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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第 79 章

作者:启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礼被两个衙役架着胳膊往正堂走的时候,身上那件锦袍因为前胸染了徐仁的血,现在已经有些发硬。


    刚进正堂门槛,他踉跄了一下。


    多亏衙役紧了紧手,才将他扶稳站定。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上首坐着的柳敬常和萧云湛,还有站在旁边的裴知微与谢霁。


    他嘴唇动了动,终是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声音甚是沙哑:“罪人徐礼,见过殿下,见过柳大人。”


    萧云湛先开了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股让人没法回避的压力。


    “你与徐仁是亲兄弟,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就当真没察觉他有半分异常?”


    徐礼闻言,整个人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没……真没察觉。


    他从小就内向,不爱说话,跟我也不怎么亲近。


    我只当是他性子本就如此,没往别的地方想。”


    他长长吸了口气,再深深吐出来,有些自嘲道:“爹确实偏心我些,家里的生意、田产,都先紧着我来。


    可自古嫡庶有别,哪家不是这样?


    我以为他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自己是庶出,所以从不多争。


    有时我也觉得爹偏心太过,怕他心里不舒服,所以私下里也总是塞给他一些银钱或者物件。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兄弟关系就算不上多好,至少没仇怨。”


    说到这儿,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个没完。


    “别家的兄弟,不是为了家产吵架,就是为了女人动手。


    可我跟他,连嘴都没绊过一句。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怨恨,恨爹,恨到要动手杀了他……”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干脆捂住脸,闷声哭了起来。


    裴知微站在旁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徐礼看着像是个沉稳的人,可说到底,也是被他爹徐丰衍宠着长大的。


    短短几日,先是父亲死于非命,再来弟弟成了弑父的凶手,又被自己亲手杀死。


    这一而再的打击,换谁也扛不住。


    萧云湛没催他,等他哭声渐渐小了些,才接着问:“那你可知,徐仁为何要拿刀挟持王氏?


    王氏待他,难道也有不妥之处?”


    徐礼猛地抬起头,好一会儿,才急忙摇头:“不可能!娘待他从来没差过!


    若说爹跟我被嫡庶的规矩蒙了眼,没顾上他的感受,娘却从来没有。”


    他跪直身子,像是怕别人误会王氏,有些急切:“娘从进门那年起,给我备东西,必定也给徐仁备一份。


    大多时候不管规格跟品相都一模一样。


    以前爹还曾跟娘说,‘您不用这么偏着他’,娘还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有什么偏不偏’。”


    他说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很多事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将这些事当做理所应当。


    嘴角扯了扯,硬是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现在想来,这家里头,真正把他当正经徐家二郎看的,恐怕也就只有娘了。


    徐仁平时对娘也敬重,逢年过节还会费尽心思给娘送些小玩意儿,怎么会突然挟持她……”


    “本王听说,”萧云湛见他说的与他们查的差不多,没什么新线索,便打断了他。


    “前些年你外出巡查徐家各地的商铺,回来的路上曾遇过山匪,可有此事?”


    徐礼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萧云湛,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是有这事,可那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柳敬常在旁边“咳”了一声,眼神一沉:“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徐礼被他语气里的严厉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是是,罪人这就说。”


    他手撑在腿上,眉头皱成一团,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那年是暮春,连着下了三天雨,我去湖州巡查徐家的丝绸铺,本来该按原计划走官道回来。


    可走到一半,在一个茶摊歇脚的时候,听见旁人说前面的路因为下雨塌了,好几辆马车陷在泥里,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跟我一起去的管事叫徐初,他是家里的老人了,跑商经验足。


    当时就劝我,说‘公子,咱们折返回上一个驿站,等路修好了再走,也不急这一两天’。”


    他眉头紧皱,眼睛虽然看向萧云湛,但是因为脑子里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所以感觉眼睛对不上焦。


    “可我当时心里只想着早点回家,跟爹禀报铺子的情况,就没听他的。”


    “我跟徐初说,‘咱们几个人骑马绕过去,就一小段路,快得很’。


    徐初还劝我多带些人手,说‘绕路的地方偏,怕不安全’。


    我没听,只带了三个护卫,让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看着货物。”


    萧云湛追问:“后来呢?真遇上山匪了?”


    “遇上了。


    我们刚绕进那条小路没多远,就从树林里冲出来十几个拿着刀的人,上来就抢东西。


    我当时腿都软了,护卫想动手,我赶紧拦着,说‘钱都给你们,别伤人’。


    可那些人拿了钱还不满足,举着刀就往我这边冲。”


    “徐初把我护在身后,喊着‘公子快跑’,跟护卫们一起挡着。


    可我们人手太少,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护卫也伤了两个。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崔大人的队伍!”


    说到这里,他语气里才多了点活气,“崔大人当时还不是淮南节度使,只是来这附近执行公务。


    正好带着人经过,听见动静就过来了,那些山匪见是官兵,吓得立马就跑了。”


    “崔大人当时可有说过,他为何会在那附近?”萧云湛又问。


    徐礼点了点头:“说过。


    当时因为我们有人受伤,所以崔大人便护送我们去了医馆。


    路上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说他们也是因为前面路堵了,公务又急,前些日子下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没办法才绕这条路的。


    没想到正好遇上我们。”


    裴知微站在旁边,越听越觉得这就是个单纯的巧合?每一步都很合理。


    她偷偷看了眼萧云湛,见他坐在那里,只是目光落在徐礼身上,看不出什么心思,可总觉得他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忍不住开口问:“徐公子,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你事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怕是一点小事,比如谁的话、哪个举动,让你觉得奇怪的?”


    徐礼闻言,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运气不好,又运气好遇上了崔大人。


    不过你这么一问……”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疑惑,“硬要说奇怪,就是徐初。


    按他的性子,要是真觉得不安全,肯定会跟我据理力争,可那次他只劝了两句,见我不听就没再说话了。


    还有,跟我们一起绕路的护卫,都是他挑的。


    现在想想,那三个人的功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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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队伍里顶尖的、


    可当时觉得,他是为了留下身手更好的人护送那些贵重货物。


    但是现在想来,我的性命在徐家看来,肯定比那些货物重要。


    所以这不符合他稳妥的性子。”


    萧云湛问:“这个徐初,现在在哪?”


    “在徐家的墨坊当掌柜。”徐礼回答得很干脆。


    “那次遇袭之后,徐初就跟爹说,不想再跟着跑商了,想找个安稳的差事。


    爹念着他护主有功,就把墨坊交给了他管,这些年他一直待在墨坊,没再出过远门。”


    萧云湛没再问徐礼,只是往柳敬常那边偏了偏头,眼神递了个示意。


    柳敬常立马明白了,对着旁边的捕头魏武抬了抬下巴。


    魏武点了两个看着精明的衙役,凑过去低声说了两句,那两个衙役点了点头,脚步放轻,悄悄往后门走。


    想来是觉得徐初现在还是徐家的人,要是打草惊蛇,怕他跑了或者毁了证据。


    等衙役走了,萧云湛又问了些关于徐初的事。


    比如他的籍贯、在徐家待了多少年、平时跟谁走得近,徐礼都一一回答,没发现什么异常。


    萧云湛沉默了片刻,又换了个话题:“据说一年多前,张叙仁过寿,宴席上张骁的恶狗伤了人?


    你当时也在场吗?”


    提到张骁,徐礼的脸色变了变,点了点头:“是,我在场。


    张骁那条狗据说从小养到大,性子烈得很,以前在外面咬死过一个佃户,张大人赔了些钱就不了了之了。


    那天寿宴,张大人在他家花园摆了几十桌,还请了戏班子。


    众人正听着戏,突然就听见‘汪汪’的狗叫,张骁在后面喊着‘快回来’,追得满头大汗。”


    “那狗跑得飞快,左躲右闪,避开了好几个人。


    偏偏我爹当时正好站在它前面,想躲都没躲开,那狗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张嘴就要咬我爹的脖子!”


    徐礼说得急了些,手都抬了起来,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还好张大人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酒杯砸过去,正好砸在狗头上,那狗顿了一下,不再去扑我爹,反而转头朝着我娘冲过去了!”


    “我娘当时吓得一个劲往后退,差点摔在地上。


    当时崔大人正好在不远处跟人比射箭,他手里还拿着弓,抬手就一箭,那狗哼都没哼一声就射死了。”


    他松了口气,像是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后来张骁还闹了好一会儿,说崔大人杀了他的狗,张大人赶紧把他拉走了,还跟崔大人赔了不少不是。”


    萧云湛挑了挑眉:“这么算下来,崔大人倒是救了你们徐家两次。


    你们徐家对他,想必是感恩戴德吧?”


    徐礼连忙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激:“那是自然!


    我爹说过好多次,崔大人是徐家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我跟我娘怕是性命不保。”


    他像是怕别人误会崔延武挟恩图报,赶紧解释:“我家虽然送去了贵重礼品,但是崔大人可没收,对我家也从来不怎么亲近。


    崔大人身处要职,避嫌也是应该的。


    我们徐家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商贩,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也正因如此,才更敬重他。


    自那以后我爹一直说,只要崔大人一句话,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力,徐家必定肝脑涂地,绝无二话。”


    这话一出,还真的是印证了他们昨夜的推测。


    裴知微跟萧云湛还有谢霁互看一眼,三人虽没说话,却都心照不宣:果然跟推测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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