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嘉以为他哥多半会像以前一样,给他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闲差。
当然即便是闲差,也会被褚睿精挑细选,既不要太难搞,又需足够体面,足以向公司所有人宣告他这个总裁弟弟的存在感。
所以褚嘉早已打好腹稿,准备和大哥争论。
但褚睿沉默了一会,打开电脑,过两分钟打印机开始吞吐文件。
褚睿把印出的文件拿过来在手里叠了叠,递过给他。
很厚一沓。
第一页他有点眼熟,是他们就睿生商厦和许氏集团签下的对赌协议,他才看过不久。
但这次附稿完善得多,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务报表和复杂文件,许多他上次没见过的。
“我看你不是玩笑。”褚睿说,“既然这样,睿生商厦交给你,怎样?”
褚嘉没想到他哥居然这么信任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可那份协议马上到期,你不是说不想卖?那还把它交给我?”
“既然交给你,当然是你来想办法。”褚睿居然心安理得的说,仿佛他一年只上班一个月的好弟弟真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只要年营业额能达到十五亿,就不必面临收购,前三年我们都达到了这个数额,去年才开始下滑,现在还有五个月,具体怎么办,你来想办法。”
“如果五个月后,还是不行,那怎么办?”
“既然如此,只好愿赌服输。”褚睿镜片后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你不必有太大心理压力,放手去做就好,当初签下协议时,我已想到或许会有这个结局,即便这件事有责任人,也不会是你。”
褚嘉不喜欢褚睿这么说。
他哥丢出来这样一个烫手山芋,他本来还有些犹豫,此刻却被褚睿的话激出逆反心理,因此瞬间下定决心。
“好,但既然要交给我,责任人当然就是我,就算签下协议的是你,那也是我们俩共同的责任。”
褚嘉和大哥对视片刻,互不相让。
半晌,褚睿笑了笑。
“好吧,那你也有一点责任。”
褚嘉终于满意,开始同褚睿要人:“既然如此,哥你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总该分两个得力干将给我吧?”
褚睿无奈:“说吧,你想要谁?”
又道:“王助不行。”
褚嘉无语:“我当然知道王助不行,你看着找找,给我两个和王助差不多的就好。”
话一出口,他又有点心虚,和王助差不多——这话说的好像王助这样才能的人是公司里的大白菜,满地都是一样。
显然并非如此。
褚睿沉思片刻,打了两个电话,又发来联系方式。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以找他们。”
褚嘉一边答应,一边忽然想起,昨晚吃饭时岳清凌提过,他找到给他妈妈做手术的那个医生,似乎就是A市市人民医院的大夫,等手术排期到了,他需要请假去A市陪护。
“都是哥你的左膀右臂也不合适吧,我也想带两个新人。”
“新人?”
“怎么,不可以吗?”
褚嘉挟藏私心,便不像刚才那么理智气壮,好在褚睿并未发现。
“当然可以,只是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别说新人,你自己也要适应,新人恐怕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当光杆司令嘛,你那些人,要不和公司里这个有关系,那个有关系,我用起来也不放心。”
多说多错,话越多越心虚,褚嘉感觉自己一点名要人,他哥肯定会起疑心。
要不还是别多事了……
谁知褚睿听完他的话,先是无奈:“既然是我派给你的人,哪有那么多关系?你放心用就是了。”
“不过你实在想自己带新人,也不是不可以。”
褚嘉见他松口,心里松口气,结果褚睿思索了一会,竟根本不给他点名要人的机会。
“我的确记得今年新入职的实习生里,有一个很不错的,就让他跟着你吧。”
褚睿日理万机,竟然还有心思注意到实习生里哪个优秀,哪个拔群,甚至这些新人都还没转正。
褚嘉也不敢再有异议,否则就太可疑,只好从命。
结果褚睿发给他的实习生简历很眼熟——
那证件照褚嘉很熟悉,赫然就是岳清凌。
真是无巧不成书。
褚嘉又高兴又忧虑,高兴是不用他开口就如愿,岳清凌能跟着他到A市分部去,到时候工作和给他妈妈治病就可以都不耽误,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刚一进入公司就被大哥注意到,可见岳清凌的优秀是客观事实。
该事实不因被他这样一个纨绔垂涎欲滴而转移。
忧虑是忧虑将来他大哥若知道他的用心,会不会揭了他的皮。
他倒不担心哥哥因此对岳清凌有什么看法,褚睿公私分明,倘若真有才能,不会因为这种原因便埋没他。
事已至此,往前看才是正经。
*
下班以后褚嘉又在车里等岳清凌。
昨天说好去他的画室做模特,当时岳清凌已经答应,至于做了这个,他其他的兼职怎么办,褚嘉没有多问。
他巴不得岳清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活都辞掉。
等到六点零五分,岳清凌准时出现。
褚嘉载他离开,也无所谓这次又被一堆人目击。
“我先时在国外念书,其实学的是美术。”褚嘉一边开车一边说,“没什么用,只是我愿意,我哥就都随我,回来也不做相关的工作,只是开个画室自己玩玩。”
岳清凌不回答,他也并不在意,只自说自话的和他介绍起自己的画室。
“平时没什么人,偶尔有学生来上课,但是学生不多,所以你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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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基本都是服务我,给你的工作量也不会很繁重,下班以后过去,大概不到9点半我就关门,要是我没心情不想画,你就不用来上班。”
褚嘉转头看他一眼,“但工资照结。”
他没说的是他做什么都懒,画画也不例外,有灵感才会想到拿起画笔,所以一个月里有心思作画的日子不过三五天,这份兼职对岳清凌来说可谓相当清闲。
到了市中心一条步行街街尾,满街植老榕树,树大荫浓,傍晚叶影婆娑,街边不少酒吧咖啡厅亮起灯牌。
梅溪是旅游城市,在十年前嘉睿集团入驻这里前,财政收入常年依托旅游业,这种步行街在整个梅溪市如树叶脉络般虬织交纵,精酿啤酒的香气穿透半个老城区。
晚饭没吃,褚嘉找了一家街边小店解决,拉着岳清凌未经询问就给他也点了一碗打卤面,还加煎蛋。
吃完饭才去画室。
画室从外观看不出是画室,刷白墙,黑色铁艺门,从外看进去院子里有人打理园艺,种绣球花、月季、些许玫瑰,风里有花香,门牌上写着“赭石”两个字。
显然这就是画室的名字。
褚嘉打开铁门,带着岳清凌进去,玻璃门里的灯光被智能感应系统打开,依稀看得见画室里空落落的,只有墙上挂着几幅画。
看笔触都出自一个人之手。
岳清凌依稀觉得那画风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几幅画都用大面积的油彩,选色大胆,画面的主题都是人物,或者说人体。
褚嘉似乎对画人情有独钟。
但人像和人体又画的差异甚大,他用最谨慎细腻的笔触记录他们的表情,又用最奔放热情的线条描绘他们的身体。
岳清凌想,褚嘉和他一样——
他们都很不协调。
哪怕此刻的褚嘉笑得阳光灿烂。
褚嘉打开一扇门:“进来吧。”
岳清凌跟他进去。
房间里依旧空空荡荡,但摆放几张画架,些许器材,颜料随意堆在桌上,乱糟糟像是没人收捡。
画室中央平台上搭着布料,褚嘉示意岳清凌坐在上面。
他开始在那一堆颜料和画具中间摆弄,一眼也不抬头往这边看。
岳清凌等了很久,才听见褚嘉说。
“脱衣服。”
他动作顿了顿,开始解衬衣领口第一颗纽扣,指尖在喉结前停留的时间刚刚好,不长不短,大概会让褚嘉认为他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依照约定乖乖听话。
他算无遗策,欲擒故纵到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岳清凌垂下眼眸去,大片大片密而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阴影,解开的衬衫纽扣下露出一大片饱满白皙的胸肌。
褚嘉一边看,一边对自己说,这是艺术。
“继续。”他说,“才脱到这里,够我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