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郎像做药浴的鸟雀一般,被卷成长筒的锦衾裹得严严实实,只一颗脑袋露在外面,未施脂粉的小脸上满是慌乱无措,实在藏不住事。
元明瑾俯身压上这具微微颤抖的身躯,拆开锦衾,玉体横陈,那皮革锁笼就愈显突兀。
她盯着那锁笼端详片刻。
男子出嫁与妻主圆房后便可摘掉锁笼,但倘若妻主要出远门,这锁笼该戴还得戴。
苏小糖在她身上闻到了竹林的清香,极淡,却沁人心脾。
存在感也就愈发强烈。
“苏……”元明瑾开口,欲唤他名,却蹙着眉顿住了。苏小糖连忙提示道:“小糖,苏小糖,大小的小,蜜糖的糖。”
“苏小糖。”元明瑾从善如流,一把钳住他下巴,居高临下地同他对视,直直望进他眼底,“你很怕我?”
苏小糖紧张地抿住嘴,微微睁大了眼,鼓足勇气不让自己在她审视的目光中落败,“不、不怕的。”
“那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元明瑾视线从他睁得溜圆的黑亮眼睛上移开,往下滑,落在他微凸的高挺鼻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我紧张……”苏小糖如实道。
他岂会不知,成亲当晚便要取下锁笼,将守了十八年的处子之身献给妻主。瑞王殿下不像传言中那样凶神恶煞,反倒英姿勃发,如天女再世,他心里自是愿意的。
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做。
男子成亲前,父亲会将避火图交给他,令其观摩学习,以讨妻主欢心——可苏小糖一没有父亲,二是被人打晕了塞进轿中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接触到避火图,学习更是无从谈起。
“无妨。”美色当前,元明瑾并未起疑,指尖随意地拨开他花瓣似的樱唇,搅动两下里头藏着的嫣红小舌,把人拨弄得几乎快含不住涎液,眼泛泪花,“本王教你便是。”
对于未经人事的男子,她一向是极富耐心的。
钥匙插入锁孔,极细微的咔嗒一声,那锁笼便被取下了。
虽然上头留有通风透气的孔洞,但戴和不戴终究不同。苏小糖感觉那处一凉,不安便漫上心头,下意识伸手去挡。
见状,元明瑾不由失笑:“怕羞?”
苏小糖正抓着被沿挡脸,闻言使劲地摇了摇头,却怎么也不肯出来,只露出一双黑葡萄般的水润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她。
分明是又羞又怕的样子,然而始终没有移开眼。
倒是可爱。
只要不触犯她的洁癖,元明瑾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她褪去衣衫,修长双腿迈开,行至苏小糖面前,扯开他用来挡脸的大红被褥,手掌伸出,轻轻摩挲着他绞了面后光洁柔嫩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小糖像小兽那样,舒适地眯起眼,追随着暖源,顺从地蹭了蹭她粗糙的掌心。
然而下一刻,不顾苏小糖的茫然失落,元明瑾撤开手——坐了上来。
如同每一次领兵打仗,她骑在马上,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发号施令,每一个士卒都心悦诚服、奉命唯谨。
与她身上的竹香味截然不同,猝不及防地,濒死般的窒息瞬间便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无师自通地伸出舌尖衔住,仰起脸,任她尽情使用鼻背上那处突起,笨拙又努力地,想听到她唇缝中溢出的更多赞赏。
在他的妻主面前,苏小糖知道自己只是温驯的仆从,而他也甘愿匍匐在她脚边,献上自己的忠贞,在她身下变成一匹供她随意驱使的战马。
“殿下……殿下……”
苏小糖忍不住贴着她耳畔,嗓音又低又哑地呢喃,雪白脖颈宛如引颈受戮的天鹅,仰成一道献祭似的凄靡弧度。
元明瑾瞧得眼热,凑近前去,森森利齿探出,狠狠咬下,打标记似的,在那颈侧留下一圈椭圆牙印,深得发紫,边缘渗出殷红血珠。
他的,妻主……
不合时宜地,眼前蓦然闪过苏宜宜梨花带雨的脸。
苏小糖默默咀嚼这四个字,心中甜蜜就快溢出,却又止不住地惶惶,于是伸出手去,抱紧了只属于他的妻主。
……
红烛帐暖,云雨事毕,瑞王殿下唤了热水沐浴。
苏小糖饿了多时,腹中早就一阵接一阵地打起鼓,不由得窘迫地摸了摸肚子。
元明瑾正闭目倚在另一个浴桶中,零星爬着淡红瘢痕的双臂展开,闻声睁开眼,又笑:“尚书府不给你饭吃么?”
又是这句话——然而这回与初次听起,心境已大有不同。
苏小糖软着嗓子哀求:“妻主,我好饿。”
“那便命人传膳罢。”一看苏小糖的体格,元明瑾便知他与那些一餐吃不到半碗饭的弱质男流不同,对传言的信任度又下降几分。
不过,那些纤弱男子她也早就腻味了,苏小糖这样的倒是头一回遇见。
元明瑾对他依旧在兴头上,所以很是纵容。
——然而这份纵容在看到仆从端上一碗不明物体时,戛然而止。
那瓷碗里的汤汁倒是清澈,黄绿的酸豇豆和火红的辣椒碎搭配,叫人食指大动。然而里头还浸着些黑乎乎的块状物,虽然切面雪白,但仍是叫元明瑾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鼻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泔水似的臭气。
“这是何物?膳房难道无人了么?竟敢端这种东西给本王?!”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样冷,仆从吓得连忙跪下,元明瑾按住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正要一袖将其挥翻在地,怀里却突然扑进一具刻意放软的身躯,熊抱住她。
“殿下息怒!”苏小糖急急阻止。
岂料他动作太快,扑进她怀里时,平坦微鼓的胸膛擦及她的柔软,方才二人如何鸳鸯绕颈的记忆便一股脑涌入,苏小糖顿时浑身一僵。
元明瑾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是眉关微松,但依旧压着眼,不耐道:“你真是皮痒了,本王的命令,岂容你置喙。”
苏小糖能在苏府平安长到十八岁,全因他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看人脸色,这会子又岂会看不出她不过是佯怒。他拥着她,越看越喜欢,遂鼓起勇气,低头在她面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见元明瑾满身冰寒慢慢融化,这才朝她俏皮地眨眨眼,“臭豆腐呀,我特意教厨郎做的,卤水是我亲手制的,殿下快尝尝,可好吃了!”
别看那卤水臭,实际上一点儿也不脏,大把的盐撒进去,什么脏东西都活不成;之所以漆黑如墨,也并非是掺杂了不洁之物,而是用到了一种乌黑的菌菇,这才呈现出那般色泽。
且除了盐和菌菇外,这卤水中还添了笋片、豆豉、苋菜梗,以及增香防腐的花椒、八角、生姜、甘草等物,故而气味虽然难闻了点儿,可尝起来定然是鲜极了。
“……”元明瑾虽未言语,可抗拒之意已溢于言表。
苏小糖见她不动,有些急了,道:“殿下别怕,我吃给你看。”
他执筷夹起一块臭豆腐,正要放入口中,却被元明瑾一掌拍落于地,嫌恶道:“你要敢把这玩意儿放进嘴里,你现在就给本王回苏府去。”
她目前暂时还能容忍苏小糖的放肆,但既然事关她的洁癖,那就分毫也不能让。
此言一出,苏小糖当即便有些伤心。他悻悻地让人撤掉了臭豆腐,赌气侧躺在床上,看也不看一眼后来又端上的满桌佳肴,连元明瑾亲自来哄他也只是哼哼两声,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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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挪窝。
仆从进来一一打开门窗,向香炉中倾倒香料,错金螭龙熏炉中缓缓升腾出袅袅轻烟,云雾缭绕,那股令元明瑾倍觉不适的气味才慢慢消散了。
她用完膳,净了口,见苏小糖仍执拗地背对着床外,本想去西边的院落歇息,但又思及此乃新婚之夜,王府中潜藏着各方眼线,若弃之而去,外人还不知要如何看待苏小糖,或传出些风言风语,添油加醋,令王府与尚书府关系恶化,便熄灯上床,径自躺到了内侧去。
成了亲的人家都如此,妻主在里,夫郎在外,方便妻主口渴或起夜时伺候,这点苏小糖也知道。察觉到元明瑾一言不发地躺进里侧,他翻了个面朝外,依旧背对着她,“哼。”
“苏大人倒是娇惯你。”元明瑾闭着眼道。
因着成婚,她得以休沐三日。虽然明早不用上朝,但她归京不久,还未与友人设宴相聚,今日又疲累一天,早已困乏,正要沉沉睡去,忽闻黑暗里,久未开口的苏小糖小声道:
“她才没有娇惯我。”
……
虽然睡前心情低落,但苏小糖依旧睡了沉沉一觉,醒来一看,已是日上三竿。
身侧空无一人,一摸,被褥都是凉的,想来离去已久。
苏小糖心情更低落了。
王夫既已醒,仆从便鱼贯而入,为他净面更衣。打头的是一名穿着朴素的嬷嬷,她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仆从布膳,忽觉衣袖被拉了两下。
她低头一瞧,原来是坐在妆台前的苏小糖,忙道:“王夫有何吩咐?”
“嬷嬷,殿下去哪儿了?”苏小糖眼巴巴望着她。
“殿下与友人久未相聚,估计酉时才归。”张嬷嬷笑得很是慈祥,“奴是殿下的乳母,姓张,王夫唤奴张嬷嬷即可。”
辰时她进来为殿下更衣,见苏小糖双手双脚将殿下缠得死紧,菟丝花似的将人困在怀里;殿下分明一脸无奈,却没有将人唤醒,反倒一点一点自行挣脱出来,她便知晓殿下定是欢喜这王夫的。
王夫瞧着也不像是个有心机的,比西院那些整日争奇斗艳、惹是生非的小侍不知纯良多少,这样的孩子,她看着也舒心。
乳母?太好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苏小糖双眼放光,忙问起瑞王殿下的喜好来。
昨晚躺在她身侧,他想抱她想得紧,却又碍于还在同她置气。苏小糖痛定思痛,发觉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
万钱楼的臭豆腐虽声名远扬,却也有食客接受不了,落荒而逃。想必殿下也属于接受不了那气味的人。
既如此,他不做那些散发怪味的食物不就好了?
听张嬷嬷说殿下极爱甜食,不如……
苏小糖久违地吃了一顿饱饭,将桌上佳肴扫荡一空,看得张嬷嬷连连称好,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他心满意足,趁着消食之机亲自到膳房走了一圈,却没发现可用之材。
正一筹莫展,苏小糖眼珠一转,视线忽地被一堆不起眼的棕黑粉末吸引,奇道:“那是何物?”
“回王夫,那是前些日子宫里头赐下来的,听说是西域进贡用来做点心的,只是我等还不知该如何使用。”厨娘答。
苏小糖探出指尖蘸了一点,正要放入口中,突然发觉周围一片寂静——
扭头一看,只见膳房众人无一不满脸惊恐地瞪大了眼。
他这才幡然醒悟,净了手,换成一支银匙,舀起少许,抿唇尝了尝。
甜丝丝的,唇齿留香,浓郁非常,尝起来似乎有些熟悉……啊,对了!
苏小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些日子他师母从西域商队那购得的可可粉吗?!
真是天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