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板起了脸。
“大小姐来此，是侯爷亲自交代，你们若有意见，现在就去找侯爷确认。”
一听老爷子的交代。
夫妻俩赶忙朝秦迦南恭敬行礼。
秦迦南扬了扬眉。
按理说这宅子是祖母给她留下的。
这对夫妻也合该是祖母的人。
却偏偏唯老爷子马首是瞻。
有意思。
进门之后，孙嬷嬷就开始劝说。
“大小姐莫要被那两个背主的混货坏了心情，快跟老身进去，老夫人要是知道这宅子交到您手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一边说着，她时常紧蹙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
看起来比在东平侯府要松快不少。
不知是不是错觉。
秦迦南总觉得孙嬷嬷在侯府战战兢兢。
全然不如在这来的舒适自在。
看着迫不及待往里走的孙嬷嬷。
秦迦南压下怀疑，跟了上去。
两进的宅子算不得大。
却足够雅致。
廊下风铃摇晃，与簌簌落雪相映成趣。
老梅探墙，红苞初绽，凭添一支鲜活。
宅子里的陈设并不繁杂，却各个都是珍品。
不管是多宝阁上陈列的古董珍玩还是墙上挂着的字画。
都大有来处。
单单是随意被挂在一侧的山水画就是前朝有名的大画师从恩的遗作。
拿到外面去卖，都要价值万金。
秦迦南感慨。
“原来祖母也是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啊。”
孙嬷嬷笑了。
“就这点算什么？老夫人给大小姐留下的宝贝多着呢。”
孙嬷嬷不止一次说过老夫人有钱。
可据秦迦南所知。
祖母自幼父母双亡，当初是寄居在骆家的。
和骆锋和离之后。
也是净身出户。
看孙嬷嬷的意思，这些东西和祖父也关系不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孙嬷嬷轻手轻脚的走到拔步床后。
从发髻上抽出一根素银梅花簪子。
将梅花从簪子上掰下，而后放在了床后的梅花凹槽里。
只听咔哒一声细微的声响过后。
一道暗门在前面凭空出现。
秦迦南有些惊讶。
刚要开口，孙嬷嬷就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秦迦南跟她进了暗室。
经过一段漫长的甬道。
映入秦迦南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密室。
密室之中堆放着十几个箱子。
箱子里放着成排的金银和珠宝。
大小珍玩字画也比外面的更加精巧。
秦迦南整个人都懵了。
可最让她无法忽视的还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上面画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长得珠圆玉润，身穿鹅黄衣裙，梳着双螺髻。
眉眼活泼，唇边还有两个小梨涡。
笑起来甜美又娇俏。
秦迦南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这是祖母？好漂亮。”
“是。”
孙嬷嬷红着眼点头。
“这幅画是老夫人请来画师为自己画的。那画师还曾提醒老夫人说这样的画像没有长辈的样子，失了长辈的威严。可老夫人却说，长辈不必有威严，晚辈不必有畏惧。只要祖孙俩的感情是真的，画像是何种模样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孙嬷嬷又朝秦迦南看了过来。
“还有，老夫人格外笃定，她养大的宝贝小阿南绝不会是个被繁文缛节掣肘一生的姑娘。”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
秦迦南想到了外祖母。
她不止一次的说过。
祖母是个开朗又通透的女子。
那些年为了找她。
也吃了很多苦。
以前她会在心里想象祖母的样子。
直到现在，那模糊的人影终于有了轮廓。
一股酸涩的感情在心头盘旋。
秦迦南鼻头酸涩的厉害。
恭恭敬敬的跪在了画像前。
当即磕了三个响头。
孙嬷嬷赶忙将她拉起来。
“大小姐快起来，老夫人最讨厌大家给她下跪了。”
秦迦南摇头。
“这是我该做的。”
孙嬷嬷眼圈红的更厉害。
“老夫人看到大小姐长成如今这般模样，肯定也会很骄傲的。”
随后孙嬷嬷告诉她。
这些东西自从她一出生，祖母就在准备了。
陆陆续续准备了很久。
至于这些财宝的来源。
秦迦南好奇。
孙嬷嬷却卖了个关子。
“老夫人说了，大小姐年纪尚幼。不宜过早的让大小姐知道那些烂事，否则只会给大小姐徒增烦恼。”
秦迦南越发疑惑。
可孙嬷嬷却是一副闭口不言。
她也只能暂时作罢。
这么多宝贝秦迦南还是把握不住。
“祖母可说了这些东西让我去做什么？”
孙嬷嬷摇摇头。
“老夫人说过这些财产只是她留给大小姐的一份底气。她希望大小姐，不憋屈，不拧巴，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只要快快乐乐、肆意张扬的过完一生，就是她对大小姐最大的期待。”
如此惊世骇俗。
又是如此毫无保留的偏爱。
秦迦南鼻头更酸了。
摊上秦时文和向南枝这样的父母。
她是不幸的。
可有如此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祖母。
她又何其有幸？
秦迦南看着画像上的娇俏少女，鼻头越发酸涩。
“谢谢祖母。”
随后孙嬷嬷又告诉秦迦南。
这样的密室还有三个。
但那些私宅都被老爷子的人把控着。
她暂时还没法带她过去。
秦迦南没有强求。
“这些已经足够多了。”
若是拿来换粮食。
安顺军能吃两年。
秦迦南忽然想到了那个梦境。
在梦里，再过两年远在北地的七皇子就会进京夺嫡。
秦时文就捐赠了一大批金银。
有没有可能就是祖母留给她的这些？
秦迦南随后又问。
“孙嬷嬷，祖母可给秦时文留了财产？”
不想孙嬷嬷冷哼一声。
“大爷怎么能和大小姐相比？老夫人说了，她的那些东西宁愿喂狗也不会给他。”
秦迦南：“......”
破案了。
那批财产绝对是拿的自己的。
不过梦里的她就是个任人搓扁捏圆的可怜虫。
秦时文能抢走也不稀奇。
她不一样。
如果未来哪天秦时文真的要对她的宝贝下手。
她不介意先拿刀剁了他。
看在老爷子说他还有用的份上。
就先留他一命。
老爷子有句话说的不错，下江南最不能缺银子。
秦迦南拿了三万两银票，本想就此离开。
孙嬷嬷却叫住了她。
“大小姐还是再带几幅字画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