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尹给秦迦南安排的牢房还算干净。
除了一些稻草,再无其他。
可现在牢房的地上和墙上全都被红白点缀。
鲜血猩红,脑浆乳白。
其中还夹杂着细小的碎骨。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得是牢房中央的杨兴宽。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硕大的脑袋被打爆了三分之一。
残存的脑浆顺着耳后肩头滑落在地。
入目所见,皆是血腥,骇人至极。
秦迦南听到响动,抬起头。
见是郑府尹。
她顶着满脸血污,咧嘴笑着安慰。
“郑叔莫怕,一时没收住手,打的是有点激烈,可人已经死透了。”
话音未落。
杨兴宽的尸身砰的一声倒下。
本就不牢靠的破烂脑袋更是砸的四分五裂。
脑浆迸飞。
好不容易忍住想要开口的郑府尹哇的一声又吐了。
秦迦南:“......”
于秦迦南而言,她在战场上见过更血腥的。
郑府尹却是寻常人。
唯恐这么吐下去。
郑府尹会出大问题。
她吩咐陆续赶来的南风等人。
“还是将郑叔先扶出去吧。”
不等南风开口。
脸色极其难看的王牢头和几个差役赶忙自荐。
“我来我来!”
众人一窝蜂似的把郑府尹抬走。
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模样。
活像是见了鬼。
牢房外也就只剩下了南风一个。
他看着秦迦南眼神里有惊骇亦有佩服。
他早就猜到小姐武功不弱。
却没想过这么厉害。
且不说杨兴宽本身功夫如何。
单单是他被打爆的脑袋。
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哪怕是他。
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他随后又注意到了秦迦南飙血的左臂。
被人为扭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明明是痛的打牙的程度。
少女只是脸比寻常白了些。
这份忍耐更让南风震撼不已。
他单膝跪地。
“属下来迟!求小姐恕罪!”
早在一开始秦迦南就嘱咐非特殊情况南风不可出现。
如今这样的结果又岂能怪到他身上?
秦迦南摇摇头。
“与你无关,去叫秋容过来吧。”
秋容原本就守在京兆府外,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赶到了牢房。
见她伤的不轻,就规劝秦迦南听从郑府尹交代去京兆府后院处理伤势。
被秦迦南婉拒。
她如今是个死刑犯。
不能因为她,让郑府尹被人诟病。
依旧留在了大牢。
也只换了间相对干净的牢房。
因着她的手臂扭曲的角度很刁钻。
想要恢复,必须要复位。
没有麻沸散,就要忍受非比寻常的痛苦。
秋容颇为自责。
“小姐,要不迟一些?等我今晚加紧做出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伤了的筋骨复位越早恢复越快。
秦迦南不想等。
“不必,就现在。”
秋容哪怕不忍。
也只能听从。
咔咔咔的转骨声在幽暗的牢房中响起。
很快秦迦南额上就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不止秋容敬佩到失声。
围观的狱卒和罪犯也下意识闭嘴,安静如鸡。
狱卒也就罢了。
这些死刑犯哪个手上没几条人命。
眼睁睁的看着秦迦南打爆杨兴宽的脑袋。
又看着她被人转骨断骨一声不吭。
哪儿还有先前的轻视之心?
直到秦迦南胳膊全部复位,被打上夹板固定。
有人才敢惊呼出声。
“这丫头是个狠人啊!”
“能打爆杨兴宽,她可比狠人狠多了!”
秦迦南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
她缓慢的长出一口气。
压下翻涌而来的剧痛。
白着脸看向秋容。
“杏子巷怎么样了?”
秋容:“小姐放心,尸体已经运回去了,元宝带人守着。”
秦迦南心下一松。
“你不必在这守着,今天冲突有不少百姓受了伤,你过去看看,正好也能帮一帮元宝。”
长公主若还想翻案。
范里长和钱大刚的尸体是关键。
难免今晚会有所动作。
秋容不放心。
“小姐伤的不轻,可能今晚会有高烧,今晚还是让我在这守着吧。”
“不必,这点伤我心中有数。外面还有南风,放心吧。”
拗不过秦迦南。
秋容也只能带着药箱先行离开。
郑府尹去而复返。
脸上总算有了血色,精神却萎靡了不少。
见秦迦南的惨状,又气又心疼。
“你说说你这丫头,怎么能胆子那么大!还敢和那个血手阎罗单挑?你要是出点事,郑叔一辈子都心中难安!”
“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何苦牵连旁人?”
她若不出手。
留守的狱卒有一个算一个。
都得被杨兴宽挨个开膛。
那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
郑府尹气的不知道说什么。
秦迦南转移了话题。
“好了郑叔,既然我已无恙,还是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郑府尹也只好说了起来。
等说到南风救场。
他眼神格外炙热。
“迦南,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么厉害的高手?给郑叔介绍几个。”
郑府尹到底是个文官。
哪儿见过这样架势?
秦迦南知道他这是有了阴影。
“郑叔,整个大宁除了那位还有狐假虎威的长公主,谁还跟您动手?您多虑了。”
郑府尹哭丧着脸。
“多什么虑,还有下次,没准你就见不着我了。”
秦迦南无奈。
“成,那我改天问问外祖母,若是还有从军中退下来的,就推荐给您。”
一听是杜灵韵,郑府尹赶忙摆手。
“别别别,哪儿敢劳烦她老人家,我还是自己踅摸吧。不过......”
说到这,他又皱了皱眉。
“你还活着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长公主的耳中,她不会罢休的。”
秦迦南眉眼冷厉的看向对面的血牢房。
“刚好,我也没打算放过她。”
郑府尹不由好奇。
“你有什么好想法?”
离开京兆府后。
长公主并没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