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不是第一次下山。
但这次下山和以前的都不一样。
以前他下山，是看腻了青山上的风景，所以主动出去走走。
说是下山，也不过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偶然兴起了，这才去到人烟袅袅的地方，打上一壶酒。
除此之外，一概不理尘世。
直到哪天迷失了方向，再次走回青山，这才罢休。
而这次下山，他有目的地。
他要顺便去一趟灵剑宗，将六竹和妙妙接回来。
青山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单了。
他怕谢安寂寞。
临走之前，他还折了一支竹枝带在身上。
这是为了能时刻提醒他，毕竟他记性不好，指不定哪天便会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将院门锁好，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与他伴了一生的小院，随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走去。
其实不锁门也无所谓，小院只有一道门，没有墙。
一阵清风吹过，竹林摇曳，似乎是在为他送行。
......
下山之后的第一站，他来到了那间他曾去过的酒肆。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
他照例打了一壶酒，随后问清了灵剑宗的方向，准备跨门而出。
“客官留步！”
酒肆老板将他拦了下来。
“客官，我记得你，你多年前在我这里打过酒。那时我还多送了你三两咧。”
“是吗？可惜我不记得了。”
陈明有些遗憾的说道。
他只记得自己在这里打过酒，根本不记得那时老板的模样。
“不记得也无妨。相见即是缘分，我便再送你三两吧。客官你还和当年没什么两样，而我却老了。”
“小时候我听我的父母说过，这青山上住着一位仙人。起初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这仙人原来就是客官你。”
陈明听罢，微微一笑。
“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一个活的比较久的人。”
这次陈明没再推脱，而是大方的将这多送的三两酒装下。
“谢谢你的酒，希望下次回来时我还能见到你。”
“承您的吉言，慢走。”
酒肆的老板笑着将陈明送到了门口。
卖了一辈子的酒，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那方小小的柜台主动送客。
......
青山城极大。
陈明没有代步工具，单靠一双脚走。光是穿城而过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黄昏时才走到另一边的城门。
一路上，他看到了人间百态。
有在街头叫卖的小贩，有在铺子里张罗生意的商贾，还有在路边乞讨的乞丐。
陈明这才明白，原来人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
这青山城虽然繁华，但于他而言却是太过耀眼了些。
还是那没有烟火气的青山更适合他。
......
出了青山城，便是一望无际的荒野。
偶有村庄的出现，陈明也会去顺道去借宿一宿。
大部分村民对陈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很热情，但也有极少人展现出了敌意，认为他不怀好意。
陈明也不生气，遇到这种人离开便是。
除了人，这一路上遇到最多的，还是各种豺狼虎豹。
这些野兽多少也有些智慧，知道人是不能惹的，多数只是打了个照面便逃走了。
也有饥不择食的，选择对陈明发起进攻。
陈明本可以默默受着，反正这些野兽根本杀不死他。
不过他没有束手待毙，毕竟他就这几身衣服，坏了也就没了。
所以他使着竹枝，将那些野兽尽数驱赶。
别看竹枝看起来软软弱弱的，但在陈明手上，却好似无比锋利的宝剑一般。
每次挥舞，都能掀起一阵罡风。
而不幸被竹枝波及到的，即便是坚硬的花岗岩也会瞬间碎成粉末。
至于那柔弱的竹枝，则根本不会有半点的损伤，当真在他手里成了神兵利器。
陈明对此则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自己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身体上有点特殊是正常的。
就是不清楚自己比较那些修仙者如何。
听说修仙者有大能，抬手便可移山填海。
如此威力，或许能将自己送走也说不定。
当然真要是这样，那陈明反而会很高兴。
毕竟自己真的活够了。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修仙者能够出现，然后与之较量一番。
只可惜这修仙者是没那么好碰见的。
一路走来，陈明遇到的都是些普通人。
这也正常，毕竟有修炼资质的本就万里挑一，而能成功迈入修仙大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陈明的运气并不算糟糕。
......
“咦......师姐，你看，下面有个人。”
一队修仙者御剑从高空飞过，其中一人敏锐的察觉到下方有一人正独行于荒野之中。
“还真是。我们下去看看吧。”
为首的妙龄女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
太奇怪了，明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人出没于此？
而且从对方的打扮来看，也不像是附近的农户。
倒更像是个修炼者。
于是众人便落了下来。
......
“这位先生请留步，在下乃瑶池仙宗弟子玉灵雪，有事想请教先生。”
玉灵雪上前拱手致敬。
虽然在这人身上，玉灵雪感觉不到半点的灵力，但对方的气质却不似凡人。
没准是一名实力强大的修士也说不定。
“在下陈明，乃青山城人士。请问各位找老夫有何事？”
对于礼貌之人陈明并不讨厌，所以同样以礼相待。
老夫？！
这个人竟然自称老夫？！
陈明的回答让众人皆是一愣。
“老夫？我说，你难道活了很久吗？看你的年龄也不大，但是口气倒是不小。”
说话的是玉灵雪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弟子。
以她的视角看去，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的普通人罢了。
“老夫活的不算久，也就堪堪几万年吧。”
陈明认真的说道。
其实真正活了多久连他自己都忘了，不过荒山变成青山倒确实过了几万年。
众人愕然，只当他是说笑。
“红叶，不得无礼。”
玉灵雪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后者吃痛，揉着额头。
“抱歉先生，师妹她年纪尚小，不懂得礼数，还望先生莫要怪罪。小女子想请教先生，黑水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黑水城？”
陈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他努力的回忆着，过了许久，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黑水城啊，瞧老夫这记性，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正巧，老夫也要顺道去一趟。”
“不过这距离多远老夫也不知道，毕竟老夫也是第一次去。”
玉灵雪听罢，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先生也是为那武道大会而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