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楚雄一听当场就乐了,拽着段景宏就往外跑:“得嘞!保证给咱六爷买些爽口的!”
龙楚雄跑出两步又回头冲段景宏摆手,开口道:“哎小龙,咱别一块儿挤了,你去打酒咋样?”
“街口那家‘老烧坊’的米酒地道,就买两斤!我去菜市场那边买酱肉,那儿的李屠户酱的肘子香,这样不耽搁时间,也不会被六爷骂!”
段景宏正巴不得分开行动,立刻点头开口道:“成,那你去买肘子,我去打酒,一会儿在客栈门口碰头。”
两人在街口便分了手,段景宏没直接往“老烧坊”去,反倒拐了个弯,往张老实的工作室方向走。昨天卖原石时,张老实说去给他取金子,让他在原地等着,结果龙楚雄半路杀出来把他带走了,这金子就没能拿走。刚走到“老张玉雕”的木门前,就见张老实正蹲在门口唉声叹气,手里捏着个布包。当其看见段景宏过来,他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拍着大腿道:“哎哟小哥!可算见着你了!”
“张师傅。”段景宏往院里瞥了眼,“咋了这是?”
“还不是为你的金子。”张老实把布包往他手里塞,“昨天取完金子回来就发现你不在了,还以为你又被红毛帮那伙人缠上了,急得我转了半宿。”
段景宏捏了捏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黄澄澄的金条,估摸着有二两重。
他把布包往怀里一揣,道了声谢:“让您惦记了,昨天是事赶事,跟着六爷先回客栈了。”
张老实往他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哥,你们这是要走?”
“恩,准备去腊戍。”段景宏说着往墙角瞥了眼,那儿堆着些开废了的原石,都是些没玉的废料,巴掌大小,堆在那儿没人管。
他心里一动,指着那些废料道:“张师傅,这些废石头您还要不?”
“要是不要,给我两块呗,路上揣着玩。”
张老实笑道:“拿呗拿呗,一堆没用的石头,你要多少都成。”
段景宏弯腰捡了两块,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正好能塞东西。
他假装摆弄石头,趁着张老实转身去屋里拿水壶的功夫,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消息的纸条,团成小团,塞进其中一块原石的石缝里,又用旁边的石粉抹了抹,看着跟没动过一样。
“小哥喝水。”张老实端着水壶出来,见他手里捏着石头,笑了,“这破石头有啥玩的?”
“要是喜欢,等以后我给你留块带点翠的。”
“瞎玩呗。”段景宏把两块石头往口袋里一塞,接过水壶喝了口,又跟张老实扯了几句玉石市场的新鲜事,才起身告辞:“张师傅我先走了,还得去打酒。”
“哎好,路上小心!”张老实送他到门口,又叮嘱了句,“红毛帮那伙人贼得很,别再撞上了。”
段景宏应着往外走,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没直奔“老烧坊”,先绕到了茶馆附近。
远远就看见那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还坐在老位置,面前摆着的茶碗都快凉了,两人正低头说着啥,时不时往客栈方向瞥一眼。
他紧了紧口袋里的石头,走进“老烧坊”打了两斤米酒,用粗陶瓶装着,拎在手里。
出了烧坊,他故意往茶馆门口走,路过那两人桌边时,脚下“一崴”,身子往旁边一歪,手里的石头“啪嗒”掉在地上,正好滚到穿迷彩服的汉子脚边。
“对不住对不住。”他慌忙弯腰去捡,手指在石头上蹭了蹭,把塞着纸条的那块往汉子脚边又推了推,才捡起另一块揣回口袋,拎着酒瓶子匆匆往客栈走。
走出去老远,他回头瞥了眼,见那汉子正弯腰捡起那块石头,捏在手里翻来复去地看,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到客栈门口时,龙楚雄正蹲在石墩上啃肘子,油乎乎的手往衣服上一抹,见段景宏过来,举着手里的油纸包道:“小龙你可来了!快瞅瞅我买的酱肘子,李屠户刚出锅的,香得很!”
“还有卤鸡爪,咱六爷爱吃这个!”
段景宏把酒瓶递给他:“酒买来了,你先拿着,我去看看孟莲姐回来没。”
“哎别介,咱等六爷呗。”龙楚雄拽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鸡爪,“先垫垫,这鸡爪炖得烂乎,脱骨!”
段景宏咬了口鸡爪,卤汁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却没心思细品。
他往街口望了望,日头已经爬到头顶,一个时辰快到了,寸文山他们也该动身了。
正想着,就见寸文山带着沐孟莲和那几个黑褂子从客栈里出来,沐孟莲手里拎着个大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用问也知道是馒头烧饼。
“都回来了?”寸文山往两人手里的东西看了眼,点了点头,“行,东西都搬上车,咱这就走。”
龙楚雄赶紧把肘子鸡爪往布包里一裹,塞给黑褂子的汉子,自己拎着酒瓶子就往马车上爬:“六爷我跟您一车!路上咱爷俩喝两盅!”
寸文山笑骂道:“就你嘴馋。”也跟着上了马车。
沐孟莲拍了拍段景宏的骼膊:“上车吧。”
段景宏“恩”了一声,抬脚往另一辆马车走。
刚要上车,他又回头往茶馆方向看了眼,茶馆门口已经没了那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只有风吹着茶幡“哗啦啦”地响。
他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发现纸条,也不知道这消息能不能传出去。
但他知道,车已经动了,往腊戍去的路,只能往前走了。
马车轱轳地往前驶,碾过土路,溅起一路尘土。
段景宏掀开车帘,看着勐拉的街景一点点往后退,心里像揣了块石头,沉得很。
但他攥了攥口袋里剩下的那块废石头,又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儿。
因为不管前路咋样,段景宏都只能咬牙坚持到底,直到把这伙文物贩子绳之以法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