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迦南让元宝送来纸条上就只有一行字。
【周平江实乃西夏细作。】
梁御史等人看完瞪大双眼。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是啊，周平江那个憨厚忠贞到挂相的人，怎么可能是细作？”
崔明烨深吸一口气。
“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以为那丫头会拿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戏弄你我？”
“你们可以质疑周平江是细作这件事，但你们别忘了那丫头来自安顺！”
“论起和西夏人打交道，你我能比得过她？”
还有人在反驳。
“就算如此，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此等机密要事？”
崔明烨没好气。
“她都能猜得出冯家要反，揪出一个周平江很难吗？”
众人蔫了，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
“所以还是我们小瞧了那丫头。”
“岂止是小瞧。想想吧，她能先一步比你我知晓周平江的底细，该有什么样的本事。”
这一刻的崔明烨格外后悔。
早知这丫头这么能成事。
当初就不该与她交恶。
若是能拉拢到崔家。
于崔家而言，绝对是一大助力。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崔明烨悔恨的咬了咬牙。
片刻之后，梁御史才最先开口。
“既然已经知晓周平江是细作，那我们接下来要不要把人给抓了？”
崔明烨横了那人一眼。
“抓什么抓？只要周平江一日不定罪，那就是朝中三品大员，抓了他，那位会怎么想？没凭没据的，这叫恶意构陷。”
梁御史狐疑。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等那个秦迦南的动作？”
“没有证据，你以为你动得了周平江？”
“可是这也太被动了。”
梁御史这话引得所有人的附和。
“崔大人，咱们不能被那丫头牵着鼻子走啊。”
崔明烨抬头看了眼幽深的夜色。
“若无意外，明早那丫头自会拿着证据前往我大理寺报案。”
翌日。
崔明烨早早的赶到了大理寺。
周明珠没出现之前。
他还在琢磨秦迦南会拿什么样的证据来指控周平江。
等周明珠出现。
他着实惊了下。
更令他没想到。
周明珠这次来不但大义灭亲。
带来的证据也格外够分量。
检查无误之后。
崔明烨当即入宫。
周平江也算是被景宁帝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
看到崔明烨上呈的证据。
他第一反应是质疑。
“崔爱卿，周侍郎平素最是忠贞报国，是我大宁肱骨之臣，你可知你拿来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因个人私怨而诽谤他人，朕绝不姑息！”
一旦坐实了周平江的罪名。
先前对崔家等世家的指控就变得毫无意义。
毕竟没有谁会举报自己的同党。
崔明烨也深知景宁帝的想法。
垂着眸子压下眼底的浅淡得色。
“回陛下，臣与周平江素无交往，更无私怨一说。举报之人乃是周平江之独女，证物也只是其一手呈报。”
景宁帝心头侥幸落空。
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抓！”
西夏细作一直都没放弃寻找周明珠。
得知她去了大理寺，颇为震惊。
他们闻风而动，就要逃窜。
还好秦迦南早就派了人死死盯住。
将一行人堵在了侍郎府外。
秦迦南带着周明珠匆匆赶到时。
双方正在激战。
周平江被西夏细作和心腹手下护在中央。
他不可置信得的看着跟在秦迦南身边的周明珠。
“珠儿，这么多年爹把你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就是你想要的？背叛我对你有什么好？”
“你就这么忍心让爹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明珠红着眼质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大宁的兵部侍郎啊！跟西夏奸贼媾和，你对得起你身后大宁的百姓，对得起你身上流着的大宁鲜血吗！”
周平江笑了，笑的格外凄楚。
“你当爹不想当个好官吗？我试过了，可结果呢！征战沙场十几年，出生入死几十回，那些不过有个好出身的废物一句话就能抢了我十几年的军功，站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何其可笑！是大宁先负我，不是我负大宁！”
“好，就算你有理由背叛大宁，那你为什么还要教我忠君报国，忠孝节义？”
从小到大周明珠听到的，学到的。
全都是这八个字。
否则也不会做出大义灭亲之事。
周平江黝黑的脸上满是痛苦。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周明珠眼泪簌簌而下。
“怎么，没话说了？父亲是个通敌叛国的细作，女儿却是个大义灭亲的忠良。周平江，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没有知道在得知父亲身份的那一刻，她有多痛苦。
她想不明白，更没法接受。
一向教导她忠心爱国的父亲，私下里竟有着如此不堪的身份。
周平江愧疚的看着大哭的女儿。
视线落在少女脸上的重疤时更是红了眼。
“珠儿，是爹对不起你！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爹的教导......”
周明珠先是笑了，紧接着又哭了。
最后脸上只剩一片木然。
周平江一行人且战且退。
终于撕开一个口子。
“周大人，不要恋战！你我速速离开！”
这时，周平江等人前方忽又冲出一队差役。
秦迦南回头，就见崔明烨带人从身后也冲了出来。
“周平江，束手就擒！你们逃不出去的！”
周平江冷笑。
“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世家子，今天还就偏要跟你们拼一拼！”
话音未落，忽然有差役朝周明珠动手。
瞬间将其挟持。
周平江大急。
“珠儿！”
秦迦南猛地回头看向崔明烨。
崔明烨并未理会，只是扬声威胁。
“周平江，你有负皇恩，胆敢充当西夏细作，实乃我大宁之罪人。陛下有旨，胆敢违抗，杀无赦！你也不想让周明珠走在你前面吧？”
周平江怒斥。
“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珠儿何干？若非她大义灭亲，老子会被你们捆住？”
崔明烨笑了。
“那又如何？只要你敢跑，第一个死的就是周明珠！”
周平江：“你敢......”
崔明烨沉声吩咐。
“动手！”
差役对着周明珠抽刀就刺。
周平江大骇。
“珠儿快闪开！”
失魂落魄的周明珠并未感知到危险。
木着脸一动不动。
还好秦迦南反应快。
一脚就将想要下手的差役踹了出去。
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周明珠从两个差役手中抢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惹恼了崔明烨。
他沉下脸来。
“秦迦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胆敢阻拦，与罪同谋！”
秦迦南嗤笑一声。
“崔大人不必急着给我扣帽子，若非我派人阻拦，他们一行人早就逃之夭夭。你想抓人，未必能赶得上。何至于拿无辜之人当筹码？”
崔明烨冷笑。
“她是周平江的女儿，周平江是西夏细作，她亦是有罪之人。”
“可若非她大义灭亲，崔大人可未必领得到这份功劳。”
秦迦南说完，崔明烨脸上肌肉抽动了下。
秦迦南顺手就将周明珠推到了元宝怀里。
转头看向周平江。
“束手就擒吧，就算没有大理寺，你也逃不掉。何苦再连累周明珠？她大好的年华，不该为了你的错误贻误一生。”
说话间五城兵马司的捕役陆续赶到。
周平江看着神色木然的周明珠咬了咬牙。
“我可以投降，但秦小姐要保证，珠儿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