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炙烤着青云宗外门演武场的每一寸青石板。
数百名外门弟子身着统一的青色道袍,神情或紧张或期待,汇聚在此,等待着一年一度的基础功法考核。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最显眼、最无遮无挡的位置,一个瘦削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他就是林闲,一个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的杂役,此刻却象一根孤零零的野草,被硬生生栽进了这片整齐的禾苗地里。
人群后方,身材魁悟的王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凑到负责监考的张师兄耳边,低声说道:“张师兄,您瞧,就是那个废物。平日里偷奸耍滑,最喜欢在人前哗众取宠,我特意把他安排在前面,就是怕他等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影响了宗门考核的庄重。有师兄您盯着,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最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把脸丢尽,自己滚出山门!”
张师兄眉头微皱,瞥了一眼孤零零站在前方的林闲,一个杂役,也配站在这里观摩仙法?
简直是污了这演武场的灵气。
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王虎的安排。
“下一个,林闲,演练《青云吐纳术》!”
随着唱名声响起,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林闲身上。
嘲弄、鄙夷、看好戏的眼神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刺向他单薄的身体。
林闲深吸一口气,仿佛被这阵仗吓到了,身体都微微颤斗了一下。
他笨拙地拱了拱手,然后开始演练。
起手式,双臂抬起,动作僵硬得象一具提线木偶,引来一片压抑的窃笑。
吐纳运气,他胸口起伏剧烈,气息却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脸色也憋得通红。
那紊乱的气息波动,连刚入门一个月的弟子都能察觉到其中的可笑与错漏百出。
“哈哈哈,这是吐纳术还是抽风术?”
“笑死我了,我家的凡人老仆都比他做得好!”
王虎的声音更是毫不客气地响起,响彻全场:“这种连凡人都不如的废物,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混进宗门,简直是在侮辱我青云宗的祖师牌位!张师兄,依我看,这种人就该直接乱棍打出山门!”
张师兄的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的记录玉简上,几乎要刻出一个“废”字。
而场中的林闲,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低着头,看似惊慌失措,实则心如止水。
在众人眼中,他那迟缓到可笑的动作,每一次抬手,每一次呼吸,都精准地避开了天地灵气的正常流转轨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废柴。
终于,到了收势的最后一个动作。
林闲象是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极其狼狈地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轰!”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声,鄙夷和快意交织在一起,象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地上的林闲死死罩住。
王虎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林闲对身边的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青云宗的‘天才’,哈哈哈!”
林闲趴在地上,慢慢地、艰难地撑起身体。
他低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默默整理着身上沾满灰尘的杂役袍,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这件破旧的袍子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而,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下,他那双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与他此刻狼狈形象截然相反的凛冽寒芒,深邃得如同万年寒潭。
“废物”
“滚出去”
刺耳的议论声还在继续,但林闲的心神已经沉入体内。
他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混沌不灭经》的第一重法门,一股微弱但坚韧无比的气息在他丹田中缓缓流转。
同时,他怀中那块通过签到系统获得的【聚灵石】微微发热,如同一个贪婪的旋涡,开始疯狂地吸收着演武场周围因数百名弟子演练功法而逸散的天地灵气。
这些灵气对于真正的修士来说微不足道,但此刻却如百川归海般涌入林闲体内,迅速修复着他为了伪装成弱者而故意制造出的经脉损伤。
每一次装弱,都是一次自残,十年如一日,他体内的暗伤早已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若非有《混沌不灭经》这等逆天功法,他早已是个真正的废人。
就在众人觉得这场闹剧已经结束,准备散场的时候,异变陡生!
“呃啊——!”
刚刚爬起来的林闲,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目圆瞪,眼白迅速被血丝布满。
他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混乱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噗!”
一口白沫混杂着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整个人象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不好!是走火入魔!”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师兄脸色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连吐纳术都练不好的废物,居然能走火入魔?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但眼看林闲气息即将彻底爆开,若是伤及周围弟子,他这个监考也难辞其咎。
“废物!给我定!”
张师兄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林闲身前,并指如剑,一道柔和的灵力打入林闲体内,试图压制住那狂暴的气息。
然而,他的灵力一入体,就象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混乱的能量搅得粉碎。
林闲的身体重重一震,顺势彻底倒下,人事不省。
“快!抬去疗伤殿!”张师兄惊怒交加,对着旁边几个吓傻的弟子吼道。
几个弟子手忙脚乱地将林闲抬上担架,匆匆离去。
在被抬走的瞬间,陷入“昏迷”的林闲,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师兄那带着一丝后怕和浓浓厌恶的低语:“根基不稳,心性浮躁,强行修炼,自取其辱!这种废物,看来是彻底废了,逐出宗门是唯一的下场。”
夜,深沉如墨。
疗伤殿内,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弥漫在空气中。
林闲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呼吸平稳,仿佛真的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没有丝毫刚醒来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和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上演‘走火入魔,前途尽毁’的戏码,完美规避潜在风险,隐藏成就‘苟道真仙’进度大幅度提升!】
【叮!
成就即将解锁,专属神通正在孕育中,请宿主再接再厉,将苟道发扬光大!】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悦耳。
林闲嘴角那抹冷笑愈发深刻。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再等一等,还不够真正的戏,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坐起身,目光投向窗外。
一轮残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映出他眼底深处那抹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寒光。
“王虎,张师兄,还有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十年了,我在这青云宗当了十年人人可欺的杂役,忍受了十年的屈辱和嘲笑。”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象是在对月起誓,又象是在宣判着某些人的未来。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原谅!”
话音刚落,林闲的耳朵微微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议论声,正朝着他所在的这间疗伤室迅速靠近。
他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废物”应有的黯淡与空洞,嘴角的冷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他身体一软,重新躺倒在石床上,呼吸也刻意变得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好戏,要开场了。而他,是唯一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