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云宗护山大阵散发出的柔和光晕在望。
李牧歌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强压的伤势和透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强撑着回到翠微居丙字区七号房,布下简陋的隔音禁制后,才彻底瘫软下来。
“噗!”
一口逆血终于忍不住喷出,染红了地面。
脖颈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毒素虽被驱毒丹压制,但残余的阴冷感仍在侵蚀。
强行催动《星辰引灵诀》核心灵气施展那记“星辰指剑”,更是透支了神魂,此刻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寻宝鼠焦急地从角落窜出,吱吱叫着,用小脑袋蹭着他的手,传递着担忧。
“没事…死不了。”
李牧歌喘息着,艰难地取出疗伤丹药和清毒散服下,又运转《星辰引灵诀》中滋养神魂的法门,一点点梳理体内混乱的灵气和受损的经脉。
足足调息了两个时辰,伤势才勉强稳住,不再恶化,但离痊愈还差得远。
他这才有精力查看此行的“战利品”——三个劫修的储物袋。
怀揣着“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期待,他打开了第一个储物袋——属于那个被他一剑穿心的瘦高个劫修。
可惜的是袋内空间不大,东西也少得可怜:
下品灵石:二十三块。
几块黑乎乎的、蕴含微弱土灵气的矿石,品质低劣,连他练习用的边角料都不如。
几株品相极差、灵气稀薄的草药,像是路边随手拔的。
一个装着几颗气味刺鼻、颜色浑浊的“回气丹”的瓷瓶。
李牧歌捏碎一颗闻了闻,杂质极多,效果恐怕连他炼制的残次品都不如,副作用还不小。
那把淬毒的匕首,品质粗糙,勉强算是一阶下品法器。
几件破旧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散碎银两。
李牧歌眉头紧皱,打开了另外两个的储物袋。
期待中的“巨富”也并未出现,三个炼气中期劫修的全部家当加起来:
下品灵石:91块。
法器: 一柄粗制滥造的追魂梭(一阶下品)、一把淬毒匕首(勉强一阶下品)、一把凡铁鬼头刀。
丹药:劣质回气丹几颗、劣质疗伤药、解毒散若干、半瓶大力丸。
功法:《厚土诀》残篇。
杂物:低劣矿石、草药、破符箓、衣物、干粮等。
“穷鬼!三个穷鬼!”
李牧歌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巨大的失望感涌上心头。
这点收获,连他绘制那些符箓的成本可能都抵不上!
更别提他为此付出的重伤代价和消耗的珍贵符箓、丹药。
他拿起这些衣物正准备扔掉,甩动中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李牧歌仔细一看,居然是宗门内的传讯符。
他内心一惊,宗门传讯符怎么会出现在一伙劫修身上,难道他们之前就抢过宗门弟子?
不对,不对,这传讯符看样子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宗门弟子用过传讯符后,一般回到宗门要报备更换新的。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忍着伤痛,开始仔细复盘这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
这三人在坊市中没有见过,但他从坊市出来就一路跟踪,明显是有人透露消息。
而且这伙人虽然修为不高,但三人一组,普通宗门弟子经验不足之下,很容易被他们阴了。
加上这伙人还有宗门传讯符,还用过多次,这么看来,宗门内部恐怕有人在与这些人合作。
背脊再次被冷汗浸湿。
这次能活下来,七分靠《星辰引灵诀》带来的根基优势和出其不意的战术,三分靠运气和对手的拉胯。
但凡劫修中有一个功法扎实、法器精良、战斗经验丰富的,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那里。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
他握紧了拳头。
炼气三层,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依旧如同蝼蚁!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
他将91块灵石收好,将追魂梭、匕首、鬼头刀、《厚土诀》玉简、劣质丹药等分门别类放好。
第二天,李牧歌没有声张。
他换下染血破损的衣物,用清洁符仔细清理掉所有血迹和气息残留。
脖颈的伤口用高领衣服遮掩。
然后,他如同往常一样,去执事殿交接任务,领取新的任务。
但他知道,三名劫修伏杀青云宗弟子并反被击杀的事情,瞒不过宗门耳目。
果然,几天后,两名气息冷峻的执法堂弟子来到了翠微居。
“李牧歌师弟?”
为首的执法弟子面容刚毅,目光锐利如鹰。
“正是弟子。”
李牧歌心中微凛,但面色平静。
“三天前,流云坊市外通往宗门的山道旁,发现三具散修尸体,死于术法和利器。现场有激烈斗法痕迹,残留灵力与你登记在册的功法属性及灵力特质相符。
据查,你当日曾前往坊市。此事是否属实?”
执法弟子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李牧歌知道隐瞒无用,坦然道:
“回禀师兄,弟子当日从坊市返回途中,确遭此三人伏击。
他们尾随弟子至僻静处,意图劫杀。
弟子为求自保,不得已反击,侥幸将其击杀。”
他言简意赅,没有添油加醋。
执法弟子盯着他看了几息,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他尚未痊愈的气息和脖颈处残留的微弱毒性与伤痕,点了点头。
旁边另一名弟子手中拿着一面铜镜法器,对着李牧歌和房间扫了扫,镜面上闪过几道微光,似乎在验证他话语的真实性和是否有魔气残留。
“嗯,情况属实。”
执法弟子收起铜镜,语气缓和了些,
“你击杀的三人,是流窜在坊市外围、绰号‘血狼’的小团伙,劣迹斑斑,专挑落单的低阶修士下手。
宗门早有通缉。你击杀他们,是为民除害,亦维护了宗门威严。”
李牧歌心中松了口气。
“不过,”
执法弟子话锋一转,
“你修为尚浅,日后外出务必更加谨慎,尽量结伴而行,或选择更安全的路径。
遇险及时激发身份玉牌求救。
宗门威严不容挑衅,但弟子的安危更是根本。”
“弟子谨记师兄教诲!”李牧歌恭敬行礼。
执法弟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师弟事后在战利品中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李牧歌内心一惊,但表情不变。
“特别的东西?在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师兄是指?”
“哦哦,没什么就好,此事就此了结,师弟不必再担心了。
不过师弟如果想起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执法堂!
记住,宗门威严不容侵犯,那些苟且之辈终究会被清算!”
执法弟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弟谨记在心!”
李牧歌拱手应答。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询问战斗细节,也没有索要战利品。
对宗门而言,弟子反杀劫匪是正当防卫,战利品自然归弟子所有。
执法堂弟子的离去,让李牧歌稍微放下心来。
这次事件,在宗门层面,算是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