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将秦迦南拒绝交易之事告知了崔明烨。
崔明烨看着被李氏送回来的珍宝，格外感慨。
“想不到那丫头有几分血性，比咱们好像也多上那么一点人情味。”
李氏并不认可丈夫的说法。
“我倒是觉得那丫头这次拎不清，为了一群泥腿子掏心掏肺，值得吗？”
“值不值得每个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你我不是那丫头，自然不了解她心中所想。只是若旁人也能像她几分，我就不会那么难做了......”
林玉霄纵火杀人，板上钉钉。
这对崔明烨来说是和皇权争锋的最好时机。
他本想借此来为世家谋求更多利益。
同时威慑皇权。
可与崔家抱团的郑家等世家却早早的低了头。
世家向来合作共生。
崔家虽然这帮人的领头羊。
却也和范里长面临一样的情况。
众心难齐。
有心无力。
即便并不认可此时是最好的合作时机。
也只能暂时放林玉霄一马。
李氏的娘家也是谋求合作的世家之一。
眼下也只能和稀泥。
“二爷有自己的考量我能理解，可长公主给的那些条件总归也是有诚意的，这应该也是陛下的意思。想来他们也是不想跟咱们闹得太僵。”
崔明烨笑着摇头。
“真要是如夫人所言，何必又有晓峰园那么一出？”
提到晓峰园，李氏神情稍凝。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他们总不至于言而无信，皇权威严何在？”
崔明烨垂眸，指尖摩挲着茶盏。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啊？万一当真如二爷所言，那咱们怎么办？”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崔明烨嘴上这么说着。
心里却是另一重想法。
千百年来，世家和皇权相生相斥。
寻常时候，双方可以互相扶持。
可现在既然陛下已经指使长公主向他们动手。
就没停下来的可能。
想要乾元宫那位继续做好一个听话的好皇帝。
他就要确保身后这些人不会生出贰心。
方可在之后的交锋中立于不败之地。
杏子巷大火让他试出了一些人的成色。
若是能借由此次让那些蠢货打消对皇家的幻想。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翌日一早。
城门刚开，公主府护卫首领擎苍就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进城。
与旁人不同。
擎苍的马后还跌跌撞撞的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一行人穿过闹市。
引得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追随。
直到刑部公堂外，擎苍才勒绳下马。
这时，刑部差役匆匆而至。
“敢问擎护卫这是作何？”
擎苍将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此人名叫周成伟，是王老二铁匠坊的管事，我已经有证据证明，原来是他一手构陷郡王！他才是杏子巷大火的罪魁祸首！”
很快差役便将刑部公堂之外发生之事上报。
刑部徐尚书上呈周成伟认罪书。
其上表明杏子巷大火皆是因其不忿林玉霄昔日责罚。
而范里长和钱大刚是其同谋。
意在将林玉霄彻底拖下水。
崔明烨等人如何看不懂这是要拿周成伟当林玉霄的替罪羊。
如此一来。
林玉霄的罪名便不会成立。
罪名不成立。
那先前长公主提出的条件便不作数。
以崔明烨为首的世家官员提出质疑。
景宁帝顺坡下驴。
当即命令刑部，将范里长和钱大刚速速捉拿归案。
虽然杏子巷的乡邻大部分都已经被说服。
同意接受银两补偿。
范里长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只短短一晚上，头发就已经全白了。
一大早朱婆子等人赶来催促。
希望范里长赶紧带着钱大刚前往刑部撤案。
范里长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沉默不语。
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里长啊，您还等什么啊？到手的银子不要，万一人家反悔了，咱们可什么都拿不到啊！”
“就是，家里人那些死鬼还等着银子下葬呢，早处理早安生。”
范林愤怒不已。
“你们也知道今天是乡亲们的头七？他们死不瞑目，我们不能给他们报仇也就算了，你们还上赶着要那些带血的银子，你们有没有良心！就不怕午夜梦回那些冤魂回来找你们要公道！”
话音未落。
院中有风乍起，卷起地上碎雪、纸钱。
似在诉说着亡者的不甘。
一见这架势。
闹得最凶的朱婆子吓白了脸。
缩瑟在人群中。
纵然不甘，也只能忍着。
这一幕落在旁人心中同样揪心。
有个形销骨立的妇女扑向院中草棚。
抱着其中一具棺木嚎啕大哭。
“当家的，你死的好惨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不甘啊！”
凄厉的哭声勾起了所有人的伤痛。
乡邻们纷纷垂泪。
范林红着眼颤抖着唇角。
“爹，不要去刑部成吗？”
话音未落。
便有一队刑部差役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为首的阴沉着脸扫视众人。
“哪个是钱大刚和范双柱？”
钱大刚和范里长上前。
首领差役挥手。
“带走！”
秋月被安排在此守护。
见这一行人来者不善。
旋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敢问大人，刑部为何要带走他们？所为何事？”
首领差役冷着脸。
“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我刑部办差？速速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范里长赶忙相劝。
“秋月姑娘，这些差爷肯定是为了杏子巷的事来的，想让我和大刚前去配合调查。出不了什么大事，你赶紧让开吧。”
话音未落，首领差役就嗤笑一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称得上配合调查？我告诉你们，王老二铁匠坊的管事周成伟已经招认，杏子巷大火是他在背后筹谋，而你二人就是帮凶！”
“什么？”
范里长一声惊呼。
在场所有人顿时色变。
秋月知道没法拦住刑部这些人。
扭头朝着东平侯府跑去。
范里长和钱大刚被抓之后，并未经堂审讯。
而是第一时间被扔进了刑部大牢。
二人还没来得及适应脏臭的牢房。
就看到了王掌柜已经凉透的尸体。
愣在了当场。
这时，林玉霄被人簇拥着从狭长的甬道中走了过来。
他身着华丽衣衫，面色红润。
浑身上下俨然没有半分囚徒模样。
反倒像个来此地观赏游玩的贵公子。
看着他身后差役捧着的白绫。
范里长心里咯噔一下。
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牢门大开。
钱大刚离得近，被林玉霄一脚踹翻。
“两个蝼蚁不知死活，也敢指控本郡王，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罢，他又看向范里长。
“还有你这老不死的，好端端的当你的里长不好吗？帮人出头？你算什么东西？”
“别说烧死你们五十多个泥腿子，就是本郡王趁夜屠了你们整条巷子，你们也得高高兴兴的受着！”
范里长憋红了老脸。
他看出了林玉霄眼底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