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很明显。
成一鹤，性格暴戾，喜怒无常，自私自利，傲慢乖张。
无论他有多少缺点，有多么卑鄙无耻，但他在继承成家家主之位的那一刻，便是悬壶楼楼主。
这种世袭罔替所带来的荣光，来自祖上福荫。
其根源，便是成家掌握的凝丹之法。
“成一鹤，你死得其所。”
“这场戏让你来，绝壁会演砸。”
“千万别感谢我。”
“前提是灰飞烟灭能有感应的话。”
王游眯着眼睛，暗自腹诽。
这算是他的老毛病。
即便是在紧要关头，他的思绪偶尔也会如脱缰的野马，放飞自己。
他也明白，这就是沾染因果后的代价。
取代成一鹤，便替他解决眼前对成家的困局。
哪怕，王游并不在意成家的死活。
但戏台子都搭好了，若不代入其中，反而不美！
“孙楼主。”
“你自诩天命之人。”
“我想，这凝丹之法你应该很容易参悟。”
王游白了孙星皓一眼，随即便要离去。
“一鹤楼主。”
萧无情朝萧长风递了眼神，后者连忙起身拦在王游面前，面露讪笑，“楼主之位兹事体大，岂可儿戏？”
“如今正值战时，一鹤楼主莫要意气用事。”
“是啊，是啊。”
“十二家族本就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如今多事之秋，更应该同舟共济……”
其他几个楼主也纷纷站出来打圆场。
这些人，都是此局的参与者。
场面反转，让一旁的孙星皓双眸茫然。
环顾这些所谓的盟友，尤其是那个讲出“十二家族”的楼主，哪怕他再是个傻子，也不认为其口中的十二家族里面，包括孙家。
说到底，狂妄自大，更多来源于血脉中的自卑，还有那脆弱的自尊。
正如井底之蛙，他们困于方寸之间，不知天高地阔。
哪怕有人告诉他们，如何脱离，这些人也只会用自己那贫瘠的思想，反驳拒绝。
难道他们天生愚蠢，不知天外有天？
不过只是不愿意，也不敢相信。
只因为，井中的他们，自认强大。
出了井中世界，他们便是沧海一粟。
就好似那句自欺欺人之言。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鸡永远是鸡。
凤永远是凤。
生灵虽无高低贵贱，但鸟随鸾凤飞腾远，向下兼容，本身就已经决定了上限。
这一刻，孙星皓想了许多。
但更多，是不甘与彷徨。
他已经困于祖上挖下的“井”中。
不愿意，也不能走出来。
思想不是记忆。
起码如今的徐元，还无法帮助王游去探查他人的心思。
孙星皓，或者说在场所有人，王游并不在意。
只是默默看着。
当你讲道理的时候，别人跟你耍流氓。
但当你耍流氓的时候，别人就会跟你讲道理。
可事实上，道理不是讲出来的。
王游这种“掀桌子”的行为，让萧无情的计划搁浅。
但萧无情此时还不愿意与之交恶翻脸。
究其原因，便是不占理。
正如每个人都会为失败找借口，推卸责任。
这时的萧无情，郁气难消，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于孙星皓。
双眼含着怒意，夹杂着一丝杀意。
孙家，除了是那代阁主的妻族，得到真心扶持外，后续历任阁主，都只当他们是手中牵制成家的刀。
可今天，这把刀居然妨主？
“孙星皓！”
萧无情拉不下脸直接与王游“讲和”，但这不耽误他给对方台阶。
而孙星皓，则是最好的阶石。
大不了，将孙家除名。
将悬壶楼回归成家一家把控。
很显然，在他看来，成一鹤表现得如今硬气，得理不饶人，必然是待价而沽。
凝丹之法是成家安身立命的保障。
可这保障，他萧无情同样可以给予。
只要成家安心替天涯海角阁炼药，在兑州，萧族不朽，成家不朽。这样的话，他还有资格说出来。
至于未来几何，萧族子孙，代代如龙。
覆灭成家，弹指而已。
萧无情的幻想时刻。
让他此刻已经恢复从容，随即根本不听孙星皓说了什么，便让萧长风带下去，听候发落。
经过王游之时，让其意外的是，孙星皓居然放弃挣扎，一脸死灰。
原以为还能留下什么怨毒眼神，恶意控诉。
难道长脑子了？
还是说，孙星皓只当萧无情在做样子？
王游暗暗摇头。
自己这是深受句芒那些话本的荼毒啊！
反正，在场之人，包括萧无情叶无忆，都被他种下死气。
若不是忌惮暗中的萧缥缈，可以说只要一个念头，天涯海角阁的所谓一阁七楼高层，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当然，有复生手段，倒是可以保下狗命。
“一鹤楼主。”
做完这一切，自认为表达足够诚意的萧无情，挤出一丝笑容，“孙家之罪，绝不姑息，一鹤楼主你尽管放心。”
“孙家有何罪？”
王游淡淡开口，漫不经心，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但让萧无情面色一怔。
不由升起只要得到凝丹之法，便狠狠打压报复，以结今日之辱，心头之恨。
“意图谋反。”
深呼一口气，既然已经选择拉下脸面，此刻萧无情也彻底没了底线，“悬壶楼之所以有今天，便是自尊阁创立以来，成家无数先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
“未曾想，孙家狼子野心，暗中窥觊图谋，意图鸠占鹊巢……”
“身为尊阁阁主，萧族族长，愤怒之余，也心中有愧，犯了失察之罪……”
王游算明白，孙星皓的口才绝对跟萧无情一脉相承。
“失察之罪，按律将双眼不闭，缚于礁石之上，直视朝夕之阳，风吹浪拍.......”
王游的声音不大。
但一瞬间，却让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此时，萧无情眨着眼睛，张着嘴，一脸懵逼。
至于那些楼主，亦是如此。
“说笑而已。”
片刻，王游猛然笑出声，随即挥了挥手，“阁主请勿见怪，只是我见气氛有冷，想着活跃一下。”
“……”
挑逗一下，连忙收手。
王游此举，让萧无情只感觉憋屈。
他真后悔选择做这个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深呼一口气，萧无情好似陪笑般，“蛮有趣的哈。”
那些楼主抬起袖子擦着额头汗珠，附和着。
“对对对。”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