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开口为儿子说话。
林侍郎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
“不想养废了这个儿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云华看了眼憋屈下跪的林向恒。
捏着帕子,什么都没说。
林侍郎眉眼低沉。
“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
林向恒刚要开口,就听林侍郎又狠厉的补充了一句。
“你听清楚,我要听实话!胆敢乱说一个字,你知道什么后果!”
林向恒眼底有些慌。
清楚瞒不过父亲。
只能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爹,也是那个野丫头欺人太甚!她先是害我丢尽了脸面,又给婉月下毒,是他咄咄逼人,我才出此下策。”
林侍郎气笑了。
“结果呢?派出去那么多人连个婢女都解决不了,还要人来我寿宴上挑衅,林向恒,我怎么生了你这种废物!”
“爹,她也就是仗着那个武功高强的婢女,要是寻常,我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够了!”
林侍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错在哪儿,我真是白养了你十七年!”
林向恒红着眼,死死攥着拳头。
一脸不甘。
“我有没有教过你,凡事三思而行?在那个贱奴身上你吃过亏,就该慎重。可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报复。最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的报复也来的潦草敷衍,派出去那么多人,非但没有解决那丫头,还将她招惹到家里来反将一军。”
林侍郎恨铁不成钢。
“我的寿宴可以不重要,但你得知道自己错在哪!”
林向恒脸上的不甘逐渐被愧疚替代。
而后便是深深的自责。
“父亲,我错了,错不该未经三思就行事,更不该没有把握就出手,辜负了您对我的期待!您责罚我吧,儿子绝无怨言!”
林侍郎的情绪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他眼神里有失望,亦有期待。
“当初为父带着你祖母、你姑母脱离林家就是想争出一个人样来,如今算不得最好,却也能给你九泉之下的祖父有个交代。”
“恒儿,你可莫要让为父失望啊!”
“父亲放心,儿子谨记这次的教训,绝不会有下次!”
林侍郎抬抬手。
“收拾一下,替为父招待一下外面的宾客。”
林向恒很快收拾好心情离开了。
沈云华心疼又愤怒。
“老爷,其实也不全是恒儿的错,还不是那秦迦南狡猾又狠毒,恒儿才低估了她,否则怎么可能吃这种大亏?”
林侍郎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
“夫人,那丫头今年才十四岁啊,你不妨想想,这样的年纪恒儿在做什么?”
借着一个贱奴,博了美名,戏耍了他们林家两房。
偏偏还让人有苦难言。
被亲生父母围杀,面不改色的杀人。
杀了人,还能心平气和的来仇人家里送寿礼。
就这副气度和心胸。
哪怕是当年的他。
也未必及得上。
除此之外,还得了昭阳公主和郑知秋的另眼相待。
这份本事可不是普通姑娘能做得到的。
沈云华脸色一变。
她当年记得。
这个时候的恒儿正在央求她和夫君走门路进五城兵马司。
“那老爷的意思呢?”
“恒儿若能让这丫头死心塌地的嫁过来,以后咱们林家可旺三代。”
林侍郎厌恶秦迦南。
“可是都经历了这么多事.......”
“夫人不妨想想,既然她已经和秦时文两口子撕破脸皮,那她在侯府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一个女子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你觉得除了林家,她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沈云华一怔。
“只要恒儿肯放下身段,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再有心机和手段,也难免会沉溺于情情爱爱。”
“可是那丫头若是不肯呢?”
林侍郎淡淡一笑。
“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
宴席原本是男女分坐。
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迦南被安排在了男宾这边。
相较于旁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神情自若。
还是郑府尹看不下去。
主动邀请秦迦南落座。
郑府尹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难相处。
秦迦南得他另眼相看。
自然要被人高看。
很快,对刚才耳朵好奇的、和郑府尹有交情的,以及想要巴结郑府尹的也都坐了过来。
原本冷清的一桌。
坐的满满当当。
面对这些大人或善意或恶意的探听。
秦迦南回答的滴水不漏。
郑府尹在旁连连点头。
还时不时的提点和引荐官员。
桌上气氛倒也没那么糟糕。
唯一让秦迦南有些奇怪的是户部现审处的郎中马志和。
他只是悄咪咪的问候了祖父一句。
听到她说祖父不再幽居。
这位马郎中愣了许久。
又听是她把人给搬出来的。
马郎中明显松了口气。
只说了句。
“出来走走也好。”
秦迦南都没来得及想明白。
马郎中就已经溜了。
怪异的很。
不远处,林向恒红着眼盯着秦迦南的侧脸。
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林侍郎低声提醒。
“看到了,就连你也未必能在这些大人面前应付的这么如鱼得水。”
林向恒咬着后槽牙。
却也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对。
林侍郎继续说。
“你该清楚,这丫头和屏风后那些只知道针织女红的姑娘不同,若你能俘获她的心,让她为你所用,未来定会对你大有裨益。”
“爹?”
林向恒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爹知道你心有所属,可大丈夫行事不该拘泥于儿女情长,你该想的是如何将咱们林家发扬光大。”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要建功立业,走武将路子吗?若你能娶了她,三万安顺军兴许就是最好的陪嫁。”
林向恒沉默。
林侍郎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想想。想通了下午去一趟东平侯府,该道歉道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
酒过三巡,林家的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已经有人陆续离开。
郑府尹要急着回去处理事务。
秦迦南也呆的没意思了。
带着元宝也后脚离开。
竟意外撞上了周明珠。
对方抬着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秦大小姐吗?怎么,宴会都结束了,还没个座位,是不是觉得很丢脸?”
秦迦南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男宾女客是分开坐的。
周明珠应该是没看见她。
闲来无事,逗逗傻子也不错。
“怎么着,周大小姐能给安排?莫不是又将侍郎府当成了满园春,又想过主人家的瘾?”
秦迦南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明珠恼了。
“秦迦南,你少得意!林家还是你的婆家呢,你不连个座位都没有?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哼,都是你活该!”
秦迦南叹了口气。
“周小姐是从哪儿听说我坐了冷板凳?”
“还在这强撑呢?谁没看见你弄了盒面耳朵过来糊弄人。呵,我就没见过哪个人送贺礼是送那种廉价的东西的!秦迦南你东平侯府是过不上来了吗?真要穷成这样,就该躲在家里喝稀饭,来这找什么存在感?”
“是,比不得你周大小姐,两次给我慷慨解囊。要不是你,兴许我们东平侯府连面耳朵都拿不出来呢。”
“我什么时候给你钱了?秦迦南,你把话说清楚!”
秦迦南掰着手头开始算。
“第一次,你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下了我的香白梨,第二次,也就是前几天,你又花了一千八百两,将它买了回去。”
她毫不吝啬的给周明珠竖了个大拇指。
“周小姐,我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要论慷慨,你在这我这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