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新港工业区指挥部,简易的板房内飘着饭菜香。
陆凡正与唐季丰边吃边聊着工业区进展,一份刚送来的《申报》摊在桌上。
陆凡目光扫过财经版,一条加粗标题瞬间吸引了他。
“沪市棉花期货风云再起!脚盆鸡哄抬棉价,空方告急!”
他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抓起报纸细看。
报道详述了近期棉花期货的异常波动。
以有信洋行为首的脚盆鸡商社,凭借雄厚资金持续做多。
将期货价格推至远超现货的离谱高位,多方气焰嚣张。
做空的华商在脚盆鸡的全力围剿之下岌岌可危,面临爆仓风险。
而空头主力之一,赫然就是陈力庭!
“糟了!”陆凡猛地放下筷子,脸色巨变。
他瞬间想起一个致命的疏忽。
自己在离开魔都全力投入赈灾前,忘了将那5000吨现货棉正式转交给陈力庭。
没有这决定性的现货在手,陈力庭在期货市场上对抗有信洋行的资金绞杀。
无异于步枪打坦克。
“老西,魔都那边有急事,我得立刻回去一趟。”
陆凡来不及多解释,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唐季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报纸,若有所思。
一日后,魔都期货交易所交易所。
交易大厅内人声鼎沸,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巨大的黑板上,棉花期货的价格还在被红马甲交易员奋力写上新的高点。
每一次跳动都引来一片惊呼或哀叹。
二楼栏杆旁站着一只身穿和服、神情倨傲的脚盆鸡。
这人正是有信洋行少东家阿布藤田。
他被一群日商和华裔买办簇拥着,志得意满地俯瞰着下方被他资金操控的战场。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掌控一切的光芒,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而在大厅角落,陈力庭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他面前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经纪行催促追加保证金的通知。
虽然他有着全盘详细的计划,又手握陆凡提供的五百万美刀和4000吨棉花现货。
但在阿布藤田背后资金池的规模远超他的预估。
更可恶的是自己这边,还出了吃里扒外的汉奸走狗,突然倒戈把计划全盘泄露。
在有信洋行疯狂逼空,一次次的追加保证金的状况下,他的处境摇摇欲坠。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没有那5000吨现货压阵。
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可能倾覆。
就在这时,交易大厅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英伦条纹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外国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挑,面容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高鼻深目,眼神锐利而冷静。
他操着一口浓重鹰酱腔的英语,向迎上来的高级经纪人出示了证件。
初次到访,想了解一下贵所的棉花期货。”
经纪人不敢怠慢,立刻将他引至贵宾席位。
又扫了一眼角落里焦头烂额的陈力庭和二楼志得意满的阿布藤田。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他安静地观察了约半小时,看着多头的有信洋行继续用巨量买单将价格推高。
空头的陈力庭等魔都本土商人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
整个上午两拨人频繁的交手,最终在上午收盘前一个半小时。
随着棉花的价格再被炒上一个价位,期货市场首接被引爆。
因为做空的一方己经被逼上悬崖。
只要再上一个价位,他们就会成为被端上餐桌的烤肥羊,开启饕餮盛宴。
就在这个关键点额时间点上,斯科拉招来经纪人。
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立刻为我注册5000吨棉花现货仓单。
品质:一级美棉。仓库:浦东三号公共保税仓。手续立刻办。”
经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五…五千吨?一级美棉?先生,您确定是注册仓单?”
注册仓单意味着这些现货将进入交易所交割体系,可以用于实物交割。
“确定!马上!”斯科拉的语气不容置疑。
经纪人不敢怠慢,立刻飞奔去办理。
如此巨量、高品质的现货突然注册仓单的消息。
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瞬间在交易所内部小范围炸开。
然而,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就在仓单注册信息被交易所内部确认、但尚未完全公开的几分钟内。
“以当前市价,卖出棉花期货,
合约月份:主力合约。
数量:2000张!”
“什么?”经纪人彻底懵了,每张合约代表5吨棉花,即10000吨期货。
刚注册了5000吨现货,转头就做空10000吨期货?
这操作闻所未闻!
“立刻执行!”科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压力。
经纪人颤抖着手,将指令传达到场内交易员。
几乎同时。
交易所的公告牌上,滚动播出了一条足以改变战局的信息:
“最新注册仓单:棉花(一级美棉),5000吨,仓库:浦东三号公共保税仓。斯科拉。”
这条信息如同惊雷般在交易大厅炸响。
所有人都看到了,5000吨。
实打实的一级美棉现货。,就在魔都仓库里,货主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商人。
还没等众人从这巨量现货的震撼中回过神,场内交易员己经接到指令。
开始以当前高价疯狂做空,巨大的卖单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卖单!天量卖单!”
“有人在做空!巨量做空!”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因为逻辑链无比清晰:
意味着他认为现货价格会大跌!
意味着他有充足的现货准备交割!
更意味着他看空后市到极点!
现在强行被炒高的棉花价格,说白了就是一个谎言。
而谎言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
“现货!他有现货!5000吨!一级美棉!”
“快跑!现货要崩!”
“多头完了!快平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