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在道边聊了起来,小姑娘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她出生在五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国家刚成立没多久,老百姓日子苦,碰到自然灾害,饭都吃不上。
她五岁时,她妈病死了。没过多久,她爸又娶了一个新妈,这新妈面相老实本分,其实对她很不好,私底下经常打骂她。
她曾向她爸告状,但新妈伪装的好,抹着眼泪说当后妈不易。结果就是她爸不信,而新妈私底下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第二年,新妈生了个小弟弟,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没有哪一天不挨打。
她九岁那年,发生了大饥.荒,村里饿死了不少人,他们家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她新妈觉得她活着浪费粮食,是个累赘,于是起了弄死她的念头。
江汐爻听着唏嘘,忍不住问:“当时你新妈为什么不把你送人呢?”
“当时那个年代,家家孩子都有好几个孩子,又逢饥荒闹灾害,孩子不如大米值钱,白送人都没人要。不像后来的九十年代,可以用孩子换钱。”
“所以她就把你害死了?”
“对。”小姑娘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点头继续往下说。
一日午后,她爸刚出门,新妈就让她去后院洗衣服。她正老实洗着,新妈出屋到井边舀水,看了一眼井里,就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死妮子,让你洗衣服,你倒好,把你弟弟的衣服扔井里了!”
她莫名其妙,弟弟的三件衣服都在木盆泡着,怎么可能会在井里?
不料新妈上前就拎起她的耳朵:“你还瞪我?你不信?你不信你自己到井边看!”
她捂着耳朵站起来走到井边,往井里看了一眼,井水清亮并没有什么杂物,她委屈回过头:“井里没有东西。”
新妈上来踹了她一脚,“死妮子,你这样哪看得到?你把头伸进去好好看看,你弟弟的衣服就在井里。”
她没办法,只得弯下腰探头往井里看去,井里除了倒映出她瘦小的身形,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刚想直起身子,脚踝突然被一股力道勾住,随后身子凌空了。失重感夹着一阵晕眩袭来,天地旋转间,只觉身子不断向下坠,最后耳边传来“咕咚”一声响,原来她整个人掉进了井里。
井水很快钻进了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她无法呼吸,在水中痛苦的挣扎,等身子快扭成麻花时,痛苦感一点点消失了,整个人感到无比的放松。
她死了,成了幽魂慢悠悠飘出了井口,飘在上方看着新妈在她父亲面前的表演。
“孩子他爹,我真没想到妮子会掉井里,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她,是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新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撕心裂肺,那大嗓门嚎得左邻右舍都过来劝说:“他婶,这事怨不得你,孩子兴许见井里有鱼,贪玩伸手去捞就掉下去了呗!”
“对,妹子,别哭了,咱们凑点钱把妮子埋了吧!”
乡亲们你三分我五分的凑了点给她新妈,新妈却撺掇她父亲,用最少的钱将她草草埋了。她不怨她父亲心狠,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
大约过了一个月,有一个乞丐的到她家要饭。新妈本想将他轰出去,却看到乞丐穿着一身破烂道袍,问了缘由,才知道是个道士。
新妈因害死她,一直心中有鬼,便给了道士一碗饭,向他提出封印魂魄的事,还许诺道士做法后给他五分钱,那道士同意了。
那时候的道士是真有本事,不像现在的道士,耍的尽是骗钱的花架子。
道士围着井口,手举桃木剑,口中飞快捻诀,脚踏七星向半空甩出一张符纸,那纸瞬间燃了起来,变成一张金色无形的大网,将她的魂魄封在井中。
江汐爻看着夜色中她淡淡的鬼影,觉出不对劲来:“你既然被封了,我怎么能看到你呢?”
小姑娘叹了口气:“我这是一缕残魂,大多的魂魄还在井里封着。”
原来她被封印的第十年,在一个闷热的夏天夜晚,天降大雨,一道雷电阴差阳错劈进井里,将封印劈开一道口子,趁那当口她的一缕残魂才飘了出来。
她又道:“三年前,我阴寿已尽,可我的魂魄被道士用七星阵符封在井底,所以我走不了。”
同情归同情,江汐爻不知道怎么帮她,毕竟她只是个能见鬼的凡人而已,没有学过什么道家法术。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江汐爻的疑虑,凑上前说:“姐姐你既然能看到我,那用你的血就可破阵!”
“这话怎么说?”
江汐爻是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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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阴性血,从医学角度她属于“万能献血者”,但可以用来破法阵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姑娘异常兴奋,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
深秋的晚上,城中村的道路昏暗,路灯如同摆设,道上人不多,大多是刚下班回来的“牛马”。偶尔有一辆车开过村道,素质低的司机会按喇叭提醒行人让道。
江汐爻背着双肩包,打着手电筒往药店方向走,电筒的光照得前方小姑娘的鬼影忽明忽暗。
出发之前,她回铺子收拾装备时,邀请碧落一同前往,结果碧落无情拒绝了她,还送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她。
“你想找死别拉上我!”
她想,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帮小姑娘解个封印,送她入轮回,而且小姑娘教她的方法也不难,她觉得自己可以独立完成。
她自认为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她曾经说过“帮鬼一次,胜造三级浮屠”的嘛!
胡思乱想中,江汐爻到了目的地,步子停在了药店旁的夹道口。
夹道里破败不堪,两边墙上霉迹斑斑,地上零星散着些生活垃圾。白天倒没觉得,晚上却有一股湿气混着腐烂的味道迎面而来。
江汐爻捂住口鼻,跟着小姑娘走到了尽头,那里用红砖砌着一堵约两米高的矮墙,隔开了夹道的另一端。
“这后头?”江汐爻指着红墙问小姑娘。
“嗯。”小姑娘飘过红墙又飘了回来:“那口井就在墙的另一头,不过现在已经枯了。”
得,那就翻过去吧!江汐爻在夹道口找了些砖块垫在脚下,蹬着左右夹道,借力爬了上去,翻过墙头,跳到下面的土堆上。
若说夹道里环境脏,那么墙这一端的环境,更脏!
这是一个后院,到处是建筑垃圾,这一堆那一堆的,上头长满了杂草,还夹带些生活垃圾。前头有两间屋子是八十年代的瓦房,墙体破损,此刻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住。
小姑娘飘到院子的东南角,指了指地上一堆凸起的碎石:“井口就在这下面。”
七星阵符设在井里,需要把井口打开,再解封印。
江汐爻从背包中取出折叠铁铲,正打算开挖。突然,院外扫来一道光,紧接着传来一声喝斥声:“你在那里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