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气的想杀人。
擎苍是干什么吃的?
尸体为什么会被那群贱民带走?
还有徐成这老东西!
他难道不知道这两具尸体的重要性?
莫名其妙的让人带走。
这分明是在跟她过不去!
擎苍到底是自己人。
长公主可以回家收拾。
徐尚书就不一样了。
长公主看向他的眼神如刀。
恨不能将他盯出一个窟窿。
队列中的徐尚书目不斜视,老神在在。
压根就不在意长公主递过来的眼刀子。
长公主越发愤怒。
尖锐的指甲将掌心掐的生疼。
就在她盯着徐尚书的同时。
她亦成为了众臣视线聚集的焦点。
长公主一派在心里暗自埋怨她做事不干净。
世家朝臣们则满心幸灾乐祸。
和这两派朝臣截然不同。
中立一派以天下为己任,一心为民。
先前他们不明就里。
又忌惮景宁帝。
如今杏子巷的百姓将证据抬到人前。
坐实了长公主以权谋私、杀人灭口的罪名。
他们再也坐不住。
当起了问责的急先锋。
“陛下,杏子巷纵火案一波三折,如今事已明了。皆是长公主母子滥用职权,枉顾国法。事关国本,定不能纵容姑息。清平郡王既已伏法,长公主亦要追责。”
中立派的兵部尚书带头。
很快便有正直的朝臣出列响应。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长公主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可林玉霄自曝在先。
又有尸首陈列宫外。
她抵赖不得。
只能寄希望于景宁帝。
长公主再度跪在御前,凄声啜泣。
“皇兄,臣妹出身皇家,何曾不知律法森严?也一再教导霄儿要秉公守法。若非杏子巷那些低贱的泥腿子敲诈勒索,霄儿何至于走上歧途!这些朝臣只会抓着我们母子的错处蓄意夸大,何曾理解过我们的苦楚?”
“皇兄,身为皇族,却被那些泥腿子步步紧逼,我们母子假若屈服,皇家威严何在?皇兄颜面何在啊?”
景宁帝眸色晦暗。
不过是死了几个百姓。
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这些人分明就是在给他添堵!
还有琼华。
这么点小事怎么就办不好?
哪怕心有怨言。
面对群臣的施压。
景宁帝也只能表态。
“还敢狡辩!就算你们母子是为了维护皇家尊严,也不能做出此等出格之事!众卿家所言极是,此事你有不可推卸之责!即便你我一母同胞,朕也绝不姑息!”
长公主本就精神不济。
又进殿被群臣针对。
眼下,唯一的希望景宁帝也声称要严惩。
情急之下。
她悲愤交加。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两眼一翻,倒在了大殿之上。
朝臣们一片惊呼。
景宁帝原本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
急切吩咐左右。
“快!将长公主抬到殿后,传御医!”
世家朝臣们岂能放任大好的局面中断。
当即有人大声劝谏。
“陛下,长公主纵子行凶,杀人灭口,又强闯京兆府,桩桩件件皆是大罪。如何还有资格让御医诊治?合该送到刑部大牢,接受审讯,不管是削爵还是贬谪,方可彰显我大宁律法之威严。”
景宁帝好不容易给长公主找了个台阶。
听到这番言论,恼了。
“杏子巷一案皆是林玉霄所为,琼华亦是爱子心切,才被其误导,酿成大错。如今林玉霄已然伏法,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她只是一个女人,疼爱孩子有什么错?如果错了,也是爱错了方式。”
郑府尹愤而出声。
“杏子巷的百姓和雁荡山庄的少女也是大宁子民,与陛下亲子何异?陛下体谅长公主爱子之心,可曾想过那些惨遭屠戮的百姓? ”
崔明烨等人也顺坡下驴。
“郑大人所言极是,长公主昏厥尚有御医可用,那数十道冤魂却不得往生。陛下乃万民之主,理当一视同仁,不可让天下百姓寒心。”
这话就差指着鼻子骂景宁帝厚此薄彼,亲疏有别了。
景宁帝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那你们想怎么样?难不成非要让朕将她也赐死?当年若非琼华,朕早已在深宫内苑化作一抔黄土。你们此番做法,不止是在逼朕弑杀手足,更是逼着朕杀掉自己的救命恩人!”
“身为帝王背信弃义,你们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四方属国何以臣服?”
昔年景宁帝虽是后宫中的小透明。
却也经常被宫人算计。
长公主就曾为景宁帝试毒。
有一次,还险些丧命。
所以这么多年,哪怕长公主母子嚣张跋扈。
景宁帝依旧屡次纵容。
众臣哪怕是嗤之以鼻。
却也不能让帝王失了大义。
哗啦啦跪倒一片。
“微臣不敢。”
“杏子巷纵火案尚有疑点,还需仔细探查,等什么时候琼华养好了身子,此案再议也不迟!”
景宁帝一锤定音。
打定主意用拖字诀。
郑府尹再度出列。
“陛下,此案已然明了,若有疑虑,微臣可当场断案,何至于改日?”
“郑知秋,你在质疑朕?”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郑府尹刚说到这。
就被景宁帝粗暴打断。
“京兆府尹郑知秋,以下犯上,藐视皇威,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是个人都看得出景宁帝是打定主意要保长公主。
又有郑府尹这个出头鸟被罚在先。
旁的朝臣哪怕憋屈。
也只能暂时压下。
眼睁睁的看着景宁帝当场宣布退朝。
郑府尹愤然离殿。
崔明烨却看着景宁帝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
躲到了一时。
躲得了一辈子?
下朝之后。
郑府尹就气呼呼的来了京兆府大牢。
若不是顾忌着还有别的罪犯。
他都要当场大骂了。
秦迦南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郑叔,咱们一开始不就有这样的预设?你又何必这般愤怒?气大伤身。”
“我就是不忿!他的妹妹是妹妹,杏子巷和山庄死的那些百姓哪个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亲人?他可是一国之君啊,怎能如此狠心?”
郑府尹瘫坐在稻草上。
红着眼,神情低落至极。
秦迦南张了张嘴,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郑知秋是个读书人。
忠君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也是个有抱负之人。
为官一任,想造福一方。
如今的局面却真实的告诉他。
他一直以来所有的坚持。
全都是笑话。
直到郑府尹平稳下情绪。
秦迦南才再度开口。
“郑叔,今日之事已然证明我先前设想,想要长公主伏法,不能一蹴而就。如今你已经失了圣心,接下来我自有安排,你还是不要再插手,否则只怕乌纱不保。”
郑府尹摇头。
“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还是这京兆府的府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你不必再劝,我心中自有计较。”
另一边,朝臣们离开没多久。
长公主就在后殿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