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祁佑天和洛安安就几乎同时醒了，与其说醒，还不如说，两个人压根没怎么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紧张和期待，完全没了睡意。
(′-ω-`) 根本睡不着啊……万一真的是儿子呢？
祁佑天率先起床，走到衣帽间，对着镜子开始捯饬自己。
他拿出了一套压箱底、只有在极其重要场合才会穿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一丝不苟地熨烫平整，然后开始认真地打领带。
说实话，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最郑重其事的一次打扮了。
在实验室里，常年不是密闭防护服就是白大褂，头发随便抓两下就算整理过了，哪像现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领带打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不够完美。
洛安安洗漱完走过来，看着丈夫那副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抿嘴轻笑，打趣道：“哟，我们祁大院士这是要去选美啊？平时在实验室，裹得跟大白粽子似的，可没见你这么讲究。” (￣▽￣)~*
祁佑天从镜子里看到妻子温柔的笑脸，也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贫嘴！你不也穿得这么漂亮？” 他看着妻子身上那件雅致的藕色旗袍，外面搭着柔软的羊绒披肩，显得温婉又大气。
他转过身，握住妻子的手，语气认真起来：“第一次见面，万一……万一真的是咱俩的儿子，总得留个好印象，不能给他丢人不是？就算……就算不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能结识这样一位优秀的年轻人，也是好事。我们得体面些。”
洛安安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嗯，你说得对。我们是得好好打扮打扮。” 她帮丈夫调整了一下领带，两人互相打量着，都为对方眼中的郑重和期盼而动容。
这时，祁佑泽也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了。
他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心里装着事。一出来就看到大哥大嫂盛装打扮、仿佛要去参加国宴的样子，顿时愣住了。
(⊙_⊙)？ 大哥大嫂这是……要去干嘛？见国家元首吗？
祁佑天终于选定了那条藏青色领带，一边笨拙地打着，一边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问：“小泽啊，我记得你大学那会儿，最喜欢泡在化学实验室，捣鼓那些瓶瓶罐罐，还说要跟你大嫂一样，往生物化学方向发展。怎么后来跑去研究互联网，还教起计算机了？” (??.??) 这专业跨度有点大啊。
祁佑泽没想到大哥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睡衣的扣子，声音有些轻：“嗯……以前是喜欢化学生物的。但是……互联网消息传播更快，覆盖面更广……我想着，用这个……也许能更快找到孩子……”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后来我自己摸索着，做了一个帮助走失儿童回家的软件和数据库，利用人脸识别和大数据比对……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帮助了上万个家庭找到了孩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骄傲，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唯独……唯独你们的……我还没找到……” ?·°(???﹏???)°·?
祁佑天和洛安安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酸！
他们完全没想到，小弟转行、乃至取得如今的成就，背后竟然是为了寻找他们的孩子！那份积压几个月的埋怨和责怪，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了心疼和愧疚。
洛安安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这个总是默默承受太多的弟弟：“小泽……辛苦你了……是大哥大嫂不好……”
祁佑天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喉咙发紧，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洛安安走上前声音有些哽咽：“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小泽，你……你今天上午看看，能不能约一下那位沈清宸同学，看他下午有没有时间，方便的话，约到学校附近安静点的咖啡厅见一面？我们就……就先看看，如果像，我们就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祁佑泽立刻点头：“好，我一会儿就给他发消息问问。他今天下午……”他回想了一下沈清宸的课表，“好像就一节课，而且……他经常和艺术系那个顾言一起……逃课，平时不怎么上课的。”
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 ??)? 在学术态度极其严谨的大哥大嫂面前说学生逃课，总觉得有点心虚。
祁佑天和洛安安同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逃课？！” Σ(°△°|||)︴
他们想象中的天才学霸，不应该是埋头苦读、兢兢业业的吗？怎么还逃课？
祁佑泽看着大哥大嫂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弯起嘴角，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你们还不相信自己的基因吗？他那脑子，真的好用得离谱。基本上课本看两遍就全记住了，知识点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根本不用死记硬背。考试从来都是第一，逃几节课……老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
祁佑天和洛安安闻言，先是面面相觑，随即都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心里那份期待又加重了几分。
“哦？看两遍就会？还能考第一？”祁佑天摸着下巴，眼神亮了起来，“这脑子……倒确实有点像我们祁家的种……” 说完他又赶紧咳嗽两声，找补道，“咳咳，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对，可造之材！”
不过他又给自己打了个预防针：“哈哈哈，你呀，先别高兴得太早，”祁佑天笑着摇头，“万一不是怎么办？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底的光彩却藏不住。
“对了，你二哥呢？一大早就没见人影。”洛安安问道。
祁佑泽眨巴了一下眼睛：“二哥啊，他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局里有个紧急会议。他平时就这样，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近能在家待这么久已经是破例了。” (??.??) 二哥可是大忙人。
祁佑天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这个二弟，肩上的担子确实重。
“行，那你就去打电话邀约一下吧，或者发个消息问问。”祁佑天叮嘱道，“注意措辞，委婉一点。估计年轻人爱睡懒觉，还没醒呢，别打扰到那孩子休息。”
“嗯，我知道。”祁佑泽应道。
洛安安又细心地补充道：“对了小泽，那孩子……平时有什么逆鳞吗？或者特别不喜欢的事情、话题？我们到时候好多注意，别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了。” (??ω??)? 第一次见面，细节要注意！
祁佑泽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逆鳞……好像没有。清宸他性格虽然清冷，但脾气其实挺好的，很能忍，包容度也挺高，一般的事情都不太计较。”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有一点，大哥大嫂你们一定要切记！”
“什么？”祁佑天和洛安安立刻紧张起来，屏息凝神。
祁佑泽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你们可以接近清宸，可以和他聊天，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得罪顾言！就是那个经常和他在一起的艺术系男生。他们两个……”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关系非常非常要好。顾言那个人……有点，嗯，比较霸道，特别护着清宸。而且清宸也……非常在意顾言。”
祁佑天听得有点懵：“顾言？谁啊？怎么了？他们两个关系好就好呗，我们干嘛要得罪人家？” (??.??) 小弟这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洛安安也疑惑地看着他。
祁佑泽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不说透，让他们自己体会比较好，免得提前受到冲击。
“反正……你们记住我的话就行了。顾言就像是……嗯……就像是清宸的命一样重要。你们对顾言客气点，绝对没坏处！” 他只能暗示到这个程度了。
(；′д｀)ゞ 总不能直接说“你们可能存在的儿子有个男朋友而且爱得死去活来”吧？大哥大嫂的心脏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命？”祁佑天和洛安安同时惊呼出声，震惊地看着祁佑泽，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分量。“怎么可能？什么样的朋友能好到这种程度？” 祁佑天觉得这太夸张了。
什么样的朋友关系，能用“命”来形容？！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祁佑泽看着大哥大嫂震惊的表情，叹了口气，决定再多透露一点，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清宸刚入学那会儿，我……我那时候只顾着埋头找孩子，没太关注学校里的情况……他其实过得很不好，被班里的同学孤立霸凌……后来……后来在小树林里，差点被人打死……”
“什么？！”祁佑天和洛安安瞬间脸色煞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д⊙) 差点……打死？！
“是顾言恰好经过，救了他。”祁佑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后怕和愧疚，“从那以后，顾言就一直护着他，照顾他，把他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家里带了出来。可以说，没有顾言，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沈清宸了。所以，清宸非常依赖和信任顾言，顾言也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祁佑天和洛安安听得心惊肉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的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竟然经历过如此可怕的黑暗！差点就……！
“那……那他之前的那个养父……沈大山，是怎么被送进去的？养父母不好吗？”洛安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几乎不敢想象孩子还经历了什么。
祁佑泽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了，声音干涩：“因为……沈大山把他买回去，根本就不是当儿子养的……是当……当出气筒和养老工具。从小到大，非打即骂，虐待是家常便饭。清宸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后来他忍无可忍，收集了证据，在顾家的帮助下，才把沈大山告上了法庭，送了进去。”
“虐……虐待？”洛安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被祁佑天及时扶住。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祁佑天也是眼眶通红，牙关紧咬，扶着妻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们想象过孩子可能过得不好，但从未想过竟是如此惨烈！他们的宝贝，本该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孩子，竟然被人如此虐待了二十年！
无尽的悔恨、心疼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们。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洛安安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
祁佑泽看着大哥大嫂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得要命，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祁佑天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对祁佑泽说：“发消息吧……约他下午见面。不管他是不是……这个孩子，我们都该好好祝福他……祝福他活了下来……”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洛安安也擦着眼泪，用力点头。
祁佑泽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给沈清宸发去了一条措辞谨慎又礼貌的邀约短信。
信息发出去后，三个人都沉默地坐在客厅里，心情沉重又复杂，等待着那边的回复。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而此刻的顾家别墅，主卧室内……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大床上，沈清宸还在熟睡，恬静的睡颜让人不忍打扰。
而顾言早就醒了，正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沈清宸柔软的黑发玩，眼神温柔。
?(?????)?..°?我家崽崽怎么这么好看！睡觉都这么可爱！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沈清宸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顾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发信人——【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