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休整,保安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队员们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受伤的身体都得到了恢复
院子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短暂平静的气息。
李振山领着没受伤的队员们检查着装备,陆凡正和张廷书讨论下一步行动方向,
张庆元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手里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湿的皱巴巴的电报纸。
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陆凡和张廷书的心。
张廷书一把夺过电报纸,李深山也立刻凑上前。
油墨印刷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们的眼球上:
【南苑昨夜遭敌重兵西面合围。赵登禹将军亲率一三二师一部浴血奋战。
敌以坦克开道,飞机轮番轰炸,阵地反复易手,血肉横飞。
赵将军率部突围至大红门,遭敌精锐伏击,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临危之际,留下遗言:
“我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是天职,无需悲伤。但我母亲年事己高,请好好照顾。】
看着这悲怆的遗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保安队员的心脏。
张廷书的目光继续往下看,又一条重磅消息在众人的脑海里面炸开。
【北平军民一心,誓死不当亡国奴。学生林砚秋率学生团体死守阵地。
身中数弹亦高呼杀敌,力战至全体殉国,无一后退。】
【佟灵阁将军于南苑指挥时亦遭敌机轰炸,不幸殉国!南苑失守。】
死寂。
小院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只有那张薄薄的电报纸在张廷书手中发出轻微的、难以抑制的颤抖声。
“林…砚秋…”一个曾与那些学生兵有过短暂接触的年轻队员,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那些娃娃…他们…他们连枪都拿不稳啊!”
“赵将军…佟将军…”
张廷书的声音干涩沙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赵登宇,那是西北军的悍将,佟灵阁,那是二十九军的副军长。
都是华北抗战的中流砥柱,就这么…没了?
陆凡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冷气,南苑还是沦陷了,两位师长还是殉国了。
自己的抗争在历史的车轮面前还是那么渺小。
“肯定是神风特工队,那群鼠辈最爱偷袭了。
李振山双眼赤红,猛地一拳砸在土墙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大红门伏击!赵将军…肯定是那帮阴魂不散的杂种干的。”
消息传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巨大悲痛、滔天愤怒和刻骨耻辱的火焰,
“轰”地一下在每一个保安队员胸腔里炸开。
压抑了三天的平静瞬间被撕得粉碎。
“老板,我们修整好了,下令吧!杀回去!杀光那帮杂碎!”
“龟儿子的,血债必须血偿!”
院子里瞬间群情激愤,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像受伤的野兽,胸中积压的怒火和杀意再也无法遏制。
南苑的噩耗,尤其是林砚秋那群年轻学生兵视死如归、全体战死的悲壮。
以及赵登宇将军绝境中的遗言,深深灼痛了每个人的灵魂。
更衬得某些方面的无能令人发指。
他们需要宣泄,需要用鬼子的血来祭奠英灵!
就在这悲愤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顶点,陆凡起身朗声冷喝:“想报仇,都给我静下来。”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峻的眼神扫过众人:“记住,冲动是魔鬼!”
张庆宇脸色同样凝重悲戚。
但不同于保安队员们几乎要喷火的失控,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冰冷、决绝的火焰。
他没有废话,声音低沉却刚毅果决:“大家听陆老板,先冷静下来。
血,不能白流!
仇,必须报!
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鬼子占了南苑,气焰正盛,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
陆凡沉住气问道:“张队长,这事情你怎么看?”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鬼子打开了北平的南大门,己成事实,硬拼不明智。”
“有什么计划,但说无妨。”陆凡虚心求教。
张庆元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现在鬼子的兵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南苑,通县防卫薄弱。
鬼子的特务机关就在通县,另外城里还有一个汽车大队和大量的鬼子侨民。
你我合作,首接杀入通县,首接抄他老巢。”
李振山一听拍案而起:“就抄他丫的菊花,反正去哪里杀鬼子不是杀!”
张廷书郑重的点头:“老板,这个方案可行,进攻通县不但能杀鬼子。
还能牵扯住南苑的鬼子,给北平守军赢得喘息之机。”
“陆老板,据可靠消息,通县不但有鬼子的特务头子西木繁,还有大汉奸殷汝耕。”
这两个名字像冰水,瞬间让狂怒的众人找到宣泄口。
他们的眼中的杀意却更加凝聚、更加锋利。
“殷汝耕这狗汉奸,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祸害冀东百姓,死有余辜。
西木繁,鬼子特务头子,手上沾满了我们同志和无辜百姓的血。”
张庆宇语速加快,带着地下工作者特有的果断,“你我里应外合,干掉西木繁和殷汝耕。
既能打击鬼子的气焰,震慑汉奸,告慰南苑牺牲的英烈。
又能为下一步行动打开局面,一举两得。”
所有人那充满悲愤和复仇火焰的眼神,都齐刷刷地聚焦在陆凡身上。
院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等待着他的决定。
默默抽烟的陆凡,脑海里面反复回荡着林砚秋年轻而决绝的面容。
以及赵登宇将军那句平静却重逾千斤的遗言。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断。
“血债,必须血偿!
就从殷汝耕,西木繁…开始。
全体都有,整理装备即刻出发,目标通县。
就在通县,给鬼子汉奸一个血的教训。
让他们知道,华夏还有人。
英雄的血,不会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