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厅长挂了电话,立刻召集省厅刑侦、特警、文物保护部门的负责人开会。
会议室里,灯光下的地图上,勐拉河的支流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抓捕点”“埋伏点”“接应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
这不仅是一次抓捕行动,更是一场守护华夏文物的攻坚战。
第二日清晨,滇南省厅办公楼的红砖在晨雾里泛着冷硬的质感,三楼会议室的门彻夜未关,走廊里飘着浓得散不去的烟味。
段厅长踩着晨光走进会议室时,刑侦总队长张锐正趴在地图上标注路线,红蓝铅笔在“勐拉河支流”的位置画了三道交叉线,分别映射“埋伏点”“突击点”“接应点”。
“特警支队的装备清点完了?”段厅长拉过一把木椅坐下,指尖在桌沿的咖啡渍上轻轻蹭过。
“早清点完了,防弹插板、破门器、强光手电按人头配齐,连备用电池都多带了两箱。”特警支队长李刚揉着发红的眼睛,面前摊着的装备清单上,每一项都打了勾,“队员们凌晨三点就去靶场适应武器了,勐拉河那边的地形仿真图也传过来了,芦苇荡的深浅、岔道的宽窄都标得清清楚楚。”
文物保护部门的老周推了推老花镜,把一叠泛黄的文档推到中间:“这是近三年刀疤陈走私文物的记录,从西汉青铜剑到清代青花瓷都有,我把每件文物的特征、鉴定要点都整理成了小册子,到时候让前线的同志揣着,万一缴获了真文物,别跟仿品混了。”
段厅长拿起小册子翻了两页,指尖停在“滇王金印仿品特征”那一页:“老周,你再抽两个经验丰富的鉴定员,跟特警队一起走,这次不仅要抓刀疤陈,更要把他手里可能藏着的真文物都追回来,一件都不能漏。”
与此同时,缅北勐拉的橡胶林里,王保山正蹲在潮湿的泥地上,跟罗少校、勐拉警方负责人丹吞用树枝比划战术。
露水打湿了他的警服裤脚,裤腿上还沾着昨晚踩的泥点。
“刀疤陈的船肯定走东边的岔道,那里水流缓,能藏船。”王保山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条弯曲的线,“罗少校,你带三十人埋伏在岔道入口的芦苇荡,等船进来就用渔网缠住螺旋桨,别让他掉头跑。”
丹吞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手指在“接应点”的位置敲了敲:“我们的人会在下游两公里处设卡,带了三艘冲锋舟,一旦刀疤陈的船冲过芦苇荡,就用冲锋舟拦下来。”
“还有通信的事。”王保山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对讲机,“这玩意儿在橡胶林里信号不稳定,我跟省厅约定好,每半小时用暗号连络一次,要是超过四十分钟没消息,你们就按备用方案行动。”
罗少校接过对讲机试了试,电流声里混着隐约的鸟叫:“放心,我们的人都懂中文暗号,不会出岔子。”
而在滇南市公安局,叶澜沧正对着电话那头的小张反复叮嘱:“瑞玉阁那边盯紧点,段景宏两天没传消息了,要是看到叶南诏送料过去,想办法跟他递个话,问问交易时间有没有变。”
晨光渐亮,雾慢慢散了,从滇南省厅到缅北勐拉,从市局专案组到边境埋伏点,各方都在按部就班推进,象一张慢慢收紧的网,只等猎物踏入陷阱。
瑞玉阁后院的缅桂花树落了满地白瓣,叶南诏蹬着辆旧三轮车,车斗里的玉料用红布裹得严实,车轮碾过花瓣时,留下两道带着玉粉的浅痕。
他在后门停下时,沐娜允已经举着强光手电等在那里,藏青色风衣的领口别着枚青铜纽扣。
那是寸文山给她的“信物”,用来核对接货人身份。
“叶老先生,料都齐了?”沐娜允上前掀开红布,六块半开的老坑料露出来,绿玉肉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连表皮的松花都透着自然的纹路。
叶南诏往袖筒里揣了揣手,语气带着老行家的笃定:“都是帕敢矿口的老料,我亲自挑的,没裂没棉,做仿古玉的‘土沁’最合适。”
“你看这处绿丝,切开后肯定能化开,鲍司令的老顾问见了保准满意。”
沐娜允没接话,蹲下身拿起块玉料,手电光顺着玉肉的纹路往里探,指尖在表皮轻轻刮了刮。
没有人工染色的化学味,也没有注胶的黏腻感,才放心地对身后的小弟说:“搬去密室,轻拿轻放,别磕坏了玉肉。”
段景宏远远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块待打磨的玉牌,实则用馀光盯着两人的动作。
叶南诏送完货,又闲聊了两句。
沐娜允提醒他:“最近腊戍查得严,叶老先生注意安全。”
叶南诏点点头,转身蹬着三轮车离开。
就在三轮车经过廊下时,叶南诏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烟蒂掉在段景宏脚边,烟蒂上还夹着张折叠的小纸条。
段景宏心里一紧,假装捡烟蒂,飞快地把纸条塞进掌心,又若无其事地把烟蒂扔进墙角的灰堆,继续打磨玉牌。
等沐娜允转身进密室,他才悄悄展开纸条。
上面写着“料已妥,见鲍何时?”。
段景宏刚想琢磨怎么回复,沐娜允已经从密室出来,径直往正屋走:“六爷在里面等着,我去汇报,你继续打磨那批玉牌,中午之前必须完工。”
段景宏赶紧把纸条揉成渣,塞进砖缝里,跟着进了密室。
磨玉的砂纸在玉牌上蹭出“沙沙”声,他心里却急得象火燎。
要是不尽快把交易时间传出去,警方按原计划行动肯定会扑空。
正屋里,寸文山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枚白玉扳指,指腹在上面的云纹上反复摩挲。
沐娜允汇报完玉料的情况,问道:“六爷,料都齐了,仿品也快做好了,明天是不是该按原计划去见鲍司令?”
寸文山突然笑了,扳指在指间转了个圈:“原计划改了,五天后再去。”
“五天后?”沐娜允愣了,段景宏手里的砂纸也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