条只能属于他们大房的！


    万春菊咬着牙，从猪屎坑里面爬出来，


    她全身上下，包括头发、脸，全部都沾上了猪屎，那模样那气味，真是让人退避三次。


    霍家一家三口看到她出来，立即退得远远的。


    万春菊见状，更加气得要命！


    她就这么一身猪屎地从猪圈走出来，慢慢朝乔家走去。


    大乔怕她大伯娘作妖欺负霍家，所以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回乔家的路上等着。


    当她看到大伯娘一身猪屎走过来时，她当场就惊呆了！


    大伯娘果然好能折腾！


    不过她先走为敬了！


    万春菊抬头看到大乔，立即大声喊了起来：“大乔，大乔你过来！”


    大乔不仅不过去，反而越跑越快，很快就没了身影！


    她又不傻！


    大伯娘一身猪屎，她过去能有好事？


    死丫头，真鸡贼！


    万春菊气得脸都黑了！


    乔秀芝看到她一身猪屎回来，顿时就骂开了：“你这是滚猪屎去了是吧？老五家的在猪圈那么久，怎么不见她带半点猪屎回来，你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万春菊qaq：“……”


    乔秀芝黑着脸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是再敢一身猪屎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万春菊一副鹌鹑的模样，颤颤兢兢点头：“妈，我不敢了。”


    这天，她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将自己勉强弄干净。


    可到了晚上睡觉时，她心里还是记挂着金条的事情。


    她碰了碰她男人道：“振国，你上次不是说金条藏在猪圈里面吗？我找了那么久，怎么没找到？”


    乔振国打着哈欠道：“就在猪圈外头啊！”


    万春菊大惊失色：“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放在猪圈外头？”


    乔振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荆条哪个生产队都有，哪里值钱了？”


    万春菊怔住了：“哪个生产队都有？”


    这怎么可能？！


    乔振国道：“我明天就去猪圈弄点荆条回来，让老二帮我们编个竹筐。”


    金条？


    荆条？！


    万春菊如遭雷击！


    敢情她折腾了这么久，是被她男人给坑了？


    第 069 章


    暴富的美梦破碎了！


    万春菊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她气得将她男人赶下床去！


    乔振国乐呵呵抱着自己的枕头去跟儿子一起睡了。


    他媳妇就算洗干净了， 身上还有一股猪屎味，现在能不用睡在她旁边， 简直求之不得啊。


    万春菊看她男人哼着小曲的样子，顿时又是一阵好气！


    既然猪圈里面没有金条，她就不想过去那边干活了。


    猪圈臭烘烘的，还要天天面对三个坏分子， 她半点也不想去！


    可这份活儿是她向婆婆再三求来的，现在才干不到一个月她就不想干了，婆婆肯定会将她赶出去的！


    没办法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好在她的肚子已经有七个多月，再干一个多月，她就可以不去了！


    春耕过后是农闲，农闲过后夏天就到了， 天气也跟着热了起来。


    生产队的村民也再次忙碌了起来，除草施肥给田地浇水， 半点也不能马虎。


    此时农村还没有通电， 像七里村这样的生产队连拖拉机都没有， 更别提柴油机水泵了， 浇水全部靠人工挑水完成。


    每天在大大的太阳底下挑水， 大家都累得不行，一阵忙活下来，有些不耐晒的人，直接晒成了黑炭。


    小孩子虽然不用下地干活， 可漫山遍野地跑，又要走那么远的路去公社上学，冬天才捂白了一点的皮肤，一下子又黑了回去。


    只有大乔的皮肤还是白嫩干净，像牛奶一样，白得好像会发光。


    有人忍不住感慨道：“大乔那孩子都不知道怎么长的，那皮肤白嫩得就跟剥壳的鸡蛋一样，一点也不像我们农村的孩子！”


    “都说女大十八变，大乔这才七岁就变得这么好看，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我倒觉得那孩子一直都是好看的，只是以前脸色蜡黄，又穿得不好看，被她妹妹小乔一对比才显得不打眼。”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林慧进门后，那孩子衣服天天不重样，啧啧，林慧这后妈可不是一般会做人！”


    现在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林慧很疼爱大乔这个继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用心，吃的穿的用的，她都是先紧着大乔。


    不管她是不是真心，至少她这份用心赢得了所有乔家人对她的认可。


    方小娟提着一把菜经过，正好听到大家在夸林慧，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的！


    她现在住的茅草屋破烂不堪，不下雨还好，一旦下雨就别想住人了！


    后头虽然她逼着王水生带人给自己修补过，可住惯了好房子，她实在没法再过苦日子！


    前几天她远远见了林慧一面，跟自己皮肤蜡黄比起来，她的脸色红润得让人嫉妒。


    当时她满面春风，眉眼带着笑意，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舒坦。


    林慧那个样子，深深刺伤了她的眼睛！


    凭什么她过得这么不好，她却能过得这么幸福？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又是这样，老天爷对她真是太偏爱了！


    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将属于她的东西要回来！


    ***


    大乔每天用玉珠子的水浇灌茉莉花和苦水玫瑰，这才一个的月的时间，茉莉花居然就开花了！


    这速度简直惊呆了所有乔家的人！


    从种子到发芽开花，这个过程需要两三个月，可现在一个月就完成了，怎么不令人惊叹？


    不过在经过了母鸡每天下四五个鸡蛋，梨花冬天开花的事情后，乔家人在惊讶了一下后，很快又接受了这个事情，而且十分有默契地没有说出去。


    转眼就到了乔秀芝生日这天。


    大乔拿出自己绣的手帕，眉头紧紧皱着：“冬荷姐姐，你说奶会不会不喜欢这份礼物？”


    为了准备她奶的礼物，她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月。


    虽然她有一块三毛钱的巨款，可她奶什么都不缺，她上次跟着干妈去百货大楼逛了一圈，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合心意的东西。


    最后只好决定自己绣一块手帕给她奶，只是因为这年头能买到的线不齐全，所以绣出来的效果远远不能让她满意。


    乔冬荷是个善良的小姐姐，看妹妹这个样子，立即安抚道：“你绣得很好，奶一定会喜欢的，你就放心吧！”


    其实吧，就奶那么疼爱她的架势，哪怕她绣得再难看，奶也不会介意的。


    大乔听堂姐这么说，抿着小嘴笑了起来，心里终于没那么担心了。


    到了傍晚，乔家人聚集在乔家老院这边，热闹得不行。


    万春菊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了，大家也不敢让她干活，所以是林慧和陈巧巧两个儿媳在灶房里忙活。


    林慧虽然是家里唯一的闺女，可她从小就在家里帮忙干活，嫁人后更是什么都要靠自己，所以这会儿她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十分干净利落。


    陈巧巧抬头瞥到她已经显怀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她男人去县上干活快三个月了，可一次也没有回来，她的心里一天比一天不安！


    她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切菜，一个恍惚，手中的刀切在食指上，食指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你的手指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慧听到她的叫声，扭头看过去，只见陈巧巧将自己的手指头给切出血了！


    正抱着一捆干柴走过来的乔振军听到叫声，还以为是林慧出事了，将手中的干柴一丢，急冲冲就跑进来：“慧慧，你怎么了？”


    他冲进来，看到林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反倒是五弟媳的手指哗啦啦地流着血，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林慧看她当着其他人的面叫自己的小名，双颊都羞红了，嗔了他一眼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冒冒失失的？”


    乔振军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


    被切了手指又被喂了一嘴狗粮的陈巧巧表示很心塞，转身走出去道：“我去包扎一下伤口，一会再过来。”


    林慧看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的手指受伤了就不要过来了，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了。”


    陈巧巧回身看着她：“你一个人搞得定吗？”


    乔振军立马道：“没事的，我可以帮着烧火切菜。”


    因为薛川会做饭，而且乔家没有男人不能下厨的习惯，所以乔家的男人都会做几样菜，只是厨艺很一般就是了。


    陈巧巧看他们夫妻十分和谐恩爱的样子，更加心塞了：“随便你们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


    乔振军和林慧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


    陈巧巧回来老院也有大半年了，可她跟乔家大人都不冷不热的，包括跟她的女儿小碗儿。


    其实林慧理解她是不开心乔振民去县上工作，可乔振民从小就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要他像其他两个兄弟那样呆在生产队下地干活，他肯定不愿意。


    现在乔振民刚过去那边上班，要带陈巧巧和孩子过去的确不大现实，不过乔振民也不是个乱来的性子，等他有条件了，他肯定会想办法带她们母女俩过去。


    所以陈巧巧应该对她男人多一点信心。


    要她说，陈巧巧就应该将心思多放在小碗儿身上，乔振民回来看到她将女儿照顾得这么好，心里肯定会感激她，两人也能趁机和好。


    说到小碗儿，林慧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碗儿刚回来那阵子，陈巧巧的确对她很知冷知热的，可乔振民一走，她很快又固态复燃将小碗儿丢到一边，怪不得小碗儿一点也不粘她这个当妈的！


    大乔怕她妈累着，在陈巧巧走后不久，她立即跑进来帮忙。


    灶房里时不时传出他们一家人的笑声，气氛十分温馨。


    ***


    做好饭后，外头的天色还是很亮，薛川让两个儿子将饭桌抬到院子去。


    饭菜陆续被摆上桌面来，有红焖肘子、麻辣豆腐、宫保鸡丁、清蒸鲈鱼、素炒大白菜，还有一盆西红柿鸡蛋汤。


    香味飘飘，香得大家肚子的馋虫顿时受不了了。


    安平吸溜着口水道：“二婶婶，你这厨艺一看就很好吃，你放心，待会我肯定会赏脸多吃几口的！”


    大家一听他这耍赖皮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林慧笑着谦虚道：“我的厨艺一般，跟爸没得比！”


    安平挠着刚剃的头道：“我爷那是神仙厨艺，没人比得上！不过二婶婶也不错，我爷排第一的话，二婶婶肯定能排第二！”


    没人不喜欢被夸奖，林慧笑得红光满面：“谢谢你这么赏脸，我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安平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是不是将你妈我给忘了？”


    万春菊看大家只夸林慧，本就眼红得不行，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也在夸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这话一出口，她的宝贝儿子和她男人两人就齐声哈哈笑了起来。


    安平：“妈，你不要太自信了！你那厨艺还不如我呢！”


    乔振国点头附和道：“媳妇，就你那煮猪食的水平，你还好意思说出来，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万春菊：“…………”


    大屁股菊差点气得吐血！


    以前只有她男人一个人怼她已经够心塞的，现在还加上个安平，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家看大房的憨憨怼子父子，更是笑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乔有肉吠了起来，下一刻，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万春菊嘀咕道：“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妈、爸，是我老五啊！”门外传来乔振民的声音。


    众人怔了一下，随即都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陈巧巧，双眼一亮，脸上绽放出光彩，好像瞬间活过来一般。


    她越过众人朝门口冲出去，完全不在乎其他人会怎么看她。


    夫妻小别胜新婚，他们夫妻两人分开快三个月，她会这么激动，其实大家都可以理解。


    只是她刚才那么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完全忘记了站在她身旁的女儿，小碗儿被她猛地一撞，晃了一下，整个人朝地面倒下去！


    要不是大乔眼疾手快扶住她，只怕她这会儿估计要摔破皮了！


    小碗儿抱着大乔，一双眼睛憋得红红的，小声地哭泣了起来，那样子显然是被吓到了。


    大乔赶紧抱紧妹妹，软声地安慰道：“小碗儿不哭，姐姐在这里呢，不怕了！”


    乔秀芝看到这情况，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


    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显然陈巧巧并没有从上次的事情中吸取教训！


    陈巧巧欢天喜地地打开门，当看到她男人站在门口时，眼泪差点就下来了：“振民，你回来了！”


    她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男人。


    在她的想象中，这时候乔振民应该跟她一样，用炙热思念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对她说：“辛苦你了！”


    可乔振民还来不及说话，他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位应该就是五弟妹吧？”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陈巧巧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在她男人身后还站着三个人——陈兴和乔红梅，还有他们的二女儿陈来娣。


    院子里面的人这会儿也看到了乔红梅一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原本温馨欢乐的气氛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四姑子回来了。”陈巧巧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僵硬道。


    乔红梅盯着她，嘴角撇了撇道：“五弟又不是只回来一个晚上，巧巧你何必这么着急啊？”


    陈巧巧脸色涨得更红了，像煮熟的猪血。


    乔振民回头冷冷看了他四姐一眼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要不然就滚回去，我们乔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你……！”


    乔红梅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陈兴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乔红梅咬牙，心不甘情不愿道：“是我嘴欠不会说话，五弟和五弟妹千万不要跟我计较，你们知道的，我这人就是性子很直，但我没什么坏心眼！”


    乔家众人：“……”


    乔秀芝冷声道：“还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吧？”


    乔红梅就像黏在脚上的鼻涕虫，伤害不了人，却能恶心死人！


    乔秀芝对这个女儿很失望，但毕竟对方已经嫁出去，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只要她不作妖，她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只是最近她回来的次数有些太频繁了，尤其在知道他们认识沈家人后，只怕以后还会时不时回来，这就有些恶心人了！


    陈兴看气氛很是尴尬，挤出满脸的笑容走进来道：“今天是妈五十岁大寿，我特意请了半天班和红梅赶过来，好在没有迟到！”


    大乔脆声声道：“我奶今年五十三岁，不是五十岁！”


    陈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脸的褶子好像被冻住般。


    乔红梅原本就很眼红大乔被副所长收为干女儿，现在看她当着众人的面下自己男人的颜面，顿时骂道：“大人说话，有你小孩子说话的地方吗？没妈的孩子果然就是没有教养！”


    大乔气得脸通红：“我有妈妈的！”


    林慧也很是生气，走过去抱住孩子无声地安慰她。


    乔振军脸色很是难看：“四妹，不说大乔的生母还活着，我如今跟林慧结婚了，她就是大乔的妈妈，你刚才那样说未免太过分了！”


    乔秀芝刚想开口让乔红梅滚出去，就见陈兴回头狠狠扇了乔红梅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光听这声音就可以猜到陈兴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陈兴铁青着脸瞪着她：“你个恶婆娘，之前你几次回去说乔家的人对你不好，我就不相信你，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可能会排斥你一个？现在我知道了，这不是大家排斥你，而是你嘴巴太蠢了，一开口就得罪人！你现在就给我跟你二哥和二嫂道歉！”


    乔振民闻言，抬头看了陈兴一眼。


    这话明着骂乔红梅，实际却是在说乔家对乔红梅不好，一家子就只排斥她一个！


    而且他抢先打了乔红梅一巴掌，又让她道歉，也抢先堵住了乔家人的嘴巴。


    哪怕是他妈，这会儿也不好开口赶乔红梅走。


    陈兴这人太油腻奸诈了，他当初第一眼看到他就很不喜欢。


    只是他四姐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


    要是不让她嫁，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到处说乔家的人看不得她过得好！


    所以这会儿她被陈兴打了一巴掌，却没有一个乔家人站出来为她抱打不平。


    “二哥、二嫂，刚才是我不对，我嘴笨不会说话，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接下来再也不会乱说话！”


    乔红梅又气又委屈，但在她男人恶狠狠的目光下，她只好红着眼眶道歉。


    乔振军性子温和，刚才为了护妻女才那么刚，这会儿看乔红梅道歉了，他也没打算继续追究。


    乔秀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板着脸没有说话。


    薛川心中叹了口气道：“都坐下来吃饭吧。”


    他也想不通，以他和妻子两人的血统，就是再差，也不应该生出乔红梅这样的女儿。


    可现在陈兴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人赶出去，否则传出去就成了他们的不是！


    万春菊狠狠瞪了乔红梅一家，嘀咕道：“早不来晚不来，这是故意来白吃白喝的吧？”


    他们一家要是早点过来，不仅显得他们有心，而且还能帮把手干活做饭。


    可他们偏偏赶在饭点上，让人不想歪都不行，况且乔红梅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万春菊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了，可她天生大嗓门，就是小声嘀咕，也比一般人要大声，所以这话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了。


    陈兴和乔红梅两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都快气炸了！


    最终还是陈兴脸皮够厚，他将带过来的点心和一块布料递过去道：“妈，这些东西是我和红梅买来孝敬你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乔秀芝只好将东西收下来道：“都坐下来吧。”


    陈兴听到这话，心里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众人各找位置坐下来。


    乔振民目光找寻着女儿的下落，在看到她缩在大乔身后、两眼通红时，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陈巧巧这会儿也看到了，心里咯噔了声。


    乔振民走过去，想要抱女儿。


    可他三个月没回来，小碗儿对他有些陌生，不愿意给他抱，一味地往大乔怀里缩。


    乔振民看女儿不愿意亲近自己，心里有些难过：“小碗儿，是爸爸啊，你不记得爸爸了吗？”


    小碗儿黑湛湛的眼睛看着他，但没有说话。


    乔振民从自己带的包里面拿出一些糖果饼干，还有两套小裙子，放低嗓音道：“你看爸爸给你买了好多吃的，你想不想吃？”


    小碗儿依然没有动静。


    乔振民心里叹了一口气，但看女儿至少肯亲近大乔，心里稍微安慰了一点。


    说起来小碗儿能找回来，还多亏了大乔的福气，所以他买的两套裙子里，有一条就是给大乔的。


    他扭头看着大乔道：“大乔，五叔叔给你买了一套裙子，谢谢你平时帮五叔叔照顾妹妹。”


    看到女儿这么亲近大乔，不用问其他人，他便能猜到他媳妇并没有照顾好她。


    陈巧巧听到丈夫的话，心里顿时更慌了。


    早知道她男人今天要回来，她就提前跟女儿多相处相处，她心里不由一阵阵后悔。


    大乔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声音软软糯糯道：“五叔叔，你不用客气的，小碗儿是我的妹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乔振民看她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孩子！”


    要是女儿也能跟她一样，就是此刻让他闭上眼睛也没遗憾了。


    乔振民买回来的裙子是连衣裙，粉红色的裙子有着大大的裙摆，下面缀着粉色的花骨朵，上面有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十分的漂亮。


    大乔一看就很喜欢，眉眼弯弯地道谢。


    小碗儿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眼睛眨了眨，突然伸手后将她爸手里的另外一套裙子抢过来，然后塞给大乔。


    大乔低头软声问她：“小碗儿，你是想将裙子给姐姐穿吗？”


    小碗儿没有动，但手中的动作也没有收回来。


    大乔一副大姐姐的模样，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道：“姐姐已经有了，这套是给你的，你看是一样的，明天我们一起穿好不好？”


    上次沈家给她和两个堂姐买了同样的裙子，因为没有小碗儿的尺寸，所以没有买。


    但每次她和两个堂姐穿上一样的裙子时，她的目光就会定定落在她们身上。


    乔振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女儿，手里紧张得快要出汗了。


    就在大家以为小碗儿不会再有反应时，她伸着的手臂收了回去，将裙子紧紧抱在怀里，唇角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


    只是因为动作太不明显了，除了乔振民没有人发现。


    乔振民眼眶一热，一个男人差点当着大家的面流下眼泪来。


    他这次出去运输公司上班，到处倒腾东西时认识了不少人，听一个京市过来的男人说，他亲戚里面就有个孩子跟小碗儿是一样的情况。


    听说这个叫什么自闭症，想要治好十分困难，几乎没有希望，孩子可能终生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永远也不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他知道这事后，好多天都辗转难眠，半个月生生瘦了五六斤。


    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没有回家，就是想多赚点钱，打算等凑够钱了，就带女儿去京市看病。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碗儿居然能回应别人了！


    他目光落到大乔身上，心里终于完全相信他妈说的话，这孩子就是个福星。


    只要真心对她好，她能将福气带给身边的人！


    陈来娣站在她妈身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大乔手上的裙子，嫉妒双眼都红了。


    只是她不敢出声。


    她妈都被打了，她要是敢坏了她爸的事情，回去他就能弄死自己！


    **


    虽然气氛不复之前的温馨，但终究没有再出现什么矛盾和恶心人的事情。


    吃完饭后，乔红梅还主动帮忙去洗碗了，乔红霞也没客气，将所有碗筷都给她去洗。


    乔红梅气得要死！


    她一边用力刷碗盆，一边在心里诅咒乔家的人，突然她“哎哟”了一声。


    低头一看，她食指被盘子上的缺口给割到了，此时血正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哎哟，我的天娘啊，洗个碗都能割到手，红梅你平时肯定很少干活吧？”


    万春菊正坐在不远的地方吃甜瓜，看到她大叫，立即扶着大肚子走过来。


    乔红梅听到她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气得差点吐血：“大嫂，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你没看到我的手指是被缺口给割到了吗？”


    万春菊撇嘴：“这盆的缺口一直都有，别人洗碗没事，怎么偏偏你就被割到了？想偷懒就直接说，还那么多借口！”


    乔红梅脸气得跟熟虾一样：“…………”


    林慧没有过去。


    只是看到乔红梅被万春菊气得差点吐血，她心里突然想到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陈兴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乔红梅又在跟她大嫂吵架，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到天边去！


    乔秀芝也跟着出来，看了乔红梅流血的手指一眼道：“这碗你不用洗了，去包扎一下，然后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陈兴咬牙，心里燃烧着怒火。


    一会儿觉得乔家人跟屎坑里的石头一样，软硬不吃，他赔笑了一个晚上，可他们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


    一会而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乔红梅的错，要不是她一来就得罪人，乔家好歹会顾着面子留他们在这里住一晚。


    妈的，真是个猪队友！


    比起乔红梅来，陈兴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帮乔红梅包扎好伤口后，他也没有故意磨蹭，道别后就带着妻女走了。


    走出乔家老远后，乔红梅才一脸不满道：“天色都暗下来了，你刚才就不应该顺着我妈的话走人！”


    陈兴扭头冷冷看她一眼：“下次你再敢犯蠢的话，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眼神太凶狠了，让乔红梅联想到黑猫在夜里的眼睛。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喉咙好像被鱼骨卡住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头突然又冒出了上次方小娟跟她说的话，目光不由落在陈兴身上，仿佛想在他身上瞧出个洞来。


    陈兴从来就不是个本分的男人，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初为什么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定要嫁给陈兴，并不是爱他，而是她的身子早给了他。


    她要是不嫁给他，她还能嫁给谁？


    加上陈兴是她能接触到条件最好的男人，所以那时候她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嫁进陈家的门！


    只是这几个月来，陈兴从来不会主动碰她，除非她主动挑逗他，他才会勉强交差办活。


    她心里将他身边能接触到的女人都想了一遍，最终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也最值得怀疑的，便是同在国营饭店做事的王妮儿。


    她想了想，决定找个机会去会会对方。


    陈兴正在想要如何才能通过乔家，跟副所长联系上，所以一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妈，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红梅就是故意拿自己的手指去割缺口，她就是想偷懒！”


    看乔红梅被自己气走了，万春菊十分地嘚瑟。


    众人听到她的话，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当时她离乔红梅有了两米多的距离，她这得多火眼金睛才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万春菊才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自己，只要能讨好婆婆，她可以披荆斩棘、上刀山下油锅——


    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可以喷乔红梅啊，将她气得要死要活的，这可是她的绝活！


    乔冬樱看她妈那小人得志的表情，第一次觉得她妈其实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


    乔秀芝看大儿媳一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脸“妈，你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她似乎不说点什么很不好。


    她咳嗽了一声道：“红梅从小是喜欢偷懒耍滑，她下次过来，你继续盯着她好了。”


    万春菊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对着婆婆行了个四不像的军礼，大声道：“遵命，妈！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时刻紧盯着乔红梅！”


    众人：“…………”


    乔冬樱一脸无语地转过头去，简直没眼看她妈的蠢样。


    大乔则是靠在她爷身边，捂着小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大家正打算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时，就听万春菊“哎哟”了一声。


    乔振国道：“媳妇，你这又是怎么了？”


    万春菊捂着肚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道：“振国，我的肚子好痛啊……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


    众人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


    因为现在没有b超那些东西，所以大家只能顺着女人的月经时间来推算怀孕的时间。


    万春菊在确定怀孕之前，她说自己上个月是来过月经的，只是量比往常少很多，所以当时医生就推测她是刚怀上不久。


    按照医生的推测，她现在怀孕才八个半月，可她这么快生，只怕时间是被推算错了，她现在应该是怀孕九个半月才对！


    乔振国憨是憨了点，但听到媳妇这话，立马就上去扶住她。


    乔秀芝也很快回过神来，冷静道：“老大，你能抱得动你媳妇吗？”


    乔振国试了一下，发现抱是能抱，可他媳妇的肚子太大了，外面又一片漆黑，只怕不太好。


    他挠了挠头道：“妈，要不你来抱吧？”


    众人：“……”


    万春菊身子一哆嗦，想到被婆婆公主抱的样子，顿时觉得肚子更痛了：“振国，你抱着我就行了！”


    乔秀芝看她脚下已经流下水来，也不敢耽搁，走过去一把就将万春菊抱起来：“老大，拿上钱，我们去卫生所！”


    万春菊被婆婆抱在怀里，顿时安静如鹌鹑，一点也不敢乱动。


    众人看着那画面，突然觉得有点辣眼睛。


    不过很快大家也没时间想这事情，因为万春菊跟杀猪一样大叫了起来。


    “哎哟……痛死我了！我的妈呀……好痛啊……”


    旁边的顾家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好奇地跑了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乔老大家的怎么又叫得跟杀猪一样？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摔倒了吧？”


    顾婆子看到万春菊被乔秀芝抱着，嘴巴抽了抽吧唧着嘴道。


    万春菊觉得顾婆子就是在诅咒自己，立即破口大骂道：“你才杀猪，你全家都杀猪！小心回头你摔个大屁股墩！”


    “你……！”


    顾婆子听到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就去了！


    乔秀芝也懒得理会顾婆子，正准备抱着大儿媳去卫生所，就看到乔振民拿出手电筒走了过来。


    顾家一家盯着乔振民手里的手电筒，顿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乔家果然不一样了，居然能拥有手电筒这样的东西，肯定是镇上的副所长买给他们的！


    万春菊一路上一直尖叫：“哎哟，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痛，妈，我觉得我要生了！”


    她都生了三个了，对生孩子的程序十分清楚。


    最开始要生时，虽然会阵痛，但不会这么痛，换句话说，频率没有那么高。


    可现在她一直抽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出来了。


    乔秀芝翻了个白眼道：“你当然是要生了，你省点力气，等会生孩子的时候再叫！”


    乔振国追上来道：“媳妇，你听妈的话，我只给你带了两个馒头过来，你这么叫下去，估计等会还不够你吃呢！”


    万春菊：“……”


    这该死的男人，她的肚子好像更痛了！


    来到卫生所，只有一个男医生。


    万春菊说什么也不让他给自己接生：“我万春菊清清白白的，你少来玷污我！”


    “……”


    男医生扫过她黑黝黝的皮肤、庞大的身材，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他咳嗽了一声道：“你这个样子，要么立即送去镇医院，要不然就要去请个以前做过稳婆的……”


    只是他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万春菊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啊啊啊……我要生了，孩子要出来了！振国，快将我的裤子脱下来！”


    男医生：“……”


    他走出门外，对站在门口的陈巧巧道：“你进去吧，我在外头指点你。”


    陈巧巧有些紧张道：“可我不会啊！”


    男医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就按照我上次教你的那样，不会有事的，来，你先跟着我深呼吸——”


    陈巧巧注意到他的手，脸微微涨红偏了偏身子：“你的手……”


    男医生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举动，抱歉笑道：“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注意到，你别在意！”


    陈巧巧道：“没事的。”


    话刚说完，门吱呀的一声，乔振民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巧巧心里没来由地慌张了起来。


    乔振民没注意她的脸色：“你最近三个月不都在学习护理吗？你赶紧进去吧，我看大嫂马上就要生了！”


    陈巧巧连忙点头，转身跑了进去，好像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万春菊说了好多次自己要生了，起初没人信她。


    毕竟生个孩子又不是母鸡下蛋，叫几声就能出来。


    可半个钟头，当那孩子被清洗干净抱在乔振国手里时，大家这才信了！


    “振国，快将我们的小儿子抱给我看看！”


    万春菊生完孩子，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不错。


    乔振国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走过去道：“媳妇，不是小儿子，是小女儿。”


    万春菊脸色一白，不相信道：“振国，你少跟我开玩笑了，明明是儿子，怎么可能是女儿？”


    她一直觉得肚子里的就是个儿子。


    她要生两个金疙瘩，以后乔家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的两个儿子！


    她的地位以后也不会有人撼动得了！


    可现在她男人说她生的是女儿，她绝对不相信！！！


    乔振国看她不相信，只好将女儿递给她道：“那你自己看吧！”


    万春菊将女儿的衣服打开一看，没有看到小吉吉，顿时如遭雷劈！


    她的小儿子……没了！


    乔振国没理会他媳妇的脸色，哈哈笑道：“媳妇，人家说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一样，我以前还不信，可我现在信了，你生孩子比母鸡下蛋还要快！”


    万春菊：“…………”


    万春菊心灵本来就遭受沉痛打击，现在还要被她男人这样气，心里一委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在乔秀芝生日这天，乔家添加了一个新成员——乔冬芸。


    也在这天夜里，有个男人背着一个行囊，一身风尘仆仆地敲响了王家的门。


    第 070 章


    王水生夫妇两人听到敲门声， 不由都愣住了。


    都这么晚了，谁会这个时候上门来？


    王家一连死了两个人， 而且王鑫生还不是自然死亡，生产队的人都觉得晦气，轻易不到王家来窜门，所以这人这么晚过来， 肯定是出了大事！


    王水生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刘翠花想起王鑫生的死状，没来由浑身颤抖了一下，跟着爬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外头漆黑一片，不知名的夜虫在石头缝里鸣叫着。


    一阵夜风吹过，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声，吓得刘翠花双腿当场就软了。


    该不会是婆婆回来了吧？


    还是跳水死掉的小叔子没法投胎回来吓人？


    刘翠花越想越害怕，一双手紧紧抱住她男人的手，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王水生心里一阵无语， 打开门闩一看，双眼顿时瞪得老大，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夜色下的男人一脸疲倦， 看到王水生后， 嘴角一勾道：“大哥、大嫂， 没吵到你们休息吧？”


    刘翠花借着朦胧的夜色一看， 下一刻尖叫了起来：“老三？！怎么是你？”


    王水生也回过神来，一脸的激动：“三弟，你要回来怎么不跟大哥说一声，我好过去接你啊！”


    王老三， 也就是王炎生笑道：“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哪里还要大哥去接我？”


    王炎生在部队里很忙，已经有两年多没回家。


    这次他出任务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他立马跟师长请假，急赶慢赶地赶回来！


    刘翠花看大家一直在外头站着也不是一回事，推了她男人一下道：“都在门口站着算什么回事，还不赶紧让三弟进来？”


    王水生连连点头：“三弟，快进来吧，孩子他妈，老三这么晚回来肯定饿了，你去做碗面过来！”


    王炎生急着回家，连晚饭都没有吃，这会儿的确饥肠辘辘的：“那就麻烦大嫂了，不过这么晚了就不用做面了，有什么吃的都可以！”


    刘翠花笑道：“没事的，不麻烦！”


    要是让她给死去的王鑫生做面，她心里肯定不乐意，可老三不一样！


    王家为何能成为整个生产队最殷实的人家，为什么一口气能建七间大瓦房，这都是多亏了老三！


    要不是他早早一个人去部队打拼，每个月寄那么多钱回来，王家殷实不了，她男人估计也做不了这个生产队长！


    所以这碗面，她做得心甘情愿！


    “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打点热水过来给你洗洗脸。”


    进了堂屋后，王水生拿出一个新的搪瓷缸子，清洗过后，给王炎生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王炎生赶紧站起来：“大哥不用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王水生摆摆手，顾自走了出去。


    之前五弟和他妈接连出事，他打电话到部队去却联系不上五弟，他心里一直不踏实。


    现在三弟回来了，好像找到定海神针一样，他的心定了！


    一阵忙活后，两兄弟这才坐下来说话。


    王炎生喝了口水问道：“家里还好吧？”


    王水生叹了口气，黑黝黝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沧桑。


    哪里能好得了？


    家里一连死了两个人，他爸的身子一下子就跨了，整天唉声叹气的，这几天更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就怕不好了。


    王炎生至今还不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便道：“大哥，你将事情都跟我说说。”


    王水生将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王炎生听完后，挑着眉道：“所以你们一办完丧事就将方小娟两母女给赶了出去？”


    王水生看三弟阴晴不定的样子，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我也知道我们这样做有些不对，可她害死了三弟，还害死了妈，现在连爸他都不大好了！”


    在对待方小娟这事情上，他们的确仗势欺人了。


    可他们想这样的吗？他们一点都不想！


    当初方小娟用那样的手段进了门，大家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让她进了门，而且从来没在任何事情上苛待她。


    后来五弟作孽，跟女知青勾搭，还差点闹出人命来，他当时是真的恨不得弄死他，那时候王家也是真心想要弥补方小娟，当然不想让她去举报也是事实。


    可所有的事情在五弟自杀后都变了，她妈看到五弟的尸体当场中风，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走了，半句话也没有留下！


    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让方小娟留在王家？


    而且他爸半点也看不得方小娟的人，若是让方小娟继续留下来，说不定过不久王家又要办丧事了！


    王炎生听到他大哥的辩解，嘲讽一笑道：“所以到了现在，你们还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五弟的错？”


    王水生被他三弟看着，莫名地心虚：“五弟是错了，可他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而且他是为了不拖累我们整个王家，让我们不用继续被方小娟那个女人威胁才自杀的！”


    王炎生忍不住笑了。


    古代有句话叫人死如灯灭，好像人一死了，以前做过的罪孽什么都抵消了，周围的人会好像突然得了失忆症一样，忘记他们生前做过的所有坏事情。


    这在他看来是十分荒谬的！


    方小娟有错吗？


    当然有！


    还没跟乔振军离婚就跟他五弟勾搭在一起并怀上孩子，从这方面来说，他们夫妻两人是一丘之貉！


    可他妈和五弟的死，根本不能怪方小娟，究其根源，都是他五弟自己作孽！


    再说了，什么为了家人才自杀，这话他半个字都不相信！


    王水生被他三弟笑得更加心慌了，可他还来不及开口，刘翠花就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面条是用强生面粉做成的，上面还卧了个鸡蛋，撒了一把青葱，绿油油的，看着就很有胃口。


    刘翠花将老瓷碗搁在桌子上，笑道：“三弟，快过来吃吧，嫂子记得你喜欢吃葱，给你撒了好多，可惜家里没有香菜了，要不然准会更香！”


    王炎生看着大嫂真挚的笑容，还有他一回来，大哥就为他忙上忙下，他到嘴苛责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谢谢大嫂。”


    “谢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快吃吧！”刘翠花催促着，说完她又转身出去了。


    王炎生实在饿极了，大口大口吸溜着。


    面条劲道有弹性，鸡蛋黄橙橙泛着香味，吃到下面，居然还藏着一块五花肉，这让他更加感受到家的温暖。


    不到十分钟，一大碗面条就被他干完了。


    他随意擦了擦嘴巴道：“大哥，方小娟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这样吧，只是后头你必须约束家里人，让他们不能再跟她，还有方家作对。”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方小娟会选择忍气吞声，可狗急跳墙，方家一家子都不是好惹的，将他们逼急了，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王水生看三弟脸色突然缓和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家里人都恨不得离方家人远远的，定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其实除了将方小娟赶出王家，之后王家并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方小娟说茅草屋不能住人，他便带着二弟和四弟去修葺，她说她没坐好月子身子不好，他便给她安排了一个很轻省的活儿。


    只是方小娟这种人实在没法让人对她好！


    她看自己几次这么好说话，立即就得寸进尺让他作弊多记几个公分！


    你说五弟当初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样的女人！


    大哥虽然有些愚孝，但心地的确不坏，所以王炎生一点也不担心大哥敷衍自己。


    他拿着碗站起来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哥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王水生跟着站起来：“好好，对了，三弟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


    王炎生道：“我有十五天的假期，除去坐车的时间，我能在家里呆十天。”


    王水生脸上露出笑容：“好啊，你几年没回来，是该在家里多呆几天，爸明天看到你，肯定会很开心！”


    方小娟虽然搬出去了，可那房子是王鑫生生前住过的地方，王家谁也不敢过去住，所以至今空着。


    而分给王炎生的房子因为他常年不在家，所以如今被几个侄子住着，王炎生不怕什么鬼神，所以准备去五弟的房子睡。


    走出门槛，他突然停下来道：“大哥，你确定那尸体是五弟？”


    王水生怔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我辨认过了，虽然那尸体被泡得有些发肿，可五官的确有几分像五弟，衣服身高也能对得上，应该是他没错了。”


    主要是，若不是他，那尸体会是谁？


    怎么可能有人穿着五弟的衣服，而且还正好跟他长得相似呢？


    只是他想起尸体上的伤痕，又补充道：“不过五弟的左眉上有个很长的伤疤，那尸体这个位置不知道被什么弄到了，刚好少了一块肉。”


    王炎生的目光一缩：“你是说五弟的尸体被破坏过，最明显的特征辩证不出来？”


    王水生看三弟突然这么严肃，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我问过民警了，他说可能是撞到了河边的岩石，也可能是被鱼给咬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炎生五官笔挺，此时抿着唇不说话，整个人气势不言自威，让人看着害怕。


    王水生在他面前，可是半点也没有做大哥的架子。


    王炎生又问道：“五弟是什么时候下葬的？”


    王水生听到他这么问，哪怕再蠢也嗅到了不对劲：“三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你该不会怀疑那尸体不是五弟吧？”


    王炎生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他心里的确怀疑那尸体不是五弟。


    别说那尸体那么巧刚好被破坏在左眉的地方，就他五弟的性子，他也不相信他会为了家人而自杀！


    但凡他有点良心，也不会一把年纪还要父母兄弟养着他，他也不会做出那一系列足以让他吃枪子的事情来！


    所以说什么为了家人，他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王水生看三弟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没底了。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应该是你想多了，当时你二哥亲眼看着他跳河的，更何况那尸体五官很相似，就算没了疤痕，可这也不能说他就不是五弟啊，若他不是五弟，那尸体是谁？五弟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装死？”


    王炎生没办法回答他大哥的话。


    他要是知道的话，此时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王水生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连忙叮嘱道：“三弟，爸的身子很不好，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譬如挖坟验尸什么的，想也别想！


    老爷子虽然后头对五弟很失望，可毕竟是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上老伴也一起走了，他一下子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以前不离手的旱烟也不抽了。


    所以三弟若真那样做，那会要了老爷子的命！


    王炎生想到他爸，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道：“晚了，大哥去睡吧。”


    说完，他大步离去。


    王水生看着三弟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踏实。


    ***


    大乔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自己打扮干净整齐后，准备去老院和奶奶一起去卫生所看望大伯娘和新生的小宝宝。


    昨晚大伯娘去卫生所后，他们一家很快就回乔家小院了，所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大伯娘是生了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粘人包给黏上了。


    “大乔姐姐，我们也要去！”两个小团子异口同声，齐齐奶声奶气道。


    大乔想了想道：“好吧，你们跟我去，不过说好了，你们可是要乖乖听话哦！”


    两个小团子立即点头如小鸡叨米：“我们一直都很乖的！”


    于是，大乔带着两个一直都很乖的小团子朝乔家老院去。


    一路上，大家看到他们三个小团子手牵着手，三人的小脸都是白嫩嫩的，身上衣服干干净净的，比村里其他孩子好看不知道多少倍，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还有人忍不住感叹道：“真不知道乔家是怎么养孩子，这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真想跟他们讨一下养儿经！”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大乔和两个弟弟来到乔家老院，看到两个堂姐在洗衣服。


    “大乔妹妹，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乔冬荷看到三个小团子手牵着手的样子，顿时被萌得一脸血。


    “冬荷姐姐，我们过来想和奶一起去看小宝宝！”大乔走过去，看到她堂姐在洗小娃娃的衣服。


    小娃娃的衣服看上去好小好小，她看着十分新鲜。


    乔冬荷应道：“奶还在做姜醋蛋汤，你先在一旁坐着等会。”


    这边的风俗做月子要吃一个月的姜醋蛋汤，要是家里没这条件的，便喝两三天的红糖水，要更差的，连红糖水都没得喝！


    大乔没有去坐，反而十分贴心地跑过去帮两个堂姐一起洗：“冬荷姐姐，你去看了小宝宝了吗？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妹妹。”这次应的是乔冬樱，她挤眉弄眼的，“你一会儿过去，记得离我妈远一点！”


    她妈自从生了小妹后，脸上的表情一直很臭，她们两姐妹早上送饭过去，都无故被她喷了一顿。


    大乔想了一下，心里就明白了，连忙软声道：“樱姐放心，我一会儿离大伯娘远远的！不过这些衣服看着不脏，为什么还要洗？”


    乔冬荷道：“小宝宝刚出生皮肤嫩得很，这些衣服放了好一阵时间了，奶让我们过一遍温水，这样就不会伤到小宝宝。”


    大乔“哦哦”地点头，连忙将这小知识记在心里。


    她妈现在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再过五个月，她就要当姐姐了，她可得将这些记住才行！


    乔冬荷看妹妹抿着小脸，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又爱得不行。


    半个钟头后，大乔和奶奶，还有两个弟弟一起来到卫生所。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大伯娘黑着一张脸，好像人家欠她二百五十元一样！


    她小声对两个弟弟道：“你们一会儿可要跟着姐姐，千万不能靠近大伯娘，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乔姐姐！”


    两个小团子也学她压低声音，三人好像小老鼠一样凑在一起。


    万春菊看到了，脸色更不好了：“你们三个，没看到你们妹妹正在睡觉吗？你们是故意过来吵她的吧？”


    这话说得让人十分无语。


    她们三人的声音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声音大！


    果然，小冬芸皱了皱眉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万春菊心里更烦了：“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烦……”


    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在瞥到门口的身影时，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乔秀芝刚才出去外头冲洗碗筷了，走到门口就听到大儿媳在骂人。


    她走进来，沉着脸警告道：“老大家的，你要是不想养，当初就不要怀孕，既然已经生出来，你就给我好好的养着！”


    万春菊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道：“我没说不养啊……我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何止是有点啊，是很难受！


    念叨了八个多月的儿子，一朝之间变成了女儿，这让她怎么承受得了？


    更要命的是，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到处炫耀她肚子里的儿子，要是生产队的人知道她生了个女儿，还不知道会怎么笑她呢！


    还有林慧，再过五个月她就要生了，到时候万一生出个儿子来怎么办？


    所以有了上面那么多理由，她心里怎么能好受？


    可不就看小女儿越看越不顺眼了！


    乔秀芝凉凉看了她一眼，但没有继续骂她。


    大儿媳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以前生前面两个女儿时，她也是黑着脸一脸嫌弃。


    只是她还算知道分寸，该喂奶时会喂奶，对孩子也知冷知热，孩子生病也会一整夜守着，比起方小娟来好太多了。


    想到方小娟，她忍不住朝一旁的大乔看去。


    现在这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有肉不说，还红扑扑的，跟大半年前完全变了一个样。


    当初她将方小娟分出去，因为厌恶方小娟，所以她基本不插手小院那边的事情。


    对于方小娟不喜欢大乔这事情她和薛川也是知道的，只是方小娟当着他们和老二的面，从来不会打骂孩子。


    后来看孩子越来越瘦，问她她就说大乔肠胃不好，吃不了太多的东西，一吃多了就会吐，她也亲自问过大乔这孩子，孩子也承认了她妈的话，说自己吃不下。


    那几年薛川身子不太好，她又要照顾丈夫，又要下地干活，根本顾不来那么多，加上方小娟没闹出特别过分的事情，她便没去管了。


    现在想来，心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孩子。


    以前没将孩子放在心尖上，便不会觉得心疼，现在却是丝毫看不得她受一点的委屈。


    大乔注意到她奶的目光，回头对她奶露出一口小贝齿，笑得甜甜的：“奶，你为什么看我啊？”


    乔秀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奶觉得你穿着这条裙子很好看，回头奶让你爷给你再做一身。”


    大乔笑得更加开心了，眉眼弯弯的：“谢谢奶，不过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做了！”


    乔秀芝看孩子这么体贴懂事，心里更是软得不行：“那回头奶做一些蒜香青豆给你做零嘴吃。”


    “奶你真好！”大乔一把抱住她奶的大腿，小奶狗一样蹭了蹭。


    万春菊看到婆婆这么宠爱大乔，心里不停地冒酸水。


    婆婆真是有毛病！


    那么多孙子孙女和外孙，她谁也看不上，偏偏独宠大乔一个人！


    以前还好，最近公婆越发将大乔宠得没法没天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顾着大乔，每次都让她嫉妒得眼红，却只能憋着！


    突然，她扭过头来，目光落在一旁已经停止哭泣的小女儿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以前大家都说婆婆是生产队最不重男轻女的人，她半点也不相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儿子反而喜欢女儿？


    就是林家，看着很喜欢林慧这个唯一的闺女，可林家的东西，最终还不是要留给五个儿子？


    可现在看到婆婆对大乔笑得一脸慈爱，她突然有些相信了。


    既然婆婆能宠爱大乔，那她也可以宠爱其他孙女！


    她两个女儿又蠢又笨，不会像大乔那样拍婆婆的马屁，所以她们两个肯定不行，可小女儿这还小，如果她从小就教她拍婆婆的马屁，谁说她就争不过大乔呢？


    再说了，小女儿可是跟婆婆同一天生日呢，冲着这一点，婆婆就会对她多一份关注！


    万春菊越想眼睛越亮，小东霖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用小手遮住眼睛。


    “哎哟，我的宝贝小芸芸，妈妈在这里，妈妈爱你哦！”


    乔秀芝：“……”


    大乔：“……”


    万春菊将熟睡的小女儿抱起来，拿自己的大饼脸去蹭她的小脸蛋。


    她的皮肤很是粗糙，加上动作又粗鲁，立即就将小冬芸给弄疼了。


    小冬芸“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哭得小脸都涨红了。


    乔秀芝不知道大儿媳这又是做什么妖，开口骂道：“你还不赶紧松开孩子，你没看到将孩子的脸都弄红了吗？”


    万春菊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得不得了：“妈，我知道了，我就是太喜欢这孩子了，小芸芸，你看你奶多疼爱你啊，妈妈只是碰了你一下，你奶就受不了，你长大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奶啊！”


    乔秀芝：“…………”


    乔振国进来，正好听到她媳妇的话，点头赞同道：“媳妇，这么多年来，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万春菊：“………………”


    什么叫做她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敢情她以前说的都是鬼话吗？


    乔秀芝没眼看这对蠢货，转身去问医生。


    这年头生孩子一般人都是在家里生，万春菊是因为事出突然，稳婆在隔壁的生产队，当时要去叫肯定来不及，所以送才来卫生所。


    男医生说万春菊的身子情况十分良好，可以搬回去，不用在卫生所这边呆着。


    乔秀芝听到这话，转身就出去，让老大赶紧收拾收拾，然后抱他媳妇回去。


    乔秀芝走后不久，陈巧巧跑了进来，一脸热汗道：“田医生，实在对不起，我迟到了！”


    田建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道：“不要紧的，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还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陈巧巧不知道是运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这个动作，双颊变红了。


    田建明将手帕塞到她手里道：“擦擦汗，这手帕刚洗过的，你不用担心有味道。”


    田医生将手帕塞给她，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他的手指勾过她的掌心。


    陈巧巧身子颤抖了一下，脸更红了：“不是，我没担心有味道，这手帕田医生还是拿回去！”


    说着她将手帕放到桌子上。


    田建明也没生气：“你平时不是很守时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迟到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陈巧巧眼睛闪过一抹亮光：“我男人从县里回来了，我想给他做份红烧肉，天没亮就去供销社排队，所以才回来晚了。”


    田建明一双桃花眼紧紧看着她。


    陈巧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田医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脏了？”


    田建明慢慢地摇头道：“我是觉得你太好了，知书达理，又这么贤惠能干，你男人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我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我肯定会将她一辈子捧在手里好好呵护！”


    陈巧巧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猛地快速跳动了一下，然后耳朵也跟着发热了起来。


    田建明注意到她粉粉的耳朵，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陈巧巧莫名心慌，结巴道：“我、我刚才看到我婆婆在收拾东西，我去看看。”


    说完她转身跑了。


    田建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


    万春菊这突然生产，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


    做月子最重要的红糖也不够，乔红霞便自告奋勇去供销社买。


    像她这样离婚又带着个孩子的女人，要不是家里收留她，她只怕会过得十分辛苦。


    所以现在家里个个都很忙，她很乐意来当这个跑腿。


    来到供销社，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买东西的人不多，她很快就将东西给买好了。


    正在她打算要走时，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男人看到她，双眼一亮，激动地喊道：“红霞！”


    乔红霞定睛一看，顿时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看日子，居然遇到了赵解放！


    她看也不看他，拎着东西就想直接走人，却被赵解放身边的女人给拦住了。


    “哎哟，原来你就是红霞啊？”


    徐桂英一双眼睛如刀一样打量着乔红霞，心里嫉妒得要命。


    之前她明明听说赵解放的前妻长得又黑又土，怎么眼前这女人皮肤那么好，站在这么近的距离，居然都看不出太大的瑕疵！


    她的脸上敷着粉，可跟她比起来，她还是黑了一大截！


    真是气死人了！


    “让开！”


    乔红霞原本还没注意到这个女人，这会儿听她这酸不溜秋的语气，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冷嘲地看了赵解放一眼。


    这男人真是不挑啊，这样的老腊肉也下得了嘴，难道不怕塞牙吗？


    赵解放被她这么一看，脸顿时涨红了，可眼睛又舍不得转开，像粘了胶水一样粘在她脸上。


    几个月不见，她变得更加好看了！


    她现在这个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徐桂英看自己男人一双眼睛粘在乔红霞身上，顿时气得咬碎一口牙。


    她眼珠子一狠，笑道：“红霞啊，你干嘛急着走啊？虽然当初是你对不起解放，但你们已经离婚了那么久，赵家人都不怪你了，你又何必冷着一张脸呢？”


    徐桂英看大家看过来，顿时说得更起劲了，还故意提高嗓子。


    乔红霞气得浑身发抖！


    这女人一开嘴就胡说八道，瞧她这话，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人离婚了！


    果然，她看到几个售货员听到她被离婚了，看她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有些奇怪。


    赵解放看她气得脸通红，立马扭头对徐桂英道：“你不要乱说，当初是我对不起红霞！”


    徐桂英看他为乔红霞说话，顿时更加嫉妒了：“赵解放，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护着她？你忘记当初她是怎么说你的吗？”


    赵解放脸涨得更红了。


    乔红霞看赵解放这副孬种的模样，心里越发看不起他，同时庆幸值钱没有一时脑热跟他复合。


    她突然嘴角一勾，问赵解放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呢？”


    徐桂英昂着下巴，如一只骄傲的老孔雀：“你应该听说解放再婚了吧？我就是他的妻子！”


    乔红霞故意退后一步，大动作地打量她：“我的天啊，我真是有眼无珠啊，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赵解放的干妈呢！毕竟你看上去比赵解放大了好几十岁，谁想到……”


    戳心窝子的话，她不是不会说，只是她不屑说，既然她这么想要被骂，她只好成全她！


    “你……！”


    徐桂英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颤抖着指着乔红霞，脸上的粉被摇晃得直飞。


    乔红霞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道：“你脸上的粉怎么敷这么多，呛死人了！”


    说完，不她直接越过两人，头也不回走出供销社。


    “贱人，你不要走——”


    里面传出徐桂英竭嘶底里的声音。


    接着是赵解放劝说她的声音：“桂英，你不要这样子……”


    “赵解放，你给我放手！你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女人！我跟你拼命……呜呜呜……”


    徐桂英扑上去，将赵解放的脸一把给挠花了。


    乔红霞听着里面狗咬狗的声音，心里很是痛快！


    走到半路，一辆自行车越过她，拐进七里生产队的入口。


    她看着骑自行车人的背影，心里猜测这人是谁，看样子也不像是邮递员。


    谁知，下一刻，那自行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魁梧的男人回头朝她看过来。


    男人有着一张十分坚毅的脸庞，肤色呈现小麦色，身材魁梧，比她大哥还要高大，样子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男人看着她，然后脚一蹬，转头踩了回来，在她面前再次停了下来道：“你回娘家吗？”


    乔红霞愣住了：“你认识我？”


    男人点头：“我是王家的老三，王炎生，我昨晚回家的！”


    乔红霞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这才想起来。


    她当然认识王炎生，只是最后一次见这人已经是七八年前了，那时候他刚去部队不久，后来她嫁给了赵解放就没有再见过他。


    她想到他回来应该是因为王家的事情，心里不由为他感叹：“我不是回娘家，我回我家。”


    王炎生听到她这话愣住了，浓黑的眉头皱在一起，一脸不解的样子。


    乔红霞解释道：“我半年前离婚了，现在住在我二哥那里，所以是回家，不是回娘家！”


    王炎生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他才回来不到半天，所以没听到她离婚的事情。


    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


    乔红霞一脸不在乎道：“没什么，离开那样的垃圾，我很高兴！”


    王炎生眼睛看着她，眼底深不可测。


    乔红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将红糖给我大嫂送去。”


    王炎生点点头，将车头调转了一下，给她让开位置。


    乔红霞越过他走人。


    王炎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问她要不要大坐自己的自行车。


    生产队那些妇女的嘴巴有多厉害，他多年前就领教过了，他要是真的载着她回去，被人看到后，只怕她会被人非议！


    乔红霞总觉得身后有两道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让她走起路来都十分不自在。


    好在很快王炎生就越过她，踩着自行车走了。


    她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莫名松了一口气。


    **


    生产队知道万春菊生了个女儿后，说什么的人都有。


    “哎哟，笑死我了！之前怀孕时她可嘚瑟了，天天扶着个大肚子，说自己肚子里的肯定是个金疙瘩，谁知道最后生出了个女儿！”


    “听说她昨晚在卫生所气哭了！让她到处宣传，现在丢人了吧！”


    “林慧要是生个儿子的话，那她的儿子安平就不是乔家唯一的男孙了，到时候估计她更要气死！”


    “她娘家都一连生四五个女儿，她第三胎就能生个儿子，已经算她命好了，还想再生个儿子，白日做梦啊！”


    “你们说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方小娟啊？”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还跟她婆婆一起住呢！”


    不仅外头的人以为万春菊会不喜欢小女儿乔冬芸，就是乔家的人也都这样认为。


    谁知——


    “我的宝贝小乖乖，妈妈爱你哦！”


    “妈妈的小甜甜，你长得最好看了！瞧你这鼻子你这眼睛，长得就跟你奶奶一模一样！”


    众人：“……”


    乔秀芝更是无语，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乔振国道：“媳妇，你眼睛有问题啊，咱们女儿的嘴巴明明像你，这么大，估计长大后，也是一口能吃下一个大馒头！”


    万春菊：“……乔振国，你给我闭嘴！”


    听到她男人的话，她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这该死的男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总是一开口就能气死她！


    可乔振国不仅不闭嘴，还继续补刀道：“而且她的鼻子也像你，你看这么扁，就好像出生脸先着地被砸坏了！哎，这孩子以后长大了该多丑啊？”


    万春菊差点就狂喷血了：“………………”


    乔秀芝翻了个白眼，觉得再呆下去，她估计想揍儿子了！


    大乔和其他乔家的孩子围着小冬芸，心里都默默为她点了根蜡烛。


    小冬芸现在的模样的确长得不好看。


    皮肤很黑，而且还是个大饼脸，一看就是万春菊的缩小版。


    万春菊气死了：“乔振国，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以后就别再进屋来！”


    乔振国点头道：“也好，你生孩子后打鼾更厉害了，我怕再这样下去，屋顶都要被你掀翻了！”


    万春菊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乔振国，你给我滚滚滚——”


    乔振国哼着小曲滚了。


    大乔跑出去，摸了摸她妈的肚子道：“妈妈，今天弟弟有没有听话？”


    林慧笑得一脸温柔：“弟弟很听话呢，跟你一样乖。”


    大乔笑得眉眼弯弯的：“妈妈，我怎么感觉你的肚子要比大伯娘四个多月时要大很多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