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沈缈心头的烦躁，即使谈判算是初步成功，但代价是进行一场“诚恳”的道歉直播。
即使网上风评变幻莫测，这么出尔反尔肯定对自身人设的打造有阻碍。
所以她不可能像个傻白甜一样老实道歉。
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沈唯已经利落地架好了直播设备，背景依旧是那面发霉的墙，但角度调整过，昏暗的灯光下，反而给沈缈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准备好了吗？”沈唯的声音毫无波澜，“记住，道歉，但不必卑微。暗示委屈，但不要明说。所有的重点，在于引导舆论心疼你，而不是坐实你的‘罪名’。”
沈缈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眼神，甚至心中还规划好了台本，前世演戏的功底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开吧。”
直播开启的瞬间，涌入的人数远超上次。热搜的余温还在，“沈缈道歉”的话题更是吸引了不少看客。
屏幕里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未施粉黛，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她对着镜头，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停留了好几秒。
抬起头时，眼圈已然泛红。
“大家好，我是沈缈。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也为上次直播中我一些不成熟的、带有误导性的言论向大家道歉。”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但又努力保持着清晰，“我不该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说出一些未经证实的话，给公司、给前队友们、还有一直关心我的人带来了困扰和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
她再次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情绪。
弹幕瞬间炸开锅。
“来了来了，果然道歉了！P社牛逼！”
“呵呵，就知道是炒作，现在玩脱了就来道歉了？”
“楼上有没有心？没看到缈缈很难过吗？她明明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恋爱脑退团咖罢了，装什么小白花。”
沈缈抬起头，泪珠恰到好处地悬在睫毛上，欲落未落：“我知道，很多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很失望，认为我破坏了规则，辜负了粉丝。我承认，在GLOW时期，我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不够努力，不够耀眼，没能达到大家的期望……”
她巧妙地将“恋爱脑”、“私联”这些具体指控，模糊成了“不够好”、“不够努力”这种泛泛的自我批评。
“但是，”她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我从来没有做过背叛团队、背叛粉丝信任的原则性错误，那些传闻……有很多并不是真的。只是当时……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该向谁解释……”
她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一旁，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或者无法言说的事情，随即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可能也没什么意义了，再次为我的不当言论道歉，我会接受公司的安排，好好反省，努力在未来用更好的面貌回报大家。”
这番话，看似道歉，实则处处留白，充满了想象空间。
“情况复杂？年纪小不知道处理？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是不是被推出来挡枪的啊？当时解散就很突然！”
“道歉就道歉，茶言茶语什么？意思就是别人逼你咯？”
“笑死，自己蠢就别怪社会复杂好吧？”
新来的颜粉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回怼，双方人马在直播间厮杀得刀光剑影。
“我们猫猫本来就是背锅的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猫猫过得根本不好吧？”
“对啊，沈缈要是真有整垮一个团的能力，还至于过得这么惨，被你们这群瞎子网暴吗！”
“呜呜呜宝宝别哭，我舔舔□□rbrbrbr”
“这件事肯定有内幕，凭什么就我们猫一个人过得这么惨？”
“真的很感谢到现在还愿意相信我、支持我的朋友们。”沈缈看向镜头，眼神真诚，一个个念出给她送小礼物的ID名字，声音温柔，“谢谢‘等喵回家’的加油棒……谢谢‘缈缈今天吃饭了吗’的小星星……谢谢你们。”
她越是表现得感恩和脆弱，那些涌入直播间的恶评就显得越发咄咄逼人。
“又来了又来了，开始固粉了，准备圈钱了吧？”
“假不假啊，眼泪都没掉下来，演技真好。”
“退团咖滚出娱乐圈好吗？看着就烦。”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炫目的全屏动画特效猛地炸开，几乎覆盖了整个直播间屏幕——是一座虚拟的、闪闪发光的城堡。
系统提示：【用户“Jing”赠送“豪华城堡”x1！】
“豪华城堡”是这个直播平台最昂贵的礼物之一，一个就价值五位数的虚拟币，动画效果持续了足足半分钟，金光闪闪，直接把所有弹幕和普通礼物效果都压了下去。
整个直播间都静了一瞬。
连沈缈都愣住了，忘了接着念ID。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沈唯，沈唯面无表情，但微微点了下头。
“卧槽！！！城堡！！！谁啊这么壕？！”
“Jing？她不是一直在其他小主播的直播间当神豪吗？”
“一上来就王炸？这是看道歉看心疼了？”
“呵呵，不会是公司安排的吧？洗白套路罢了。”
“怎么可能是公司安排？前天公司还嚷嚷着要打官司呢，你们黑子也有点脑吧。”
“就是，老婆你道谢就可以了，不要加这人的联系方式啊！万一是那种没人要的丑男怎么办？”
那个ID为“Jing”的用户没有任何发言，只是在礼物特效结束后，干脆利落地被系统自动套上了象征着“房管”身份的专属徽章。
然后，众人就看到，刚刚那几个跳得最欢、说话最难听的ID，瞬间被禁言了365天。
动作快、准、狠，毫无迟疑。
“？？？？？”
“新房管？手速好快！”
“干得漂亮！终于有人治这些黑粉了！”
“土豪姐姐看看我！我是缈缈的忠实粉丝！”
“Jing”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又连续点了几个刷屏辱骂的账号，一键禁言。她的操作极其高效，像一台无情的垃圾信息过滤机器，直播间的弹幕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爽起来。
黑子们显然没料到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而且如此财大气粗还不讲道理，一时间有点懵，弹幕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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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停滞了片刻。
但很快，他们又反应过来，更加气急败坏。
“禁言？说不过就禁言？沈缈的粉丝就这点素质？”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捂嘴了？她本来就是劣迹艺人还不让说了？”
“笑死，以为禁言我们就没办法了？换号接着骂！看你有多少钱能封！”
“房管这么护着沈缈，不会是女同吧？吓人！”
“哇塞，小主播和霸气神豪，好美味的GL，磕了。”
然而，“Jing”的存在就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她的禁言操作没有丝毫手软，而且显然具备极高的权限，处理速度极快，每当有新的恶意账号冒头，下一秒往往就黑了屏。
同时，她又时不时丢出一个昂贵的礼物，像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主播的支持，砸得黑子们既憋屈又无可奈何——金钱带来的压制力，在某些时刻简单粗暴却有效。
沈缈很快回过神来，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沉默却强有力的ID，心中微动，她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感激的笑容：“谢谢……谢谢Jing的城堡，还有……谢谢房管，真的很感谢。”
她似乎有些无措，手指绞着衣角，小声道：“其实……不用破费的……能来看我直播，我就很开心了。”
这副样子，落在真正心疼她的粉丝和一部分路人眼里，更是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缈缈不哭！我们相信你！”
“神豪干得漂亮！看谁还敢欺负我们缈缈！”
“黑子跳脚的样子真可笑，人家就是愿意给缈缈花钱，气不气？”
“这风向变得真快，不过沈缈看起来确实不像那么坏的人，这张脸以后在娱乐圈也大有出路吧。”
直播的后半段，在“Jing”房管的强势控场和金钱加持下，虽然仍有零星的恶评，但整体氛围已经偏向正面。
沈缈又唱了一首GLOW时期的小甜歌，算是回馈粉丝，然后在一片“老婆晚安”、“喵喵好好休息”的弹幕中结束了直播。
直播刚一结束，沈缈还没来得及查看后台收益，沈唯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上面是一个私信界面，来自直播平台的高级私信，发信人正是Jing。
内容很简单：“你好，沈缈小姐，我是陈静，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沈缈的心跳漏了一拍，看向沈唯。
“回复她。”沈唯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一个机会，根据后台数据，这个用户消费能力极强，且身份信息经过多层加密，非普通富人，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强势介入，绝不简单。”
沈缈定了定神，斟酌着用词回复：“陈静小姐您好，我是沈缈，非常感谢您今晚的支持，真的受宠若惊，不知您想谈哪方面的合作呢？”
对方回复得很快，言简意赅，带着一种商业人士特有的利落：“你的形象和目前的话题度很有潜力。我不喜欢绕弯子，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包装和平台。有兴趣见面聊吗？时间地点你定，我可以迁就你的日程。”
这种直接和大气，反而让沈缈有些不知所措，前世因为黑心直播平台的坑害，她在进入娱乐圈之后就甚少知道怎么跳槽转移平台，她看向沈唯，沈唯却思考了半响。
“或许，我们是该跳去更大的平台了。”